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個小麥色皮膚、個子高挑、身材健美的雌蟲站了出來,“大人,我是默文,原來供職于格羅弗星盜團,是團長的專屬廚師。”
卡羅爾看了他會兒,只把默文看得心裏惴惴不安,卡羅爾才身體後仰,往沙發上靠去,他問道:“A級雌蟲?”
“是。”默文輕聲應道。
卡羅爾瞥了眼俱樂部的經理,“他怎麼沒有去軍部?”
平常的雌奴都是D級、E級、F級的,等級更高的都被軍部留下做炮灰了。
雌奴們也更願意待在軍部,只要在戰場上活到年頭,又表現得不錯,他們還可以重新得到公民的身份,豈不比成為別人家的玩物好?
因此,最初俱樂部經理也說這批雌奴是做後勤的,只是中間混了個不該待在這裏的默文。
還不待俱樂部經理解釋,默文就主動道:“我的腳在那場戰爭中受了傷,很難痊癒,軍部不收殘疾的雌奴。”
艾倫這才注意到默文的右小腿不正常的彎曲,看起來有點跛。只是默文走路的時候太挺拔,剛才他才沒有注意到。
“格羅弗星盜團這麼奢侈?”卡羅爾問道:“還是你們的機甲戰士太多了?你是A級雌蟲,還能安安穩穩做個廚師?”
默文語氣平靜地回答:“如果大人瞭解星海,就會知道格羅弗星盜團團長不同于其他土匪,格羅弗團長再講究不過。他的星艦極為豪華,機甲用的也是最新的光腦、配件,平常衣食住行不下於王室成員,誠然,我的廚藝在星海裏也是最好的。”
卡羅爾翹了個二郎腿,笑了,他對俱樂部經理說:“你確定這個雌蟲是調教好的?你們忘了給他洗腦吧?我怎麼覺得他對他在格羅弗星盜團的履歷很光榮?”
俱樂部經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默文也彷彿被卡羅爾噎了下。
默文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早已有覺悟,他就像是貨架上的貨物,只有供人挑選的資格。他不可能再像以前做星盜那樣自由自在,他的餘生都要戴著雌奴項圈生活,只要他想暴起傷害主人,他就會被雌奴項圈電擊,乃至處死。他未來的雄主只用寄封信去市政廳,甚至不用說明他死亡的原因。
如果他太不經玩了,他未來的雄主還會跟俱樂部扯皮,要求退貨。
默文深知,最近來俱樂部出現的來挑選他們的雄蟲,是他最後可以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雖然選項只有壞的與更壞的,但他依舊不想被動地等待。
默文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星海漂泊,自認看蟲還是有兩分准的。卡羅爾嬉皮笑臉,風流倜儻的,反倒難看出他的真實意圖。他懷裏的小雄蟲則不同,小雄蟲明顯心情不好,可既沒有遷怒剛進包廂的他們,也沒有亂砸東西,在這個雄蟲被驕縱得跋扈的帝國,小雄蟲家教絕對不差了。
有素質的家庭再變態,人前也是保持彬彬有禮的,默文就是要遭受什麼,也會有個喘息的時間,他能活得更久點。
所以他剛才主動爭取卡羅爾的賞識,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俱樂部經理正想把默文趕出包廂外面,就又聽到卡羅爾說:“說說看,你擅長做什麼料理?”
回到了擅長的領域,默文又自信了些,“我在星海待得時間很長,去過很多地方。帝國有名的六大菜系我都有涉獵,各種茶點我也會些,剛才大人點的水晶蝦小籠包就是我做的。”
艾倫頓時覺得他手上的勺子有點硌手。
茶几上的水晶蝦小籠包最為可愛,皮薄,湯汁足,是最先被吃完的。艾倫剛剛還誇讚了那籠包子。
艾倫現在已經知道雄父不是簡單地挑選雌侍、雌奴,可能是想給家裏找個傭人,又不想處理傭人可能發生的休假、辭職、結婚的麻煩事,就想買個雌奴回去。可艾倫看著面前的這個默文,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眼睛顧盼神飛,鼻樑高挺,談起料理時神采飛揚,分明還沒有被完全奴化,沒有許多雌奴身上常見的畏畏縮縮,買個這樣的雌奴回家真的好嗎?
果然。
“哦。”卡羅爾對默文的興趣又濃郁了些,“看起來買你不虧。你這麼主動,也是願意跟我回去的吧?”
默文跪到地上,膝行到卡羅爾邊上。
艾倫看著他,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哪里來的黑蓮花?
格羅弗星盜團出產的黑蓮花親吻了下卡羅爾的球鞋,低著頭說道:“能被大人享用是我的榮幸。”
卡羅爾冷笑了聲,也不知道在嘲諷誰,他把卡遞給俱樂部的經理,“把他雌奴項圈的許可權給我,我買下他了。”
艾倫有點小憂傷地看著卡羅爾遞出的卡,好歹是雌父辛苦賺的星幣,雄父竟然連這個叫默文的傢伙的價格都沒問就買了下來。
哎。
雄父,你得管好你的黃瓜,不然怎麼對得起雌父。
艾倫的心裏彌漫著淺淺的憂傷。
……
晚上六點半。
蘭斯開懸浮車下班路上遇上了諾蘭,就捎著小蟲崽一起回家了。
剛剛走進家門,蘭斯、諾蘭就發覺不對,家裏飄散著誘人的飯香。以前也不是沒有蘭斯回家晚了,雄蟲提前點外賣的經歷,可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熱氣騰騰的。
多半是兩隻雄蟲在午睡或者看電視或者打遊戲,等蘭斯下班回來,蘭斯來熱飯的。
再不濟也還有諾蘭。
還是諾蘭先反應過來,他直接丟下書包,跑到餐廳裏,有個系著粉色圍裙、身材高大的雌蟲正在擺放碗筷,看到諾蘭,他溫柔笑道:“是諾蘭少爺吧?我是雄主新收的雌奴,我叫默文。”
然後默文就看到了跟著諾蘭進來的蘭斯,他規矩地跪到地上,叫道:“雌君。”
諾蘭心裏警鈴大作!
從諾蘭在幼稚園的時候就聽說過同學家裏雄父納雌侍、雌奴的事。他知道,他的雄父不可能永遠不納雌侍,不找雌奴,總有天他們家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蘭斯倒是面色如常,看起來對默文的出現毫不意外,“起來吧。”
然後他對諾蘭說:“我去叫你雄父和弟弟吃飯。”他已經默認默文來家裏的事情。
默文是不與他們同桌吃飯的。
卡羅爾讓默文在廚房裏就把菜分開,這樣默文可以單獨回房間裏吃飯。
默文的手藝不錯,無愧格羅弗星盜團團長專屬廚師在星海的名頭。可這餐飯艾倫、諾蘭都吃得沒什麼滋味。
蘭斯倒是與往常無異,嘗了湯不錯,還給兩個雄蟲各盛了碗。這讓艾倫越發覺得對不起雌父了。
卡羅爾倒是興高采烈的,他完全沒有感受到家裏異常的氣氛,還挨個點評了菜肴,最後下了結論,“默文沒有買錯。”
蘭斯笑笑,不在意道:“雄主喜歡就好。”
如果是還在上幼稚園的諾蘭就算不氣得跳起來,這個時候也要委屈哭了。雄父以後不會只屬於雌父、弟弟、他了,可能雄父現在還不夠喜歡默文,可默文還會有小蟲崽,雄父還有別的雌侍。雌奴……然而,自從家裏有了艾倫,諾蘭就時刻告訴自己,他已經是哥哥了,如果他不表現得可靠,艾倫要怎麼辦?
所以諾蘭此時低著頭,拼命壓抑著情緒。
艾倫看著諾蘭有些擔心。他更擔心的是雌父、雄父,就連他都看出諾蘭不對了,雌父、雄父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們都毫無反應。
是為了讓諾蘭早點適應這個狀況嗎?
艾倫悄悄地握住諾蘭的手,他感到諾蘭用力地回握他,還有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
艾倫不再猶豫,心裏悄悄做下了個決定。
晚餐結束以後,蘭斯照常去了書房,諾蘭也要回房間做作業。家裏唯一發生的變故就是——默文端著吃好的餐具從三樓走了下來,他接替了蘭斯原來的工作,整理碗筷,打掃衛生。等默文所有的事做好後,他就去洗漱,然後跪在主臥門口。
他會徹夜等在這裏,等待雄主的召喚,等待雄主的享用。
這是所有雌奴都要守的規矩。
可在家庭成員素來簡單的艾倫看來,這只雌蟲像是在演苦情戲。他好擔心雄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上了他的套。
艾倫面沉如水地直接打開主臥的門——只有雄父在主臥的時候,他進去都是不敲門的。
“雄父。”軟萌萌的小雄蟲爬到大床上,卡羅爾吃飽喝足,心情大好,直接把小雄蟲撈到懷裏。
卡羅爾問道:“今天買的衣服有沒有拿給諾蘭?”
“還沒有,哥哥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試探後發現卡羅爾沒什麼變化,艾倫又軟綿綿地說:“雄父,為什麼我們下午買回來的那只雌蟲跪在你房間外面啊?”
“我跟他說不用跪,他非要跪,由他去。”卡羅爾百無聊賴地捏著小雄蟲的臉。
根本問不出什麼花頭啊!艾倫心裏抓狂。
艾倫直接下了劑猛藥,“他是在等雄父享用他嗎?”
卡羅爾似笑非笑地看著艾倫,說:“誰跟你說這些的?”
“默文。”艾倫光明正大地說:“他今天都提了好幾次了。”
“艾倫,有件事雄父沒有跟你說過。”卡羅爾神色嚴肅起來。“原些我覺得你還小,但在你這個年紀,諾蘭都上幼稚園了。過兩年你也要去初等學府了,雄父覺得還是應該教你些常識。”
他說得艾倫心裏都打鼓了。
是雄蟲都會有雌君,還有很多雌侍、雌奴,他將來也要這樣嗎?
卡羅爾仔細告誡艾倫,“以後你上了初等學府,不要輕易摸雌蟲的手、臉,更不能親他們,也不要看到他們的身體,那都是他們在占你便宜!”
艾倫:啊?!好像有哪里不對?
卡羅爾看著自家可愛的雄蟲幼崽,也不知道以後會有多少雌蟲惦記上他,他決定把話說得再直白些,“中午學府裏有午睡,你千萬不能跟雌蟲躺在一張床上。他們表現得對你再好,再深情也不行,他們只是想榨幹你。你長大了就懂了。這種事情雄蟲最吃虧了。”
艾倫都有點懷疑了,到底是他跟雄父誰的價值觀出問題了。
“那些雌蟲對你好,都是想占你便宜。你想要什麼,雄父都會給你買,千萬別讓他們玷污你。”卡羅爾簡直擔心死了,生怕自家雄蟲幼崽吃虧,再次跟他重申,“那種事情雄蟲最辛苦,最吃虧了。”
聽著雄父真情實感的叮囑,艾倫默默地爬下了床。
他什麼都不用說了!
他雄父比他有覺悟100倍!
他總算是明白家裏以前為什麼沒有雌侍、雌奴了!
在他踮起腳打開門把手的時候,因為他異常靈敏的耳朵,他還聽到了卡羅爾小聲的哀歎,“蘭斯肯定要來榨幹我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像是顆委屈的小白菜。
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艾倫打開主臥的門的時候,正好看見蘭斯穿著淺藍色的睡袍站在外面,他應該是剛剛洗過澡,淺金色的頭髮上還沾著水珠,綠色的眼睛有些迷離,嘴角含笑,不像白天時冷硬的模樣,反倒有些風情萬種。
艾倫還是初次看到這樣的雌父,都看愣了下。
跪在蘭斯邊上的默文就如同與皓月爭輝的螢火,毫無存在感。
蘭斯的神色愜意,艾倫不得不承認雌父是真的沒有被這只陌生的蟲影響到,而不是強顏歡笑。蘭斯問他:“跟你雄父說完悄悄話了?”
艾倫有點不好意思,“嗯。”
然後他就目送雌父走進主臥,關上了隔音效果特別好的門。
艾倫也逕自離開了。反正雄父已經跟默文說過不用守,他在這兒跪上十天半個月總會明白的。不過默文要是知道卡羅爾的真實想法,大概會吐血而亡吧。
艾倫走到二樓的另一邊——諾蘭的房間門口,想要敲門,又有點猶豫。
他應該怎麼跟哥哥說,就雄父把別的雌蟲視為洪水猛獸的模樣,諾蘭擔心的事,很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雄蟲含淚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