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百口莫辯
因為修水渠的事兒,大家對羅烽火都很信服,見羅葑過來,躁動的人群再次平靜下來。
領頭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什麼壟斷?今年油葵產量高!就是這個價!」
產量高?
他們這十萬畝良田確實產量高沒錯,但今年整個西北地區油葵產區全都遭災了,產量高才見鬼了!
羅葑微微一笑:「你們是哪個公司的?」
「哪個公司都是這個價!不賣就算了!我們也不缺你們這點兒油葵!」對方領頭的一揮手,帶著幾個手下上了停在旁邊的皮卡,走了。
羅葑給鐵繼宗使了個眼色,把車鑰匙丟給他:「跟上!看看到底是哪個公司在搞鬼!」
鐵繼宗點點頭,開車走了。
羅葑又讓沙雕小弟們去臨近幾個村打聽一下,看看臨近幾個村兒有沒有收油葵的,都是什麼價位。
鐵繼宗還沒回來,沙雕小弟們就紛紛發來了微信。
-老大!一塊五!
-羅哥,這村兒也是一塊五!
-一塊五!大夥兒也都氣得夠嗆,都沒賣!
……
羅葑瞇了瞇眼。
這不對!
今年春上,因為雲巔彩棉的事兒,只有少數幾乎農民種了棉花,大部分除了旱稻,都跟著他種了黑豆和油葵。
因為曾經當眾承諾公開收購價,雲巔彩棉今年的棉花收購價格倒是很良心。
黑豆往年沒人種,所以目前還沒有收購商來收。
但耐鹽鹼的油葵是西北最重要的油料作物,年年都有收購商來收購,而且不像雲巔彩棉一家獨大。油葵的收購商很多,競爭激烈,所以每年油葵的收購價都還比較良心。
隨著年景和收成的不同,一般在三塊五到五塊之間波動。
為什麼今年突然就搞起壟斷了?
油葵收購商很多,本地的和外地的都有,要想壟斷,肯定得有人牽頭。
而且這個牽頭的說話還得有份量。
羅葑心底隱隱約約就有了猜測。
傍晚,鐵繼宗打電話過來,說那伙奸商把車開進了雲巔彩棉!
果然。
又是盧雲巔搞得鬼!
他之前被他硬逼著捐了三千萬修滴灌,心裡肯定不甘心,但今年的棉花收購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他只要還想做生意,就不可能搞鬼。
所以才聯合了油葵收購商搞事情?
羅葑也沒聲張,先讓鐵繼宗暗中查了一下,發現盧雲巔註冊了一家油葵皮包公司,聯合了其他幾家油葵收購商,低價收購油葵,再以三倍的價格轉手倒賣給外地食用油生產廠家。
從中牟取暴利!
雖然眼下,農戶們大都沒有賣。
但油葵這種東西,收穫後一個月搾油最好,存放時間越久,越賣不上價格。如果一直沒人收購,農民們就算再生氣,最後可能也要妥協。
說白了,這就是因為交通不便,長期依賴中間商上門收購,久而久之,就出現了買方壟斷。
所以收購商才這麼有恃無恐!
那就打破它啊!
羅葑讓各村村支書通知農戶,讓大家都別賣,配合他揪出幕後黑手。然後讓沙雕小弟們放出風去,說烽火農場要按照市場價收購油葵了,如果品質過關,還會考慮和農戶們簽訂長期收購協議。
油葵商們果然急了。
盧雲巔那邊雖然只是個皮包公司,但他是牽頭的,一旦烽火農場「壟斷」了油葵收購,油葵商們肯定饒不了他!
於是就派了得力手下閆荊偷偷來打聽情況。
其他油葵商也派了人過來,軟硬兼施,說收購價可以商量,但只要他們賣給羅烽火,以後就再也不收他們的油葵了!還有棉花!
還說羅烽火現在忙著蓋酒廠,做大生意,哪兒能看得上這點兒小生意,今年收了,說不定明年就不收了。就算簽訂了供貨合同,羅烽火之前修水利投那麼多錢,怎麼可能不求回報?
收購價定多少錢,還不是羅烽火說了算?
到時候他們再後悔,可就晚了!
羅葑讓沙雕小弟們偷偷跟過去,想辦法摸清了聯合壟斷的幾家油葵商,收集了相關人證物證,打算等證據收集齊全了,就去工商局舉報他們價格壟斷!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事了。
因為羅葑事先叮囑過,村民們一家都不肯賣。盧雲巔估計是著急了,派來的「狗腿子」白天黑夜在附近轉悠,得了空就上門遊說。
來他們村的是個三十出頭的黑胖子。
羅葑怕他搞事情,就讓沙雕小弟輪流盯著他,結果某個晚上,村裡突然著火了。
著火的剛好是村民存放油葵的倉庫,天乾物燥,燒了小半間房,才被撲滅。
當晚負責跟蹤的沙雕小弟,剛好在附近拍到了盧雲巔「狗腿子」的身影。
沙雕小弟沒跟太近,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是不是他放的火,但收不上油葵就放火……這事兒一般人也做不出來吧?
「老大,怎麼辦?」沙雕小弟就拿著照片過來請示羅葑。
羅葑沉吟片刻:「報警吧!」
他也覺得盧雲巔不會鋌而走險,指使手下放火,但……如果不是他們惡意壓低收購價,油葵早就賣出去了。
這個鍋,他們不背,誰背?
盧雲巔不是喜歡指使手下造謠嗎?
那就讓他也好好嘗嘗被人誣陷、百口莫辯的滋味!
就算最後找不到直接證據,無法定案,那也得讓他好好背著嫌疑人的鍋,連帶著欺行霸市搞壟斷,搞個大新聞。
以後看誰還敢惡意壓低收購價!
因為照片清清楚楚地拍到了這個「外地人」在火場附近出沒的「英姿」,派出所很快派人過來調查。
遭災的農戶一臉悲憤:「就是他!一定是他幹的!他最近兩天經常在俺家附近轉悠,鬼鬼祟祟的,還逼我們把油葵賣給他……肯定是嫌我們不賣給他,所以才故意放火,好逼我們賣!太黑心了!」
其他農戶也紛紛點頭附和——
「對,肯定是他!他白天黑夜在這兒轉悠,我們家狗這幾天半夜老叫。要不是養了狗,說不定著火的就是我們家了!」
「我也看見了。天天在我們村兒,昨兒還來敲我們家門,哄我家小孩兒給他開門……還好我們家妮子警惕性高,想想就後怕!」
「黑心商家,還想逼我們賣油葵!就是爛在手裡,都不賣給他!」
……
民警調查了一圈,發現這可能是一起惡意縱火案件,超出了派出所的辦案範圍,於是將犯罪嫌疑人移交縣公安局處理。
受害農戶,和作為目擊證人的沙雕小弟都到警察局做筆錄。
羅葑不放心沙雕小弟在事兒上的應變,也跟過來了。
犯罪嫌疑人姓閆名荊,在警察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冤枉啊!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幹的!」
「那這個照片怎麼解釋?」
「他跟蹤我!」閆荊一指沙雕小弟,「跟蹤也是犯法的吧?警察同志,他們跟蹤我!」
警察看向沙雕小弟。
羅葑笑著說:「是我讓他們看著點兒的。這個人最近老在附近轉悠,鬼鬼祟祟的,烽火農場最近正在豐收季,我怕他想偷農場的東西,就讓手下們盯著點兒……他們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盯得太緊了。」
警察點頭,好多農戶都作證了,防備一下,也確實情有可原。
「別轉移話題!」警察轉向犯罪嫌疑人,「說吧!你為什麼老在附近轉悠?有沒有指使者?勸你老實交代,從犯可以從輕發落,否則像這種情節,雖然未遂,但至少也得判兩年吧。」
閆荊一個激靈,立馬就把盧雲巔咬了出來:「是我們盧總指使的!」
「你們盧總是誰?什麼身份?」
「雲巔生態彩棉,盧雲巔。」
於是盧雲巔被緊急傳喚到警局,他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非常懵逼。
警察問:「是你指使的嗎?」
盧雲巔還以為壟斷的事情敗露,警方拿到了證據,心想抵賴也是白抵賴,像這種情況的小壟斷,最多罰個幾萬就能擺平。
他氣定神閒,微微一笑:「是我指使的……多大點兒事兒?也值當這麼大動干戈。警察同志,您看罰多少,我交!等會兒下班了,我請大夥兒搓一頓,怎麼樣?」
「別廢話!」警察使了個眼色,兩個外勤就把人扣住了,「說吧,你為什麼要指使手下故意縱火?」
盧雲巔懵了:「……什麼?故意縱火?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
「別狡辯了,你幫兇都交代了。」警察簡單幾句話說明了情況。
盧雲巔:「…………」
冤枉啊!
他是指使了閆荊去威脅農戶,收油葵,但壓根沒有指使他縱火,誰知道這小子竟然使出縱火這種手段,還被人給逮住了,將鍋扣在他身上。
盧雲巔百口莫辯,將目光投向閆荊,陰測測道:「閆荊!你……」
「老實點兒,別搞威脅證人這一套,」警察說,「我勸你老實交代……你剛才不還說是你的指使的嗎?」
「我以為是……」他說了兩個字,就停住了。
「以為是什麼?難道……你還做了其他違法的事?」
「我以為是我……」盧雲巔知道掩蓋不過去,自暴自棄道,「警察同志,我讓他去村兒裡收油葵,可沒讓他縱火,這完全是他自作主張……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只是聯合了幾家油葵商,把價格壓得稍微低……」
「這哪兒是稍微低一點兒?」遭災農戶滿臉憤怒,「往年俺油葵種得少,也知道油葵收購價一直是三四塊一斤,今年遭了災,按理說收購價應該漲的,結果他們……他們竟然要一塊五一斤收購!連成本都回不來!還威脅俺們,說要是不賣給他們,賣給羅烽火,以後就再也不收我們的油葵,也不收棉花了!」
「哦?」警察聽了之後,對視一眼,「除了強買強賣、故意縱火……還有壟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