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遊說的走一趟也並不是現在，畢竟人多眼雜，如果是晚自習放學後，那時候學校其他人都走了。

　　等秦遊一離開，班上同學全都看著那兩個人，男生們大多都是目露同情，女生則不一樣了，經過時都要冷哼兩聲。

　　學校裡這種大事沒什麽秘密，汪學華被虞茶戳破打賭的事，平時和汪學華玩的好的就他們兩個，今天下午還有女生也聽到過打賭兩個字。

　　同為女生，她們當然厭惡這樣的事。

　　第二節晚自習虞茶沒有去上課，而是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裡，一進去發現汪學華和他的班主任也在。

　　汪學華看到虞茶心裡就有點咬牙切齒。

　　他剛從醫務室回來，兩顆牙崩了，被醫務室處理過的他現在能看的過去，只是嘴還是腫的，下半張臉醜的不行。

　　汪學華以前營造出來的那種形像都沒有了。

　　五班班主任說：「虞茶，你跟我說說事情經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虞茶說：「嗯。」

　　她沒有添油加醋，只不過著重說了汪學華打賭的事情，這種事其實老師也都聽說了，但是被學生這麽說出來，還是很震驚的。

　　末了，虞茶補充說：「我不知道汪同學和我有什麼恩怨，不僅挑撥我和姐姐關係，還用難聽的詞彙駡我，所以我情緒激動，就不小心動手了。」

　　她解釋了一下自己隨身帶鋼筆的原因。

　　班主任立刻點頭說：「這樣是對的，女生出門在外還是要注意安全，你有警惕心沒有錯。」

　　他們經歷過學生時代，自然知道如果這事被直播到貼吧，萬一還有什麽其他照片，一個學生就被影響了。

　　虞茶以前成績就很好，上輩子是自己作的，後來成績一落千丈，這一次她還是優等生。

　　班主任一向很喜歡她，自然心就偏了點。

　　虞茶主動承認錯誤：「對不起老師，我不該因爲怕他，就用鋼筆扎他，是我反應太大了。」

　　「怎麼能這麼說。」班主任摸摸她頭，「這件事主因是汪同學不對，老秦，你看這事怎麼搞？」

　　六班班主任秦老師臉色也有點尷尬，瞪了汪學華兩眼，「這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賭，沒必要鬧這麽大吧。」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五班班主任不滿意了，「怎麽就小孩子了，高三了，大多數學生都十七八歲了，都快成年了，你不心疼孩子我還心疼我學生。」

　　六班班主任被他說的更尷尬。

　　這事理虧當然在汪學華，他主動去招惹的，而且虞茶只是扎了他，其他的都不是她動手的。

　　老秦嘆了口氣：「事出有因，我會處理好的，主要是另外一件事，陸以淮同學……」

　　被鋼筆扎倒是小事。

　　被陸以淮出手打了一頓才是正事。

　　虞茶見他要去問陸以淮責任的樣子，解釋說：「可能那時候陸同學以爲我受欺負了，他之前也救過我。」

　　汪學華口齒不清說：「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兩個班主任都看過去，看到虞茶像是被他嚇到的樣子，老秦當即語氣不好：「你小聲點，要不是你用別人打賭會成現在這樣嗎？」

　　五班班主任也開口勸：「陸同學對你做的事我們已經看了監控，說起來你自己也要負責任。」

　　汪學華睜大眼，不說話了。

　　他當然不敢主動開口讓老師給陸以淮懲罰，畢竟現在他已經明白陸以淮的可怕之處了。

　　以汪學華現在的態度，六班班主任對他好感度也是下降，但總歸是自己的學生，他丟面子就是自己丟面子。

　　虞茶就站在那裡聽兩個班主任你來我往，說了將近半個小時，老秦被五班班主任說的頭都快冒冷汗了。

　　最終六班班主任和汪學華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五班班主任溫聲說：「沒事，監控在那裡，學校會處理好的，你先回去上課。」

　　虞茶柔聲應了：「謝謝老師。」

　　她自己倒沒什麼擔心的，最多被批評一下，就怕學校會對陸以淮處理比較嚴重。

　　和汪學華打賭的人是邵帥和錢多。

　　他們兩個平時就喜歡站在走廊上，對路過的女生們評頭論足，語言多有污穢之詞，之前還被脾氣暴躁的女同學打過一頓。

　　他們兩個就是單純的欺軟怕硬。

　　對於陸以淮，完全是不敢反抗。

　　放學後，秦游又上去了一次。

　　兩個人本來以爲一節晚自習他們忘了就可以逃過一劫，結果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跟著下樓梯的時候，看這前面秦游吊兒郎當的背影，整個人背後直冒冷汗，不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麽。

　　邵帥低聲央求：「我們也沒有做實際，只是嘴上說說，陸哥能不能別找我們？」

　　「對對，都是汪學華自己的主意。」錢多也跟著甩鍋，「我們玩遊戲壓根沒想他會去做。」

　　秦游頭也不回，「這話你自己和陸哥說去。」

　　他正玩著微博，之前關注的那個女孩發了一段彈吉他的視頻，他點了贊，忍不住評論了一條。

　　邵帥和錢多膽戰心驚地跟著秦游，一路到了一班，教室裡只有後排有幾個男生在。

　　他們兩個被放在講臺上。

　　往常這個是老師才在的地方，現在他們站在上面什麽都能看到，完全無所遁形。

　　教室後排，有一陣不大不小的音樂。

　　「蘇鈺是不是你放的歌，難聽死了，趕緊的給我換一首，你這什麽中老年迪斯科審美？」

　　蘇鈺關了音樂，「人來了。」

　　陸以淮坐在最後一排靠過道的座位上，手上靈活地把玩著一個黑色的打火機，卻是沒有吸煙--

　　「說吧。」

　　邵帥和錢多不敢不聽話，站在講臺上吞口水。

　　有個男生急性子，語氣不好：「說話沒聽見嗎？啞巴了？那就把舌頭留下來，以後都別說話了。」

　　兩個人嚇了一跳。

　　雖然聽起來只是恐嚇，但是看陸以淮的樣子，似乎是什麽都能做得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問什麼，但還是戰戰兢兢開口：「陸哥，我們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底下的少年冷冷地看著他們，仿佛在看兩個死人，這種認知又讓他們眼前發黑。

　　之前聽說的那些事……恐怕都不是傳聞吧？

　　陸以淮手指微動，蹭的火花冒出來，照亮了他的眼神，「誰提出打賭的？」

　　邵帥咽了咽口水。

　　他自己也抽烟，也看過很多男生抽烟，却只有在此時此刻發現這個動作如此危險可怕。

　　錢多膽子更小，連忙開口：「不是我，是他和汪學華，不關我的事！」

　　邵帥臉色一變，「明明是你主動提出賭注是虞茶的，我只是提出輸了要打賭而已--」

　　秦遊補充說：「那就是兩個都同意了。」

　　兩個男生正要吵起來，當即愣住，明白這話的意思，額頭的冷汗都差點滴下來。

　　邵帥深呼吸，磕磕絆絆地說：「……一開始是我們仨在鬥地主，然後我說光錢沒意思，來個新的賭注。那時候錢多剛好聽到有人在討論五班的虞茶很漂亮，還在微博出了名，他就說用她做賭注。」

　　「然後汪學華從微博上搜了下照片，就也同意了，還說自己肯定會把虞茶追到手什麽的，我們當時都沒怎麽信，下午放學汪學華就迫不及待去了。」

　　邵帥一口氣說了很多，就是要轉移目標。

　　錢多見他把自己都洗白了，急的要死，終於想出來遺忘的點：「我只是隨口一提！陸哥我真的沒想真的，汪學華他看到微博上的投稿，還罵過虞茶。當時我們只說過去告白，是汪學華自己提的追到了就在貼吧裡直播！」

　　陸以淮臉色一冷，「直播？」

　　他自然知道直播是什麼意思。

　　「對，他只說了直播進度，但是……」錢多聲音小了點，「他有偷拍女生裙底的習慣，會和男生們分享，所以我猜他會偷拍虞茶……」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光是打賭就已經讓汪學華變成那樣了，這要是再偷拍，汪學華還能好好地活下來嗎？

　　蘇鈺見陸以淮眼神冰冷，插嘴說：「誰讓你們對小嫂子不敬的，膽子還挺大。」

　　邵帥有苦說不出來。

　　他們哪知道虞茶和陸以淮是這種關係，要是知道，打死也不可能把她當賭注。

　　秦遊突然開口：「哎，你們兩個，誰去把汪學華和他的手機帶過來。」

　　這是將功補過嗎？

　　兩個人一下子睜大眼，「我去！」

　　「你們兩個都去。」秦遊笑瞇瞇的，「帶不過來，你們兩個就一起--」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來。

　　晚自習後，虞茶又被叫去了辦公室。

　　五班班主任讓她回去的時候和人結伴，不要單獨一個人，萬一路上可能會遇到什麼事。

　　雖然他沒有點明，但虞茶已經聽懂了。

　　林秋秋背著包和尚晨等在外面，兩個人都靠在欄杆上玩手機，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秦游的身影。

　　尚晨問：「秦游後面的是誰啊？」

　　林秋秋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六班的，他們和六班的人有什麽關係？沒聽說有玩的好的在六班啊。」

　　六班今天可是太讓人注意了。

　　林秋秋仔細觀察了後面兩個人的表情和姿勢，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就往那邊走了走。

　　小心翼翼地到樓梯口，就聽見了邵帥的自白，內容讓她差點準備踢門進去。

　　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林秋秋揣著一顆上上下下的心回了五班，和尚晨在裡面討論了半天，等虞茶回來就忍不住說了這事。

　　「你說陸以淮是不是在教訓他們？」

　　「會不會出人命啊？陸以淮今天對汪學華那麼狠，現在沒其他人在，會忍住嗎？」

　　虞茶本來都不擔心的，被她們一說也跟著皺眉，說：「我過去看看。」

　　「你小心一點啊。」林秋秋叮囑道：「我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們。」

　　因爲距離放學已經過了很久，校園裡除了某幾個教室還亮著燈，其他的都已經黑了下來。

　　走在寂靜黑漆漆的走廊還有些嚇人。

　　虞茶走的後門，因爲她知道陸以淮的座位在後面，門內鎖，她伸手輕輕一推就開了。

　　教室裡只有後半段開著燈，幾個男生的身影或站或坐在那裡，背對著她的一個男生被陸以淮甩出去的椅子一絆，整個人坐在上面。

　　秦游按住他，然後把椅子直接推到了前面，「動什麽動啊，多動症啊你，你千不該萬不該，有的人是你能動的人嗎？」

　　汪學華整個人都在發抖。

　　他和陸以淮不過一點點的距離。

　　陸以淮逼近他，淡淡開口：「自己做過什麽事，自己說一遍，要是對不上，隱瞞了什麽，那你就砰--」

　　火焰在汪學華的眼前躥起。

　　模糊中映出對面那雙眼裡的狠戾。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