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星獄守軍。雖然諾蘭是帝國上將，但有王室成員在時，王室成員依舊是軍隊的最高領袖，更何況在場的是查利王子——查利王子不僅是S級軍雌，早年也在軍部歷練過，戰鬥素養並不比諾蘭差。

　　諾蘭、查利王子離開星獄的時候，克萊門特上將、安迪上將已經帶了6000機甲戰士馳援英王座。顯然，蘭斯洛特向星獄的守軍發出了請求支援的信號了，他定然也想不到星獄會發生這樣大的動盪，這個時候他們也趕不回來了。星獄外常駐的守軍有12000軍雌，諾蘭抽調了4000軍雌，再加上他這次帶來的3000軍雌，總共7000軍雌在星獄外完成了集合。

　　諾蘭去找查利王子彙報，“殿下，作戰部已經整裝待發了。”

　　查利王子正注視著星獄的出口，已經有星獄的囚犯發現星空獸的異動了——他們在星獄裏待了幾十、幾百年，每日裏除了獄友，見到的最多的就是星空獸了，對星空獸的瞭解他們比主星的專家也不遑多讓。雖然他們不像艾貝公爵有星獄的監視圖，能發現星空獸的計畫，但這些常年刀口喋血的囚犯都感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們徘徊在星獄的出口，想向守軍彙報星空獸的異常，以圖減刑。

　　還不待查利王子回答諾蘭，星獄出口處就發生了異變。

　　有幾個星獄裏的囚犯還在打信號給守軍，因為雙方通訊系統使用的網路不同，他們是無法直接聯繫的。遠遠的，就又有兩個機甲出現在查利王子、諾蘭面前的光屏上，查利王子視線頓時凝住，他手一滑，立刻放大了光屏上的圖像。

　　兩架黑色的機甲已經傷痕累累，明顯經過了番苦戰，而他們的對手還緊緊追在他們身後——是頭格外巨大的星空獸。

　　這頭星空獸渾身漆黑，頭上還有個小小的尖角。以蟲族對星空獸的瞭解，星空獸成年時頭頂會有個鼓鼓的小包，星空獸的強者則會生出尖尖的小角，它們本身的實力越強，尖角就會越明顯。

　　追著這兩個囚犯出現在他們光屏上的星空獸，從它頭上的尖角判斷，它至少有超S級蟲族的實力。

　　諾蘭嘴角緊抿，他有個不好的猜測。

　　諾蘭、查利王子的星網手環同時亮起。查利王子率先打開通訊器，另邊傳來了個機械的詢問聲，“警告，有星空獸接近警戒線！警告，有星空獸穿過警戒線！警告……”

　　諾蘭、查利王子在守軍的駐地上，守軍的最高許可權就轉移到了他們的星網手環上。

　　不等那邊發出第三聲警告，查利王子直接道：“第2號，第3號，第4號鐳射炮準備！”

　　在星獄的入口處原本停著幾架星艦，平常只作巡邏用途，查利王子的話剛剛落下，星艦的側面就出現了幾個黑漆漆的炮口——看守星獄的基地，也有幾樣秘密武器。譬如這款鐳射炮，是十二作戰部都沒有開始配備的強大遠端武器，它有著極高的精准度，極強的威力。它的缺點也非常明顯，消耗能源巨大，造價不菲。

　　機械聲再次響起，“座標322.655.998，有1個超S級星空獸，2個A級雌蟲，是否射擊？”

　　查利王子毫不猶疑的，“射擊！”

　　再下一刻，3個鐳射炮的炮口發出白光，白色的巨大光柱相處纏繞著射向既定的座標，他們前方的星獄都被白光覆蓋，星獄的守軍們再也看不到其他了。儘管眼睛隱隱作痛，諾蘭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光屏，個體的實力再強大，也很難強大過炮陣。

　　這樣密集的炮火，不可能還有生靈存活。

　　除非他們面對的敵人，已經不在他們的理解範圍之內了。

　　在前方星獄的盡頭，剛才鐳射炮射擊的地方，所有的隕石、機甲都消失不見了，就連空間也發出了隱隱的動盪。

　　有一瞬間，諾蘭真的以為那頭星空獸已經死了。

　　可很快，他感受到種更加危險的氣息從前方升起。

　　諾蘭取出他的機甲，坐了進去，機甲自帶的視野不可能像星獄裏的飛行攝像頭傳出來的那麼清晰，但足夠諾蘭看見星獄那端真實的場景了——星空獸的座標比之前低了不少，他巨大的黑色身軀上有不少灼傷的痕跡，尤其是背部，幾乎沒有塊完好的皮膚，上面有暗紫色的血跡凝結著，白色的眼白中只有小小的一點黑色的瞳仁。

　　哪怕是隔著這麼遠，諾蘭也能看到它的小眼睛裏的仇恨。

　　更讓諾蘭感到不安的是，星空獸頭頂原本黑色的尖角變成了金色，還稍稍變大了些。蟲族對星空獸的生長瞭解太少，但看著星空獸金色尖角上玄奧的光，諾蘭也不會覺得這是好事。

　　諾蘭機甲駕駛艙的門還沒有關上，他就這麼直直地坐在位置上，他看向他機甲邊上的查利王子，“殿下，它似乎進化了，飛行攝像頭已經無法捕捉它的蹤跡了。”

　　聞言，查利王子召喚出了機甲。

　　自然，查利王子也看到了星空獸的變化，可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這頭星空獸了，“你覺得它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麼？”

　　這也是諾蘭之前感覺不好的地方，“星空獸應該已經完成了對星獄的合圍。”

　　看面前的星空獸情緒化的眼神，諾蘭覺得星空獸的智商很可能比他們之前預估的還要高。如果是這樣的話，星空獸肯定明白這個出口對它們，也對蟲族有多麼重要。

　　諾蘭、查利王子如果想帶作戰部從這裏硬闖，絕對會傷亡慘重。

　　查利王子的手指在操作臺上有節奏的敲擊著。在蟲族，迷信這樣的動作可以避免最壞的情況發生。查利王子與諾蘭又商議了幾句，就直接對星獄留守的守軍下了命令。他看著劫後餘生的囚犯離開星獄，並上交機甲，這些囚犯會暫時被關押在守軍的監獄裏。

　　同時，星獄守軍直接暴力攻擊了星獄的出口，各種混亂的能量完全堵塞住了通道，這會極大的增加星獄內的生物突圍的難度，不管是對星空獸，還是對其中的囚犯。他們不能冒險讓星空獸離開星獄--如果這些以殺戮為本能的生物離開星獄，不要說仙女座、英王座，整個蟲族帝國都會受到無法承受的傷害。

　　就是以後主星的研究員來這裏，進行計算，重新疏通通往星獄的通道也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星獄剩下的6000守軍，加上諾蘭的3000機甲戰士，他們都未必能守住這裏，更何況他們其中的大多數還要跟隨查利王子、諾蘭進入星獄。

　　雄主在星獄裏，查利王子、諾蘭都不可能在外面坐以待斃的。

　　還有星空獸，星獄守軍的責任也讓他們必須清楚星獄裏正在發生的事。

　　等查利王子完成對星獄守軍的部署，諾蘭已經安排好他們前往英王座空間跳躍點的路線——星獄裏的空間跳躍點有3個對應的點在蟲族境內，1個在碎星帶，1個在主星附近，還有1個在英王座核心區域。

　　可惜空間跳躍點的座標距離蘭斯洛特的位置太遠，不然他們的作戰部還能壯大許多。可蘭斯洛特附近肯定還有尼古拉斯，在不確定尼古拉斯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查利王子、諾蘭都不打算去招惹這個麻煩。

　　這次是諾蘭、查利王子的初次合作。

　　可因為他們的目標相同，還有艾倫、查利王子天然的關係，查利王子、諾蘭的配合默契，他們每次都能很快洞悉同伴的戰略意圖。

　　在這個時候，有個可靠的同伴，可能是他們唯一的好消息了。

　　7000架機甲，每架機甲間都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15分鐘，所有機甲都進入星艦。

　　見微知著，這樣的軍事素養，諾蘭的作戰部、星獄守軍的實力就不下於黃道十二作戰部。

　　再過幾個小時，星艦就會抵達英王座的空間跳躍點。

　　查利王子正靜靜地站著，望著無邊無際、亙古長存的星海。諾蘭找到他，“殿下，我已經把空間跳躍點的座標發給戰士們了。”

　　不同於星獄的通道，只有小型星艦才可以通過空間跳躍點。

　　守軍這裏沒有足夠的小型星艦，大多數機甲戰士都必須自己駕駛機甲完成空間跳躍。對於操作經驗不足的機甲戰士來說，這個操作還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

　　也因此，諾蘭早早把空間跳躍點的情況、空間跳躍的注意事項發給他們，讓他們開始準備。

　　不過經過這次行動，星獄的空間跳躍點也定然不會再是秘密。

　　查利王子收回望著星艦窗戶外的目光，看向諾蘭，“辛苦你了。”已經一天一夜了，他們都沒有合過眼。

　　“並不辛苦。這是我的分內之事，殿下。”諾蘭的表情平靜，神色堅毅。大約只有非常熟悉諾蘭的蟲，才能發現他眼底的焦躁、不安、擔憂。

　　查利王子平日裏沉默慣了，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也不擅長打理俗物，可實際查利王子出身王室，從小也是在人精裏滾過來的，人情練達，心細如絲。他自然能察覺到諾蘭與之前的不同，只是他實在不擅長安慰蟲，他在心裏歎了口氣，道；“你其實不應該叫我殿下的。”

　　諾蘭的臉上閃過絲迷茫。

　　諾蘭有些錯愕，他再思維敏捷，也過了會兒才明白查利王子話裏的意思。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艾倫、艾貝公爵又現在還陷在星獄，以致查利王子是艾倫親生雌父的事也不顯得那麼重要了。

　　可這個時候能得到查利王子的認可，諾蘭還是感覺眼睛微澀，他對著查利王子自然也不會再稱殿下了，“雌父。”

　　……

　　此刻，深陷星獄的兩隻雄蟲——艾倫、艾貝公爵的表情都變得很古怪。不用多說，他們都已經明白對方的來歷了。

　　艾倫沒有想到，他還能在蟲族找到有關地球的消息。

　　他想起艾貝公爵之前提到小行星邊上的空間跳躍點的時候，那個懷念的語氣。還有，如果他們兩個都來自地球，他們又都是在這裏“蘇醒”，這可能不是個巧合，那這裏與地球定然有某種聯繫——不通向蟲族境內的空間跳躍點，是艾倫能想到的最大可能。

　　即使艾倫也不清楚他的靈魂怎麼會穿越空間跳躍點，又複生在一個雄蟲蟲蛋上面。

　　艾倫的猜測是錯誤的也沒有關係，他剛才的詢問也是對艾貝公爵的試探。

　　艾倫半倚在實驗桌上，一下也不清楚要露出什麼表情。

　　“這麼說……”艾貝公爵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他乍然開口，卻又忘記原來想說的話。

　　這會發生的事，兩隻雄蟲都沒有預料。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等艾倫、艾貝公爵都平靜下來，他們才互相述說了他們從地球到蟲族的事。

　　艾貝公爵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到蟲族的，他完全恢復神智還是幾十年前從冰棺裏醒來。

　　據艾貝公爵說，他穿越過來之前，地球還在封建社會，他對現代工業毫不瞭解。

　　可他剛剛醒來，就可以簡單地使用實驗室裏的工具，並通過星獄內網進行學習，初步完善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所以艾貝公爵也猜測，在他進入冰棺之前，他已經覺醒了部分意志，這也能從實驗室裏的蛛絲馬跡得到印證。

　　只是還沒有等艾貝公爵完全覺醒，他就已經被放進冰棺裏了。福兮禍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如果艾貝公爵突然“清醒”，面對整個實驗室善於觀察的研究員，他的異常幾乎不可能瞞住。

　　在艾貝公爵清醒的2年以後，他駕駛機甲越來越熟練，已經很難進步，就遇上了來星獄探索的查利王子。

　　面對對現代科技已經得心應手，對蟲族很多常識還很空白的超S級雄蟲，查利王子用上了畢生的心計，成功泡到了艾貝公爵，他們才一起離開星獄，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艾倫看著述說這段往事的艾貝公爵嘴角的微笑，突然懷疑，艾貝公爵、查利王子究竟誰是狐狸，誰是小白兔？

　　艾貝公爵不僅與艾倫講了不少查利王子的事，還有星獄裏另外3位領主的辛秘，“小慫包小行星外的空間跳躍點通往主星，丹唐小行星外的空間跳躍點通往英王座中心區域，還有個空間跳躍點，則是通往碎星帶的，也就是原尼古拉斯星盜團的星球。”

　　艾倫詫異道：“那星盜一直與星獄有聯繫？尼古拉斯？”

　　艾貝公爵點頭，“小尼古拉斯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本性不壞。我也曾經試圖掰正過他，只是沒有必要為了他惹惱尼古拉斯罷了。”

　　艾貝公爵來到蟲族後，最先接觸的是星獄的囚犯，獨特的經歷讓他能跳出圈子看待很多蟲、事，不被主流的價值觀影響。

　　艾貝公爵、查利王子有獨立王室的情報管道。他們回到蟲族以後，不管是主星新出現的X級雄蟲，還是小尼古拉斯、蘭斯洛特的事情，都沒有辦法瞞過他們。他們只是沒有把X級雄蟲往他們的蟲崽上想過。

　　聽出艾倫對小尼古拉斯的不滿，艾貝公爵還為小尼古拉斯說了兩句好話。

　　艾貝公爵可不知道，在星獄外，他的雌君，還有諾蘭，他們不說恨死這兩個傢伙，也是非常氣惱蘭斯洛特、尼古拉斯不分輕重，浪費蟲族資源。

　　要不是星獄守軍分了部分去英王座，他們現在手上的戰力還能再多一倍。

　　小慫包的事艾倫早已知道。

　　關於丹唐上將，艾貝公爵沒有仔細講，還是艾倫從艾貝公爵的敍述裏把丹唐上將的生平拼湊出來的——丹唐上將當年為了保護雄主進入星獄，他也是星獄裏最早被關進的S級雌蟲，他發現了星獄的實驗室，還有空間跳躍點，等他有超S級雌蟲的戰力，逃出生天，他的雄主已經另結新歡，他心灰意冷之下，就去了軍部，一步步走到今天。

　　丹唐上將是個逃犯，也的確為帝國建功無數。

　　他如今壽命不久，這波瀾壯闊的一生也註定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裏，等他們這代蟲都逝去，也不會有蟲知道了。

　　艾貝公爵道：“丹唐讓諾蘭來星獄，的確不是害他。星獄深處有不少稀有礦石，是製作高級機甲的重要材料，還有他掌握的空間跳躍點，如果運用的好，這裏的確是條退路。”

　　“在克勞斯親王的事之前，我們是不清楚其他小行星附近的空間跳躍點通向的座標。20年前我們以為星盜神秘失蹤，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來了星獄。”艾貝公爵大約是想到當年的事了，“後來我們都知道了，軍部、王室、雄蟲協會的總部就相互監督。這些年，南天分會與總部關係疏遠，你們倒是不清楚這個事了。首相府也是缺少了這個管道，沒有足夠的原材料製作高級機甲，武力發展也受限。”

　　艾倫沒有想到，小小的星獄不僅埋藏了蟲族血脈等級、性別比例的秘密，還深深地影響了蟲族勢力現在以及更久遠的未來的格局。

　　艾倫歎了口氣。

　　他把智能手機還給艾貝公爵，終於忍不住問道，“查利王子，他與當年的那個研究員……”

　　同名，又都出身梅瑞狄斯家族，看論壇裏那個研究員說的話，如果再能選擇，他會成為軍雌，帶他的雄蟲走。恰恰艾貝公爵醒來，查利王子就出現在了星獄，真的會有這樣的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