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宣戰 上
納蘭軒不禁想問︰難道你不覺得現在再說這些話很可笑麼?
可話到了嘴邊,却又憋了回來,因爲這一次,納蘭軒决定相信封玄奕的話,且深信不疑。
所以說人吶,既然做了這麽多喪盡天良泯滅人心的事情,就千萬不要有弱點,更不能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人前,哪怕一絲一毫的鬆懈,都會讓人萬劫不復。
雖然封玄奕爲人陰毒狡詐狠辣殘忍,他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提前籌謀的陷阱,可此刻,納蘭軒信他的話,深信不疑,因爲這種連空氣都位置鬱結壓抑的苦悶,以及那無法言說的神情,雖然言語上只是翻來覆去的幾個字顯得蒼白,可反而因此才是真實。
所以納蘭軒相信,封玄奕的愛,且這份愛是衝著自己的,而封玄奕愛自己,這便是他的弱點,他自動暴露在人前的弱點!
所以他既然愛,那就讓他愛,讓他好好愛,而他納蘭軒,只要樂觀其成,好好利用這份愛,什麽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刻倒有些難以壓抑的興奮和雀躍,不禁自問,是不是當初,看著自己挖心掏肺的爲他奉上一片真心,他一邊嘲笑著自己的下賤和愚蠢,一邊享受倒貼上來的殷情,一邊籌謀自若,鏟除异己,步步爲營,一步步接近權力的頂峰,享受著絕對的勝利和操控一切的快感,想起來了就招呼自己過來把玩一番,膩了,就丟在一邊惹人作賤,而此刻,竟也有這風水輪流轉的時候!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無數次的輾轉反側,却沒有一個滿意的答案,其主要原因在於不瞭解,不瞭解就找不到最有效的報復方向,若是自己努力的一切不過是不痛不癢,納蘭軒寧願隱忍不發,靜靜等待時機的到來。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自己的請求,或許是連蒼天都不願再見他如此盛氣淩人視萬物爲草芥,沒有比他親自送到手上的計劃更加完美,當初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如今也終於可以讓他一一嘗過。
你在乎什麽,我便從你身邊奪走什麽,你想要什麽,却永遠也得不到,或讓你誤以爲得到,其實却是遙不可及的距離,沒什麽比這一出即將拉開帷幕的戲碼更加振奮人心的。
封玄奕,這是你親自送到我手上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自打韓君從鳳儀宮回來,雖然面上沒有任何异樣,可珞綃宮上下宮人無一不知,韓君心情不好,而且是極度不好!而就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就怕觸了這逆鱗時,一向最不受人待見的青竹却莫名心情舒爽,一時間是粗手笨脚小毛病不斷,可他本人却毫 不在乎。
「他回來了,你很得意是不是?」韓瑞風大晚上的來到青竹的住處,硬是給準備更衣就寢的青竹從被窩裡揪出來,半眯著眼睛,一臉陰狠,「你當人家是兄弟,人家可未必把你當兄弟!他回來有些日子了吧?皇后,皇后!多麼高高在上啊,怎麼就不想著把你這好兄弟調過去過幾天好日子?」
「甭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私下裡,連那些在人前最起碼的恭順稱呼都無法維持,青竹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連眼皮都不願抬一下,「你只需要簡簡單單明明白白告訴我,你來我這兒,到底是爲了什麽,如果只是爲了你那點兒得不到寵幸的小心思,來發泄你的羨慕嫉妒恨,不好意思,今天我太困了,沒工夫搭理你,請改明兒個。」
「呵!果然是厚此薄彼啊,當初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對他有這麽死心塌地呢?」即便是被頂撞成這樣,韓瑞也不過一笑帶過,只是口吻中愈發森冷,「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麽,你能向著他,也就能向著我,說你到底想要什麽,只要你能說的出來,我就能給得了你,權利、地位還是財富?」
「韓瑞風,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像的像你一樣骯髒齷齪,金錢權利財富,幷不是衡量一切的尺碼,只是對你這種人來說,談友情,不如對牛談情!」青竹嗤聲一笑,「你不是說我向著他不向著你麽?你不是說我厚此薄彼不肯跟你合作麽?其實沒有什麽肯不肯願不願的,你是主子,我不過一介奴才,高攀不起罷了!」
「還有,不要把你和凝軒混為一談,凝軒他是朋友,墨棋也是朋友,是甘苦與共的患難兄弟,可韓瑞風卻不是,也永遠不可能是!」
「但韓瑞風就是墨棋,墨棋就是韓瑞風。」韓瑞風好笑道,「你到底在堅持什麽,只要你肯爲我所用,我就會將你安排在納蘭軒的身邊,你幫我掌握他的動向,而我,不過是爲求自保,如此而已,難道很過分麽?」
「為求自保?」青竹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你這是做了什麽讓他深惡痛絕的事讓他不得不對你下手、更讓你不得不退守而自保?」
「如果你拿他納蘭軒當朋友,就不會當初在王府的時候就背著凝軒千方百計的勾引皇上,如果你當他納蘭軒是朋友,就不會在他才被送離王府沒兩天就爬到了皇上的床上,如果你拿他納蘭軒當朋友,當初他的孩子就不會死!」話鋒一轉,笑意盡斂,鋒芒四射,「不要以爲你做過的事你不說就沒人知道,人在做天在看,這句話你最好常念叨幾遍。」
韓瑞風一怔,竟不料青竹會知道這麽多,可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從容不迫︰「皇上是何許人,當初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千千萬萬個韓瑞風來做這些事,既然他注定不可能獨占頭,不如物盡其用,我不過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東西罷了,你根本不瞭解我的事,更沒資格評論我的所作所爲。」
「我是不知道,所以我從不評論更不屑多說,或許正如你說的,就算你不做,也會有許許多多的人蜂擁而上去爭取那榮華富貴,可若易地而處,他凝軒不會染指你的東西一絲一毫!明白麼?這就是你跟他的區別。」青竹聳聳肩,他沒興趣知道韓瑞風有多少苦衷,更不願深究其中的是是非非,只是要他利用當初的情義爲他韓瑞風所用,他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