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夏商慢聞言嘴唇微動了下，「我24歲拿到了我的碩士學位，在之後的一年半我都在華爾街工作。」

　　聞言貝時虞真的有些詫異了，只見夏商慢嘴角彎了起來，「我在來之前分別去找楊導和蔣文洲談過，我聽說你的目標是華爾街。」

　　「金錢永不眠的華爾街。」

　　她聲音裡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意味，「我先說下我在華爾街的一些工作經歷吧，每天六點之前必須起床看隔夜市場中的標普，歐元，黃金，石油等是否有變化，看市場的最新風險偏好。之後參加公司晨會，這個時間大概在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之間，負責不同地區的salestrder總結重要新聞和發生的大事。」

　　「對了，我當時是在高盛投行下的franchi色 trading 部門工作，是銷售交易部下面的子部門，主要負責除了期權以外股票相關產品的交易，同時擔當世商和自營兩個角色，注重於前者，同時還負責整一些高盛承銷的ipo股承擔上市初期的托市工作，我負責的主要是亞太區域。」

　　「參加完晨會後，還會有亞太研究銷售會，進行高盛當日推出報告的行業個股或者近期重點推薦股票分析。做完這一切，差不多快八點了，在八點到九點之前是交易準備時間，邊聽廣播，讀新聞，報告真是處理最新資訊，最好給自己做個一天行程表，做個緊急意外處理時間，不然你可能除了早晨的三明治什麼都吃不了，順便檢查確認持倉資料正確，風確定風險監測系統，定價系統，交易系統正常運行。」

　　「等到了九點後，隨時會有客戶要求你做出任一股票的報價，你要在幾秒內答出來。」

　　夏商慢平靜的敘說，貝時虞聽的很專注，這麼詳細的華爾街工作經歷並不是哪裡都能聽來的。

　　而光聽著就能聽出來其中的工作強大和壓力，吃飯的時間都要控制好，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你，七八分鐘後，她的敘說到了最後，「到了晚上十一點，看一下美股的開盤，美國核心宏觀資料公佈，股值，匯率，商品變動情況。」

　　「這樣一天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不過你如果想要儘快升職，最好再給自己上一下晚課。」

　　「我當時的職位是初級交易員。」

　　貝時虞道，「想要收穫，就必須要付出。」

　　夏商慢輕笑一聲，「這句話我十分同意，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

　　「在華爾街沒有不能吃苦的人，那些人早就在最初就被淘汰了，只有能吃苦和更能吃苦的人，這裡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名校畢業生一抓一大把，沒有名校畢業證書，連當實習生都沒有人要，他們每個人都是天之驕子，然後在華爾街不斷的壓榨自己，我的上司曾經持續三天每天兩點睡，五點起。」這就是華爾街崇尚的狼性精神，再疲憊都不能說自己累，說自己不行，如果你說了，ok，你不適合華爾街。

　　「而在這裡，天賦，努力都不太值錢的，他們只看結果，看結果能帶來多少利益，你能賺的足夠多，你就能享受足夠多的尊重和權利。可是這裡也是美國白人掌握的世界，你不會相信那裡沒有種族歧視吧？在同等條件下，黃種人是最慢升職的那一個。」

　　「這就是華爾街普通職員的世界，時間永遠不夠用，事情永遠做不完。」

　　貝時虞，「聽起來你似乎想把我嚇的退卻。」

　　夏商慢輕蔑的一笑，「如果真的嚇退了，說明你確實不適合華爾街，在華爾街沒有退卻這個詞的，我在華爾街的一年多，還見過的同事猝死，見過有人破產跳樓，也見過有人因為損失太多而精神失常，這個頻率比你想的還要再多一點。」

　　「這些普通職員的世界講完了，再接下來說一說玩家的世界，在華爾街金錢就是上帝，擁有金錢的玩家也就是這些職員的上帝，你的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他們淩晨三點從床上爬起來跟你南半球度假，每時每刻的讓你心情愉快。」

　　當然，在你沒了錢之後，這些對你笑臉相迎的人會用最快的速度把你踢出朋友圈。

　　「你是想成為普通職員還是成為玩家？」

　　貝時虞這時的表情似乎終於露出了一絲裂縫，露出了裡面的真實表情，「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如果你現在還不能理解，那我估計要重新考慮人選了。」夏商慢伸出手放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敲著桌面，「玩家和普通職員的世界完全不同，我想你未來的目標也是成為玩家之一，而非是那些棋子。」

　　「你現在十六歲，十年後也才二十六歲，我可以保證你在這十年內積累足夠的玩家資本，不用從普通職員做起。」

　　「華爾街雖然足夠的冷酷無情，但是也足夠的吸引人，如果你非要去，殊途同路，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開局。」

　　貝時虞道，「我覺得你快說服我了。」

　　夏商慢撩了撩頭髮，「這正是我今天的目的。」

　　「我可以提問嗎？」

　　「當然，現在主動權在你。」

　　「你為什麼離開華爾街？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普通職員，可你的家世應該足夠你成為玩家之一，為什麼不留在那裡呢？」

　　「好問題。」夏商慢對著服務員小妹招了招手，「再來兩杯水兩杯奶茶。」剛剛說話太多，一杯水已經見底了，之前點的兩杯奶茶也已經涼了，就這樣放在桌上。

　　服務員小妹手腳麻利的過來，把他們要的端了上來，好奇的打量了兩人，兩人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畢竟這麼出色的人很少見，而他們的做法也很引人注目，點了奶茶卻沒有一個人碰，而且兩人口中時不時的冒出來的英文單詞讓她有些頭暈腦脹。

　　正想著，就見夏商慢對著她慢慢一笑，她立刻臉一紅，放下東西走了，等她走了，夏商慢才又繼續道，「我說過我不缺錢，也可能是我從小的生活都無法讓我體會到缺錢是什麼感覺，你可以當我去體驗生活，在這樣忙碌了差不多一年，我的精神，身體都因為高強度的工作出現了一點小問題，在耶誕節休假的時候，我開始想我做這項工作的意義。」

　　「這一年我做的很出色，可是華爾街並不缺我一個，少了我，還會有另一個替補上來，同樣的，有人死了，空缺的位置也很快補上，華爾街不缺錢，也不缺人。它吞噬了我的所有時間，這一年中，我沒有去逛街過，也沒有去聽音樂會，甚至朋友都很少聯繫。生活裡永遠都是工作工作，我就想這種生活值得我繼續下去嗎？我沒有時間去享受生活，我賺的錢還有意義嗎？」

　　「我覺得我並不適合這樣的生活，或者說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甚至玩家都不想去做，只想離開那個環境。」

　　生活只有溫飽的人自然不會去想工作會有什麼意義，可夏商慢足夠有錢，所以她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好，更有意義，「華爾街距離百老匯很近，我之後去看了好多場舞臺劇，音樂劇，包括《歌劇魅影》《芝加哥》《貓》這樣的經典。」

　　「這些劇集距離創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還有那麼多人奉若神明，沉迷其中，我就想藝術有時候比金錢更為永恆，有人記得盛唐的李白，有人記得寫長恨歌的白居易，也有人記得李清照，可是有誰記得當時的大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