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在到達小慫包的小行星之前，查利王子就公開進化藥劑的存在，毫無疑問，作戰部的軍雌發生了一陣騷亂，比他們預想更多的軍雌申請參加試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查利王子聲稱這是梅瑞狄斯家族近幾十年才建立的實驗室，還誇大了注射進化藥劑的副作用。

　　可作戰部依舊有超過70%的軍雌報名了。

　　不說有部分軍雌已婚，已經生育過小蟲崽，對未婚雌蟲而言，能夠成為S級雌蟲，哪怕失去了生育能力，也是值得的。

　　原本就不是每個雌蟲都能擁有蟲蛋的。

　　還有，雄蟲除了雌君，總是會有別的雌侍——這是大多數雌蟲都認同的觀點。

　　查利王子著重看了申請的超A級軍雌的資料，並在他們的資料上標注了他們的陣營。

　　他這次只打算發放500支進化藥劑。這些軍雌雖然都隸屬於軍部，但到了超A級這個地步，他們不可能再完全中立，在政治上，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傾向性。

　　查利王子還不想打破蟲族三足鼎立的平衡。

　　可有份查利王子完全沒有想到的資料出現在他的長桌上。

　　查利王子叫來了諾蘭，他對諾蘭的選擇並不理解。“你沒有必要使用進化藥劑。”

　　作戰部裏也有部分軍雌與雄主感情極好，不願意注射進化藥劑的。在查利王子看來，諾蘭也應該屬於其中，“進化藥劑最多把血脈等級推到S99。除非是在成年前注射，像小尼古拉斯、艾倫，再在成年禮時突破X級。”

　　再者，按諾蘭、艾倫的感情，艾倫大概率不可能有其他雌蟲，艾倫的家裏，諾蘭的家裏，也都不會主動讓艾倫找雌侍。

　　他們兩家也都有不找雌侍的傳統。

　　如果諾蘭使用了進化藥劑，查利王子以後可能都見不到艾倫的小蟲崽了。蟲族大環境這樣注重繁衍，查利王子也多少受了影響，因此現在極力勸阻諾蘭。

　　除了艾倫，很少有蟲可以說服諾蘭。

　　諾蘭敬重查利王子，卻不會在這件事上退讓，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雄主的安危，我不放心交給其他蟲。”

　　對查利王子、諾蘭而言，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成為S級雌蟲的機會？

　　作戰部裏大多數軍雌都出自星獄守軍，查利王子沒有帶親衛，又公佈了進化藥劑的事，他們都能感覺到蟲心浮動。如果給諾蘭時間，慢慢梳理，他有把握把這7000軍雌分化，歸為己用。

　　可他們現在已經半個多月沒有艾貝公爵、艾倫的消息……

　　諾蘭不願去想最壞的那個可能。

　　在雄主的安危面前，還不存在的蟲崽自然就不值一提了。

　　“使用進化藥劑之後，不會完全斷了擁有蟲蛋的可能。”諾蘭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查利王子，還是在說服他自己。“如果順利，我想第一批注射進化藥劑，並抽調部分軍雌，先去雄父的小行星。”

　　這樣的話，他們能比原計劃提早3天見到艾貝公爵、艾倫。

　　事實上，諾蘭、艾倫還有個沒有消除的誤會，讓諾蘭一直誤以為艾倫不喜歡小蟲崽。諾蘭此刻做下這個決定，也更加沒有負擔了。雄主不喜歡小蟲崽也好，免得有其他事物分去雄主的精力。

　　雌蟲有時候比雄蟲想像的還要霸道。

　　諾蘭道：“為了馬上恢復戰鬥力，使用進化藥劑的時候我不會使用麻醉，藥效發作完畢我就會離開。”

　　“我知道了。”查利王子看諾蘭決心已定，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我會發出公告，問有沒有軍雌願意與你一同完成前哨的任務。如果有，你們現在就開始注射進化藥劑，其他軍雌準備，你們10個小時以後就可以出發了。”

　　……

　　除了偶爾會用超遠距離的星際望遠鏡觀察另個小行星上的情況，艾貝公爵、艾倫其他的時間都用來扯淡了。

　　這會兒，艾倫剛剛關上星際望遠鏡，他回想剛才看見的景象，表情狐疑，“我看到有機甲戰士進了隔壁的小行星，沒有星空獸陪同，他們是自己進去的。”

　　艾貝公爵坐在實驗室廢棄的02號冰棺上，手托著下巴，眉頭深蹙，面露思索之色。

　　“壞了。”良久，艾貝公爵歎了口氣，“簡直是最壞的情況。”

　　艾倫轉過頭，瞅著艾貝公爵。

　　艾貝公爵把智能手機開機，找到當年研究室的內部論壇，隨意翻了翻，就找到了個極其久遠的貼子，他又重溫了遍貼子，整理了下思緒，對艾倫道：“這又是個有關星空獸的課題。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可星獄現在的情況跟實驗室當年研究的兩個方向很像。”

　　這會兒實驗室的燈光的顏色調成了白色，照射的牆也白晃晃的。

　　“當年實驗室失去了對星空獸的控制以後，有研究員提出了不少想法，但其中只有兩個想法被認為是有可行性。”艾貝公爵緩慢說道：“第一，在軍雌的身體裏注射星空獸的血，再使用特殊技術，讓其他星空獸混淆認知，認定那個軍雌是它們的首領；第二，著重培養某個星空獸，讓它成為星空獸的王，再由實驗室控制王。”

　　艾貝公爵現在大致明白他們附近的小行星是做什麼的了。

　　那裏應該也有個實驗室，就是研究上述實驗的。

　　這真是個天大的巧合了。

　　艾貝公爵能猜測到，經過幾百年，沒有任何研究員干預，實驗最後走上了正確的道路，是怎樣的小概率事件。

　　不管當初的哪個方案成功，星空獸的指揮者智力定然不低。他能教會星空獸韜光養晦，還能降服星獄的囚犯，讓他們為他所用。

　　艾貝公爵現在擔心的是，查利王子他們進入星獄，看到倖存的囚犯，會把他們放到隊伍裏。如果這其中有星空獸的奸細，對他們就太不利了。

　　艾貝公爵、艾倫又商量了會兒，暫時也沒有好辦法。星獄的囚犯本不是道德標兵，星獄守軍又關閉了通道，堵死了他們的生路，他們不管是投靠指揮星空獸的蟲組，還是乾脆投靠了星空獸，都不是件能讓蟲意外的事。

　　艾倫、艾貝公爵也只能祈禱他們的雌君心細如絲，能早早發現意外，杜絕危機了。

　　將領領兵打仗，戰場局勢變化莫測，向來沒有蠢笨的蟲，這方面查利王子、諾蘭實乃翹楚。想到這些，艾貝公爵、艾倫才稍稍放心些。

　　……

　　在艾倫他們不遠處的小行星。

　　某個房間裏正被關押著七八隻雄蟲，他們到星獄的原因不盡相同，有的是因為犯了事，被流放的；還有兩個年級較小的雄蟲，是被他們的家族送來星獄交換物資的；不過這些雄蟲都隱隱以個銀髮的雄蟲為首，那個雄蟲叫科尼利厄斯•哥倫布，他是為了陪他的雌君才來的星獄。

　　星獄裏雄蟲的圈子很小，這些雄蟲往常都見過，沒有見過的，也久仰大名。

　　對他們蟲來說，看到有同類跟自家過的差不多糟糕，是件異常欣慰的事。平常在星獄裏，他們也沒有守望相助，自娛自樂建立個雄蟲協會什麼的，他們更喜歡相爭，落井下石。

　　不過雄蟲想要鬥爭，特別是在星獄這樣物競天擇的環境裏，他們喜歡，也只能借助雌蟲的爪子。

　　星獄裏的四大領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其他雌蟲自身難保。有少數雌蟲願意折騰的，也多是做做樣子，並沒有機會掀起風浪。

　　直到半個多月前，往常在巢穴裏能睡好幾年，沒有蟲族主動招惹，輕易不出門的星空獸紛紛跑了出來，它們開始向這裏集合。

　　科尼利厄斯•哥倫布的雌君當時就覺得有異常，他們謹慎慣了，立即往星獄出口的方向趕。可惜科尼利厄斯只是只普通的B級雄蟲，身體很弱，因為帶著他，他的雌君只能緩慢地駕駛機甲。等到他們好不容易趕到星獄出口，恰好目睹查利王子下令轟炸星獄出口的通道。

　　那個時候，科尼利厄斯•哥倫布就明白他們被放棄了。

　　科尼利厄斯•哥倫布的雌君叫伯尼。伯尼在星獄人緣不錯，沒過多久，他從其他獄友那裏接到消息，星空獸不殺降。

　　有雄主在身邊，伯尼自然不想死。

　　伯尼更不想雄主死在這裏。

　　明明再過3個月他就刑滿釋放了，可以跟雄主離開星獄，重新開始。

　　伯尼可以理解星獄守軍的做法，但他也無法安然接受成為棄子的命運，他轉頭就投靠了星空獸。他想活下去，想與雄主一同活下去。

　　伯尼在星獄囚犯裏實力算不錯，他勉強與星空獸交流，留下了科尼利厄斯，又為了使科尼利厄斯不要太引蟲注目，他又間接救了幾個雄蟲。可也不確定哪個環節出了錯，這些雄蟲引起了星空獸背後的指揮者注意——這個神秘的指揮者把幾隻雄蟲從他們的雌君/雌侍身邊帶走。

　　星空獸表明態度，他們會重新分配這些雄蟲，哪些雌蟲立功，就把雄蟲賞賜給他們。

　　雄蟲們惶惶不安，直到他們被關起來的第4天，發生了轉變。科尼利厄斯•哥倫布經過多次嘗試，短暫地連上了星網——不是星獄的內網，是外網。

　　星網直接跳轉出了個娛樂新聞，米洛召開的新聞發佈會——在把《霸道雄蟲愛上我》的電影拍完以後，米洛決心息影，發佈會上還出現了米洛的雄主，出身世家的超A級雄蟲塞勒斯。

　　被關在星獄裏的雄蟲念念叨，“世道變化的真快，現在雄蟲真不值錢。”

　　以前，他們哪個會想到自己會來到星獄。

　　他們到了星獄，雖然變成了強大雌蟲的戰利品，但雄蟲不便宜，他們也是被好好照顧著的，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病倒了連個藥都沒的吃。

　　當然，星獄外的雄蟲混的也不怎麼樣，米洛固然長得漂亮，可也只是C級，卻能嫁給超A級雄蟲做雌君。這在以前可是聽也沒有聽說過的事。

　　所以，這世道，雄蟲不值錢了。

　　其他雄蟲也是深以為然地點頭。

　　只有科尼利厄斯•哥倫布，他雙目緊緊地盯著光屏，滿頭大汗，手指拼命地在另個光屏上敲擊著，想把他們在星獄裏得到的情報傳到星網上去。

　　可他好不容易連接了警署，警署把他當作閑得無聊的蛇精病。如果科尼利厄斯真的在星獄，怎麼能上星網？警署威脅他報假警要被流放，很可能真的把他送去星獄，也不待科尼利厄斯多說，直接掛斷了通訊。

　　科尼利厄斯又把消息傳到軍事論壇上，也沒有蟲相信他說的話。

　　[如果星獄真的失陷了，消息現在肯定已經搶佔各大網站的門戶了。]

　　[小朋友，大哥勸你，星網不是法外之地，不要散播謠言。真的引起恐慌，小心你真的被流放到星獄去。]

　　ID:科尼利厄斯•哥倫布[我現在就在星獄，你可以查詢我的IP位址。]

　　[原來不是小朋友，是駭客？你以為駭客就不會被抓嗎？跟你說，遇上你雌蟲爺爺，你是踢上鐵板了，掛個IP地址可瞞不過你雌蟲爺爺，你雌蟲爺爺定會把你揪出來的。]

　　科尼利厄斯氣得直接用手砸了下光屏。

　　坐在他旁邊的是馬克，也是被家族送進星獄的雄蟲兄弟裏的弟弟。他們是孿生兄弟，都才21歲。馬庫斯、馬克是家裏雌奴生的蟲蛋，從小就沒有去雄蟲協會登記，也沒有出去上過學。所以除了家族裏的蟲，沒有其他蟲知道他們的存在。

　　後來，他們的雄父欠了大筆賭債，恰好他們到了18歲。他們的雄父就把他們送來了星獄，換取了數不盡的星幣，不僅還了錢，還置辦了不少產業。

　　雖然馬克在星獄待了3年，但他從小生活環境比較單調，相對還是單純，他問科尼利厄斯，“科尼利厄斯哥哥，我們為什麼不跟警署進行視頻通話？把這裏的情況直播給他們。”

　　科尼利厄斯•哥倫布看著突然之間變得花花綠綠的光屏，他清楚信號不穩定，被切斷後想要再連上難如登天。他靠在牆上，覺得累得不行，卻還是耐下心來給馬克解釋，“剛才的信號強度還能掩飾連接內網。找警署視頻通話，需要更強的信號，很可能會引起星空獸的注意。”

　　馬克的邊上坐著的是他的哥哥馬庫斯。馬庫斯驚訝極了，“如果沒有星空獸，科尼利厄斯哥哥就能上星網？以前在星獄，哥哥也常常上星網嗎？”

　　“嗯。”科尼利厄斯•哥倫布對此不置可否。

　　科尼利厄斯•哥倫布是少有的又工作的雄蟲，他在來星獄之前的職業是程式師。伯尼是科尼利厄斯唯一相處起來不壞的雌蟲，他站錯了隊，被判流放星獄10年。

　　科尼利厄斯自認星獄的內網也阻擋不了他。只要在星網裏，他就是無所不能的。他對物質也沒有太高的要求，也就跟著伯尼來了。

　　科尼利厄斯自認他對伯尼不像星獄裏盛傳的情深似海，但他也沒有忘記，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伯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高高大大、不苟言笑、面冷心冷的雌蟲抱著他哭成了個傻子，他也就懶得再否認了。

　　在星獄裏待的這9年多，科尼利厄斯感覺也不壞。

　　房間裏的其他雄蟲都驚訝地看著科尼利厄斯，他們覺得在星獄裏能連接上外網真的是極了不起。

　　馬庫斯、馬克原本就對有文化的蟲非常有好感，這下他們眼睛裏的崇拜都要溢出來了。尤其是馬庫斯，他道：“科尼利厄斯哥哥，我以後也想學編程，做程式師。”

　　馬庫斯、馬克兩兄弟小時候就經常被關在地下室裏，他們反倒比其他雄蟲更適應現在的環境。無知，於是無畏。有些蟲，來這世上，也就是渾渾噩噩走一遭。

　　房間裏的其他雄蟲聽了馬庫斯的話，都哄笑起來。

　　他們都朝不保夕了，又哪里還有以後。

　　科尼利厄斯靠在凹凸不平的牆上。

　　星空獸可不會給他們建造個好的居住環境，這裏不管是地板，還是牆面，連個平整的地都沒有。

　　科尼利厄斯想到這些天他從星獄內網搜集到的資料，還有他之前對星空獸的瞭解，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他覺得，很快星獄就要進行此大行動了。他、伯尼加入星空獸只是權宜之計，他不相信蟲族真的會放棄這裏，他也不想帝國的軍隊攻擊星獄的時候損失慘重。在星網的鏈結斷掉之前，他還是把他有的情報都傳遞了上去，希望可以得到有心蟲的注意。

　　科尼利厄斯•哥倫布這樣拼命地傳遞消息出去，倒不是真的有多敬愛帝國，只是帝國再糟糕，也比他們在星空獸的手下苟延殘喘要好。

　　如果消息真的有用，可以說他們玩了手碟中諜。

　　他才能化不可能為可能，保住伯尼。

　　哎，他那個看著精明，實際傻得不行的雌君，這次多半又站錯隊了。

　　聽著兩隻年輕的雄蟲天真爛漫的話，科尼利厄斯有絲後悔，他早早確定馬庫斯、馬克的情況，只是事不關己，也就沒有想法子聯繫雄蟲協會，不然他們兩個未必沒有機會提前離開星獄。

　　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機會見到星獄外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