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開麵館
今晚寶寶跟費珍睡,羅葑難得清閒,正靠在床頭,抱著謝燎原送他的軟綿綿的綠袋鼠玩偶,一邊聊天,一邊玩手機。
這個綠袋鼠本來是他黑歷史一樣的存在,還是醜絕人寰的那種,剛開始的一段時間,他連看都不想看到這個小破玩偶,後來竟然也慢慢習慣了,覺得還行,也不是那麼醜,而且縫布偶的料子毛茸茸、軟綿綿的,抱著睡很舒服。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你和千里之外的人聊得好好的,對方突然讓你開窗!
羅葑非常警惕:「……做什麼?」
「你不是問我想怎麼謝你嗎?」謝燎原笑著說,「謝禮。」
羅葑:「……」
按照偶像劇的套路,他只要一推開窗,謝燎原一定會閃閃發光地站在窗外,舉著手機,笑微微地看著他——追光燈、補光燈、反光板一個不缺才能營造出的那種深夜都能看清楚每一根頭髮絲兒的效果!
他警惕地推開窗。
朦朧月光下,窗外的小山坡頂上放著一個大紙盒子,紙盒子上繫著一個碩大的蝴蝶結。
羅葑:「…………」
他披上小外套,拿著手機一溜煙跑到後院,拉開院門,跑到盒子跟前,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拆開蝴蝶結,打開盒蓋。
盒子裡是一個小一些的盒子。
拆開小一些的盒子,發現裡面是一個更小的盒子。
……謝燎原這是要團成一團才能塞進去的吧?有必要這麼拼嗎?
羅葑拆開更小的盒子:「出來吧!」再不出來就會成為人類史上第一個被憋死的總裁!
沒有人應聲。
他探頭看了一眼,盒子裡空空如也。
羅葑:???
這時候,盒子裡噗啦噗啦飛出來一隻不知道什麼東西,一頭撞在他懷裡。
那東西說:「火火,我喜歡你!」
聲音低沉磁性、溫柔繾綣。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竟然是謝燎原的聲音!
和耳機裡謝燎原的聲音詭異地重合在一起,產生了如同後期處理過的和聲共振效果,360度三維立體環繞,如同一群謝燎原同時向他表白!
羅葑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撲進他懷裡的是一隻鴿子大的鳥,渾身灰撲撲,只有尾巴鮮紅鮮紅,毛都沒長齊,飛起來搖搖晃晃,咬字倒是異常清晰。
「呀!」羅葑眼睛一下子亮了,「灰鸚鵡!」
他一直都很喜歡這些很萌的物種,比如多肉裡圓滾滾的桃美人、毛茸茸的熊童子,比如毛茸茸、圓滾滾的長耳兔、小金毛,比如凶巴巴的大白鵝,還有會說話的灰鸚鵡。
灰鸚鵡雖然其貌不揚,長得跟肉呼呼的灰鴿子似的,一身羽毛撞色撞得極具混搭風,但卻是鳥類裡最聰明的物種之一,能學會四五百句話!
羅葑只是之前隨口提了一句喜歡,沒想到謝燎原這麼快就給他搞來了。
耳機裡傳來謝燎原的聲音:「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但是……」以後還是不要送他禮物了。債越欠越多,他都要還不起了!
「噓,別說但是,」謝燎原說,「這是我送給寶寶爸爸的禮物。請你代我向寶寶爸爸轉達,就說寶寶的另外一位爸爸很喜歡很喜歡他,會一直一直等著他。」
灰鸚鵡聽到耳機裡漏出來的微小聲音,突然興奮,撲稜著翅膀大聲道:「火火,我喜歡你!火火,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羅葑:「…………」
送灰鸚鵡來的助理楊擎遞上鸚鵡奶粉、鸚鵡食盒、水碗,鸚鵡玩具、鸚鵡車,沉甸甸的一大箱,羅葑道了謝,請他到家裡歇一晚再走,楊擎謝絕了,說已經在鎮裡定好了旅館。
羅葑就沒再勉強,拎著大箱子,抱著復讀機往回走。
他一邊走一邊笑著說:「我剛才還以為……」
「以為我在箱子裡?」
「是啊。」
謝燎原悶悶地笑了一聲:「火火,你想我了嗎?」
「沒有!」羅葑斷然否認,「老子才不想你,不過寶寶想你了!」這小半月,寶寶一聽到謝燎原的聲音就伸著小爪子要抱抱,要不然就哭,以至於最近他都不大敢當著寶寶的面兒和謝燎原聊天了!
「你什麼時候來看寶寶?」羅葑問。
「中秋吧,」謝燎原說,「我爭取中秋前結束這邊的工作。」陪媳婦兒和寶寶過團圓節。他本來沒想離開這麼久的,但工作不由人啊。
「OK。」
羅葑又和謝燎原隨口聊了兩句,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著急忙慌餵鸚鵡去了!
謝燎原對著被掛斷的電話長長嘆了口氣。
看來火火是真的沒想他,就連他送的鸚鵡的地位都比他高半頭!
灰鸚鵡顛簸了一路,餓壞了,羅葑用溫水把鸚鵡奶粉沖成糊糊,用取掉針頭的注射器小心翼翼地餵鳥寶寶。
鳥寶寶才三個月,飯都還不完全會吃,一般四個月才能學會第一句話,也不知道謝燎原怎麼教的,開口這麼早,不過統共就會說兩句話,一句是「火火,我喜歡你」,一句是「我要喝奶」。
一開始,費珍、羅團結、王大強、朱紅都對這隻會說話的灰鸚鵡非常新奇,羅葑也很喜歡,但他每天早上都在謝燎原「火火,我喜歡你」的深情呼喚中醒來,一整天都被個灰東西追在屁股後面,一口一句「我要喝奶」。
它還會混搭,比如說,有時候,它就會用謝燎原的溫柔繾綣的磁性嗓音,沙雕狀翹著紅尾巴對他說:「火火,我要喝你!」
沒人聽了不笑。
羅葑很絕望。
他本來想給灰鸚鵡取名叫灰灰,但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了壞壞。
這一個多月,因為有寶寶在,就算他和謝燎原的關係不尷不尬,但不管是電話還是視頻,都絲毫不會冷場,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寶寶哭了、笑了、尿了,打哈欠了、吐奶了。
寶寶背上起了痱子,他急壞了!
寶寶差點兒感冒,打了好幾個小噴嚏,後來又好了。
寶寶又長了幾克、幾十克,之前的小肚兜帶子都快系不上了!
壞壞到家的第七個晚上,羅葑興奮地和謝燎原視頻聊天:「寶寶會翻身了!你看你看!他會翻身了!!!」
寶寶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另外一位爸爸,咯咯地笑著,像一隻被擱淺在沙灘上的胖海豚一樣,很費力地翻了個身,結果用力過猛,咚地一聲,臉朝下砸在軟綿綿的褥子上。
寶寶看不到爸爸,非常著急,哇哇大哭了起來!
羅葑連忙把手機丟到一邊,抱起寶寶拍啊拍、哄啊哄,把寶寶哄睡了,才撿起手機,輕手輕腳地離開寶寶房,準備和謝燎原說再見了!
謝燎原非常鬱悶,他和火火的聊天內容,似乎除了寶寶、蘑菇和灰灰,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他有些失落地對著鏡頭笑了笑:「火火,我喜……」歡你。
這是謝燎原固定的道別詞,用今日份的表白,來代替再見和拜拜。
「別,」羅葑一臉心悸的表情,「別說了,你別說了!我已經聽夠了!」
謝燎原非常委屈:「我已經六天二十一小時零七分沒和你表白了。」
「你每天都在向我表白!」羅葑說,「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謝燎原:「?」
「壞壞——就是你送我那只復讀機——它每天早上都會飛到我的床頭,不停地對我說『我喜歡你』,比他媽鬧鐘都好用!」害得他偶爾想睡個懶覺都難!
謝燎原:「……」
「要不然就追在我屁股後頭,用你的聲音說『我要喝奶』,後來又進化出了『我喜歡乃』和『我要喝你』……哪怕它已經學會自己嗑瓜子了,只要一看到寶寶喝奶,就飛過來瘋狂表達嫉妒,還試圖搶寶寶的奶喝!」
昨天還打碎了寶寶的玻璃奶瓶!
謝燎原:「…………」
謝燎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把拳頭抵在嘴邊,艱難地忍住了笑,眼角彎彎,看著鏡頭那邊的小手窩:「我也想喝奶。」喝他家大寶寶的「奶」。
但他不敢說。
羅葑被謝燎原撒嬌撒得頭皮發麻,忙不迭切斷了視屏通話。
一轉眼就過了白露,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時令河裡的蓮子卻頑強地從淤泥裡鑽出來,在河面上鋪出一片接天蓮葉無窮碧,白的、粉的花骨朵從荷葉裡鑽出尖尖的腦袋,迫不及待要綻放出第二個盛夏!
小店的裝修也接近尾聲了。
費珍帶著寶寶,羅葑還要忙大棚那邊的事,最「沒用」的羅團結便被派去盯裝修,他雖然在外人面前慫得一塌糊塗,但只要不說話,還是很能父假兒威的,小弟們仍然活在羅葑棍掃一片的恐懼中,都很聽話,乖乖幫著請來的施工隊打下手,順便以他們得天獨厚的流氓氣「震懾」施工隊不許偷懶!
老慫逼羅團結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混成一個假的「流氓老大」,愈發覺得他兒子了不起,他不僅日復一日地挺直了腰桿,越活越有勁兒,還變成了一個活的炫子狂魔,一聽人誇羅烽火就來勁兒,還磕磕絆絆地用老年智能機學會了刷微博,每天沒事兒就在網上和黑子大掐三百回合。
成了羅烽火飯圈最著名的戰鬥粉!
鐵繼宗呢,他實在感覺自己報警這事做得既混賬、又窩囊,非常愧疚,對老大更加忠心,材料採購在兼顧質量的前提下精打細算,給羅葑省了不少錢。
硬裝、軟裝都完成之後一結算,買店面、裝修、採購後廚用具加桌椅陳設,一百平的二層小店,一共才花了兩百一十三萬。
裝修徹底完成的那一天,羅葑把所有人都叫過來,看新店,順便分錢!
這半年大棚菜淨利潤接近1300萬,他還了200萬的違約金,蓋蘑菇棚花了150萬,開店花了200多萬,再加上雜七雜八的日常開銷,手裡的錢只剩下700萬。他打算再蓋五畝蘑菇棚和十畝日光溫室,種一點錯季水果或者冬蟲夏草什麼的玩玩兒,所以還得留下400萬。
還剩下三百萬。
分紅年底再說,太少了拿不出手,張大壯和朱紅一人分到了二十萬,私底下轉的賬,明面上和十個土味保鏢一樣,除了日常工資,每人分到了三萬獎金,十七個沙雕小弟才跟著他幹了三個月,但每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比誰都辛苦,一人分了五萬,鐵繼宗一個人分到了十萬。
鐵繼宗和小弟們這些年整日價游手好閒,東家蹭一頓,西家順一點,偶爾收點保護費,偷點東西賣點錢,但分到每個人手裡的相當可憐,表面風光,其實過得比誰都寒磣,哪兒見過這麼多錢?
小弟們瞬間就感動哭了,有幾個甚至直接跪下來對著羅葑喊爺爺!
把旁邊的「正經保鏢」嚇得一愣一愣的。
鐵繼宗嫌他們丟人,一人屁股上給了他們一腳,讓他們趕緊滾起來,別在羅哥面前丟人現眼,可是輪到他自己了,也情不自禁紅了眼眶,忸忸怩怩地推了起來:「大哥,我是願賭服輸,不……不用。」
「拿著,」羅葑笑瞇瞇把錢塞進他手裡,「回去跟你奶奶說,這是你堂堂正正、賣力氣賺來的錢,給她買點兒吃的,好好補補身子。」
鐵繼宗的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淌下來了。
他從小無父無母,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奶奶沒什麼賺錢的本事,辛辛苦苦種地,攢下一點錢,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還要給他交書本費,供他上學。
鐵繼宗本來是心疼奶奶,小學沒畢業就輟學給人打工,賺不到錢還被人坑,乾脆糾集了幾個無業青年混大街、收保護費,場子越拉越大,成了鎮上一霸。奶奶氣得拿掃帚哭著將他趕出家門,寧願吃一月三百塊的低保,也不肯拿他一分錢!
他有時候偷偷從窗戶縫裡往裡看,就看到奶奶拿著他小時候的照片,偷偷抹眼淚。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他沒學歷,又拉不下臉去工地搬磚,只能日復一日地混日子,偶爾逞逞老大的威風,拚命拚命想證明他走這條路,還是很有尊嚴的。
但直到今天、這一刻,他才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尊嚴。
用自己的雙手和勞動去換取所得,堂堂正正、頂天立地!
回去的一路上,他懷裡揣著沉甸甸的兩萬塊和一張輕飄飄的銀行卡,感覺自己的腰桿前所未有地筆直,陽光也前所未有地明媚。他一腳踹開無數次過門不敢入的家門,大踏步走進屋裡,「撲通」跪倒在奶奶面前。
「奶奶,繼宗回來了!」鐵繼宗將帶著體溫的人民幣和銀行卡放到奶奶粗糙皸裂的手裡,「繼宗以後再也不欺行霸市、偷雞摸狗、收保護費了,這是我給羅烽火蓋大棚、裝修飯店賺來的錢,堂堂正正的錢!奶奶,我以後好好賺錢,給你蓋大房子,給你買好吃的,咱再也不吃超市和菜場處理的菜了!再也不吃了!」
「奶奶,我錯了,」鐵繼宗一個鐵漢哭得一抽一抽的,跟個迷路回家的孩子似的,「攤上我這麼個沒出息的孫子,您這麼多年……受苦了!」
奶奶做夢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孫兒改邪歸正,也不禁老淚漣漣:「好孩子,好孩子……」
祖孫倆哭成一團。
當天晚上,鐵繼宗吃到了十年都沒吃過的、奶奶親手包的豬肉韭菜餡兒的餃子,鼻子酸酸的,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奶奶。
好好報答羅哥。
羅葑最近忙翻了。他一邊讓人買了一些龜背竹和綠蘿,擺到店裡,開窗散味兒,一邊強行捆綁王大強和張大壯幫忙採購材料,準備加蓋大棚,一邊跑手續辦理營業執照、衛生許可、排污許可和稅務登記,一邊貼出告示招聘服務員,尋找合適的廚師。
他們縣裡的小廚師大部分都是重油重鹽,炒個菜,調料不要命似的往裡擱,而想要凸顯真正好食材的魅力,則需要化繁為簡。
最簡單、最精準的烹飪,其實才最考驗一個廚師對於火候和食材處理的把控。
羅葑想過從外面請大廚,可是真正的大廚眼光都高,沒人願意放棄大城市的優厚條件和待遇,窩憋到一個小縣城來。
可是開飯店沒有廚師怎麼行?
羅葑愁得不行,就在和謝燎原聊天的時候隨口提了兩句。
謝燎原本來想花錢替他請大廚,又怕羅葑轉頭就疊加進欠債裡,還個沒完沒了,他沉吟片刻,說:「食材處理要化繁為簡,其實開飯店也是這個道理,化繁為簡就行了。什麼都做反倒沒有特色,不容易給食客留下印象,不如專注一隅。」
羅葑眨了眨眼睛。
對啊!
羅葑非常感激謝燎原,轉手就把手裡剩下的一百多萬連本帶息,全還了欠債!
自從和小手窩相認,謝燎原就把羅烽火的還債賬號疊加到了他的名下,把密碼設置成了小手窩的生日。
他看著手機短信裡的轉賬提醒,哭的心都有了。
雖然羅葑拒絕他的理由並不是這一千萬違約金,但這一千萬違約金絕對功不可沒!成功地給他塑造了小氣總裁的人設!
謝燎原鬱悶地丟掉手機,撈過羅烽火同款綠袋鼠情侶毛絨玩偶,把自己的臉埋了進去。
還有三天!
還有三天,他就能見到他的小手窩和寶寶了!
謝燎原又情不自禁地激動了起來。
雖然追妻之路道阻且長,但相見和重逢都是很讓人喜悅的事。能和小手窩、寶寶團團圓圓過中秋,在小院裡安安靜靜吃月餅、看月亮,他就可以催眠自己,假裝他們已經是甜甜蜜蜜的一家三口。
但三天後,他才明白什麼叫做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潦草的。
中秋當天,烽火拉麵館開業,當天五折,朱紅和王大強都回家團圓去了,土味保鏢和小弟們也都有自己的家要回,張大壯在後廚頂半邊天,服務員沒招夠,羅葑又收銀又跑堂,還得應付要簽名合影的粉絲,忙得幾乎要跑出殘影,一秒鐘都沒歇過。
謝燎原本來只是來看看的。
但是看著看著,就看不下去了,他把小手窩一把拽到後廚,抿著嘴、皺著眉,非常霸道地扒掉了小手窩的圍裙,套到自己身上,然後把他拎到後廚洗了手,仔仔細細地抹了護手霜。
「看看你的手,都成什麼樣子了?」謝燎原心疼壞了!
羅葑:「……」謝總果然只是看上了他的手。
為了他的手,謝總堂堂CEO,竟然霸道地奪走了他的圍裙,一本正經地開始充當傳菜工、服務員和收銀員。
羅葑一臉玄幻地看著謝燎原忙忙碌碌,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圍裙的繫帶將謝燎原的腰勒得陷了下去,勾勒出他蜂腰猿背的好身材,更襯得他西裝褲下的臀部說不出地挺拔。
他一個1,為什麼要長這麼翹的屁股啊啊啊!
這不是勾引他犯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