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兵變 中
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我想知道,我可不可以相信,可不可以將一切都壓在你的身上,即便强人所難,即便你會因此而留有一生的遺憾,可至少可以保留一條性命……
「你。」乾脆俐落,毫不遲疑,沒有絲毫的掙扎和猶豫,仿佛根本不是一個卷在權力中心參與角逐的一方,這反倒讓凝軒不解,因爲害怕,因爲欣喜,因爲這毫無預兆却來得太快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為什麼?」本能的質疑,胸口砰砰直跳,凝軒抿著唇,盡量保持著面無表情,却不知自己此刻早已是一臉難以置信却也無法壓抑下的喜悅,仿佛下一刻心臟就能從嘴裡跳出來一般。
「這天下失去了可以再奪,而你,錯過了,這一聲便不會再有,所以爲你,這天下也可拋。」
依舊的面無表情,可凝軒却能讀懂這平靜之下的認真,其中的取捨,其中的决絕,壓抑已久的大石終於可以落地,凝軒又是欣喜又是無奈。
這話最終還是只有他會對自己說,也只有他會做到不欺騙,不隱瞞,隻爲自己一言一笑,而這話自己却連問那個人的勇氣都沒有,因爲話不用出口,自己已經猜到了答案。
自己和封玄奕之間本就有太多的不經推敲,之前不去推敲是因爲不願,因爲自己深知那些言語和溫情的脆弱,所以自己只要裝聾作啞自欺欺人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就好,却不料世事無常,他想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却無法抵擋歲月的流逝和消磨,或許是因爲自己愛的幷沒有所想的那麽深,只因爲在脆弱的時候出現了那麽一個人,義無反顧不求回報的溫情相待,尊重,愛護,一切都以自己的喜怒哀樂放在第一位,寧願委屈了自己,即便自己依舊冷眼相待也沒有絲毫怨懟和懈怠。
說自己自私也好,說自己薄情也罷,心中的天平被一點一滴的拉成水平,在方才轟然傾斜,只是這次却完全掉了個個兒,反了方向。
若說之前因爲封玄奕的突然出現而對自己的决定産生動搖,那麽此刻的凝軒便是堅如磐石再無轉移。
終究是自己對不住他封玄柘,這權自己無法掌控,只能盡數給他封玄奕,爲了對自己的從前說再見,爲了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自私的爲了能擺脫這名利地位束縛的牢籠,而這情,從今以後定毫不保留的全數屬於他封玄柘,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平凡清淡却快樂灑脫。
凝軒的感動溢於言表,深深映在封玄柘的眼裡,相擁相視,兩厢溫情。
只是凝軒不知,這世上有太多的變數由不得自己做主,更有無法逾越的鴻溝隔在現實與夢想之間,且既然是夢,無論多麽美好多麽令人流連也終究是要有清醒的那一天的,當那一天到來時,才知道夢境越是美麗令人流連,現實就越是殘酷令人絕望。
華文帝四十一年正月初七,天邊隻犯了個魚肚白,宮中傳出消息,華文帝病危告急,各城門宮門皆由禁衛軍層層把手,無論王公貴冑沒有召見不許一人扇子出入。
消息一經傳出,太子封玄陌就坐不住了,率領一干東宮禁衛軍就向皇帝寢宮毓鎏宮策馬而去,打著「父皇不會再這種時候不見太子,事有蹊蹺,一定是受人脅迫」的名號,禁衛軍統領不但不阻止,反倒讓其一路暢通無阻直逼宮殿。
消息傳來時凝軒還在府上睡覺,玄光幾句話就將他所有困意盡數驅散的乾乾淨淨,來不及思想自己爲什麽這麽後知後覺得才收到消息,隨手拿起床邊的衣物邊走邊穿向儀親王府趕去。
太子的這一舉動讓世人皆聞到了异動的味道,匆匆趕到的凝軒到儀親王府時看到的就是封玄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躺在自己的貴妃椅上,朝臣兵將站了一屋,一直在府裡閉目養神任旁人怎麽勸說都無動於衷的封玄柘倏地雙眼一睜,精光乍泄,不聲不響的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時機到了」。
打著「太子有違孝仁竟帥重兵逼宮,禁衛軍統領食君俸祿却不擔君之憂,任其肆意妄爲實乃造反」爲由,率領衆多親兵「護駕」,從南宮門一路暢通而入。
毓鎏門前,封玄柘率五千禁衛軍來勢汹汹的截住了封玄陌,將其和一干隨從層層包圍,圍了個水泄不通。衆將之中,封玄柘一馬當先,策著馬悠悠的從人流讓出的道路中走入,居高臨下的看著已成困獸的封玄陌︰「太子殿下請留步。」
「大皇兄。」明明身處劣勢,一時之間跟隨著太子的兵將們晃了神,目露畏懼,交頭接耳縮手縮脚,而太子却神色自若,仿佛這見面的地點幷不是毓鎏宮前,反倒是自家院子的一角,隨意隨性,坦蕩灑脫,毫不避諱的對上封玄柘的視綫,不但沒有詫异,反倒是幾分成竹在胸的鎮定。
「太子殿下起的早啊,這天還沒亮就散步散到了父皇的宮門前了。」把劍拔弩張生死一線的逼宮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他封玄柘應該是第一人。
「事到如今還繞什麼圈子!」封玄陌卻不領情,冷叱一聲,瞥了眼封玄柘帶來的人馬,「就這點兒家當也敢來攔我的路,呵!」
「太子殿下留有後手,又怎知我沒有後手?你留在正宮門的禁衛軍都統霍言已被我派去的人斬於劍下了,此刻還沒有趕來支援你就是鐵證。太子殿下,這名不正則言不順,不是你的勉强也沒有用,成王敗寇,你我好歹兄弟一場,雖然政見立場不合,我却不想傷你性命。就此投降離開,放棄一切身份地位,我可保你一世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若注定是失敗,這樣的結局對封玄陌來說的確是再好不過,可封玄陌却幷沒有因此而鬆了一口氣或感恩戴德,反倒是唇角一揚,笑的冰冷且鄙夷。
「成王敗寇,哈哈,好個成王敗寇,我可以投降,可以離開,可以放弃一切身份地位,事到如今這些我是想在乎也在乎不了了,不過有一點我甚是不解,還需要請教大皇兄指點一二。」青絲飛揚,冷風陣陣,銳利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瞥過同在馬上與封玄柘錯開一個身位的凝軒,似笑非笑,像是在看凝軒,卻又好像不是,「你說你可保我一世榮華富貴衣食無憂,你憑什麼保證,我是敗寇,你又憑什麼認定你就是成王?」作家的話︰求包養……求票票啊……看文的親們千萬別客氣啊,用票票砸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