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卡羅爾把艾倫送到了天馬初等學府後，又在外面等他彩排完了，再帶著他一起回家。

　　艾倫關上懸浮車的門，把跟隨他離開學校禮堂各種各樣的目光都隔絕在了懸浮車的外面。艾倫有些驚訝地看著卡羅爾，“雄父還在？”

　　卡羅爾沒有說話，抓住方向盤，向右邊打了一圈，懸浮車做出了個漂亮的漂移動作，就已經開到了車道上。

　　相對自動駕駛模式，卡羅爾還是更喜歡手動駕駛。

　　卡羅爾道：“是不是覺得很榮幸？”

　　艾倫的確不喜歡駕駛懸浮車。前世艾倫雖然身體不好，但他最後的死因卻是車禍。

　　那是場意外。

　　按照父母的要求，艾倫考了駕照，卻因為擔心在汽車行駛途中發生意外，艾倫從來沒有開車過。可哪怕他已經搬出來住了，過年還是要回家。家裏人已經提前到了山上的度假酒店，等艾倫回了那邊，就讓他把家裏的車順便開上山。

　　不熟悉的車技，汗淋淋的雙手，緊張的心臟……

　　這些是組成艾倫前世最後的記憶。

　　艾倫沒有想到，他只是不經意地提過不喜歡駕駛懸浮車，大大咧咧如卡羅爾都記住了，並且願意為了艾倫做他自己不喜歡的事——等待。

　　就像卡羅爾有認真注意艾倫的喜好，艾倫也有仔細觀察過家裏的每只蟲，卡羅爾習慣於別的蟲等他，而不是他等別的蟲。

　　哪怕已經重生這麼多年了，艾倫時不時的還是會被家裏蟲不經意的小細節感動到。

　　就連汽車留給過他的心理陰影，此刻也像要被撫平了。

　　艾倫感歎道：“萬蟲迷的雄父最好了。”

　　艾倫的原義是讚美，讚美卡羅爾英俊瀟灑，溫柔細心，堪稱萬蟲迷。

　　可今天早上剛剛把碎掉的玻璃心粘起來的卡羅爾就不會這麼覺得了。卡羅爾已經進入了個誤區，在他看來，萬蟲迷只可能指他們家的小蟲崽。

　　他之前所有貼心的行為都是因為他的蟲崽是萬蟲迷嗎？

　　卡羅爾呵呵冷笑一聲。

　　懸浮車的引擎發出了好聽的轟鳴聲，整輛懸浮車像是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艾倫因為沒有準備，整個蟲都不禁往前倒。艾倫機甲的駕駛技術不錯，可在日常生活中也只是個戰五渣，猝不及防之下，艾倫整只蟲都往前傾了。

　　還好因為卡羅爾家裏有雄蟲幼崽，幾年前家裏的懸浮車上都被強制性地裝上了各種安全措施，艾倫這才沒有被顛得七暈八素的。

　　艾倫：……

　　艾倫：發生什麼事了？

　　艾倫：他又得罪雄父了？

　　懸浮車風馳電掣的，沒多久，卡羅爾就帶著艾倫回到了他們在天馬星的家裏。

　　卡羅爾讓懸浮車停在門口，給它設置了自動駕駛回車庫的指令後，就與艾倫走進了他們的小別墅。

　　卡羅爾環顧了眼小別墅，就是在這裏，蘭斯與他共同養大了諾蘭與艾倫，又送諾蘭去參軍，很快，他們也要離開天馬星，離開這個家了。

　　艾倫跟在卡羅爾的後面，他在腦補怎麼在遊戲裏把雄父揍一頓。

　　突然，卡羅爾道：“你參加完畢業典禮當天，我們就離開天馬星，這麼著急嗎？”

　　艾倫微微一愣。

　　他瞬間明白了卡羅爾話語裏的意思。

　　原本卡羅爾離開主星，是因為蘭斯被發配，不能再待在主星。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誰也沒有想到，那次他們不在家，諾蘭會從外面撿回艾倫。他們離開主星，又成就了艾倫與這個家的緣分。這麼些年，家裏蟲都這個家，這個房子，天馬星都產生了濃厚的感情，乍然離開，難免捨不得。

　　“蘭斯洛特催了好幾次。”艾倫撓撓頭，道：“我也沒辦法。”

　　卡羅爾介意的並不是這個，“諾蘭沒有辦法回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你也不生氣？”卡羅爾本想等諾蘭回來以後，大家再共同離開天馬星的。

　　下周就是艾倫的畢業典禮了。

　　在許多蟲的觀念裏，畢業禮、成年禮、結婚禮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

　　就連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蘭斯洛特、大衛他們都幾次提出，要來天馬星參加艾倫的畢業典禮。

　　如果不是艾倫拼死攔著，可能真的讓他們成行了。

　　不說天馬星沒有足夠的武力同時保護3位S級雄蟲——不同於艾倫的低調，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蘭斯洛特、大衛，他們也是現在最受歡迎的雄蟲——就是艾倫自己，他也不覺得畢業典禮有多麼神聖。

　　在艾倫看來，天馬初等學府的畢業禮只是標誌他解放的筵席，並沒有附帶太多其他含義。

　　蘭斯、卡羅爾之前那麼鄭重其事，不僅提前半年給艾倫約好了造型師，他們也都親自去天馬星最有名的裁縫那裏量身定做了三件套，準備在艾倫的畢業典禮上穿，這就已經讓艾倫覺得壓力很大了。

　　再讓諾蘭從前線趕回來，實在小題大做了。

　　天馬作戰部離開了他們駐紮多年的星球後，就接了軍部的任務，去星海搜尋星盜了。

　　前不久，諾蘭還傳來了好消息，他的軍銜已經升到中校了。

　　蟲族軍銜的升遷是不看服役時間長短，只看軍功的。

　　哪怕諾蘭是S級雌蟲，這樣的升遷速度也很可怕。

　　可想而知，他離開那個偏僻星球以後，在星海裏殺死了多少星盜。他多少次身先士卒，又進行了多少次優秀的指揮。

　　而且很快，諾蘭就要永久地告別軍旅生活了。

　　艾倫去天平作戰部見過諾蘭，知道諾蘭非常喜歡軍隊的生活，也更覺得諾蘭沒有必要趕回來參加他的畢業禮。畢竟諾蘭連他自己的畢業禮都沒有參加。

　　如上想法，艾倫已經對卡羅爾、蘭斯說明過了。可艾倫現在才發現，卡羅爾其實完全沒有接受？

　　艾倫想到天平作戰部的近況，又道：“天平作戰部原來是十二星座戰部裏排名前三的戰部，前段時間，有3位S級軍雌同時坐鎮，更是他們的鼎盛時期。但是隨著安迪上將、克萊門特上將離開，戰部的實力已經下滑了不少……”

　　諾蘭、多明尼克再天賦異稟，他們短期內也不可能到達克萊門特上將、安迪上將的實力。

　　而且不久以後，天平作戰部又要迎來個新的打擊。

　　多明尼克，還有原來第七大隊、第八大隊的軍雌都清楚，諾蘭向軍部申請的1個月的休假，會延長為3個月的婚假。

　　再之後，諾蘭會在主星結婚，生活的重心會轉移到主星，就算諾蘭的雄主同意他繼續在軍部工作，他也不會再回前線了。

　　所以，諾蘭最近不僅主動突擊了幾個星盜的窩點——離開前線以後，他不可能有這麼好的途徑積攢軍功了——他還要與多明尼克進行天平作戰部的交接。

　　不是諾蘭不想請假回來，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候，他無法趕回來。天平作戰部的星艦已經深入星盜群了，他們時時刻刻都要面對戰鬥。不說諾蘭單獨駕駛機甲趕回天馬星有多麼不負責任，這個行為本身也非常危險。

　　最後，艾倫的跳級是近期才決定的事。諾蘭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早早就計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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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羅爾聽了艾倫的解釋，卻道：“你還是表現的不正常。”

　　卡羅爾想到當初，蘭斯為了成為了他的雌侍，不告而別，去了軍部。

　　那個時候沒有蟲會想到卡羅爾晉級失敗，他們都以為卡羅爾會成為A級雄蟲。卡羅爾是貴族，蘭斯是平民，他連成為卡羅爾雌侍的資格都沒有。而且年輕時候的卡羅爾、蘭斯關係並沒有後來那麼密切，蘭斯也不清楚他喜歡的俊美雄蟲，也在偷偷關注他。

　　蘭斯可能會受傷。

　　蘭斯可能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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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念頭回蕩在卡羅爾腦海裏。

　　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卡羅爾開始討厭等待。

　　他討厭的事，誰都不能強迫他做，哪怕是蘭斯，也不行。

　　卡羅爾當然沒有專心地等待，在蘭斯不在的那些年，他認識了不少迷人的雌蟲。

　　對著自家的雄蟲幼崽，卡羅爾很坦率地講述了他當年的心理歷程，還有些事，就是蘭斯都不清楚的。

　　“……遇上過這麼多亞雌、雌蟲，我才知道誰是最適合我的。”卡羅爾道。

　　卡羅爾的這些話大大出乎艾倫的意料，他問道：“雄父是在勸我慎重考慮嗎？”

　　“是。”卡羅爾道。

　　在蟲族，訂婚是種非常正式的關係，很少有雄蟲在剛剛成年的時候就決定與某只雌蟲訂婚或者結婚的。

　　“可是……”艾倫想問，他血脈等級不錯，與家裏的蟲也相處和睦，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努力促成他們嗎？

　　艾倫還在猶豫要不要跟卡羅爾探討這個問題。

　　卡羅爾難得聲音溫柔，輕聲道：“不僅諾蘭是我的蟲崽，你也是啊。”

　　他擔心諾蘭找不到好的雄主，也擔心艾倫會不快樂。

　　阿爾弗雷德知道艾倫、諾蘭的事，當時就覺得卡羅爾老謀深算，趁艾倫年少懵懂，讓諾蘭把雌君的位置牢牢抓住。如果艾倫將來遇上真正喜歡的雌蟲，也不可能再越過諾蘭了。

　　然而，總有些雌蟲是必須要雌君的位置的。如果艾倫將來因此得不到他心悅的雌蟲，對艾倫、諾蘭都不是好事。他們只能相互折磨罷了。

　　艾倫已經明白卡羅爾的擔憂。他是很高興卡羅爾對他與諾蘭一視同仁，哪怕是涉及到諾蘭的問題，也儘量站在他的位置思考，但是……

　　“我不是異獸園裏給蟲觀賞的小異獸，不需要飼養員指導交配。”艾倫滿頭黑線，對卡羅爾說：“拜託了，雄父，請您離我們的感情生活遠一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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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還要與蘭斯洛特商議雄蟲協會南天分會以及下周去主星的事，艾倫打發了卡羅爾之後，就回房間上虛擬蟲生了。

　　這兩年艾倫與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另外幾隻雄蟲差不多，每天都要泡一半的時間在虛擬蟲生上。

　　只不過艾倫相對處理南天分會的事務，在地下宇宙待的時間更多。

　　南天分會絕大多數A級雄蟲都只會待在白色小洋房的一樓，這裏的空間是經過擴展的，每位A級雄蟲在這裏都有他們專屬的房間。

　　而除了雄蟲協會已經不管事的S級雄蟲，只有5只雄蟲在一樓是沒有專屬房間的。因為他們在南天分會的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二樓，而除非有他們邀請，其他雄蟲也不會上樓。

　　他們5位也都被稱為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會長——會長蘭斯洛特、副會長大衛、副會長裘德、副會長阿爾弗雷德，還有艾倫。

　　艾倫現在還不是副會長，但南天分會的所有雄蟲都相信，這天不會來得太遠。

　　而且等到艾倫成為南天分會副會長的時候，他的名字也不會被排在最後面，而是直接排在蘭斯洛特與大衛的中間。

　　這是艾倫靠自己的實力贏得的。

　　這兩年艾倫對南天分會的貢獻也是沒有蟲可以替代的。

　　不過艾倫今天上虛擬蟲生的時候，少見的，幾位會長、副會長並沒有在二樓。會長蘭斯洛特的助理雅克告訴艾倫，蘭斯洛特不久前收到封信，就神色匆匆地下虛擬蟲生了。

　　收到封信？

　　等雅克離開，艾倫好奇地望向蘭斯洛特平常坐的桌子。雅克特意強調了蘭斯洛特收到了封信，神色匆匆的……他怎麼覺得對方在暗示他什麼？

　　蘭斯洛特的桌子上的確有封已經打開了的信。

　　二樓客廳裏放的東西都是有關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平常如果蘭斯洛特比較忙，他們也會在蘭斯洛特的座位上幫他處理些事。如果有私人的東西——虛擬蟲生做得再真實，也是在星網上——他們只需要用星網手環對私密信件進行設置，其他蟲都是無法看到上面的內容的。

　　所以艾倫打開那封信的時候是毫無心理負擔的。

　　如果是他不能看的東西，他肯定是看不到的。

　　不過信裏的東西是艾倫萬萬沒想到的——裏面全部都是雌蟲的照片，還有他們的檔案。

　　並且很快艾倫就判斷出這絕對不是工作需要接觸的雌蟲，因為這些照片都非常……不符合現在主流雌蟲的風格。

　　照片上的雌蟲都在盡力微笑，艾倫敢保證，在他們畢業答辯的時候，他們對著自己的導師，都沒有露出這麼甜的笑容。

　　而且不管照片裏的雌蟲穿著運動服、軍裝、西裝，他們無不身高腿長，相貌在大多數雄蟲看來都屬於帥氣。

　　“不會吧？”想到雅克在離開前給他的暗示，艾倫自言自語，“蘭斯洛特真的準備給我相親？”

　　相親這件事，已經成為艾倫、卡羅爾之間的梗了。時不時的，兩隻蟲都喜歡提下這個事。但最早艾倫說這件事情時，他並不是憑空捏造的。

　　蘭斯洛特很早就催促艾倫來主星，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給艾倫介紹些優秀的雌蟲認識。

　　“那個不是給你準備的。”突然，有個熟悉的清冷聲音從艾倫的背後冒出來。

　　因為虛擬蟲生上大家都是串代碼，只要他們想，就可以不發出腳步聲，也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氣息。所以直到蘭斯洛特開口，艾倫才發現對方回來了。

　　“我覺得這是雅克在坑我？”艾倫趕緊把信丟回蘭斯洛特的桌子上，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他這樣理所當然賣隊友的態度，讓蟲覺得可愛極了。

　　至少在蘭斯洛特看來，艾倫比他今天見到的其他所有蟲加起來還要可愛。

　　“肯定是上次在地下宇宙，我打他太狠了。”艾倫道：“但這絕對不能怪我。作為會長的特別助理，他也太弱了。”

　　蘭斯洛特走到艾倫邊上，把照片重新塞回信封裏。

　　艾倫注意到，蘭斯洛特的神情少見的有些疲憊。

　　平常鬧歸鬧，艾倫對蘭斯洛特還是非常關心的，“發生什麼事了嗎？這些蟲是？”

　　蘭斯洛特嘴角微勾，但他的神情裏完全看不出笑意，他道：“我的相親對象。”

　　“還好不是我的。”艾倫誇張地拍了拍胸口，他還來不及安慰蘭斯洛特，突然福靈心至地想到件事，他轉過身來，眼睛仔細地盯著蘭斯洛特，“話說，之前你讓我認識的雌蟲，不會就是把你的相親物件推給我吧？”

　　怪不得蘭斯洛特那麼積極的要他來主星！

　　艾倫之前是奇怪，S級雄蟲資源再少，他現在也沒有到蟲族法定結婚的年紀，偶爾遇上腦抽的想相親的雌蟲也就算了，怎麼會頻率那麼高！

　　蘭斯洛特沒有說話。

　　艾倫已經明白了，“所以大衛、裘德、阿爾弗雷德他們都知道？”

　　能把資料遞到蘭斯洛特面前的雌蟲，絕對都是雌蟲裏的0.01%，他們不是出身世家，就是各行各業的頂尖人物，更兼長相出色，感情史清白。哪怕是蘭斯洛特也不好輕易打發他們的。在裘德、阿爾弗雷德、大衛都代他參加過相親後，他又把魔爪伸向了艾倫。

　　蘭斯洛特用手扶了扶金色邊框的眼鏡，他道：“裘德、阿爾弗雷德都在裏面遇到了不錯的雌蟲，也都帶回家做雌侍了。”他把信遞到艾倫胸口，“你要不要看下？”

　　艾倫：……

　　艾倫道：“我很久以前就奇怪，為什麼大衛成年前後參加了那麼多相親，認識了那麼多雌蟲，原來都是被你忽悠了？”

　　蘭斯洛特又撐了下眼鏡，他的表情看起來冷靜睿智，但只有艾倫清楚，這是蘭斯洛特心虛時慣有的動作。

　　蘭斯洛特道：“大衛與愛德華很相配。”

　　艾倫沒打算與他繞彎子，一針見血道：“你為什麼排斥相親？”

　　蘭斯洛特沒有說話。

　　艾倫又道：“我們總是要結婚的，與其等待競價，為何不自己選個不討厭的雌蟲？”

　　蟲族社會對雄蟲的所有優待都建立在他們的繁衍價值上。

　　他們給所有雄蟲定下的最後期限是30歲。等到雄蟲30歲的時候，只要他的家裏還沒有被享用過的雌君、雌侍，他們就會像拍賣品被競價。軍雌可以用軍功，其他雌蟲可以用他們對社會的貢獻點對未婚的雄蟲進行競價，出價最高的雌蟲就會得到拍賣品。

　　而被競價得到的雄蟲可不會有其他雄蟲那麼高的自由了。

　　所以哪怕很多雄蟲，像裘德、阿爾弗雷德都不想早早訂下雌君，他們也都會先找個雌侍。大衛更是剛成年就找了愛德華上將，身邊也收了從小照顧他的雌蟲為雌侍。

　　只有蘭斯洛特，清心寡欲，沉默地違抗著這條命令。

　　讓艾倫感到驚悚的是，他直到現在才發覺蘭斯洛特對雌蟲的排斥。

　　之前，蘭斯洛特都在小心翼翼地營造個和平的假像。他不是不喜歡雌蟲，只是醉心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事務。與普通雄蟲不同，他是有事業心的雄蟲。

　　可是艾倫6歲加入雄蟲協會南天分會，蘭斯洛特17歲。

　　現在艾倫17歲，蘭斯洛特已經28了。

　　他還是孤孤單單的一隻蟲。

　　艾倫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他想到的第一種可能性是，“你喜歡雄蟲？”

　　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道：“不是。你在亂想什麼。”

　　“那為什麼？”艾倫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狐疑地問道：“你不會想革命？平權運動？”

　　看蘭斯洛特鏡片後的冷光，艾倫為了避免以後被穿小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艾倫終於說出了那個最不可能的猜測，“你有喜歡的雌蟲？只想跟他在一起？”

　　這次，蘭斯洛特下意識地想否認，卻又突然停住了搖頭的動作。

　　艾倫明白了，他勸道：“就是不能娶他做雌君，你也可以先把他收為雌侍，等到你們有了血脈等級出色的雄蟲幼崽，未必沒有轉機。”

　　蘭斯洛特道：“你還小，你不明白。”

　　艾倫拒絕再與蘭斯洛特說話。

　　兩隻雄蟲都沉默了許久，還是蘭斯洛特率先打破了平靜，“艾倫，你是怎麼認定諾蘭的？這麼早就做下決定，你不怕將來後悔嗎？”

　　“其實今天有蟲問過我差不多的問題。”注意到蘭斯洛特轉移過來的視線，艾倫道：“我沒有回答他，但我想我可以回答你。”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是不是愛他，但只要想到有天他會被別的雄蟲壓在身上，跪在別的雄蟲的腳邊，我就不能忍受。那樣的佔有欲把我折磨得不行，所以知道那個雄蟲也可以是我的時候，我真的鬆了口氣。”

　　蘭斯洛特道：“那樣就是喜歡？”

　　“大約是佔有欲？我也不清楚，但我不會對其他雌蟲產生那樣的想法。他對我是獨一無二的。”艾倫攤了攤手，道：“我雄父覺得，喜歡的話，我應該非常生氣他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沒有陪在我身邊，但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之前的生命全部都是他，我瞭解他，甚於瞭解我自己。我不需要他每時每刻陪伴來增添安全感。”

　　“因為我知道他不管去了哪里，心都會在我這裏。”艾倫的耳尖染上了微微的紅，他道：“而且我也很期待，我時時刻刻可以跟他廝守的未來。”

　　“可是每對伴侶，適合他們相處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什麼是適合你的，你得自己去找。蘭斯洛特，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必須早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