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虞茶還在出神，就被他說的心口一跳，想也不想就回答：「沒有，沒有。」

　　怕他想多，她一連說了兩個沒有，卻沒有想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理。

　　陸以淮表情淡了點：「嗯。」

　　虞茶偷偷瞄了他一眼，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抿著嘴唇，坐在那裡低頭髮待。

　　好在這時間不難熬，沒多久就到了陸家。

　　虞茶下車後，見陸以淮面無表情的，似乎不開心，也有點發怵，她還是怕他不高興的。

　　大概是上輩子帶過來的，就像她每次看到陸以淮說一些話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去想以前發生過的。

　　虞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你在幹什麼？」陸以淮回頭問。

　　他站在黑暗中，唯有小路底部間隔的小燈光映在背後，襯托著整個人出塵絕世。

　　虞茶收回手，背在身後。

　　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陸以淮一看她這樣就沒了脾氣，深吸一口氣，垂眸沉聲道：「過來。」

　　虞茶磨蹭著過去。

　　她的手被陸以淮抓住，包裹在他掌心裡，也沒有說話，就這麽一路走回了小樓裡。

　　一直到回到自己房間裡，虞茶還是有點懵懵的。

　　陸以淮居然沒有說她。

　　虞茶在床上滾了兩下，又想起陸以淮在車上的那個問題，咬著唇。

　　她怎麽會吃醋，她從來沒有吃過醋，也不知道吃醋是什麽滋味，所以她幷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雖然想是這麼想，虞茶還是有點煩。

　　她洗完澡出來，微信群裡林秋秋和尚晨正在聊天：「我今天看的電視劇氣死我了，冒出來一個辣鶏初戀，男主角對她意難忘。」

　　尚晨緊跟著安慰道： 「反正不是女主角，你就快進，肯定沒多久就下綫了。」

　　虞茶不怎麼看劇，就沒插嘴。

　　她上網搜索了一些送給男生什麽生日禮物合適，出現的答案都是普通的，一點也不出彩。

　　雖說送什麼都是心意，虞茶還是想送一個有意義的，因為這輩子是她重新來過的。

　　而陸以淮，曾經救贖了她。

　　虞茶抱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去睡，第二天去學校還迷迷糊糊的，一直到早讀課下課才清醒。

　　她是真沒想到送陸以淮什麼禮物，所以有空的時候就全都在絞盡腦汁地想。

　　但是想不代表就能够想到。

　　作爲同桌兼閨蜜，林秋秋就時常和她匯報今天又有哪個女生的禮物暴露了，哪個女生買了什麽東西疑似是送給陸以淮的。

　　導致虞茶整個人都緊綳起來。

　　別人都準備好了，她要是到周三了還沒有準備好，豈不是自己都沒什麽用。

　　傍晚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這節課是講試卷，虞茶就咬著筆思考，還好老師坐在上面也不下來。

　　一直到放學的時候，她都沒有想到。

　　三個人一起出去吃晚飯，林秋秋看虞茶一臉愁苦的模樣，忍不住說：「你看你這兩天，都魂不守舍的，我看我和尚晨生日你也沒這麼上心。」

　　尚晨也跟著補充：「就是，你想了這麽久，不要告訴我們你還什麽都沒有想到。」

　　虞茶有點委屈：「你們的禮物我知道怎麼送，可是我現在毫無頭緒。」

　　她是真的不知道送什麽，想到一個下一秒就會被自己否認掉，已經否定掉好幾個了。

　　「唉。」尚晨也替她悠悠地嘆了口氣。

　　「我看要不這樣吧。」林秋秋突然冒出來個想法，「我聽說今晚有一場烟火晚會，會有好幾個小時，你要不要去拿個票？」

　　「煙火晚會？」虞茶問。

　　「對啊，就是放煙花。」林秋秋解釋說：「現在不是不許在城市裡放煙花嘛，但是有的地方還是可以的。這個晚會持續到淩晨，剛好過個十二點。」

　　虞茶被她說得有點心動。

　　陪他一起看一場煙火晚會似乎不錯。

　　林秋秋看她有點意動的模樣，就繼續說：「你要是想，我們就一起去買票，遲了指不定就沒了。」

　　虞茶終於點頭：「好！」

　　今晚的晚飯終於吃得很順心了，她們沒耽誤時間，直接打車去了售票的地點。

　　售票的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看到她們過來：「不好意思，售票時間已經過了。」

　　虞茶一急：「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工作人員是個妹子，看到她長得可愛，又實在急，想了想說：「我們公眾號上還有個活動，集贊數量得到三十個，就可以得到票，這個是不限時的。」

　　虞茶找到他們的公衆號看了眼。

　　這個活動是沒有截止時間的，只要晚上去現場，出示點贊數，不論是哪一個社交軟件，只要是常見的都可以，就可以進入現場。

　　虞茶又問：「那如果是兩個人呢？」

　　工作人員笑笑：「當然要六十個贊了。要麽就兩個人各自集贊三十個。」

　　虞茶露出一個笑容：「謝謝。」

　　集贊對她來說幷不算是困難，朋友圈當然是不能發的，但是她的微博是可以的。

　　提前發也許會被陸以淮知道，她微博粉絲那麽多，只要在去現場前一分鐘發了就可以知道了。

　　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晚自習時間。

　　林秋秋揶揄道：「不是我說，茶茶，你這麼緊張，你就沒一點點感覺嗎？」

　　尚晨則是戳破說：「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暗戀陸以淮的女生們，都沒什麼區別。」

　　虞茶被她們說得嚇了一跳。

　　看她懵懵懂懂的模樣，林秋秋哎了一聲：「沒談過戀愛就是這樣，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喜歡陸以淮？」

　　虞茶是沒談過戀愛。

　　但是她和陸以淮上輩子曾親密相處過，所以她這輩子怎麽親密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她習慣了。

　　只是此刻被她們這麽一說，虞茶第一次開始意識到好像真的是很不對勁。

　　林秋秋掰著手指，發出最後一個疑問：「陸以淮肯定是喜歡你的，不然就不會這麽護著你了，你呢，你覺得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虞茶睜著大眼睛，映出兩個朋友的臉。

　　喜歡。

　　還是不喜歡？

　　週二的寧城一中貼吧很是熱鬧。

　　有樓主開了個帖子投票，今天明天去一班送禮物的有多少人，被扔了的又有多少人，還有沒有被留下來的。

　　這件事很火熱，吃瓜群衆甚多，不出意外地，所有人都認爲最後一項的數目是零。

　　虞茶也看了帖子，心想最後才不會是零呢。

　　她的禮物就算陸以淮不接那也不行，反正看了烟火晚會就等於留下來了。

　　這麽一想，虞茶忍不住勾起唇角。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整個學校都開始吵鬧喧囂，似乎是和白天毫無區別。

　　林秋秋背著包，鼓勵說：「茶茶，你要是明天起不來，我就幫你請假。」

　　虞茶一時想歪：「你說什麼呢。」

　　林秋秋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哈哈大笑：「你自己明明想多了還怪我，我先回家了，你注意安全噢。」

　　看著同學一個個離開了教室，虞茶也背著包往一班去，她今晚沒裝什麽東西。

　　她剛到一班，就看到秦游在前面跳。

　　秦游對她眨了眨眼，似乎是含著什麽意思，沒說什麽就和蘇鈺走在了前面。

　　此刻的校園裡寒風縷縷。

　　虞茶穿著薄羽絨服，卻一點也不臃腫，反而襯得嬌小玲瓏，「陸以淮。」

　　陸以淮坐在輪椅上，「嗯？」

　　他在學校裡還依舊是這樣，一點也沒讓別人知道他已經能够站起來走路了。

　　虞茶捏了捏鼻子，小聲說：「秋秋和我說今晚有烟火晚會，我想去看看。」

　　陸以淮抬眼看她：「煙火晚會？」

　　虞茶狠狠地點頭。

　　陸以淮勾唇：「好。」

　　虞茶總感覺他不對勁，但隨之而來的想法全都被今天晚上會發生的事情填充，壓根沒有多加思索。

　　煙火晚會的地方不在市區。

　　所以陳叔開車花了挺長的時間才到目的地，到的時候晚會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

　　虞茶抓緊時間發了條微博。

　　沒幾分鐘，點贊數就好幾百。

　　陳叔說：「少爺小姐我去買票。」

　　如果是早决定的，根本就不用這樣，陸家會安排一切，但他看少爺樂在其中，就沒有多嘴。

　　「不用買票的。」虞茶捧著手機笑了笑，把屏幕遞給檢票的那個工作人員看。

　　工作人員核實後便讓他們進去。

　　此刻正值深夜，整個沙灘邊一片黑暗，遠處似乎還能聽到海水撲打的聲音，不少小攤販在賣發光的頭飾，小孩子歡聲笑語。

　　虞茶買了一個狼耳朵的，付錢後一轉身，五顔六色的閃光下，陸以淮站在不遠處。

　　他沒有坐輪椅。

　　虞茶問：「你要嗎？」

　　陸以淮說：「你自己戴。」

　　虞茶撇了撇嘴，不敢反駁。

　　身後剛過來的陳叔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說：「小姐你買好給少爺戴就可以了。」

　　虞茶眨眨眼，「真的嗎？」

　　雖然這麽問，但她是動作迅速地抓起了其中一個給陸以淮戴上，比她高不少的少年沒動。

　　有些正在拍照的人偷偷拍下一張，

　　海邊的夜晚很冷，有人在這邊烤肉，煙火氣和香氣順著傳到四處，又逐漸飄散。

　　陸以淮低眸，問：「怎麼想起看煙火？」

　　虞茶動作一頓：「剛好今晚有……」

　　她越說越心虛，况且她從來就沒有在陸以淮面前撒謊成功，這麽反而像是無所遁形。

　　虞茶只好小聲說：「你明天生日。」

　　陸以淮挑眉問：「然後呢？」

　　虞茶心想還有什麽然後，這就是生日禮物啊，但是親口說出來不知怎麽的有點羞耻。

　　陸以淮微微彎腰，和她對視：「生日禮物？」

　　虞茶眼睫一顫，點點頭：「……嗯。」

　　陸以淮很喜歡她這樣羞澀的模樣，雖然他的女孩還沒有想明白，但是很快。

　　很快就會了。

　　十一點五十的時候，煙火開始放。

　　天空被絢爛的煙花蓋滿，一個未歇，另一個又起，歡呼聲四起，伴隨著男男女女的調笑聲。

　　在這樣的環境下，時間過得很快。

　　一直到接近十二點，烟火的漂亮程度開始增加，越來越絢爛多彩，往往每一個出現就引起一片驚呼。

　　虞茶都快看待了。

　　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居然還差最後一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虞茶莫名地緊張起來。

　　她不安地動了動脚，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突然緊張起來，抿唇轉頭看著身旁的陸以淮。

　　恰好陸以淮也偏頭看她。

　　虞茶連忙收回視綫，嘴唇小小地張開，呼出一口氣，又看了眼手機，時間一個跳動。

　　十二點過了。

　　虞茶來不及想自己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轉過身抓住陸以淮的袖子：「生日快樂。」

　　她放大了不少聲音。

　　幷沒人注意這裡，他們的旁邊就有一對在熱吻的，虞茶看了一眼就羞得移開視綫。

　　她對上陸以淮的眼眸，星光熠熠，倒映出她的半個剪影，林秋秋的話又闖入虞茶的腦海裡。

　　虞茶整個人都迷迷暈暈的。

　　也許是氣氛，也許是衝動，她抓緊了手中的袖子，突然踮脚，凑了上去。

　　周圍的聲音似乎都遠離而去。

　　有主播拿著手機直播，在晚會的沙灘上到處閒逛，看到那邊的一對人，不由自主地將之拍下來。

　　彈幕立刻就多了起來--

　　「雖然只能看到這兩個人的側臉，但我知道是帥哥美女就可以了。」

　　「果然帥哥都是和美女在一起的。」

　　「這麽親吻，背景好美啊啊啊！」

　　「嗚嗚嗚我心動了，爲什麽我都二十多歲了還沒有男朋友，我也想甜甜的戀愛！」

　　直播的主播也趕緊轉開了直播間，却還是忍不住自己回過頭去看。

　　夜風微涼。

　　不遠處的少女踮著脚，雙眸緊閉，似乎還能看到她在緊張不安，眼睫輕顫，抓著面前的少年。

　　背後烟火一瞬間的綻放，倏爾點亮漆黑的天空，照出靠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