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楚杭的心裡冷熱交加， 他此刻想起譚音， 腦海裡只有「完了」兩個大字。

　　只是就算自己承認確實在意譚音，那又怎麼樣？難道還真的像陳自強說的那樣去做男小三嗎？

　　簡直太沒品了。

　　雖然陳自強的話說的確實也有一絲道理， 但楚杭覺得， 撬牆角這種事，完全背離他一貫受到的教育， 有辱斯文， 何況一旦做了男小三，這種名聲恐怕要跟著自己一輩子，自己怎麼能做這種事？！

　　譚音這個人確實還行，但無論如何， 做人的原則和底線也還是要堅守的。何況周銘這人看起來確實和譚音不搭，兩個人連續幾次都被自己撞見有了矛盾齟齬， 而每每這時候， 自己也都挺身而出親自向譚音展示了人和人之間的區別，相信譚音早晚會看清形勢回頭是岸，知道周銘這人做朋友可以， 做戀人簡直是不合格，不過是大中午先不吃飯去送個書而已，結果都不願意；而女朋友都扭傷腳了，不管是作還是真的，竟然想著把人留在原地而自己繼續爬到山頂去遊覽， 這種人不分難道留著過節？

　　楚杭覺得， 譚音和周銘， 應該很快就會分手的。

　　然而很可惜，楚杭順風順水的人生在譚音這件事上遭遇了滑鐵盧。距離自己那晚自信滿滿的推斷都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然而譚音還是一點和周銘分手的跡象都沒有。

　　雖然因為臨近交圖前夕，譚音大半時間都泡在重新通電了的專教裡，但畫完圖，她就收拾好東西，和周銘一起去食堂吃飯了。兩個人看起來好得很，聊天都不帶沒話題的，譚音心情顯然很好，飯都能吃將近一碗半，大排一口氣能吃兩塊，反倒是楚杭連續幾天來都有些食欲不振，好好的飯菜也覺得食不下嚥。

　　只是自己都這樣了，甚至這三天裡都瘦了一斤，平時成天不論正常還是隱身都在自己身邊晃蕩的譚音，卻對自己的變化完全視而不見。

　　楚杭雖然坐在徐聿對面吃著飯，然而卻是心不在焉地不停狀若不經意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譚音和周銘，甚至都沒注意聽對面徐聿在說什麼……

　　「對了楚杭，我妹她有個同學，上次見到她手機裡我和你的合照，然後就對你一見鐘情了，死纏著我妹要牽線搭橋，我看你反正也單身，要不下次一起約出來吃個飯認識認識？」

　　「恩。」

　　「段影菲快過生日了，她找到我說，能不能說服你在她生日宴會上彈一曲鋼琴曲，你OK嗎？OK的話我去答應她啊。」

　　「恩。」

　　「不過你倆最近怎麼還沒和解啊？為什麼她還是不直接來和你說，支支吾吾地要我傳達？」

　　「恩。」

　　徐聿皺了皺眉︰「恩什麼恩？你在聽我說話嗎？」

　　楚杭這才有些如夢初醒︰「什麼？」

　　徐聿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最近怎麼了楚杭？怎麼精神恍惚似的，我看著怎麼有點像我那個失戀的室友啊。」

　　聽到「失戀」兩個字，楚杭幾乎是立刻瞪了一眼徐聿就矢口否認︰「胡說八道。」

　　徐聿雖然覺得楚杭這激烈的態度有點奇怪，然而也確實找不到他失戀的證據，便也沒有追究，只是他喚回楚杭神志後，再和楚杭確定了一下剛才問的幾個問題，結果得到的答案都從「恩」變成了「不行」或者「沒空」……

　　*****

　　譚音最近被設計課作業折磨得半條命都沒了，以往沒端正態度時，她總是急來抱佛腳胡亂就畫個圖交差，如今真的認真做起來，才發現到處都是注意點，怎麼畫怎麼都不滿意，只覺得自己還能做得更好，想要精益求精。

　　這一次，倒並非是她自己抱著想和楚杭一爭高下，或是給楚杭一記響亮耳光的初衷。她偷偷記下了上次楚杭在圖書館建築書櫃裡自己書單裡的書籍，不僅包括專業性的理工知識，也有不少建築名人的傳記，比如賴特的《我的自傳》，還有關於林徽因和梁思成的傳記等等。

　　譚音之前只覺得建築除了寫生手繪外，盡充斥著枯燥的理工科、計算、測繪、結構和受力分析，一點意思也沒有，就算為了打臉楚杭奮起直追，也不過是靠著一股外力，只是看著看著那些自傳，再找來這些建築名家的建築作品去研究，才發現建築遠遠不僅僅是一門枯燥的學科。

　　比如賴特的代表作流水別墅，作為美國建築師學會評選出的二十世紀美國建築代表作，流水別墅簡直實至名歸，譚音幾乎只是看了流水別墅的照片，就完全被迷住了，這不僅是枯燥的測繪和結構設計，這是藝術。

　　如果原來譚音覺得漫畫是一種表達自我的藝術，那看了流水別墅這樣的作品，她只覺得，建築設計才是真正的藝術，而娛樂性的漫畫雖然也是創造性的工作，卻完全不能和建築設計比，好的建築設計作品，是人文和自然的完美結合，建築設計不僅需要理工科思維，更要有藝術生的眼光，繪畫，畫圖，表達的能力、想像力，概念思維，靈感之類的創造力，幾乎缺一不可，比單純的畫漫畫難多了。

　　流水別墅的設計理念非常別致，將人工的建築有機地和天然的樹木、山石、溪水融合在一起，張弛有度，錯落有致，賴特設計了兩層高低不一的平臺，既有層次感，又使得溪水能從下方平臺潺潺流出，所有這一切，簡直渾然天成，猶如置身世外桃源的仙境，浪漫又不乏質樸和典雅。

　　這原是賴特為匹茲堡百貨公司大亨考夫曼設計的私家度假別墅，然而賴特去世幾年後，流水別墅的擁有者考夫曼就毅然決定捐出別墅，供人參觀，因為他認為，「這是一件人類為自身所作的作品，不是一個人為另一個人所作的。正是由於這樣一種強烈的含義，它是一筆公眾的財富，而不僅是私人擁有的珍品。』」

　　這不僅僅是建築，更是至高無上的藝術，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譚音看著這些偉大建築師的生平和作品，心中湧動的是難以言喻的激動和熱血，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成為能用作品證明自己、表達自己的人，想成為一個能為這個社會留下這樣公共財富的人。

　　雖然沉下心來補習專業的初衷只是為了爭一口氣，然而在剝開了建築的皮毛，接觸到建築的藝術和內核後，譚音真正被這門學科給征服了。

　　如今的譚音，一心撲在自己的專業上，已然完全不記得內心和楚杭的賭約了，超不超過楚杭沒關係，只要超越了自己就可以，譚音幾乎是發自內心地不斷學習著，除了楚杭在看的那些書外，她還在專業論壇裡找來了名家推薦的書單，一部部啃了過來，學校建築專業書櫃那裡只要言之有物的書，幾乎都被譚音翻了個遍。一旦決定做什麼事，她還真是個非常有韌勁拼勁的人。

　　*****

　　不過大概是老天也看她最近每天埋頭學習將近十一個小時實在是太累了，給她大手一揮批了個假期。

　　這天譚音正在學習勢頭上呢，結果下雷雨了。

　　於是只能被動休假了，譚音坐起來伸了幾個懶腰，放鬆了片刻，這才想到自己其實還有事要做。

　　自從上次開始懷疑楚杭能看見自己後，其實已經過了一周，這一周裡都沒下過雨，譚音忙於學習，也就沒去管過這事，倒是楚杭這一周星期似乎情緒都很不好，每次見了自己都是惡狠狠地看一眼，然後轉頭就走，大概是恨屋及烏，不僅對自己愛理不理，對周銘態度也是毫不遮掩的敵意。

　　雖然莫名其妙，但譚音覺得自己勉強也能理解，畢竟Anna調研過A市的建築物，又逗留旅遊了一段時間後，此刻已經回了美國，和楚杭變成了一對隔海異國的時差情侶，楚杭剛熱戀就不得不和女友遠距離分開，想來情緒不好也是正常的。

　　而不知道是不是負能量是不是真的容易傳染，最近不僅楚杭看起來鬱鬱寡歡，張晨也頗有些魂不守舍，譚音在知行樓的開水間踫見了張晨幾次，他都精神恍惚到灌的水都快溢出來了還沒反應過來，譚音多次出聲提醒，他才如夢初醒倖免於被開水燙傷。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譚音必須先去驗證一件事，到底楚杭能不能看見自己。

　　找到楚杭並不難，自己最近每天泡圖書館幾乎都能遇到他，想來這時候多半也在圖書館待著。

　　譚音一點沒拖延，當即就靠著不斷地蹭傘往圖書館進軍，而果不其然，她在自己平時自習桌對面一桌上找到了楚杭，他正在低頭看著建築期刊。

　　如果他能聽見和看見自己……

　　譚音穩了穩心緒，走到了楚杭的對面，圍著對方繞了幾圈，朝著楚杭做了幾個鬼臉，期間楚杭微微抬了抬頭，然而他目不斜視，一臉鎮定自若，很快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這樣子，看起來應該是看不到自己啊？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譚音決定再試試別的，她開始講笑話——

　　「從小，小明就被別人說他臉太方了，長得像風箏。在學校裡，其他的同學們都說︰哈哈，小明你長得真像風箏。上課時，老師說︰小明你長得真像風箏。回到家，家人們也說︰小明你長得真像風箏！小明傷心絕望，便從樓頂跳了下去，結果……他飛起來了……」

　　然而譚音講完，楚杭仍舊面無表情地看書。

　　「可能這個笑話太冷了，我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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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音於是又搜腸刮肚講了一個又一個笑話，只可惜楚杭一點無為所動，不管是冷笑話還是搞笑到譚音講到一半自己都笑場的笑話，楚杭只是雷打不動地坐著安靜地看期刊。

　　譚音講得都有些口渴了，她索性在楚杭對面坐了下來準備中場休息一下，只是一旦安靜下來，自己這麼靜靜地坐著看著楚杭，譚音就有些忍不住胡思亂想——

　　楚杭什麼時候分手就好了，等他分手了，正值最痛苦的時候，自己趁虛而入，來一頓全方位的溫柔關懷，再追求一下，沒準……

　　只是譚音不知道的是，此刻泰山崩於面前都不改色的楚杭，心裡想的和她是一樣的。

　　這幾天來，對楚杭而言也頗為煎熬，一開始他還十分篤定譚音和周銘不過是過家家這樣的小打小鬧，沒過多久就會分手，然而別說三天，現在都七天了，這兩個人竟然也沒有分手的趨勢，雖然據楚杭觀察，譚音這一周裡沉迷學習，成天不是在專教畫圖做模型，就是泡在圖書館裡，因此和周銘不過是中午或晚上一起吃個飯的見面頻率而已，但楚杭仍然有些煩躁和不滿，既然要埋頭學習，那就應該徹底禁男-色！存天理滅人欲！至於中飯晚飯還要特意和那個周銘一起吃嗎？簡直無聊。

　　不過等他們分手就好了，楚杭安慰自己，等分手了，自己給譚音示個好，關心一下，她看起來也沒那麼傻，應該不日就會棄暗投明瞭……

　　只是在這之前，看起來還得解決另一個問題。

　　作為一周以來久違的雨天，雖然譚音再次隱身出現讓楚杭心情稍微愉悅了那麼一點點，但接下來她的操作，就讓楚杭笑不出來了。

　　譚音懷疑了。

　　楚杭有些懊惱，自己此前在老校區教室裡的那番行為，恐怕是引起了譚音的注意。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譚音懷疑，只要自己撐住，不論她做什麼，都視而不見，多試探兩次未果，譚音恐怕也就打消懷疑了，比如此刻，她講了一堆笑話段子後，已經半是放棄地坐在自己對面喊累。

　　只是楚杭這一次卻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譚音，譚音趴在桌上休息了會兒，又再次重振旗鼓起來——

　　她不僅又鍥而不捨地在自己面前搞怪，更是……

　　*****

　　雖然譚音又是做鬼臉又是在楚杭耳邊講笑話，楚杭仍舊沒什麼異常反應，但不知道為什麼，譚音總還是覺得心裡毛毛的，除了沒有能隱身的超能力，楚杭畢竟十項全能，樣樣比自己強，難保這麼久沒發現點什麼。

　　只是都做了這麼多試探了，楚杭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正常來說，自己隱身的能力確實應該沒有暴露，譚音試圖說服自己，這一切恐怕還是自己想多了。

　　她又觀察了楚杭一會兒，發現楚杭把期刊攤開在桌上，對著期刊上一道建築力學研究題在草稿紙上比劃起來時，譚音就開始不斷在楚杭耳邊念叨著試圖擾亂他的思路。

　　譚音的算盤打得挺好，就算楚杭對冷笑話和鬼臉無動於衷，面對這麼難的專業分析題，如果在自己不斷說話的嘈雜環境裡，肯定是連一點思路都想不出……

　　只是譚音這辦法還沒想完，楚杭就顯然聽不到她聲音完全不受影響般雲淡風輕地做出了這道題的分析……

　　至此，譚音一顆心總算是稍稍落定，放鬆了下來，只是為了最後的保險，譚音決定還是把自己的大殺招使用一下——

　　她站起身，先是當著楚杭的面，撩開了裙擺︰「楚杭，你真的看不到對吧？我今天又穿了你最討厭的高開叉！」

　　按照常理，這是楚杭認定非常不適合自己的裙子，並且似乎非常反感，因此譚音故意最後這麼試探一下，看看自己穿著這種他討厭的裙子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會不會臉上露出丁點細微的表情。

　　然而沒有，楚杭看起來正常得很，只是臉稍微有點紅，臉上卻絲毫厭煩和不耐的情緒都沒有。

　　譚音鬆了口氣，看來自己應該是安全的了。

　　譚音觀察過，楚杭這個人喜惡非常明顯，只要是他討厭的東西，他就算努力忍，眉心還是會微微皺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然而這一次自己穿了高開叉這麼礙眼地走來走去，他眉心那個小弧度卻一點出現的跡象都沒有。

　　只是譚音自己壓根沒意識到，原本不走動還並不明顯，而現在她故意走動之間為了露出高開叉，其實把自己的一雙腿也全然露了出來。

　　楚杭皮膚白皙，因此臉一旦紅起來，就算只是淡淡的紅，也非常明顯，然而譚音卻沒把他臉上的這一變化當回事，畢竟他的表情看起來鎮定到絲毫未變，臉色泛紅也可以理解，別說楚杭，就是譚音也覺得有點熱。

　　雖然是雷雨天，然而圖書館此刻窗戶緊閉，悶熱得很，譚音也覺得難受的很，她原本想離開，然而此刻這個分館的門口有幾個女生正堵在一起說著什麼，譚音不得不等她們走了再行動。

　　只是真的熱，她一邊用手給自己扇風，一邊就忍不住放飛自我了。

　　反正多輪測試下來，楚杭是真的看不見，譚音的膽子也大了，她解開了上衣短袖襯衫的幾顆扣子，雖然這樣一下把正經的短袖襯衫變成了若隱若現的低胸裝，但譚音想，反正沒人看見，甚至嫌棄還是熱，她直接把紐扣又解開幾顆，把自己半個肩膀也直接露了出來；接著她又把高開叉的裙擺也往腿上撩了撩，用皮筋紮成了一個超級小短裙，把兩條光光的大腿也露了出來……

　　這樣果然舒服多了，譚音嘆了口氣，覺得涼快多了，然而楚杭看起來反而更熱了，別說臉，他的脖頸、耳朵都熱紅了。

　　不過這也不怪楚杭，因為很快，譚音又覺得即便現在這樣，也還是熱，她想了想，眼看堵在這個分館門口的幾個女生短期內沒有要離開的趨勢，索性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算了，要不我把上衣脫了算了，反正裡面還有個抹-胸，又沒人看見，這雨一時半會兒又不會停……」

　　說幹就幹，她的手又開始解起扣子來，只是這扣子剛解到胸口的那一顆，對面一直靜若處子認真看書的楚杭突然忍無可忍般開了口——

　　「譚音，你給我把扣子扣上！！！」

　　？？？

　　這憑空一聲咬牙切齒的怒斥，簡直把譚音給驚得僵在了原地。

　　什麼？

　　楚杭這是……這是在和自己說話？

　　他、他能看到？！

　　譚音此刻的心情簡直像又一次被天降的一道大雷給劈了一次，整個人完全嚇待了。

　　別說譚音，楚杭這聲喊得連剛才堵在門口的幾個女生都好奇地朝這裡看過來……

　　譚音定在當場完全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頭腦裡猶如在經歷一場電磁風暴，她甚至覺得眩暈到腳底下的地面似乎都在晃蕩，不止地面，連自己身後的那排書架，以及上面的每一本書，都在搖晃。

　　當然，很快，她就知道這並不是她的臆想了，因為分館門口那幾個女孩子，也開始尖叫起來——

　　「地在搖！」

　　「桌子和椅子也在晃！」

　　「是不是地震了？！」

　　「快……躲起來！」

　　「救命啊！救命啊！」

　　一時之間，別說是譚音和楚杭所在的這個分館，整棟圖書館的其餘地方，也開始傳來了騷動的聲音。

　　真的地震了！

　　譚音還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見剛才忍無可忍說話卻並沒有看向自己的楚杭這一次幾乎是飛速起身，良好的禮儀完全不講究了，連身後椅子被帶倒都絲毫沒再顧及，譚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楚杭幾乎是百米衝刺一般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然後他伸出手，一隻手準確無誤地一把拽過譚音攬進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往譚音的身後一撐，堪堪撐住了差點在地震的搖晃裡要往下傾倒的書架。

　　只是書架是撐住了，書架上因為傾瀉角度而不斷撲簌簌往下掉落的書卻是制止不了。

　　譚音被楚杭護在懷裡，聽著自己頭頂上書籍不斷往下砸的聲音。這一櫃放的都是硬皮書，這樣接二連三地砸在地上動靜不小，那既厚又鋒利的書角在地板上砸出沉悶的落地聲，紛紛掉落在譚音和楚杭的腳邊，而還有很多，無法避免地砸在了楚杭的背上，譚音在這陣令人眩暈的天旋地轉裡低著頭閉著眼，只聽見那書脊砸在楚杭身上的聲音，以及楚杭那努力抑制的悶哼。

　　周圍是尖叫、恐懼、吵鬧以及仍舊止不住的晃蕩，然而楚杭以身體為盾，仿佛給譚音築造了一堵堅固的城牆，明明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然而譚音被楚杭攬在懷裡，卻不覺得害怕。

　　她的心正在狂跳著，然而並非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緊張以及慌亂。

　　譚音的腦海一片混沌，她只覺得一團亂麻，理不出一點思路來，如今這一切，就算再麻痹自己，也沒有用了。

　　楚杭看得見自己！他根本就看得見！剛才那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