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牢籠

　　聽著方媽媽的話，唐柒妃並沒有再像以前一樣說著順應的話去寬慰方媽媽的心，只是沉默了一會，直接告訴方媽媽道：「媽，我現在還不想要孩子。」

　　不只是現在不想，失去這個孩子之後，她也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了。

　　總有一天，方景耀會因為這些事厭煩了她，然後放她離開吧？

　　方媽媽聽到唐柒妃的話之後，整個人愣了愣，隨即滿是擔憂的勸說道：「妃妃，現在孩子都有了，咱們就忍一忍，這段時間熬過去了就好了，你要是覺得以後怕麻煩的話，孩子生了之後所有的事，都由媽來打理好不好？」

　　唐柒妃知道方媽媽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否則不會一聽到她出了點事，就立馬坐飛機趕了過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恐怕沒有辦法再去顧及別人的想法了。

　　「媽，我跟他現在還不適合要孩子。」

　　聽到這樣的理由，站在一旁的方景耀欲言又止。

　　他知道這一次唐柒妃怕是徹底的對她失望了。

　　而他想要留住的不僅僅是這個孩子，他若是妥協打掉這個孩子的話，也就以為著他跟她之間徹底的完了。

　　哪怕就是將她困在他的身邊，怕也是對未來的日子徹底的死心了。

　　方媽媽見狀，急忙勸說道：「妃妃，阿耀這次是做得不對，媽昨天晚上也都說他了，小兩口吵架歸吵架，但是不能拿孩子出氣啊。」

　　唐柒妃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心煩的扭頭，將視線落在窗外。

　　在方家的這一年多里，她不是完全的置身事外。

　　跟方景耀之間她或許一直都保持著自己的態度，不溫不火的，但跟方媽媽還是比較親切的。

　　方媽媽雖說偶爾會嘮叨，也會給她不小的壓力，雖然對她的關心大部分都是跟孩子有著牽扯，但也不能夠否認方媽媽的這份關切。

　　嫁過來之後，她似乎並沒有遭遇想像中水深火熱的婆媳關係，相反的是遇到什麼事情的話，方媽媽都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方景耀。

　　所以在面對方媽媽的時候，唐柒妃總會有些心軟，就像此刻看到方媽媽聽見她不想要孩子的時候，那著急的樣子，她就沒有辦法狠心的再去強調自己的態度。

　　在方媽媽的眼裡看來，或許這只是她跟方景耀吵了一架，就因為鬧矛盾就說不要孩子的話，大概都以為她矯情，大題小做。

　　「你要是對他哪裡不滿意，你跟媽媽說，媽教訓他，就別跟他置氣了，別氣壞了身子，聽媽的話，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看著唐柒妃的沉默，似乎並沒有妥協的意思，方媽媽就急忙對著站在一旁的方景耀使了使眼色，像是在讓他去說些好聽的話哄一哄唐柒妃似的。

　　方景耀又何嘗不想把這樣的矛盾解開，而這會看著唐柒妃的樣子，心裡很多的話都堵在喉嚨，不知道該怎麼去跟她說。

　　挺害怕自己掏心掏肺的說了一番話之後，換來的卻是她的不屑和嘲弄。

　　方媽媽心裡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以為兩個人都要面子，都不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便對著方景耀遞了遞點子，然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柒妃，把方景耀朝著門邊拽了拽，然後小聲說：「自己想辦法把妃妃哄好！這孩子媽是一定要留下的。你說點好聽的話就行了，面子重要還是老婆孩子重要？別自己做錯了事還死要面子。」

　　說完，不等反應回應什麼，方媽媽就獨自走出了病房，說是出去買點水果回來。

　　方景耀沉了一口氣，輕輕關上病房的門，轉身朝著病床邊走著。

　　這會唐柒妃已經蓋好了被子，依舊背對著他所在的方向躺著，閉著眼睛的樣子，看上去跟睡著了沒什麼兩樣。

　　「妃妃。」艱難的開口，叫著她的名字。

　　換來的並不是她的回應，而是置之不理。

　　「我們好好談談，行麼？」

　　他聲色溫柔，語氣也不再強硬。

　　這下，唐柒妃才睜開了眼睛，雖然沒有回答什麼，但顯然她也有話想要跟他談，才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昨天的事，我知道我再怎麼解釋都沒有用，確實是我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對，對你造成了傷害很抱歉，我……」

　　「夠了。」唐柒妃輕聲打斷了他態度誠懇的解釋和道歉，看上去並沒有接受他的歉意。

　　她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女人，倘若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她可能就已經原諒他了，可著關乎著她的一輩子，也牽連著一個無辜的孩子。

　　如果他只是一次兩次，她可能就把這些當成了他忍無可忍的結果，但是這樣的事發生得太多了。

　　他總能前一秒很聞言細語的跟你說話，但是一句話不對，他就能對你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摔門離開的事情，多得她都記不清了。

　　他可能以為她都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其實他每次把門摔得很響的時候，她的心裡也會跟著顫慄，在黑暗的房間裡，需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把這樣的不安驅散。

　　別人眼裡，她可能根本就沒有在這段婚姻裡存在過，每天好像跟個沒事人一樣，依舊過著以前的生活，而只有她自己才做到，在這段日子裡，她是如何戰戰兢兢的熬過來的。

　　「不用再說什麼好話了，我知道你心裡恐怕也不是這麼想的，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又或者只是想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只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不可能。」

　　「你為什麼總把人想得這麼複雜？」

　　聽見他的疑問，唐柒妃嘲弄的笑著，終於扭頭，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複雜？方景耀你真的清楚你自己嗎？心情好的時候就買點東西哄我開心，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把我當成畜生發洩？你真當我是你養的一條狗麼？」

　　「你昨晚不是也說了麼？不管我是什麼態度，你都不會放過我，這是你的權勢可是辦到的事，我也反抗不了，那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在這個牢籠裡還要按照你的方式來生活？」

　　「牢籠嗎？」方景耀笑了笑，並沒有發火，只是對她這樣的形容，感到可悲。

　　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去改變自己的，去顧及她的感受，盡力的想要把所有做好的東西都給她，而她卻覺得這一些都是他加固在她世界裡的牢籠。

　　唐柒妃深吸了一口氣，兩邊都是一陣沉默。

　　良久之後，聽見方景耀聲音一沉，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她說：「做個交易吧，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孩子平平安安出生的那天，我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原本以為，自己這樣的放手，會讓她乾脆的答應留下孩子。

　　卻不想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的譏諷，說到：「方景耀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嗎？你只想著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卻從來都不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想問題。」

　　他還以為自己很大度嗎？可是他又有沒有想過，他這樣的選擇，確實是滿足了他和他家裡人的需求，讓方家有了後代，但這個孩子呢？

　　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要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裡成長，那麼她作為孩子的母親，明知道孩子會在一個這麼樣的環境下長大，又怎麼還會將他帶到這個世上來。

　　方景耀也看出了她在擔心什麼，只是說：「孩子出生之後，我會給他做好的生活，況且離婚之後，他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不是嗎？你想要的，不就只是離開？」

　　唐柒妃笑而不語，像是因為他這樣的結論不認同。

　　而方景耀也已經把自己僅存的卑微磨滅，他想，自己或一開始就不該去強求什麼，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真的好累。

　　「你自己好好考慮，你做什麼決定都行。」

　　唐柒妃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心裡嘲弄著，聽上去多麼大度的話啊，她做什麼決定都行。

　　可是她能做的決定又有多少？

　　孩子和她必須得有一個人留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哪一個，她覺得都是一種折磨。

　　與其讓一個年幼的孩子來遭受這些，還不如她自己來，反正現在的她，已經無所畏懼了，賤命一條，大不了就死在他的手裡。

　　方景耀剛剛走出去，就撞上了來看望妃妃的尹淺夏，見到方景耀一臉不悅的樣子，尹淺夏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將他拽住問：「不會又跟妃妃吵架了吧？」

　　方景耀只是笑了笑，由著無奈的淒涼和落寞，沒跟她說任何，看上去很累的樣子，直接從她的身邊大步走開。

　　尹淺夏抿了抿唇，輕歎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從方景耀的表情就能看出，不是什麼好的事。

　　這段婚姻，折磨著他們兩個人，估計誰都累了吧？

　　方景耀對於妃妃的付出，尹淺夏可以說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看上去像個大情聖的方景耀，卻還總會打電話來問她怎麼去追女孩子，問妃妃喜歡什麼，做什麼事情能夠讓她開心。

　　有時候聽上去很無厘頭的問題，卻能透露出他心裡對這段婚姻的嚮往，以及對妃妃的在乎，但是似乎還是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