第四章 豫親王榮歸 上
一看到凝軒從屋裡出來,青竹和墨棋匆忙貼了上去,青竹更是誇張的扯扯凝軒的胳膊拍拍凝軒的腿的,最後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驚恐的盯了凝軒半天,才仿佛天塌下來似的哼哼著︰「這怎麽可能,竟然能讓你活著出來,還完好無損,我都已經打好了給你交代後事的腹稿了。」
凝軒一臉黑線,弄不清楚這青竹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室內外一冷一熱的不禁讓凝軒寒顫陣陣,緊了緊墨棋順勢披上來的裘襖,凝軒快步離開。
這時天已經大亮,想著封玄奕也應該要下朝回來了。
「哎,我話還沒說完你怎麽就走了?」青竹急忙小跑幾步的跟上,「王妃都對你說了些什麽?」
「你希望她能對我說些什麼?」看著青竹一臉躍躍欲試,凝軒實在無法將這種表情和關懷聯繫到一起,非要聯繫,也只能是八卦,以前總想不通爲什麽八卦娛記的記者們能孜孜不倦的聽些小門小道的消息大肆聯想一番,而這些不知道到底幾分真是幾分虛假的消息還能被無數的人追捧,現在看到青竹,實在不得不嘆息,八卦娛記也是時代潮流發展的一種必經階段啊。
「也沒什麽,」青竹看著凝軒一臉冷靜,仿佛自己這點兒小心思瞬間被看的一清二楚,沒趣兒的摸了摸鼻子,「就是想知道這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王妃在捍衛自己權利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想起那個榮王妃,凝軒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端莊美麗,溫婉賢良,所有美好的詞匯用在她身上仿佛都不爲過,總給人一種安靜的氣息,可却比起她的年紀來說有些太過安靜了,高高在上,尊貴却疏離,自始至終除了那一剎那的疑惑和動搖,凝軒甚至都沒有看到那墨色的眼瞳中剎那的漣漪,仿佛只是一個被擺在那個位置上的洋娃娃一般,無欲無求。
若說她是因爲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想要警告一下自己適可而止,離封玄奕遠一些的話,她的樣子却又沒有絲毫的悍妒,况且即便她很在乎,王府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有位分的公子夫人多了去了,何必那自己開刀,再說了,這麽多年她都視若無睹,亦或者忍過來了,那今天一大清早給自己叫過去,還是趁封玄奕不在的時候,又是爲了什麽。
凝軒猜不透,想不明白,回來的路上路過荷塘,荷花落盡,可荷葉還沒枯盡,却趕上了這匆匆忙忙降臨的霜雪,青翠被銀白渲染,多了幾分清冷,少了幾分溫暖,湖上結了一層不厚不薄的冰霜,要再過上一段時間,應該可以在上面溜冰了,可現在,怕是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體重。
就是在這兒,凝軒初見封玄奕,因為他蹲在池邊曬書,因為他匆忙走過不慎一絆。
一如此刻,凝軒看著湖面才一楞神,就覺得迎面一陣狂風襲來,順帶著一道强勁的力道,感覺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然後是離得越來越近的薄冰湖面,凝軒甚至連叫喊都來不及,就「噗通」一聲跌落冰湖中。
凝軒只覺得兩耳狂風大作,聽見朦朦朧朧的幾聲「凝軒」的大叫,隨即就是刺骨的冰冷,仿佛連眼珠子都被凍結。
靠!果然路過這裡準沒好事兒!
凝軒拼命撲騰著水,却發現自己是個十足的旱鴨子,好不容易撲了幾下靠近了水面,無奈除了自己掉下來的那個地方破了個大洞,其他地方的冰層巋然不動的結實的緊。
掙扎的抬頭,努力的睜著被凍結的眼尋找著焦距,嘴裡不停吐出的氣泡還不識相的干擾著視綫,墨棋和青竹一臉焦急的站在岸邊,却沒有一個下來搭把手的,凝軒恨的牙癢,枉我這麽心疼你們,你們却一個個的見死不救,耳邊撲通一聲,凝軒顧不得許多,剛要手脚幷用奮力往上撲楞,却被不知什麽東西禁錮住了手脚,怎麽都施展不開。
凝軒第一反應就是叫苦,不能是水鬼吧?這大冷天的還是個旱鴨子,再遇上個什麽水鬼的,是想活都沒指望了。
凝軒奮力掙扎,可那水鬼力氣到也還挺大,沒什麽多餘動作却楞是讓凝軒動彈不? ?的像個挺屍,一口氣憋到了最後連眼都開始發花,就連向來不知消極爲何物的凝軒都不得不承認這必須是得在這兒交代了,雖然莫名其妙!
猛的一吸氣想來個自我了斷趕緊俐落些也總好過給個未知生物生吞活剝了,却不料猛的灌入肺部的幷不是預期的冰冷湖水,而是潮濕刺骨又帶著些許濕意的空氣,猝不及防的凝軒一個勁兒的咳嗽,仿佛要給肺咳出來似的,沒來就沒什麽底子的肺部立馬氣結,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讓凝軒叫苦不迭,想說話却竟是不得空。
坐在雪地裡,根本不需要風的推波助瀾,凝軒抖得跟個篩子一樣。緩了緩神,間墨棋和青竹匆忙的圍過來給自己擋風,眼前多出一個陌生的身影,忙前忙後的,凝軒來不及細看他是誰,只見他一把拿過青竹手腕上挂的大氅裹在了凝軒身上,隨即身體一輕,便被男子打橫抱起;冷風刮的凝軒臉生疼,仿佛要被生生撕開一般,僵硬的眨著眼,都可以看見睫毛上的冰珠,剛從水裡撈出來就這麽時上時下像過山車一樣,凝軒叫苦不迭,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吃的胃裡一陣陣直翻噁心,想告訴他別這麽急死忙活的像投胎似的,却感覺連嘴都結了冰似的張不開。
場景突然變得熟悉起來,眨眼間便又再回了這封玄奕的主臥,瞬間一暖的感覺讓凝軒不禁以爲自己重生了,錦被蓋下來,凝軒看著那被子在裹到自己身前時碰到耳際邊的一綹長髮,長髮竟筆直的從中間直接斷開,一個直角的歪過來,凝軒見狀差點笑場。
「怎麽了?」封玄奕緊跟著風風火火一路施展輕功翩然而至的男子,又看了看在床上被裹成了個粽子似的、渾身濕漉漉被凍得臉色發白的凝軒,英眉微斂,凝眸深邃的在兩人之間逡巡著。
男子──封玄振,八皇子豫親王──雖說在邊塞歷練多時,却在封玄奕面前難免的孩子氣的摸了摸鼻子以掩蓋自己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