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食髓知味
裴硯心底那簇勉強壓下去的火苗, 被宋歡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勾了起來。
而且, 比之先前更旺……
食髓知味。
其實在宋歡剛抵達軍營那日, 裴硯並非是沒生出心思。
只是念在她舟車勞頓,怕她身體吃不消,才放了她一馬。可今晚她自個兒送上門來, 他卻是沒理由再放過她了。
若不然……這女人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莫名其妙的心思……
裴硯目光沉沉,心底卻已翻起了巨浪。
他未答宋歡的話, 而是先一瘸一拐地往屏風外頭走。
宋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心口還堵著一股氣, 故而哪怕見到裴硯這副模樣有些可憐兮兮,她也仍堅定的站在屏風邊上不動如山,只是……目光卻一直隨著裴硯的身影轉動。
而後她便看見, 這廝一盞一盞熄滅了營帳裡的燭火……
宋歡:“……”不怕不怕。
熄燈睡覺嘛,很正常。
然而很正常的熄滅屏風外所有燭火的裴硯, 一轉頭望見躲在屏風邊上的小女人, 突然間計上心頭, 步子邁著邁著便碰到書桌,在黑暗裡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伴之而來的,是他微弱的悶哼。
外頭的燭火都熄了, 宋歡根本瞧不真切裴硯是哪裡撞到了書桌, 可她知道這廝向來要面子,如果不是碰到傷口痛極了,肯定會強忍著一聲都不吭的。
宋歡急急忙忙跑了過去, “撞到傷口了?”
自然不是傷腿。
裴硯也不敢用傷腿去撞,若不然一會兒歡歡只怕是無論如何也不讓他碰了。
“不是。”裴硯壓著嗓子道。
宋歡聞言鬆了口氣,沒有碰到傷口就好。
而且這廝眼下兩條腿都傷了,應該不會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她攙扶著裴硯,看了眼他身上穿著的裡衣,其實只是裡衣……不脫也行。
等到半夜這廝睡熟了,她弄破手指之後,可以偷偷從背後伸進去……
打定了主意,宋歡道:“侯……”
她才剛說出一個字,便迎來裴硯在黑暗中冷冷的凝視。
宋歡慌忙改口,“……夫君,你兩條腿都受了傷,還是早些上床歇息吧。”
裴硯:“……”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本侯不疼。”裴硯強行挽尊,反手牽起宋歡,大步走向床榻。
宋歡看著他,右腿的確不像有什麼事,可是受了刀傷的左腿很明顯能看出走路有些跛。
這廝……執念很深啊。
宋歡有些心虛了。
說到底,是她仗著這廝受了傷,先來營帳撩的人。
如今真把人撩出火來了,她要是不幫著解決,會不會有點不太仁義?
但這問題宋歡還沒來得及糾結,兩人一走到床榻邊上,裴硯便突然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宋歡一驚,“你的手,快放我下來。”
裴硯聽話放了,放到了床上。
宋歡:“……”
裴硯轉身,熄滅床頭最後一盞燭火。
一時間,滿室黑暗。
宋歡不禁閉了下眼,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再睜眼時,正和裴硯四目相對。
他用沒傷的左手臂撐著床榻,右手則抬起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歡歡。”裴硯啞聲開口,“給我好不好?”
宋歡的心輕輕怔了一下,這是裴硯第一次說“我”……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可對她來說,這個字代表一種平等。
她終究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
她可以接受這裡的君王封建制度,也能客觀看待這裡的男尊女卑。
可這不代表,她能把自己變成符合這個世界規則的人。
所以,她開始甚至沒想過要在這裡找男人過日子……
只要有錢,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活一輩子豈不是美哉?
但現在嘛……宋歡雙眸不禁彎起,多個男人似乎也不錯。
“我有個條件。”宋歡承認她有些心動,但生命才是對她最重要的。
眼下的情況,是最適合談條件的機會。
裴硯啄了下宋歡的嘴巴,嗓音嘶啞:“什麼條件?”
宋歡:“你只要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殺我。”
裴硯眸光驟然間暗了暗。
然而宋歡沒有察覺,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也不能派人來殺我。”
她說完,黑眸中亮著微光。
如果放在以前,她是不敢、也不會說這些話的。
向殺人如麻的反派要承諾,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一個反派,怎麼會注重承諾?
可現在宋歡想試一試,與其相信別人眼中的他,不如相信自己眼中的他。
“我怎麼會殺你?”裴硯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只是黑夜暗沉,將他這絲不太明顯的殺意完全遮掩了去。
宋歡抿了抿唇,“你真的想要知道原因?”
裴硯反問:“娘子會說真話嗎?”
宋歡一噎:“……冤枉。”
“嗯?”
裴硯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哪裡冤?”
宋歡鬱結,即便當初她為了討好他,說過一些違心的話。可如今那些話,不是都變成真的了麼?
這廝是什麼執念,非抓住她那麼點小把柄念念不忘?
“那你說我哪裡騙你了?”宋歡問。
裴硯頓時沒了聲音,哪裡騙了?
呵,只怕從頭到尾都沒有幾句實話。
她倒是也敢問哪裡騙了?
可裴硯不捨得戳破她。
右手摩挲著她的下巴,而後滑到脖頸、鎖骨……最後停在她的心口間,心底輕歎:“哪裡騙了都無妨,只要這裡是真的。”
宋歡:“……”
這廝分明把手放在她胸上吃豆腐,可這語氣聽起來怎麼像是在埋怨她是個白·嫖的負心漢?
這劇本反了吧?
就算真要埋冤負心漢,也應該是她來啊!
裴硯見她良久不答,心頭泛起一陣苦澀。
果然,是他奢望了。
“本侯絕不會殺你,也不會派人殺你。”
“可你是本侯的夫人,難不成還想離開本侯不成?”裴硯的語氣突然有些發狠,一字一頓地盯著宋歡道。
宋歡聞言搖了搖頭,裴硯這廝腦子裡跟她一樣裝的都是漿糊吧……難道她今晚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她都已經這麼順著他了。
若是換到從前,她不想,這廝就是把她綁在床上,她也不會順從。
咳,雖然從前也是她想著把裴硯綁在床上……這不重要。
宋歡一隻手攀上了男人的背脊,另一隻手摸著男人半散的墨發,認真順毛:“我不會主動離開。”
裴硯眯了眯眼,靜待下文。
“可或許有一天,你會想讓我離開呢?”
“不會。”裴硯冷聲回道。
他只會在這個女人想逃的時候,打斷她的腿,把她囚禁在身邊。
“你說的這麼篤定……”宋歡手一頓,抿唇笑道:“我且信你。”
誓言當下都是真。
宋歡不想再在這上頭耗費時間,快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她今天的“每日睡一睡”任務還沒完成呢。
小手探到男人胸膛,輕柔柔的在胸前摸到一道疤,順著那道疤,宋歡一路滑到裴硯腰間,系著裡衣的帶子也被她另一隻手解開了,男人精瘦的身體半遮半掩的裸·露在她眼前……
“夫君……”宋歡低聲呢喃,“裡衣還脫麼?”
裴硯聞言,呼吸變得有些不穩,原本只彙聚在小腹處的火氣似乎在瞬間燒到了全身。
甚至顧不上計較宋歡是不是個小騙子,只是他仍在隱忍著,這些日子,他學了些知識……
裴硯低下頭,輕輕舔咬了下宋歡脖頸間的疤。
他記得,上回他不小心碰到歡歡脖頸上這道疤痕的時候,她有些激動……
“唔……”最在意的地方被觸碰,宋歡敏感地躬起身子,想伸手去捂住脖頸,可手一動卻被裴硯雙雙反手禁錮住。
“別碰那裡……”宋歡的聲音細碎,顯然已經有些潰不成軍。
裴硯怎麼會聽?
越是不讓碰,他越是在她的脖頸間流連纏綿。
“裴…裴硯……”宋歡不知道他怎麼變得這麼壞,有些乞求地道:“別、別碰……”
他一直在親她的疤,親的她整個脖子都癢了,臉也麻麻暈暈的。
不僅如此,他的手也不老實地揉著她的腰肢、她的皮膚……被他摸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又涼又熱,難受極了。
“歡歡……”看著女人漸漸化成一灘水,裴硯從她的脖頸間離開了片息:“喚我夫君。”
“夫君……”宋歡有氣無力,卻是很快便出聲如了裴硯的意。
她以為,喊了“夫君”以後,裴硯應該就會放過她。
怎麼會這麼難受?明明上回……她就只覺得累和疼……
可下一秒,裴硯卻“變本加厲”,不止沒放過宋歡的脖頸,甚至聯手也向下又探了些……
“別……”宋歡嚶·嚀一聲,卻是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片息,一片火熱便抵住了她……
刹那間,如同枯木被丟進了大海,霍然間被水流灌滿,開始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可未過多久,枯木似乎在恍惚間有了生命一般,孜孜不倦的吸收著水分,逐漸變得飽滿充盈……
她開始下沉,一點點下沉,海水起先只沒過她一半的身體,可漸漸的,將她整個身體都淹沒了……
可這不是盡頭,海深不見底,她的下沉似乎永無止境,直到她的身邊只剩下黑暗,直到她再也吸收不了一點水分……
深海才不甘心地放過了她,翻起一個巨浪,把她拍上了岸……
“夫君!”
宋歡低呼,忽然抱緊了裴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