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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當時》第98章
第98章

  安若晨退回屋裡,沉思著環顧四下。

  蒙佳月驚訝,道︰「安姑娘可是懷疑什麽?雖我也不信霍先生會自盡,但事實就是如此,若是中間有什麼差錯,一個人兩個人可以隱瞞,數十人上百人在這兒盯著,怎可能瞞得過去。」

  「夫人說得對。」安若晨附合著,却又道︰「就是因爲如此,所以就更古怪了。」

  蒙佳月楞在那兒半天,把劍撿起收好,難掩難過︰「是我害了他,若我不把這劍贈回與他,也許他也不會死了。」

  一心想為百姓為帝君求得和平的人,卻用自己的「和平之劍」自刎,這確實太令人唏噓。可安若晨就是不能相信,怎麼可能?!這是霍先生啊,人人景仰稱頌的霍先生,經過這麽多的風雨坎坷,見過多少凶險爭鬥,他本就可以不來大蕭,可是他來了,也是他自願上京面聖陳情的,不堪壓力?

  安若晨看向書桌。太守大人很體貼,這屋子雖不算大,但所有用品一應俱全,文房四寶全都備了新的,霍先生就是用這些,寫了遺書。

  安若晨把桌上的所有東西都仔細查看了一遍,屋裡各處也都看了,沒找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也只能是自盡了,不然刺客怎麽會給霍先生時間慢慢磨墨寫什麽遺書。更何況根本沒人看到刺客的身影。

  安若晨僵立在那屋裡,聞裡那噁心的血腥氣味,心裡充滿悲憤和無奈。爲什麽每次看到希望之時就會出差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她不甘心,她真的不能服氣。

  蒙佳月看著安若晨的舉動,也感到徒勞和無助,沒有辦法了,人真的死了,死在了他們中蘭城太守府裡。蒙佳月抱著安若晨,傷心抽泣。

  太守姚昆的心情簡直不能用鎮驚、悲痛、慌亂來形容。先前的那些得意和如意算盤已被霍銘善之死打得粉碎,這真是五雷轟頂!他奏摺都已經發出去了,使節車隊通關各郡的文書也已經送出去了,不止整個大蕭,怕是全天下都知道霍銘善在他這兒風風光光準備啓程,然後突然自盡了!

  誰相信?他自己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

  他如何與皇上交代?如何向南秦交代?如何與巡察使交代?他簡直就是跳出來爲史平清分擔罪責的,史平清怕是會笑掉了大牙。

  所有急急趕來的官員都面色凝重,誰也說不出什麽來。蔣鬆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姚昆第一時間詢問了奏摺和發往各郡的文書情形,還能不能追回。但他心裡其實也明白這哪是能追回的事。只得與衆人協商這事如何相報,如何處置。

  「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大人速下令整個府內所有人均不得外傳,衛兵也罷,衙差也罷,還有府中各下人,以免謠言四起,也為大人的處置爭取些時日。待大人想好對策,統一了口徑,再向各處通報。」郡丞夏舟道。

  周長史急了,忙道︰「龍將軍那頭可拖不得,事關重大,得讓他速速知曉。」

  蔣鬆也道︰「此事必須馬上向龍將軍呈報。」

  主薄江鴻青道︰「還有那個曹一涵,得將他扣押在此處,封嘴也好,人質也罷,須得等事情了結了,待巡察使或是皇上旨意下來,再看南秦那頭的反應如何,再議他與霍先生遺體如何處置之事。」

  此時的曹一涵被鎖在屋子裡,渾身冷汗,捏緊了拳頭。他喝了點水,緩了一緩情緒,撲到大門大力拍門再叫︰「我要見龍將軍,讓他看一看霍先生,他該內疚自責,他該負起責任!是他造成的後果,是他逼先生上京的!他對不起先生!讓我見龍將軍!」沒人理他,他復又喊︰「我要見太守大人!怎麽就這般走了嗎?我先生的命就這麽算了嗎?我要見太守大人,我要見龍將軍!」

  門開了,蒙佳月和安若晨站在門外,曹一涵停下喊叫,瞪著她們。

  蒙佳月軟語道︰「曹先生,大人在商議霍先生這事,恐怕還需些時候,我會幫你轉告,讓他忙完務必過來聽你所言。你勿再叫喊,這般動氣,會傷了身體。霍先生不在了,你務必保重。」她頓了頓,差點又要泪流,吸了口氣,道︰「先生的後事,我們會妥善處理好的。我去請高僧來為他做法事,讓他安息走好。你若需要什麼,就招呼一聲。有什麼事,就讓他們來叫我,先生一事,大人那頭有許多事要處置,我卻是可以隨時來的,你有什麼要求,就告訴我。」

  曹一涵硬邦邦的道︰「先生要火葬,讓我把他骨灰帶回南秦。」

  「好。」蒙佳月一口答應。「待辦好喪事,做完法事,就為霍先生以火送行。」

  「我帶著先生回南秦之前,我要見龍將軍。」

  蒙佳月道︰「我跟大人說,讓大人爲你安排。」

  曹一涵瞪著她,忽地又大哭起來︰「假好心,你們這些偽君子,全都是假好心。你們害死了先生!」他轉身回屋內,伏在桌上大哭,再不理蒙佳月。

  姚昆聽蒙佳月轉述了事情,他同意將霍銘善喪事事宜交給蒙佳月親自打點,但曹一涵要見龍大的事,他却是不能同意。「出此變故,前綫隨時開戰,龍將軍豈是我能召回來的。再有,若是別的緊急事務便罷了,一個侍從要聲討斥責,我把龍將軍叫回來,我這辦的什麽事?到時前綫出了什麽事,我豈不是又背上黑鍋。如今麻煩還不够嗎?」

  蒙佳月想了想︰「那讓曹先生回南秦之前,在邊境見龍將軍一面吧。我想龍將軍應該也希望能送霍先生回國的最後一程的。」

  姚昆搖頭︰「不行,我們商議過了,曹一涵暫時不能走,他得留在大蕭境內,留在中蘭城裡。」

  蒙佳月吃了一驚。

  姚昆道︰「霍先生這事,關係重大,巡察使馬上就要來了,我們總得留個人證,不然萬一事情說不清楚,可是要擔責的。屍體是曹一涵發現的,遺書是他發現的,字迹也是他確認的。」

  「可事情大家都親眼所見,親耳聽到,不都是人證。今日房間裡的狀况,大人和諸位大人不是都親自去看了。如今要將曹先生扣押,不妥吧?」

  「自然不是扣押他,還在那院裡好吃好住。就是這事後續不知還有何問題,總之這人留在我們手裡,會好些。」

  蒙佳月皺了眉頭︰「要多久?」

  「這個暫時不知曉。等事情告一段落,解决了便讓他回去。你不必與他多說什麼,辦喪事也需要時日呢,你不是說還要請高僧來給霍先生超度做法事,這般也是需要時候。你將事情拖得久一些便好,合情合理,可不是我們爲難他。等過了這陣子,也許巡察使便到了,由梁大人定奪對策,那也不錯。總之一切如常,先將他安撫住。這段時日便辛苦你了。」

  等梁大人定奪?可梁大人不是去茂郡查案嗎?待得他抽身過來再過問此事,那得多久了?霍先生的遺願是回到南秦,而他們却是打算先這般拖著嗎?蒙佳月不再多言,退出去了。

  安若晨一直等在外頭,見得蒙佳月出來了忙問太守大人是如何安排。蒙佳月將姚昆的意思大致說了說,已讓驛兵快馬給龍將軍送信,南秦那頭暫時不通知。事情所造成的後果和牽連事項需再商議討論對策,等都安排好了,便給京城呈奏摺。

  聽起來似乎是沒甚問題,安若晨滿肚子疑慮,回去了。

  當時,蔣鬆帶著衛兵隊回到紫雲樓。安若晨想與他再細問問當時情形,但蔣鬆沒好臉色。畢竟人是在他的監護之下去世,不管是什麽死的,算起來他都有失職之嫌。安若晨也知今日她情急之下當衆質疑這個質疑那個,讓蔣鬆丟了顔面,回來後還要� 露ㄊ僑撬豢熗恕br />

  安若晨又去找了周長史,周長史戰戰兢兢,給龍大將軍的呈報已經發出去了,但這事太蹊蹺,他總覺得心虛得很。安若晨問他有沒有新的消息,又囑咐若是將軍有吩咐回來,無論什麽,務必告訴她。周長史一一答應了。

  安若晨一整晚不得好眠,一直在想霍銘善這事。在太守府時,她去看了屍體,曹一涵確實細心,將霍銘善的儀容收拾得乾淨整潔。安若晨在屍體這塊也看不出什麽來。輾轉反側至天將明時,覺得自己也該給龍大寫封信,說一說自己在這事情裡的想法。將軍要比她聰明,她的疑惑,或許將軍能幫她解開。

  磨好墨攤好紙箋,安若晨猶豫了。細作還未抓到,書信也不知是否安全,若這事裡頭真有玄機,那她這信裡也別露了疑心才好。要怎麼寫才能既讓將軍明白她的意思又要讓細作看不懂呢。

  安若晨瞪著紙箋思慮,忽然一道閃光在腦子裡劃過。她猛地跳了起來,似乎就要抓到頭緒,却又未曾想通。安若晨在屋子裡打著轉,好不容易撑到天明,急急去太守府求見。

  來得有些太早了,蒙佳月很意外。安若晨說來看看是否有自己幫得上忙的地方。蒙佳月想半天,道︰「我忙於喪事安排,沒什麽時間安撫相勸曹先生,若是安姑娘不介意,幫我照應一下也好。我擔心他傷悲過度,也會想不開。」

  「他可曾還與昨日那般大喊大叫?」

  「倒是沒有。只是關切何時能見龍將軍,何時能回南秦。隔一會兒便叫人來問一次。」

  安若晨撇撇眉頭︰「那太守大人是何打算?我昨日問了周長史,未有請將軍回來的意思啊?」

  蒙佳月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這事牽涉甚廣,大人需得商議清楚想好對策才好安排曹先生,所以暫時也未予他定歸期。總之先將喪事辦好再說吧。」

  安若晨明白了。她點點頭,與蒙佳月一道去給曹一涵送早飯。曹一涵果然如蒙佳月說的,還是那些老話,要求見龍將軍,要求回南秦,幷且要盡快。蒙佳月哄了幾句,曹一涵似放了些心,將早飯吃了。

  之後蒙佳月打理喪事去了,安若晨留了下來。

  安若晨再一次去了霍銘善的房間,裡頭如昨日一般,東西都沒有動。安若晨再一次翻動了桌上的紙箋,又看了霍銘善被換下的血衣,然後她去找曹一涵。

  「曹先生,昨日霍先生的屍體,是你發現的?」

  曹一涵點頭。

  「之後,誰人動過他?」

  「仵作驗屍。」

  「除了遺書和那把劍,霍先生還留下什麽東西嗎?」

  「沒有。還能留下什麽東西?」曹一涵年輕的臉上現出警覺。

  安若晨盯著他的表情看,輕聲道︰「比如,留下什麽別的訊息。」

  曹一涵瞪著她︰「什麼訊息?你想說什麼?」他跳了起來︰「莫不是你們想找藉口栽贓先生什麽,你們……」

  「坐下。」安若晨皺眉頭喝他。

  曹一涵被喝得一愣。

  安若晨道︰「不到絕路,人可不會尋死。而有些人,就算到了絕路也不甘願,也定要竭盡全力做些什麽。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完成夙願。我覺得霍先生就是這樣的人物。」

  曹一涵瞪著她,坐下了,紅了眼眶。「先生確實是這樣的人物,可惜他已經死了。死在了他想完成夙願的地方。」

  「他未完成的事,你想幫他完成嗎?」

  曹一涵的泪水奪眶而出,劃落臉頰。「我人微言輕,只是個侍從,就算去了京城,貴國皇帝也定不會召見我,也不會聽我所言。」

  「所以你想見龍將軍?」

  曹一涵怔了怔,抹掉泪水,又嚷起來︰「見龍將軍怎麽了,不行嗎?見不得大蕭皇帝,還見不得龍將軍嗎?是他逼迫死了先生,我最起碼,該爲先生向他討一句歉意。」

  「可是若按常理,出了這事,你該想著速速按霍先生所言帶著他的骨灰遺物回南秦才對。」

  「討完公道再回去,又有何錯?!」曹一涵一臉氣惱︰「你們欠先生一個公道。」

  「所以必須先見龍將軍?」

  「不行嗎?你們通報給龍將軍,他一定願意見我的。除非你們有什麼虧心事,心虛,不敢讓我見他。」

  安若晨淡然道︰「在我看來,你要去見將軍的理由不充分。」

  曹一涵冷笑了︰「我知道你,你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嘛。」他故意將「未來的」三個字咬得重,「我是不知道,未來的將軍夫人竟能在太守大人之上,大人願意讓我去,你還能阻止不成?」

  安若晨道︰「你說反了,在這個中蘭城裡,只有我願意幫助你去見龍將軍。」

  曹一涵臉僵了僵,笑不出來了。

  「你對官場的作派熟悉,我想霍先生生前也一定對你有許多教導,且他也信任你,願意對你委以重任。你很清楚,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沒被關押起來扣上罪名就是運氣。這裡是大蕭,你孤身一人,貴國的兵馬就是邊境,等著一聲令下殺將過來。你沒有任何依靠。」安若晨頓了一頓,「除了龍將軍。」

  曹一涵板起了臉,不說話。

  「龍將軍遠在邊境,自然不能飛回來見你。若是討公道這話是霍先生說的,那你們見到龍將軍的機會自然很大,但可惜,你只是他的侍從。你對境况想得很清楚,所以你才憂心你會見不到龍將軍,憂心自己不能及時回到南秦,甚至還得憂心,自己有沒有命回到南秦。」

  曹一涵抿緊了嘴。

  安若晨看著他,繼續說︰「我聽說,霍先生十七年前將那把劍贈予太守夫人時,他說若是那件刺殺太守的案子是南秦人所爲,是南秦人惡意破壞和談,太守夫人可用那劍取他性命。」

  曹一涵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他當然也是知道此事的。

  「現在那劍取了他的性命。」安若晨道。

  曹一涵垂下眼,不說話。

  「霍先生的遺書寫得很冷靜,筆劃工整,字迹清楚,想來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認真解釋了他自盡的理由,還囑咐你要爲他收拾遺容,淨身換衣。」安若晨看著曹一涵︰「這事不用他囑咐,你也一定會去做的。但他似乎不放心,怕別人搶著做了。有遺書,有凶器,有脖子上明顯的致命傷口,再有各位大人們盯著,我想仵作該是不會認真去翻霍先生的遺物,畢竟死因太明顯了。」

  曹一涵挪了挪坐姿,依舊垂眼不說話。

  安若晨却忽然轉了話題,問他︰「你可知,一扎新的箋紙有幾張?」

  曹一涵等了等,沒聽安若晨往下說,狐疑抬頭。

  「十二張。」安若晨待他望向了自己,這才道。「霍先生用了新硯台,磨了新墨條,用了新毛筆,拆了一扎新箋紙。他用一張紙寫了遺書。但是紙只剩下十張。」

  曹一涵張大了嘴,見鬼一般地瞪著安若晨。

  「他還寫了一張什麽,是給龍將軍的信嗎?」

  曹一涵收起了驚訝的表情,裝做茫然的樣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紙少了一張,你在說笑話嗎?誰知道是不是之前霍先生用掉了,又或者別人進他屋時用掉了,又或者根本原來就只有十一張紙。」

  安若晨不理他的辯解,又道︰「他特別囑咐你讓你處理他的屍首,爲他換衣,是因爲他希望你能看到那封信,你能幫他完成他囑咐的事。所以你要求一定要見龍將軍。」

  「沒有信。我要見龍將軍是因為,是龍將軍讓先生去京城的。先生原本想回南秦,是被龍將軍說服留了下來。」

  安若晨沒反駁他,她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道︰「太守大人不會傷害你,但他會將你留下來,你是重要人證。但你不是霍先生,所以不會再有二百衛兵守衛你的事發生,你也沒有辦法自己衝出這太守府去見龍將軍。不論你想找龍將軍討公道也好,扯扯家常也好,還是轉達霍先生的重要訊息也罷,恐怕都得拖上許久。你所背負的重要責任,是不是就被耽誤了?你如何向九泉之下的霍先生交代?」

  曹一涵緊咬牙關。

  「你想得沒錯,你確是可以依靠龍將軍。但我得告訴你,在見到龍將軍之前……」安若晨頓了頓,等曹一涵看著她的雙眼,她才道︰「你得依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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