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虛擬戀人

　　謝燎原不知道羅葑是不是願意打開心扉。

　　如果他不願意，他一定不會再多問一個字。

　　如果他願意，他會做一個最好的傾聽者，不吐槽、不干涉、不評價，但是會在合適的時候，把最溫暖的懷抱借給他。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羅葑會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謝燎原想吐血。

　　他心想，小手窩不是不再相信愛情了嗎？

　　羅葑像是聽懂了他的心聲，眨了眨眼睛：「那是因為我喜歡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呀。我會將他一輩子擱在心尖兒上，喜歡著、崇拜著、惦念著，但不會奢求他的喜歡，更不會奢望和他在一起。」

　　小手窩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好像在發光。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人了，謝燎原想。

　　謝燎原一點兒都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小心眼的醋精，但他完全按捺不住。

　　嫉妒像滾雪球一樣，在他心裡越滾越大。

　　他嫉妒得要發狂！

　　「我能問，」拜這幾個月的微笑練習所賜，謝燎原笑得還是很大度的，「他是誰嗎？」

　　「不行！」羅葑摀住自己的手機，「說了你會封殺他的。」

　　謝燎原：「…………」

　　這時候，謝燎原的手機瘋狂震動了起來。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羅葑十分善解人意：「是不是不方便？那我出去擼鵝。」

　　「不，」謝燎原說，「是我爺爺的視頻電話……他很想看看你和寶寶。可以嗎？」

　　人老了都喜歡小孩兒。

　　羅葑當然不會反對，痛快點頭：「當然可以！」

　　謝英豪的臉很快出現在視頻另一端。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謝英豪精神好得不行，大嗓門震得手機話筒都嗡嗡作響：「到孫媳婦家了嗎？」

　　「到了。」

　　「孫媳婦兒呢？快讓我看看！」

　　因為結婚的事兒被羅葑否了，他們怕老爺子心焦上火，之前就沒跟謝英豪說他有重孫兒的事兒，但這回謝燎原回去看爺爺，一不小心就讓火眼金睛的老爺子窺見了屏保。

　　哪兒來的這麼可愛的小娃娃？

　　謝英豪一見就喜歡的不行。

　　看都看見了，再瞞著老爺子就不合適了，謝燎原就直說了：「您曾孫。」

　　謝英豪高興壞了，催著讓謝燎原給他看寶寶照片，看完照片看視頻，看完視頻立馬要買機票飛過來看孫媳和寶寶。

　　老人家身體雖然還好，但血壓高，醫生說最好少坐飛機，謝燎原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卻被爺爺緊催著回來，剛下飛機就被爺爺奪命連環call，進門才說了兩句話，視頻電話就來了。

　　可以說是非常心急了！

　　謝燎原把手機轉了個向。

　　羅葑對著鏡頭笑出了一對若隱若現的小梨渦：「爺爺好！」

　　他雖然是個一言不合就和人打群架的大作魔，但撐不住長得乖，笑起來更是可愛得不行。

　　謝英豪雖然不太能接受男媳婦兒，但這個男媳婦兒不但會生寶寶，還長得超乖超可愛，比他那個連笑都不會笑的木頭孫兒可愛多了！

　　老爺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一下子就變得笑瞇瞇，連說話聲音都柔和了：「哎，火火是吧？你好你好。謝燎原！你別擋著鏡頭！把手機給火火，我和火火說話……應該快到了，你去接一下！」

　　謝燎原：「……」親爺爺。

　　「接誰？」

　　「給孫媳婦的見面禮！」

　　謝燎原被趕走。

　　羅葑和爺爺聊了一會兒，謝燎原帶著爺爺的管家進來了，管家遞給羅葑一張紙。

　　羅葑：「？」

　　他接過來掃了一眼，發現是一張支票。

　　一千萬。

　　他下意識就以為是還他的違約金，連忙往外推：「我不要！」

　　「不是給你的，」謝英豪在電話那頭說，「是給重孫兒的，早就準備好了，在銀行裡躺了十年，就見著物價蹭蹭漲，貨幣一天天貶值，謝燎原就是不找對象不結婚！他整天就會氣我！過生日他都擺一張哭喪臉，遲早氣死我！還是我們家火火好。爺爺的一點兒見面禮，拿著拿著。」

　　羅葑只好接了過來，決定替寶寶保管好，等他十八歲再原封不動交給他！

　　謝英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哪兒是給重孫兒的，他們謝家能缺得了重孫兒的嗎？

　　他就是給孫媳婦兒的。

　　這個孫媳婦兒，長得乖、笑的甜，生下的重孫又那麼可愛，他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喜歡，又是叮囑他好好吃飯，又是叮囑他好好養身體，多穿衣、別貪涼，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視頻電話聊了整整一個小時，把寶寶都吵醒了。

　　看著孫媳婦抱著寶寶的畫面，他心裡更是柔軟得不行，更怨謝燎原不爭氣，媳婦兒懷胎十月，連寶寶都生下來了，孫兒啥都不知道，是他他也不嫁這傻逼！

　　但這麼好的孫媳婦，肯定不能讓別人家撿了去。

　　謝英豪說：「火火，你把手機給燎原，我有幾句話叮囑他。」

　　謝燎原按照爺爺的指示關了免提，走到一邊兒挨訓。

　　「好好對他，知道不？」

　　「嗯。」

　　「看好了，這麼好的孩子，別讓人給撬了牆角！」

　　「……」是他發愁該怎麼撬別人的牆角才對。

　　「聽到沒有？」

　　「嗯。」

　　「寶寶取名字了嗎？」

　　「小名叫寶寶，」謝燎原說，「大名還沒取。」

　　「抓緊取名！」謝英豪停了一下，又說，「可以先跟著孫媳婦上戶口，但寶寶要姓謝……你跟他好好商量一下，他要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過兩年你們再要個二胎。」

　　謝燎原：「……」

　　婚都結不成，哪裡來的二胎？

　　但寶寶的大名是該提上日程了。

　　隔日，大家圍坐在嬰兒床邊，商量寶寶的大名。

　　羅葑倒是對羅這個姓不怎麼執著，他爸窩裡橫，他叔王八蛋，姓羅還不如姓費，所以輕輕鬆鬆就點了頭：「那就姓謝吧。我沒意見。」

　　羅團結有意見，但羅團結慫，羅團結不敢說話。

　　所以就這麼定下來了。

　　謝國運戴上眼鏡，開始臨陣磨槍翻《詩經》：「謝鹿鳴怎麼樣？或者謝呦呦？」

　　姜洋：「……走心一點兒好嗎？你爸怎麼沒給你起名叫謝頂？」

　　毛髮至今仍舊很茂密的謝頂不敢說話。

　　謝燎原在嬰兒床邊握著寶寶的小手，數寶寶的小手窩，一二三四五六七，寶寶只有七個小手窩，比他爹地少一個：「謝窩窩。」

　　姜洋：「……」

　　「要不然叫謝嘟嘟，剛好是豬年生的，是個小豬豬。」

　　羅葑聽不下去了：「你才是豬豬！」

　　「是啊，」謝燎原苦笑，「我是豬。」小手窩站在他面前，他都認不出來，說他是豬都侮辱了豬！

　　「……那我寶寶也不是小豬豬。」就算是屬豬，那也是金豬寶寶，不是小豬豬！

　　姜洋對姓謝的感到絕望，將目光轉向羅團結和費珍：「你們的意見呢？」

　　羅團結正要張口，費珍瞪了他一眼：「你別問他，他哪兒會取名啊？我生羅葑那會兒他正跟地裡種蔓菁，非要給兒子取名叫羅蔓菁，上學以後老師才給改了名，叫羅葑……再文雅，不還是大頭菜嗎？」

　　羅大頭菜：「……」

　　謝家三口：「…………」

　　他們這段時間時常聽羅團結和費珍叫蔓菁，還以為蔓菁是小名呢，搞了半天是大名啊！

　　謝國運推了推眼鏡，翻過一頁，剛好看到那首《谷風》：「采葑采菲，無以下體。」

　　他頓時覺得《詩經》也不是很靠譜，決定改用《唐宋詩詞選集》：「要不然我翻到哪頁，就從哪頁裡取名？」

　　姜洋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

　　謝國運隨手一翻，翻到趙嘏的一首七律，頭兩句是——東晉江山稱永嘉，莫辭紅旆向天涯。

　　「不然就叫謝晉江？」

　　姜洋面無表情地看著老公。

　　謝國運表情仍舊非常穩，但聲音卻不斷變小：「那……謝天涯？」

　　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謝燎原含情脈脈地看了羅葑一眼，小聲道：「還不如叫謝望羅。」

　　最後寶寶叫了謝望，姜洋拍板定下的，說是「望」字寄予了他們兩家人美好的希望，又和「旺」諧音，希望寶寶以後的日子能過得旺旺的。

　　定下大名，謝燎原去給寶寶上戶口，羅葑開始琢磨著種蘑菇。

　　這個想法從鐵雞樅上門找事兒那天就有了，後來他忙著生寶寶、帶寶寶，就把這事兒給丟到腦後去了。

　　但現在寶寶都快滿月了，也是時候重新開始考慮賺錢的事兒了。

　　羅葑撐著下巴，在小本本上寫寫畫畫。

　　先種蘑菇，再開飯店！

　　可是蘑菇怎麼種呢？

　　因為有息壤，之前他種菜種得很容易，無非是挖個坑埋點土，菜們自動自覺都能長得好好兒的，但蘑菇不一樣，蘑菇沒有種子，只有孢子。

　　孢子生菌絲，菌絲生蘑菇。

　　但怎麼種、怎麼長，需要什麼環境、什麼溫度條件，孢子長啥樣，能不能直接撒土裡……羅葑一無所知。

　　不知道就學嘛。

　　《蘑菇的種植方法與栽培技術》、《陽台種蘑菇》、《專家教你種香菇》、《蘑菇致富經》……

　　羅葑從網上買了一大批書，開始一邊啃筆桿一邊啃書。

　　異常痛苦。

　　「別看了，」謝燎原心疼壞了，「歇歇眼睛。」

　　他把小手窩搬到沙發上躺下，開始給他揉太陽穴，做眼保健操。

　　羅葑躲開他的手，挪挪挪：「謝總，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謝燎原：「……你不是答應讓我照顧你嗎？還沒出月子呢，你就要反悔嗎？你要在寶寶面前做一個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爸爸嗎？」

　　羅葑：「…………」

　　羅葑說不過他，羅葑選擇自暴自棄。

　　謝燎原嘴角浮起一絲得逞的微笑，繼續給小手窩做眼保健操。

　　做著做著，羅葑睡著了。

　　謝燎原給小手窩蓋上小絨毯，搬來電腦，一邊守著媳婦兒，一邊看報表。

　　寰宇娛樂旗下最新上線的是華夏第一部 虛擬偶像劇《男神》，是由寰宇一手推出的虛擬男團None成員白寰、裴宇和謝匆匆領銜主演的，這個虛擬男團出道一年半，出過漫畫、專輯和MV，還曾經使用全息投影技術開過演唱會，有粉絲，但卻一直不溫不火。

　　所以謝燎原投資《男神》的時候，沒幾個人看好這種類似於3D動畫的青春偶像劇，視頻平台出的價一個比一個低，還不足以覆蓋投資，所以謝燎原和檸檬視頻商談之後，簽訂了對賭協議。

　　只要《男神》在檸檬視頻的播放量超過100億，七成的收益歸寰宇娛樂，反之，檸檬視頻只需要支付成本價，後續一切收益歸檸檬所有。

　　謝燎原賭贏了。

　　《男神》還沒播完，None組合的三位成員就已經爆火，之前他走的三天，就是和頂級輕奢品牌談None的代言合約。

　　謝燎原關掉報表，快速處理郵件，等他揉了揉眼睛，合上筆記本電腦的時候，卻發現小手窩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戴著藍牙耳機看視頻，看到眼睛亮晶晶！

　　「看什麼呢？」謝燎原問。

　　「《男神》！謝匆匆太帥了！啊啊啊！」

　　謝匆匆就是None男團裡的金髮小帥哥，在《男神》裡飾演一位禁慾系的外科醫生，平時不笑，但唇角一勾，立刻風情萬種、邪魅狂狷，帥！爆！全！宇！宙！

　　羅葑非常喜歡！

　　他看到停不下來。

　　謝燎原卡著表讓他看了一個小時：「別看了，歇歇眼睛。」

　　羅葑從沙發上滑下來，盤腿坐在小羊絨地毯上，癟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謝燎原。

　　「我再看一會兒，行不行？」

　　「不行！」

　　「那我不看了，刷十分鐘微博行不行？」

　　「……不行！」對上他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拒絕真的是很艱難的事，但為了小手窩的眼睛，他必須冷酷無情地拒絕！

　　「五分鐘QAQ」

　　「……好吧。」謝燎原鬆口了。

　　羅葑開始愉快刷微博，從二哈大鬧派出所刷到二哈跳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但笑著笑著，他笑不出來了。

　　那條#你的沙雕愛豆羅烽火已上線#的熱搜是怎麼肥四？！

　　他點進去一看，發現之前只在小眾範圍內流傳的「沙雕種菜主播=羅烽火」的八卦已經被粉絲蓋戳認定、蔓延全網。

　　已經有很多粉絲、路人、吃瓜群眾和營銷號截取了直播片段，加工剪輯成為沙雕視頻，無數網友在底下哈哈哈哈哈！

　　還有路人嘲諷。

　　-尷尬死了！

　　-就這粉絲也能尬吹？

　　-這屆粉絲真的不行！

　　……

　　粉絲們表示：愛豆行為，請不要上升粉絲，謝謝！

　　羅葑：「…………」全是假粉！

　　他異常悲憤，將手機丟到一邊兒，雙手捂臉，把腦袋埋進膝蓋裡，心想他的一世英名啊！

　　就這麼毀了嗎？

　　謝燎原餘光瞥見直播片段：「火火，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羅葑抬起頭來：「什麼事？「

　　「就那個直播……」

　　「哦，」羅葑雖然知道謝燎原是好心，但一想到這件事就異常糟心，故意吐槽，「不知道哪個沙雕，把老子的沙雕直播給推到首頁，害我掉馬，從全民偶像淪落成你的沙雕愛豆。啊啊啊！我好恨啊！」

　　謝燎原：「…………」

　　他到口邊的話，又硬生生被頂了回去。

　　他懷疑他要是現在坦白，羅葑會直接拿大棒槌將他轟出門去，還是……等他再刷刷好感度再說吧。

　　謝燎原沒出息地慫了。

　　「對了，」羅葑明知故問，「你想跟我說什麼來著？」

　　「沒什麼，」謝燎原頓了一下，想起小手窩有喜歡的人了，還是覺得牙根酸溜溜、八爪撓心的，「我保證不封殺他……你能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嗎？」

　　「真的？」

　　「真的。」

　　「那……拉鉤。」

　　「……」

　　謝燎原和他的小手窩拉鉤鉤，小拇指碰到的小肉手軟綿綿的，讓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羅葑和他拉完鉤，挪挪挪，挪到他身邊，點開《男神》，指給他看：「你看你看，就這個，謝匆匆！跳舞賊帥！演戲也好看！渾身散發著禁慾氣質！荷爾蒙爆棚！啊啊啊，我好想嫁給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