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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是冤還是緣》第116章
第117章 儲火玉的信

 早飯後是我們欣賞音樂的時間。 熊研菲的父親給她買了好幾塊輕音樂和古典音樂方面的磁帶,可是,我們並不很喜歡听這些曲子,雖然這些曲子听起來讓人無愉悅,可以剔除內心的浮躁,我們更喜歡的是流行音樂。

 當我們喜歡了某首歌曲,而市場又買不到相關的簡譜,我們便會反復听,一起記詞記譜,然後熊研菲拿到鋼琴去彈奏,將記音不準的地方修正。修正之後我們便聲情並茂的演唱,或對唱或獨唱,都很開心。熊研菲樂此不疲。

 我記得那時我們學會了《愛的奉獻》,《跟著感覺走》,《明月千里寄相思》。

 《跟著感覺走》明快高昂的節奏激蕩著我們的心懷。我們時常脫口而出︰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希望在不遠處等著我;跟著感覺走,讓他帶著我,夢想的事哪里都會有……

 音樂時間之後是我們的學習時間。不過,這要看熊研菲的精力和精神。如果她精神頭較好,我便會把課堂學得一些基本知識講授給她听。熊研菲听得很認真,仿佛我真的是她的老師一樣。但是,這種學習活動她沒法持久。或許是思考太費神的緣故吧。

 當我看出她注意力沒法集的時候,我便結束知識的講解,陪她去她家的院子里走走,或者和她說說班的趣事。

 那段時間,院子里留下了我們許多腳印和歡聲笑語。我們幾乎把她院子里的每個角落都走遍了。後院的果樹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黃橙橙的橘子點綴在深青的橘葉叢,看去極有誘惑力。那棵雞爪梨樹的果實已經飽脹了,只是還沒有轉甜,吃進嘴里澀澀的。

 一段時間,熊研菲迷了照相。假山旁,葡萄架下,橘子樹邊,小徑,還有大門口,都成了我們照相留念的場所。有時她還會喊她父母一起照相。每一張相片里,她都笑得很甜,笑得很夸張,她或者挽著父親的手臂,或者貼著母親的臉,或歪頭,或吐舌頭,那樣子,壓根兒沒有疾病的影子,我一時產生幻覺,疾病只是一種傳說。

 而每照完一卷膠卷熊妍菲便敦促他父親抓緊時間去照相館沖洗,于是,下一周欣賞照片便成了極其愉悅的事情。

 這一天,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周六早我早早起床,洗漱完畢,便走出寢室。

 教師宿舍樓前的那排梧桐樹非常夸張地展示秋的魅力,葉片深黃深黃的,樹底下一片淒涼。籃球場過去圍牆底下那幾棵水杉渾身通紅通紅的,仿佛染了血一般。

 教學樓前一個女生急速走向校門口,一眨眼消失了。背影像極了儲火玉。但我知道,這個時候儲火玉還躺在她的溫柔鄉里,是不可能出現在學校的。

 我走在梧桐樹下,鞋子踩在梧桐樹大的夸張的枯葉,發出清脆的響聲。

 太陽已經升起有一桿多高了。

 “鄭啟航,鄭啟航”身後不知誰喊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是吳建華。

 吳建華穿著一雙拖鞋追我,樣子很滑稽。

 “有什麼事嗎?這麼匆匆忙忙的。”我說。

 “哎呀,你干嘛走得那麼快?我還以為你在寢室呢。”吳建華喘著氣。

 “怎麼了?你不知道每個周末我都要去陪熊研菲嗎?”我說。

 “你知道陪熊研菲。”吳建華忽然有點生氣。

 “耶,我陪熊妍菲怎麼了?是慢待了兄弟嗎?還是我們兄弟又有什麼活動?”

 “儲火玉。我看你都忘了有儲火玉這個人了。”吳建華頓了下腳。

 我心里一凜。

 是啊,自那個晚之後,我硬生生把儲火玉留在我心里的影像全部刪除了。

 “儲火玉怎麼了?她不是過的很愜意嗎?”我說。

 “她給你送來了一封信。”

 我這才注意到吳建華手里抓著一封信。

 “信?難道剛剛走出校門的是儲火玉?前面有個身影很像儲火玉。”我說。

 “我是出來廁所,你知道我這個習慣的。”吳建華說,“我正要下台階進男廁所听見儲火玉叫我的聲音。我很是疑惑。這麼一大早的,她叫我會是什麼事?誰想會是叫我轉交一封信給你。而且她囑咐我一定要盡快給你。那麼急切。沒辦法了,廁所不,我趕忙跑回寢室,哪料到你已經出來了。”

 “這麼說剛才急匆匆走出校門的一定是她了。有什麼事嗎?”

 “她沒有說。說不定信里寫了,你自己看。我回寢室了。”吳建華把信遞給我。

 是一封很精致的信封,信封口用膠水粘緊了。信封一對年輕男女的圖片,看去浪漫溫馨。不過,並沒有貼郵票。

 在撕開信封前我莫名地感到緊張。會是什麼事她要寫信給我,而且這麼一大早送過來呢?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吧?要知道,儲火玉差不多有一個世紀沒有理睬我了。

 我撕開信封封口。

 鄭啟航︰

 我走了。

 昨天晚我糾結了一個晚自習,很想約你出來說一說發生在我身的事,可是,糾結到最後還是放棄了面談的計劃。于是便有了這封信。

 這封信是我放晚自習後回到房間寫的。我寫了又涂,涂了又寫,寫了很久,可是還是寫的很不滿意。我怕我寫的語無倫次。

 我一時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是從那次在婦幼保健院遇見你和吳蓮子從手術室出來說起吧。你或許會覺得怪,那個時候我怎麼會出現在那里?當然,你也有可能毫不在意,所以壓根兒不會對這件事好。

 我那已經是第三次去保健院了。當時我正好要進手術室做一個檢查。你知道,婦幼保健院的手術室外面是一個檢查室。

 我去檢查,是因為我*里面長了一個肌瘤。醫生敦促我定期檢查。那次是第三次去檢查。卻不想,會看見你扶著吳蓮子從手術室走出來。

 那場景我一看明白了。

 我真的很難過。我看著你們逐漸消失的背影,淚水情不自禁流出了眼眶。接著我走到窗口,後來便看見你送吳蓮子三輪車。當然,我也看見俞錦榮了。他手里拿著照相機。不過,那時我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偷拍你們。

 不是檢查的醫生叫我,我都忘了我到保健院來的目的了。

 這次檢查之後,醫生建議我去大醫院復查,我一下子感覺到自己被蒼沉入了水底。肌瘤一次一次大,醫生無法確定肌瘤的性質。

 明天,在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你之後,我便去所謂的大醫院檢查了。我想,省城醫院應該是大醫院吧。

 這次出去,無論肌瘤的性質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我都不會回來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但有些事其實你並不知道。有些事我會告訴你,有一些事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鄭啟航,你可能會質疑,說我怎麼會拖到現在才想到去大醫院檢查。

 當然是經濟問題。

 你在蔣村學呆過,你應該知道那里的人們的生活水平,更何況我這個生養在旮旯角落里的家庭的人?

 你知道嗎?我父親為窯廠砍一天的柴火也抵不到十塊錢。我到哪拿錢去大醫院?

 所以,算檢查出來是惡性的,反正沒有錢治療,那還不如不檢查。

 但是現在,我終于攢了一點錢了。這點錢雖然不一定夠治療費,可是至少檢查的費用是夠了,不需要向家里伸手了。其實向家里伸手也等于零。更何況我根本不想讓家人知道。

 還有,如若檢查出來真是惡性瘤子,我也不打算治療。我會到處去游歷,看看萬千世界,也不枉來世一趟。待把錢花完了,我便躲到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默默地死去。

 那麼,你可能會問︰為什麼檢查出來是良性瘤子你也不回來呢?

 試問,我還能回來嗎?

 姑且不說這里有我太多痛苦的回憶,單我的行為也已不允許我再回來了。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外面租房子和可以做我叔叔的年紀的人同居,我們學校的校長早知道了。

 那是個極其齷蹉極其卑鄙的家伙。

 你相信嗎?校長叫我去他辦公室叫了五次。昨天他還叫我過去,但是我沒有去。他叫我去干什麼?當然是想玷污我。

 不不,你不要替我擔心,他沒有得逞。他一次都沒有得逞我不可能讓他得逞

 前兩次,他還不知道我的事,我到他辦公室之後,他用好多條件誘惑我,說什麼到了高三把省三好學生的指標給我,說什麼為我爭取保送的指標等等,然後便叫我坐到他身邊,很放肆的摸我的手。我又羞又氣。我沒想到一校之長竟然如此道貌岸然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打听來的消息,了解到我這方面的行徑,便用開除我為條件脅迫我範。我心想我是死是活都不能確定,學校開除我又算的了什麼?所以,我怎麼都不屈服。

 到了第五次我進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把門一關,二話不說把我抱進他辦公室里面小間的床。我當時都傻眼了。世會有這樣的校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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