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顧長弦心如止水地給人洗澡。

　　慕朗清覺得自己很沒吸引力， 不開心了：「你為什麼就不流鼻血？」

　　顧長弦語氣平靜地陳述事實：「因為你靜不下心， 火氣大。」

　　慕朗清：「……」

　　找什麼藉口，八成是個性.冷淡。慕朗清在心裡腹誹了幾句， 帶著滿身水氣湊過去，笑著引誘人：「你介意再和我洗一遍嗎？」

　　目光所及之處皆如美玉般細膩光滑，脖子處的紅點已經消去，隱約能看到淡淡的紅痕。

　　「有些介意。」顧長弦平靜地移開視線。

　　「……， 」慕朗清往木桶里沈了沈，肩膀浸在熱水裡頭， 有些氣餒，「那你好好幫我洗。」

　　顧長弦：「嗯。」

　　「洗仔細點，」慕朗清懶洋洋地靠在桶壁上，指揮著人， 「手稍微往下。」

　　顧長弦板著臉，聽從指揮， 往下了幾分。

　　慕朗清：「再往下一些。」

　　顧長弦不動了。

　　慕朗清故意道：「怎麼了？」

　　顧長弦縮回手， 聲音波瀾不驚：「再往下自己洗。」

　　慕朗清捉住人的手不讓走， 說得理直氣壯：「我流鼻血了，不方便。」

　　顧長弦輕捏人下巴，看著人白白淨淨的鼻尖：「已經好了，自己洗。」

　　慕朗清很失望地「哦」了一聲， 只好自己手往下。

　　……顧長弦平靜地移開視線。

　　慕朗清的手停留在水下很微妙的部位，問：「你猜我在幹甚麼？」

　　顧長弦板著臉，直直地盯著窗戶， 滿腦子都是【慕朗清太隨便了，竟然自己玩自己】的齷齪念頭。

　　慕朗清忍著笑，突然拉過人的手。

　　顧長弦身體很僵，正直道：「我不摸。」

　　「嗯？」慕朗清捉著人的手，低頭幫人看掌紋，一本正經道，「摸什麼？」

　　顧長弦：「……」

　　這人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紋清晰乾淨，一點兒也不亂。慕朗清指尖在人掌心撓來撓去，有模有樣地研究了好一會兒。

　　……顧長弦趁機淡定地瞟向水底，水面平靜，稍一垂眼便能看清水里的風景。正要看到關鍵地方，就被擋住了視線。

　　「你也幫我看看。」慕朗清興致勃勃地攤開手掌，送到人眼前。

　　……顧長弦一點兒也不想看手。

　　慕朗清的掌心帶著點肉，白白的，泛著粉色，也許是因為蒸騰的水氣，看上去有些濕。顧長弦淡淡地看了一眼，眉頭一皺：「慕朗清。」

　　「怎麼了？」慕朗清瞪大眼睛看自己的手，已經做好了被壞消息打擊的準備。

　　顧長弦捏了捏人腮幫子，嫌棄道：「你我二人有夫妻相。」

　　慕朗清愣了一下，彎著眼睛笑：「……是嗎？」

　　「嗯，」顧長弦起身，扯過一旁的大毛巾，「自己擦乾身上的水。」

　　慕朗清擦乾身上的水，套上乾淨的里衣，張手要顧長弦抱。

　　顧長弦將人抱到床上。

　　「我知道你一定想親我。」慕朗清大方地將自己的臉湊過去。

　　顧長弦輕捏著人下巴，扭正人腦袋，湊過去在那微張的唇上親了一下。

　　親了一嘴的糖渣。

　　第二日，慕朗清早早就被顧長弦叫了起來，頂著一頭雜草坐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盯著前方。

　　呆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慕朗清跳下床，蔫里吧唧地往前走，路過銅鏡時，腳步一頓。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慕朗清眯起眼睛，快速退了幾步，盯著銅鏡里的自己。

　　脖子處好像有個若隱若現的小紅點。

　　慕朗清奔向銅鏡，將衣領往下拉了拉，果然看到了好幾個曖昧的吻痕。

　　剛睡醒的腦袋有些迷糊，慕朗清盯著銅鏡，下意識問：「我脖子怎麼——」

　　顧長弦看了人一眼，解釋道：「我昨晚親的。」

　　慕朗清被人的坦蕩噎住。

　　顧長弦：「嗯，你睡著了。」

　　「你……」慕朗清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才道，「趁別人睡著偷親很對嗎！」

　　顧長弦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木著臉道：「我下次會把你叫醒。」

　　慕朗清啞口無言，二話不說返回床邊，伸出根手指頭，霸氣側漏地將軟綿綿的被子戳下去一個坑，問顧長弦怕不怕。

　　「傻瓜。」顧長弦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有些無奈，「是不是還沒睡醒？」

　　慕朗清被人寵溺的目光打敗了，半晌後，才像戳被子那般戳顧長弦，說：「你真不像話。」

　　這麼顯眼，若是被人看到了，他們肯定會指指點點，誤認為我是那種欲求不滿哭唧唧求歡的類型。那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顧長弦：「你也親我。」

　　慕朗清毫不客氣地在人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然後教訓道：「以後不許再拿這句沒有新意的話應付我。」

　　真煩，老是這樣。

　　顧長弦：「嗯。」

　　慕朗清讓人說清楚昨晚是怎麼回事。

　　「這樣。」顧長弦不知從何說起，於是面無表情地湊過去，好心地給人演示了一遍。

　　心底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慕朗清臉紅心跳，推開人腦袋，這下徹底清醒了。

　　顧長弦刮了刮人的臉，覺得慕朗清每次被自己親了以後，就會變得很可愛。

　　慕朗清炸咧咧道：「我要補覺。」

　　顧長弦：「不行，該回去了。」

　　慕朗清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眨眨眼，試圖以理服人：「可是我害羞了。我一害羞就想睡覺。」

　　顧長弦：「……」

　　「不是，」慕朗清糾正道，「睡你。」

　　顧長弦：「別鬧。」

　　慕朗清垮了臉：「為什麼？難道你已經厭倦了我的軀體？」

　　又在胡言亂語。顧長弦眉頭微蹙，輕輕捏住人的鼻子。

　　慕朗清甕聲甕氣道：「可我對自己挺滿意的！」

　　顧長弦：「哦？」

　　「想知道？」慕朗清彎起眼睛，得意地歪著腦袋，「我就不告訴你。」

　　顧長弦將人拉到懷裡，握住那柔韌的腰肢，嫌棄道：「除了招人喜歡，哪裡好？」

　　慕朗清聽了後，不爭氣地一直笑。

　　顧長弦板著臉：「還喜歡說流氓話。」

　　「對心上人說的怎麼能叫流氓話呢？」慕朗清眼裡的歡喜仍未褪去，很認真地糾正，「那叫打情罵俏。」

　　顧長弦沒說話，扯過一旁架子上擱著的外衣，低頭給人穿衣服。

　　「再說了，」慕朗清自覺地張開胳膊，仰起臉，委屈兮兮道，「我跟自己心上人說兩句流氓話不可以嗎？」

　　顧長弦聽著人聲音，突然覺得慕朗清說什麼都可以。

　　慕朗清還在說：「難道兩人應該每晚在一個被窩里拉著手，徹夜聊人生？」

　　顧長弦頭也沒抬，癱著臉道：「可以親親。」

　　慕朗清歪了歪腦袋，看顧長弦的眼睛：「還有呢？」

　　顧長弦：「抱著睡。」

　　慕朗清：「還有呢？」

　　「還有？」顧長弦說這話時剛好把衣帶系好，抬頭看著人。

　　慕朗清瞪大眼睛：「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吩咐好好看春宮圖？」

　　……顧長弦終於知道這人在說什麼了。

　　慕朗清掙開人：「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沒有被尊重，不想給你當心上人了。」

　　顧長弦張了張口：「可是我剛才給你穿了衣服。」

　　慕朗清：「……是這樣的沒錯。」

　　顧長弦癱著臉：「這麼勤懇，你好意思踹開我？」

　　「我——」慕朗清張了張嘴，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顧長弦大度地原諒了人，然後拉著人的手，帶人回去。

　　…………

　　慕朗清一回去就被告知厲主簿來找過自己，趕緊過去問人有何要事。

　　顧長弦對此沒有發表意見，一個人很淡然地待在房間里，翻著《靜心訣》。

　　厲祁看到來人，趕緊請人進來。

　　「昨天一天都沒見到慕公子。」厲祁給人倒茶。

　　慕朗清笑道：「昨天去城裡看了看，天色晚了，便在客棧住了一宿。」

　　厲祁問：「可有新的發現？」

　　「沒有，」慕朗清搖了搖頭，看著人，「倒是發現了幾家不錯的酒樓。」

　　厲祁輕笑：「慕公子好興致。」

　　「沒辦法啊，雖然沒頭緒，但飯還是要吃的，」慕朗清彎著唇角，「一直想著要過來拜訪，結果拖到了現在。對了，厲主簿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厲祁看著人，眼帶笑意，「只是這幾日沒見過慕公子。」

　　慕朗清淡定地喝了口茶。

　　厲祁突然道：「和慕公子相處起來很舒服。」

　　「嗯？」慕朗清抬眼。

　　厲祁：「慕公子身上的氣息尤其乾淨，跟你呆久自然會感覺身心舒暢。」

　　慕朗清愣了一下，擠出一個笑：「過獎，我就是俗人一個。」

　　厲祁也看著人笑，關心道：「慕公子照顧好自己，不要太過勞累。」

　　「嗯，」慕朗清點了點頭，笑著回道，「厲主簿也是。」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

　　「天色不早了，」慕朗清起身，向人告辭，「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

　　慕朗清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從後面抱住顧長弦。

　　「我回來得早不早？」慕朗清把臉貼在人背上蹭了蹭。

　　顧長弦轉身，想敲人腦袋。

　　慕朗清恨不得對天發誓：「你不知道我有多規矩，一點兒也沒有亂來，真的。」

　　顧長弦啄了下人的唇，給了人一個不痛不癢的懲罰：「好了。」

　　慕朗清勾著人脖子，覺得不夠，放肆地舔了舔人的唇。

　　顧長弦看著人。

　　「就這啊？」慕朗清欲求不滿地看著人。

　　顧長弦呼吸一重，突然按著人，讓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慕朗清身體一僵，不敢動了。

　　顧長弦癱著臉，突然道：「我也覺得剛才的教訓太輕了。」

　　慕朗清和人蹭蹭鼻子，低聲道：「你怎麼出爾反爾？」

　　顧長弦平靜道：「關於耍無賴，你應該比我更有經驗，難道看不出？」

　　……慕朗清從沒見過有人耍無賴耍得如此理直氣壯，被噎得說不出話。

　　顧長弦覺得慕朗清呆呆的樣子可愛，把人抱起來扔到床上。

　　場景轉換得太快，慕朗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怎麼能賴皮！你不是最討厭慕朗清這點了嗎！」

　　顧長弦輕聲道：「只要是慕朗清，哪點也不討厭。」

　　慕朗清臉一紅，趕緊掐自己大腿，不能上當，堅持住，不能栽在了類似的甜言蜜語上。

　　「怎麼這副表情？」顧長弦失笑。

　　慕朗清最受不了顧長弦的笑，心癢癢的，直接湊過去吻上人的唇。

　　顧長弦摩挲著人的臉，加深了這個這個吻，輕輕扯開人的衣裳。

　　慕朗清這個小流氓可沒這麼有耐心，三兩下就將顧長弦扒了，嘴裡不忘質問人：「你昨晚還說自己心如止水。」

　　顧長弦很專心地親了親慕朗清的額頭：「但你今天說自己的身體沒被尊重。」

　　慕朗清：「你——」

　　顧長弦淡淡道：「你還說想睡我。」

　　慕朗清：「我——」

　　顧長弦親到了人的嘴角：「你以前就說過要以身相許。」

　　慕朗清插不上話，一氣之下就把顧長弦扒光了，將衣服蹬到地上，手快速伸向人腿間。

　　顧長弦呼吸一重。

　　慕朗清側臉發燙，湊過去在人耳邊提醒：「太快了會被笑話的。」

　　顧長弦堵住人的唇，禮尚往來，沒讓人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慕朗清的臉特別紅，輕輕地喘氣。

　　顧長弦盯著人的臉，嘴角的弧度有些惡劣。

　　他的顧公子終於被開發出了新表情，可喜可賀。但慕朗清現在根本沒心思想這些。

　　……其實自己真的發揮失常了。慕朗清喘著氣，臉紅紅的，只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我還沒好。」恍神的功夫，顧長弦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慕朗清硬著頭皮繼續，在人耳邊一直叫著「顧哥哥」，聲音自己聽了都覺得羞恥。

　　終於，慕朗清偷偷擦了擦手，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慕朗清。」

　　慕朗清睡得很逼真：「呼呼呼呼呼呼。」

　　顧長弦抱緊人，聲音溫柔：「以後每晚都這樣。」

　　「不行。」慕朗清立刻睜開眼睛。

　　顧長弦愣了一下：「好吧……白天也可以。」

　　……我不是這個意思！

　　慕朗清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很絕情地說：「我不想給你當心上人了。」

　　顧長弦板著臉：「可是你剛才摸了我。」

　　又來。慕朗清：「……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不好意思，然後收回剛才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