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沈姥姥的曲子吹的特別好，一會會的功夫， 就把沈家的人， 都給吸引了過來。

　　秋秋就不一樣了， 她剛學， 曲子還有些吹不成調。

　　不！

　　準確的來說，是跑調，大人們還好，哪怕是秋秋吹口琴吹跑調了，臉上仍然帶著笑意。

　　尤其是葉建國最爲誇張， 他全程下來，手裡的巴掌都沒停過， 臉上還滿是贊嘆， 「我閨女可真厲害啊！」

　　吹跑調的秋秋，「……」親爹本爹無疑了。

　　老父親帶著的濾鏡果然够厚。

　　反倒是旁邊小七瞎說大實話， 「秋秋姐，你吹的我想睡覺。」

　　小七這麽一說， 秋秋的四舅舅一巴掌拍過去， 「小孩子懂什麽？」

　　小七委屈， 奶聲奶氣地說道，「可是我就是想睡覺嘛！」

　　秋秋擺手，「四舅舅，你可別說小七了，小孩子說的話才是最真的！」接著，掃了一眼屋內的大人們， 「你們、你們都……」是大猪蹄子。

　　全部都騙她吹的好。

　　哼！

　　別以爲她不知道，其實自己吹的不過是催眠曲罷了。

　　最後，還是沈姥姥看不過眼，她瞪了一眼衆人，「都安靜一些，別擾了秋秋！」接著，她扭頭一連著指正了秋秋幾個錯誤的地方，又手把手的教著秋秋好一會，一個調一個調的糾正。

　　等到秋秋第三次在吹的時候，吹出來的曲子，已經比開始好了太多了。

　　好不容易安靜下去的葉建國，又沒忍住，無腦吹捧起來，「好好好！我閨女吹的真好。」

　　等他說完了，才發現大夥兒都齊刷刷的盯著他，他頓時老臉一熱，訕訕地說，「我就是覺得我閨女吹的好呀。」

　　東東點頭，「就是，我姐吹的可真好！」

　　沈家衆人，「……」合著秋秋怎麽做都是最好的。

　　大夥兒正入興頭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大舅媽一楞，對著大夥兒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

　　她自己沈家只要一招待出嫁的閨女，周圍的鄰居也都是曉得的，基本沒人來找的。

　　這會誰會過來？

　　驚訝歸驚訝，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出去開了門，在看到是林杏的時候，大舅媽又是一楞，「杏子，你怎麽來了？」

　　林杏笑的苦澀，「大舅媽，您就這般不待見我嗎？」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杏這麽一慘兮兮的笑著，大舅媽心也跟著軟了三分，她趁著門，也不說讓人進來的話，只是語氣稍微柔和了幾分，「杏子，你過來做什麽？」

　　林杏是聽到屋內的小曲聲的，她低聲，「我想姥姥和姥爺了，就趁著我爸身體好了幾分，想過來看看，姥爺的身體怎麽樣了！」

　　她的聲音低，還帶著幾分小期許，就那樣殷切的看著大舅媽。

　　「你爸好些了？」大舅媽撑開了門，頓了頓，她偏頭看了一眼裡屋，「進來說，外面冷！」她到底是心軟了，做不出來當場把人趕出去的事情。

　　林杏揚了揚嘴角，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高興，「好了，剛從醫院接回去，得了空。」頓了頓，她壓低了嗓音，「我就偷跑了過來！」

　　這下，大舅媽沒說啥，她點了點頭，領著林杏進了屋。

　　屋內熱鬧極了，秋秋坐在沈姥姥的懷裡，沈姥姥手把手的糾正著秋秋的發音，旁邊的人，時不時的鼓了鼓掌。

　　當看到如此和諧的一幕的時候，林杏咬著唇，她低著頭，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但是，一想到……

　　她抬頭，笑盈盈地說道，「姥姥，姥爺，杏子來看您了！」她這麽一說話，屋內就安靜了一瞬間。

　　連秋秋那不成調的小曲都戛然而止。

　　屋內的衆人，紛紛把目光移到了林杏身上，沈姥姥臉上原本慈祥的笑意也慢慢收斂，「不勞你挂心，我們這老兩口怕你挂心了以後，死的更早一些！」

　　當初敬酒的事情，著實是被沈姥姥放在心上了，若是單單只有敬酒，可能過了，沈姥姥就翻篇了，可是後來林杏說的話，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什麽叫，怎麽還沒死？？

　　這是一個晚輩在長輩壽宴上該說的話嗎？

　　沈姥姥這話一說，林杏的眼眶當場就紅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姥，您還在怪我嗎？當初我是小，不懂事，是我做了不好，讓姥姥姥爺失望了，杏子來給您們道個謙，杏子也不指望您們能原諒我，只求您二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她這話一說，小七突然出聲，「才不小，杏子姐都比我大這麽多歲，還說自己小，羞羞臉！」

　　確實，林杏不小了。

　　當初在壽宴上做出這事情的時候，她也十六了。

　　是個大姑娘了，能够有自己的主見了。

　　小七話音一落，林杏眼睫上挂著的泪珠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這個話她沒法接，只能錯開了話題，「我知道、知道錯了！」

　　接著，她仰著小臉，一臉懺悔和期許，「姥姥，姥爺，您們原諒杏子好不好？不然杏子每天都在水深火熱的當中。」

　　林杏的模樣雖然沒有秋秋生的嬌艶和明媚，但是她身上有著鄰家女孩的弱不禁風，尤其是這般哭著認錯求原諒的時候，更是讓人的心也跟著軟了兩分。

　　沈姥姥動了動唇，還沒說話，却直接被沈姥爺給打斷了，他渾濁的目光裡面帶著銳利，開門見山，「說吧，這次來沈家有什麽事情？」

　　沈姥爺這輩子不說，火眼金睛，但是對待看人還是有幾分準頭的，尤其是林杏的性子，他上次是徹底的領略了一回。

　　別說姑娘家了，就是男人未必有她這麽心狠，這回事情都過去半年了，才想起來來沈家道歉，若是說沒有目的，他是一百個不相信的。

　　林杏身子一僵，臉上閃過一絲受傷，「姥爺，您怎麽可以這麽想我，杏、杏子真的就是想跟您們道個歉，解開這個心結而已！」

　　說完，她求助似的看著沈姥姥，林杏的模樣和沈秋麗生的有三分相像，這麽一求助，沈姥姥就想起了沈秋麗，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都說女人心軟，不是沒有道理的。

　　想到這裡，沈姥姥就開口，「老頭子……」

　　她話音剛落，誰知道，一直沒吭氣的秋秋突然說道，「姥姥，您別爲難姥爺，當初明知道姥爺喝酒會出事的是林杏，在生死綫上幾番掙扎的是姥爺，原不原諒，咱們這個屋的人說了都不算，只有姥爺說了才算，畢竟當初差點沒命的是姥爺！」

　　秋秋這話一說，沈姥姥的老臉一紅，她還不如十幾歲的孩子想的周全，她替老頭子應承下來，那麽當初老頭子受的苦又找誰去？

　　這樣一想，沈姥姥就把先前要開口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林杏眼瞅著就要成功了，却被秋秋一句話給弄的功虧一簣，她牙齦都恨不得咬彎了，「秋秋，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秋秋目光直視林杏，語氣平靜，「我不討厭你，我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接著，她話鋒一轉，「當初出事的時候，你，我，姥爺，咱們三個都算是當事人，但是，出了事情的是姥爺，而你有不可逃脫的責任，那麽如今，你上門道歉，是不是也應該直接去找當事人？」

　　沈姥爺聽到秋秋的話，眼裡閃過一絲贊賞，不是他吹，滿屋子的人啊！

　　就秋秋一個是腦袋瓜子清醒的，他不是嫌弃沈家的人不清醒，而是沈家的人都心軟，這是通病，所以，這也是沈家的人容易吃虧的地方。

　　秋秋就不一樣了，這孩子同樣的心軟和心善，但是却會區分地方，做的事情也是有把握的，一是一，二是二，有條有理的，不會落井下石，同樣的，也不會去吹噓拍馬。

　　「秋秋說的沒錯！」

　　沈姥爺站起了身子，拄著拐杖走到了林杏跟前，這位六七十歲的老人，哪怕是被困苦的生活壓彎了腰，但是站在林杏跟前，却仍然是頂天立地的。

　　他銳利的眼眸含著睿智，開門見山，「杏子，你也是我孫女，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咱們爺孫兩人也別來著虛的，說什麽道歉，你要是有心道歉，早在半年前就來了，何苦拖了這半年？」

　　林杏語結，「我、先前我媽不讓我來，今兒的我爸好不容易從醫院出來了，我偷跑出來的！」

　　我媽不讓我來！

　　一句話，就把沈姥爺先前的責問，給推倒了沈秋麗身上，而且是推了個乾乾淨淨的。

　　沈姥爺擺手，「別說這些，我自己的閨女，我還是曉得的，就你媽那個炮仗性子，當初一回紅旗生産大隊怕就是要來的！」所以，不存在說沈秋麗不讓林杏來。

　　沈秋萍也跟著點頭，「這個我可以作證，我和大姐雖然鬧翻了，但是好幾次，她見到我都是欲言又止的，顯然是要問娘家的消息的，只是她沒拉下臉！」

　　沈秋萍這話一說，更是添加了幾分可證性。

　　林杏臉上火辣辣的，「我、我……」我了半天，她也沒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