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爾弗雷德站在白色小洋房的門口等著剛才喊他的雄蟲來開門的神態可以說是得意洋洋的。

　　他忍不住要炫耀，要立刻向白色小洋房裏的雄蟲炫耀！

　　所以儘管阿爾弗雷德也有白色小洋房的鑰匙，他還是選擇了按門鈴，等待樓上的雄蟲下來開門。

　　哪怕趴在他肩上的艾倫表現得心如死灰，也沒有妨礙阿爾弗雷德的好心情。

　　也就阿爾弗雷德揭穿了艾倫的身份半分鐘後，就有個興沖沖的身影從白色小洋房裏跑了出來。他拉開花園的木門的時候還在抱怨，“阿爾弗雷德，你知道你放了多少雄蟲的鴿子？大部分雄蟲等不及都走了，我竟然有天淪落到留在這裏幫你賠罪？！幫你安撫其他雄蟲，免得他們哪天忍受不了你，去會長那邊告狀……”

　　那個沖出來的雄蟲的聲音像只鴨子似的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雄蟲的失聲驚呼，“小蟲崽？！！”

　　“沒有使用皮膚的痕跡，那是……”新出現的雄蟲很快判斷出了艾倫的身份，“先天A級的小蟲崽？還有剛才我們先前得到的資料，如果他的年紀不超過10歲，那等到他成年……”

　　新出現的雄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阿爾弗雷德笑吟吟地打斷了，“還有誰在等我們？也不知道下次我們的新成員上線是什麼時候，他們今天見不到艾倫，以後可不要哭著來求我。”

　　阿爾弗雷德像是艾倫心裏的蛔蟲。

　　自從艾倫發現他從虛擬蟲生上下線會受到控制以後，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等到成年或者找到破解的方法，不會再上虛擬蟲生了。

　　可他心裏的小九九竟然早已被阿爾弗雷德看破，他之前還沒有因此警告艾倫，這讓艾倫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趴在阿爾弗雷德的肩上，除了剛才在白色小洋房外面猝不及防見到的雄蟲，他已經不想再見到任何陌生蟲了。

　　他現在就像是阿爾弗雷德的戰利品，還是自己爬到他身上去的戰利品。

　　艾倫覺得他是活生生地演繹了一場“被蟲賣了還要幫蟲數錢”的大型情感悲劇。

　　他此刻簡直不像是只聰明的雄蟲，而像是頭蠢笨的肥豬。

　　艾倫欲哭無淚地聽阿爾弗雷德在那裏誇誇其談，“我到的時候，小艾倫就站在街道中間，整個小蟲的臉上都是茫然無措的，好不可憐。我簡直驚呆了好嘛？！我們才看過艾倫的資料，以為要有個實力不錯的同伴，沒想到還是個沒被完全開發的小蟲崽……”

　　“哈哈哈哈哈。我跟他說，我是虛擬蟲生匹配給他的人工智慧阿爾弗雷德，在他初次進入虛擬蟲生後，可以免費使用我三天。”阿爾弗雷德簡直要笑背氣過去，“他竟然相信了！我立刻就判斷出，沒有成年的雄蟲引導他上虛擬蟲生，他是偷偷溜上來的……”

　　艾倫真的覺得生無可戀啊。

　　他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阿爾弗雷德這麼討厭的雄蟲，不清楚什麼樣的家庭才能教導出這樣頑劣、幼稚、二缺的雄蟲！

　　“大衛，還有哪些雄蟲在等？”好不容易，阿爾弗雷德終於跟大衛講述了他找到小蟲崽的經過——當然，等他們有時間，他還會詳詳細細地再跟大衛描述一遍事情的經過的——他們也走上了二樓，要到客廳了。

　　剛才下來迎接他們的雄蟲，也就是大衛，他道：“只有裘德和蘭斯洛特了。”

　　“切~”阿爾弗雷德不屑道。

　　看起來他跟還剩下的兩隻雄蟲，至少其中之一是不對付的。

　　大衛解釋道：“我在等你，蘭斯洛特今天在協會值班，裘德大概在等著看熱鬧。之前我們都以為你沒有接到新上虛擬蟲生的A級雄蟲，在拖延回協會的時間。”

　　阿爾弗雷德道：“我是不戰而逃的懦夫嗎？！”他還好死不死地顛了顛小艾倫，“是不是，艾倫？”

　　艾倫完全不想理他。

　　大衛關切地看了阿爾弗雷德肩上的小雄蟲一眼。

　　被阿爾弗雷德這樣惡作劇，小雄蟲可不要留下陰影才好。

　　雖然有討蟲厭的裘德在，但阿爾弗雷德的好心情不是這麼容易被影響到的。他剛剛走進客廳，就像展示藝術品的展示他肩上的“麻袋”——艾倫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這是？”有個略微清冷的聲音。

　　“阿爾弗雷德，你又在搞什麼鬼？”聲音火爆，應該是裘德。

　　阿爾弗雷德無奈又可惜地說：“小雄蟲太粘我了，還不想見其他蟲吧。”

　　哪怕知道阿爾弗雷德在激將，艾倫還是抬起了頭來。

　　他現在才觀察了小洋房裏的環境，客廳的地上鋪著柔軟的大毯子，與他在天馬星的家一樣，只是這裏的地毯毛更短更細密些，客廳很大，比從外界看到的還要大許多，裏面雜亂地擺放著躺椅、長沙發、單人沙發、木椅子、小板凳，最邊上還有張華麗的大床，上面有長長的帷幔垂了下來。

　　每樣傢俱都極其精緻，它們雖然完全不同，但共同放置在這個客廳裏也沒有讓蟲感到違和。

　　相反，整個客廳都顯得自由而浪漫。

　　艾倫又觀察了客廳裏的另外三隻雄蟲。

　　距離阿爾弗雷德與他最近的是個娃娃臉的雄蟲——大衛，他有頭非常絢麗的粉色的頭髮，根據艾倫的判斷，大衛的頭髮是用了“皮膚”，他有雙圓圓的眼睛，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像只粉毛小倉鼠。

　　有套老式的木頭桌椅上坐著個身著白襯衣的雄蟲，雄蟲之前像是在整理檔案，現在手上都還拿著水筆。他與艾倫同樣，也是黑髮黑眸，帶著副金色邊框的眼鏡，嘴角微微抿著，襯衣也扣到最上面，看起來冷淡又禁欲。

　　在長沙發上橫躺著的雄蟲留著頭褐色的長髮，兩腿交疊著，十分的修長。他褐色的眼睛裏正映出艾倫非常不高興的面容。過了半晌，他又望瞭望阿爾弗雷德。他似乎對阿爾弗雷德帶回只小雄蟲感到非常錯愕。

　　褐色長髮的雄蟲語氣極其不滿地對阿爾弗雷德說：“你把家裏的小雄蟲帶回來做什麼？就算家裏的小雄蟲吵著鬧著，你也不應該把他帶來。你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非A級雄蟲不可入的雄蟲協會南天分會……”

　　阿爾弗雷德掰過艾倫的小臉蛋，讓裘德可以看得更清楚些，“裘德，你有沒有感受到，你想臣服在這個小雄蟲的基因下？這可不是你這種勉強達到A的雄蟲所能帶來的吸引力，這是A級巔峰的基因才能展現的魅力！”

　　艾倫狠狠地拍掉了阿爾弗雷德捏住他下巴的手，對待裘德也非常不客氣，“我並沒有想來這裏。是這個混蛋的雄蟲非要把帶進來的。”

　　阿爾弗雷德、裘德都看了艾倫眼，像是在思考怎麼收拾這個小雄蟲。可他們還沒有同仇敵愾多久，就又發現這個客廳裏有更討厭的雄蟲。

　　兩隻雄蟲對視的目光簡直電閃雷鳴。

　　“夠了，阿爾弗雷德，裘德。”就在這時，有個冷淡的聲音插了進來。

　　艾倫這才注意到之前在整理檔案的白色襯衣雄蟲已經站了起來，他似乎威信不低，阿爾弗雷德、裘德聽到他說話，雖然很不樂意，但也飛快地收回目光，息事寧人了。

　　客廳裏剩下的最後只雄蟲自然就是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走到阿爾弗雷德身邊。

　　出乎艾倫意料的，他動作輕柔地把艾倫從阿爾弗雷德的懷裏接了過去。

　　艾倫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嗎，他覺得蘭斯洛特是客廳裏四隻大雄蟲裏最好看的，身上還有種說不清的親和力。

　　蘭斯洛特冷淡地問道：“怎麼回事？”

　　明明虛擬蟲生顯示登錄的是只A級成年雄蟲，阿爾弗雷德卻帶回了只A級雄蟲幼崽。蘭斯洛特可不是裘德，他觀察異常敏銳，艾倫剛剛進客廳，他就知道艾倫是只先天等級不低的雄蟲，等到看到了艾倫的相貌，他就已經確定這是只血脈等級A級巔峰的雄蟲。

　　虛擬蟲生同一天出現兩隻A級巔峰的雄蟲可能性太小了，更大的可能還是有蟲幫艾倫去掉了防沉迷裝置，幫他進入了虛擬蟲生。

　　又或者是艾倫自己想辦法進來的。

　　阿爾弗雷德把剛才對大衛說過的話，又對蘭斯洛特說了遍。不過這次阿爾弗雷德克制了許多，他沒有掩飾假扮人工智慧欺騙艾倫的事實，但按照他現在的說法，他完全是一片好心，想幫艾倫熟悉虛擬蟲生的環境。

　　可蘭斯洛特不愧是艾倫有好感的雄蟲，他非常擅長從虛幻中抓住本質，比如阿爾弗雷德頑劣的本性。

　　他對阿爾弗雷德道：“你去樓底，把虛擬蟲生的資料整理好。再聯繫各個星球，把所有資料重新核對，不做完不能離開虛擬蟲生。”

　　“蘭斯洛特……”阿爾弗雷德完全是敢怒不敢言。

　　阿爾弗雷德剛垂頭喪氣地離開，蘭斯洛特又把憂心忡忡的大衛、幸災樂禍的裘德打發走了。

　　不一會兒，客廳裏只剩下蘭斯洛特、艾倫了。

　　蘭斯洛特看了艾倫下，問道：“阿爾弗雷德使用權限，禁止你離開虛擬蟲生？”

　　艾倫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

　　也沒有看蘭斯洛特怎麼動作，過了一會兒，他就對艾倫說：“好了。我去掉了阿爾弗雷德剛才附加在你星網上的許可權，你想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離開虛擬蟲生。”

　　艾倫調出光屏，試了試，的確，他現在再選擇離開，光屏會做出反應了。

　　蘭斯洛特等艾倫確認了，對他道：“艾倫，既然你已經來了雄蟲協會的南天分會，你要不要瞭解它一下？”

　　艾倫想了想，坦率地承認：“我是趁著雌父、雄父都不在家，悄悄溜上虛擬蟲生的，我不能待太久。”

　　“用不了多少時間。”面對艾倫，蘭斯洛特的聲音也輕柔了些，“天生A級雄蟲的腦域開發比普通的雄蟲、雌蟲都要快許多，你既然可以獨自解除防沉迷裝置，我們也不用擔心你會混淆現實與虛擬蟲生。只要你想，以後你隨時可以上線。”

　　只要有可能遇到阿爾弗雷德這樣可以限制他上線、下線的雄蟲，艾倫就不可能再上虛擬蟲生了。這次他運氣好，阿爾弗雷德只是比較幼稚，下次他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嗎？

　　艾倫不想賭。

　　蘭斯洛特大概是猜出了艾倫的想法，他道：“艾倫，你還在擔心許可權的事嗎？其實，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以後不被其他蟲奪走許可權。”

　　艾倫問道：“什麼？”

　　艾倫感覺蘭斯洛特完全沒有把他當作小蟲崽，可能真的就像蘭斯洛特說的，A級雄蟲的腦域被開發得更多，也可能是對方接觸到的小雄蟲都非常聰明。

　　艾倫也沒有不懂裝懂，很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蘭斯洛特道：“雖然你還小，但有件事你不是不可以現在做決定。阿爾弗雷德之所以可以限制你的星網，是因為他是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雄蟲，我們分會是蟲族歷史最悠久的分會之一，非A級雄蟲不收，我們的成員遍佈各大星座，人脈、我們能調動的力量，遠遠超過你的想像。

　　我們分會優秀的成員甚至可以得到主腦的部分操作權。

　　艾倫，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艾倫對蘭斯洛特真的非常有好感，他覺得對方身上有種超乎尋常的親和力。

　　就像艾倫以前學到的，高級雄蟲相互之間更容易親近，也更容易信任。

　　如同他剛剛見到阿爾弗雷德的時候。只是以前艾倫見到A級雄蟲的機會太少了，並沒有快速反應過來。

　　可艾倫純良的心剛剛被阿爾弗雷德欺騙，現在正是最不容易相信蟲的時候，蘭斯洛特能給他帶來這樣的感覺，真的是有無與倫比的魅力了。

　　艾倫的心告訴他答應蘭斯洛特，對方不可能害他的。

　　他的理智又讓他不要輕易做決定。

　　艾倫想到他從小到大遭到的卡羅爾的捉弄，心又慢慢地平靜下來了。

　　他看著蘭斯洛特——蘭斯洛特金色邊框眼鏡的鏡片後時不時有絲精光閃過，這讓蘭斯洛特像只狡猾的狐狸。

　　艾倫問道：“這件事很重要？”

　　蘭斯洛特心知今天已經忽悠不了艾倫了，主要也是阿爾弗雷德留給他的牌太爛了，他有時候也不清楚他們分會為什麼要招這種不學無術、還沒情商的傢伙，他道：“是的。”

　　艾倫道：“那我可不可以多想想？”

　　“可以。”蘭斯洛特道：“星網上可能很難找到我們的具體資訊，如果你跟你雄父同住的話，他應該會對我們的事有些瞭解。你可以問問他，我們絕對是所有星球最好的分會。艾倫，我們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聽到蘭斯洛特這麼說，艾倫真的放下心來了。

　　他與蘭斯洛特告別，朝他揮手，“再見，蘭斯洛特。”

　　“還會再見的，艾倫。”

　　……

　　艾倫剛剛從白色的小洋房消失，客廳的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門開著，只是阿爾弗雷德敲了兩下，用來引起蘭斯洛特的注意力。

　　蘭斯洛特對阿爾弗雷德的效率很驚訝，“這麼快？”

　　阿爾弗雷德的面部表情很古怪，“已經找到了艾倫雌父、雄父的資料了。”

　　蘭斯洛特問道：“有問題？”

　　這並不出乎蘭斯洛特的意料。

　　按照規矩，所有新出生的鑒定為A的小雄蟲的資料都會發送給雄蟲協會南天分會一份。艾倫的資料沒有來，肯定是有心蟲的操作。

　　阿爾弗雷德遲疑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問題。”

　　蘭斯洛特道：“出生就是A級巔峰的雄蟲幼崽，他的雌父、雄父應該是我們認識的蟲，很可能都是S級的，甚至，艾倫的雄父有很大概率是我們分會的雄蟲，難道他是私生子？”

　　阿爾弗雷德也覺得他剛剛查到的資料很玄幻，可他再三確認還是沒有錯。

　　他道：“艾倫的雌父是蘭斯，雄父是卡羅爾，卡羅爾•艾爾索普。”

　　“艾爾索普？”蘭斯洛特這下真的驚訝了。

　　他道：“阿爾弗雷德，你不就是艾爾索普家族的嗎？卡羅爾•艾爾索普，難道是你那個跟著雌君去了天馬星的堂兄，可他不是B級雄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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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言裏竟然有人猜到了阿爾弗雷德與卡羅爾同族，就那麼點暗示，天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