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諾蘭看著驚慌失措的雄主，眼角的餘光還掃到了艾貝公爵胸口的蟲紋。他都沒有怎麼思考，就把光屏對面的情況推測的七七八八了。

　　又或者說，他早有預感，這一天會來臨。

　　當初他撿到的那個蟲蛋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

　　查利王子則像是呆住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與艾倫急急解釋不同，艾貝公爵的手還輕輕地撫著艾倫的頭髮，眼中微微含淚。查利王子的心裏瞬間就生出了某種猜測，只是這猜測太過魔幻，太過不可思議，可那猜測又像要破土而出的種子，充滿力量，不可抵擋，讓他心神俱震。

　　艾貝公爵終於回過神來，他側過身，看向光屏。

　　這時，他的目光裏只有他的雌君，他蟲崽的雌父，“查利，這是艾倫，他還活著。”

　　不用艾貝公爵再說其他話，查利王子就完全明白了。這個黑髮的清俊雌蟲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完全把他之前想要與艾貝公爵商量的話忘記了，他整個腦海都只剩下光屏對面的兩隻雄蟲。

　　這下，艾倫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他求助似的望向諾蘭。

　　因為諾蘭對今天的事早有準備，所以他也是最早恢復理智的蟲。

　　諾蘭把他們之前意外發現的情況告訴艾倫、艾貝公爵，他道：“剛才查利王子與我想從星獄邊上繞路，準備去公爵的小行星。結果我們發現星空獸在遷徙，查利王子與我去查探了，意外發現星空獸在星獄的邊緣集合，我們猜測，星空獸想針對星獄的囚犯進行一次絞殺。”

　　如果不是打算把星獄裏所有的蟲都殺死，他們根本不用進行合圍。

　　艾倫的腦袋還渾渾噩噩的，但他還是抓住了重點，“星空獸有這樣高的智慧？它們還懂配合？”

　　“星空獸最早是星獄實驗室的研究產品。”艾貝公爵的情緒也恢復過來了些，蟲崽有疑問，他自然要解答的。

　　他道：“實驗室的研究員用藥劑幫助星空獸完成進化，讓它們成年既有S級蟲族的戰力，但也不清楚是藥劑的副作用，還是研究員擔心星空獸反客為主，它們智力的開發是遠遠低於普通族群的。但經過這麼多年，星獄沒有研究員進行監測，星空獸的智力到底發展成什麼水準，也不好說。”

　　艾倫眉頭微蹙，問道：“既然長久以來王室都清楚星獄的狀況，為什麼不再派研究員進來？”

　　“星獄的實驗室給蟲族帶來的影響太深遠了。當年參與實驗的勢力，除了梅瑞狄斯家族以外，還有幾個家族倖存，他們已經約定，不會再重啟實驗室。梅瑞狄斯家族如果公開往星獄派研究員，只能引起各方猜忌。”艾貝公爵又道：“再者，雖然星獄裏有囚犯不清楚真相，但他們仍會不定期把星空獸的情況彙報給守軍，用來減刑。星獄的大體情況還是掌握在我們手上的。

　　你應該也知道，星獄裏有個空間跳躍點可以直接跳躍到主星附近，丹唐以前經常通過這個空間跳躍點往返主星、星獄。

　　只是這些年丹唐年紀漸大，精神不濟，我跟查利又不在蟲族境內。之前星獄裏的囚犯殺了很多星空獸，丹唐覺得蹊蹺，就在星網給我留言。蟲族的星網並不能覆蓋其他星獄，我過了半年多才看到丹唐的留言，這才趕回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雖然艾貝公爵的話還是不能解釋丹唐上將為何會成為星獄四大領主之一，但經此艾倫已經明白，丹唐上將希望諾蘭來星獄，還是好意居多。

　　瞭解蟲族更多的秘密，站得更高，固然要負擔更多責任，但也會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星空獸在星獄的邊緣集合，看來它們不打算放過星獄裏的一隻蟲，星獄裏有針對這種情況的備用方案嗎？”艾倫問道：“公爵，我們要讓星獄的守軍進來嗎？”

　　艾貝公爵深深地看了艾倫一眼。

　　儘管艾貝公爵沒有抱希望，剛剛重逢艾倫就會認回他，但聽到蟲崽叫公爵，他還是略感紮心。

　　艾貝公爵收拾了下情緒，對艾倫道：“跟我來。”

　　他也沒有關上光屏，就打開了房間另一側的門，帶艾倫去了小行星的另一側。

　　艾貝公爵也沒有關上視頻通話，邊走邊給艾倫介紹，“現在星獄裏主要有兩個實驗室，一個是小慫包那裏，是當年星獄裏最大的實驗室殘存的資料室。那次意外發生，蟲族的科技直接倒退了1000年。在那之後，星獄裏其實還建立過一個實驗室，就是在這裏。”

　　艾貝公爵、艾倫穿過長長的走廊。在走廊的盡頭，有扇鐵門，剛剛走到這裏，艾倫就感覺到渾身的汗毛豎起。

　　X級雄蟲的直覺極准，他感應到牆壁裏嵌著的巨大的能源，至於牆壁縫隙裏森然的槍口能發揮的威力，他也絕對不會低估。

　　艾貝公爵在門口操作著，時不時讓艾倫把眼睛對準牆上的小型攝像頭，還要走了他的一點血液。艾貝公爵道：“我給你開了實驗室的第二許可權，你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資料，直接來找就好。”

　　看這個實驗室的安全部署，艾倫就清楚這裏面東西的珍貴。

　　小慫包那個實驗室雖然是當年蟲族最頂尖的實驗室留下來的資料室，但畢竟過去幾千年了，外界的很多技術已經超過了。

　　艾貝公爵實驗室的研發成果卻還走在時代的前沿。

　　“這裏本來也已經廢棄了，是梅瑞狄斯家族的那個敗類克勞斯，他意外得知了主星外的那個空間跳躍點，悄悄重啟了實驗室，繼續實驗。”艾貝公爵談起克勞斯親王比蘭斯洛特的口氣還猶有過之，如果不是克勞斯親王，他們與艾倫也不會分隔那麼多年。

　　艾倫看艾貝公爵給他設置許可權，對於這樣珍貴的饋贈，他下意識地想拒絕。可艾倫對著艾貝公爵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他心知，如果他現在拒絕，絕對會傷艾貝公爵的心。

　　光屏的另一邊，查利王子一直盯著這裏，卻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艾倫，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艾貝公爵、艾倫終於進入實驗室。

　　剛剛走進，艾倫就下意識地吸了口氣，這個實驗室的溫度實在太低了，實驗室裏面的場景也讓他大吃一驚。

　　實驗室裏的其他東西也罷了，主要是實驗室兩邊的冰棺。每個冰棺裏都有成年蟲靜靜地躺著，他們雙目緊閉，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沒有蟲紋。

　　他們竟都是雄蟲。

　　從每只雄蟲都近乎完美的外表，艾倫可以判斷，這些躺在冰棺裏的雄蟲血脈等級至少是超A，甚至有部分是S級。

　　艾倫驚訝道：“這是？”

　　“當初進化藥劑出問題，梅瑞狄斯家族聯合其他幾個家族就在星獄建立了這個實驗室。他們當時還非常樂觀，認為現有的科技能解決進化藥劑的弊端。”艾貝公爵道：“可想而知，實驗最後失敗了。星獄的兩方勢力也徹底走向了對立面。”

　　艾貝公爵看著這些冰棺，道：“這裏躺著的有些是戰敗的雄蟲，當時還是有不少雄蟲戰鬥力很強，更多的是實驗室的失敗品。研究員人工培育了許多雄蟲蟲蛋，孵化他們，再把他們養大……”

　　艾倫眉頭微蹙，既然如此，實驗不是應該成功了嗎？

　　與其他地方培育的蟲蛋不同，這裏的雄蟲血脈等級都非常高。

　　艾貝公爵停頓了好久，繼續道：“之所以說他們是失敗品，是因為他們的智力與外界的星空獸毫無差別，甚至更低，他們無法學習語言，不會使用工具，實驗室裏里程碑的作品，就是某只能自行完成進食的雄蟲。研究員都是靠輸液養大他們的，等到他們成年，確定智力無法進化，就又把他們封到冰棺裏。”

　　艾倫：……

　　艾貝公爵估計是發覺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他儘量讓語氣輕快起來，“我帶你來實驗室也不是為了看這個的。星獄裏有2套監控設備，1套是守軍用來觀測囚犯的，對星空獸則不太好使，星空獸的皮膚天生就有反掃描的作用，這也是少數現在也沒有攻克的技術。還有1套監控設備，也就是這個實驗室的這套，是種生物監測，還是可以發現它們的蹤跡的。”

　　很快，艾貝公爵就啟動了實驗室最前面的操作臺，他還道：“查利的東西都已經計畫留給路德維格了，我們都不知道還能找到你，都沒有給你準備什麼。路德維格從查利那裏繼承了個爵位，等我們出去，我會上報陛下，讓你成為我爵位的繼承人。還有這裏，我也留給你吧。”

　　艾貝公爵一邊操作，一邊教導艾倫。

　　雖然這是他們初次見面，但看艾貝公爵的模樣，他是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艾倫面前的。

　　艾倫呐呐的，“其實不用這樣……”

　　可還不等他推卻，艾貝公爵、艾倫，還有光屏另一側的查利王子、諾蘭，他們都同時看到了監控模擬出的星獄的場景——星空獸藍色的小點已經圍住了星獄3/4的區域，星獄僅僅只剩1/4的區域沒有被星空獸包圍。

　　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艾貝公爵立即道：“查利，你們現在在哪里？”

　　查利王子迷茫的、喜悅的目光也重新變得銳利起來，他道：“我們在小慫包的小行星上。”

　　查利王子、諾蘭查探了星獄1/2的地方，直到這裏他們才沒有發現星空獸的跡象，也才停下來找諾蘭、艾倫商議。

　　小慫包的小行星也是距離星獄入口最近的小行星，星空獸很大可能會最後到這裏。

　　艾貝公爵立即道：“那好，你們兩個趕緊通過星獄的入口，先離開這裏。”他又轉頭看向艾倫，“這套監視設備無法帶走。也只有在這裏，我們才可以瞭解星空獸的動向。我會守在這裏，你趕緊駕駛機甲去丹唐小行星的空間跳躍點，回去主星把這裏的情況告訴陛下。”

　　“不能這樣做。”艾倫指著實驗室邊上小行星的佈局圖，道：“小行星上兩條通道，只要我們能守住這裏，就可以堅持到援軍過來，如果只有公爵的話，未必能守住這裏。兩條通道，至少需要2位超S級的戰力，才能擋住星空獸，我得留在這裏。”

　　艾貝公爵看著艾倫堅定的眼神，他心裏又是感動又是生氣。他感動艾倫願意留在這裏，又生氣艾倫不聽他的話。艾貝公爵只能等下再勸艾倫，他看查利王子、諾蘭還沒有動靜，急道：“查利，諾蘭，你們先離開。”

　　艾倫趕去空間跳躍點還容易些，如果星空獸完成合圍，諾蘭、查利王子就真的出不去了。要是他們所有蟲都被困在這裏，外界的守軍又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事，那才是滅頂之災呢。

　　查利王子、諾蘭幾乎同時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