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翌日,看完了九十九隻螢火蟲的蘇白月提出來要金轍易去抓九隻田蛙。
男人站在蘇白月面前,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昨日的歡欣喜色早已褪去,看向她的目光又深沉晦暗了起來。
男人原本以為,他的姐姐已經原諒他了,可是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的。昨日的欣喜,在女人溫柔如常的注視下,在此刻被凍結成冰。明明是嚴酷的熱暑,但金轍易卻只覺渾身發寒。
“為什麼?”男人嘶啞著開口。九十九隻螢火蟲還不能滿足你嗎?
顯然,是不能的。
蘇白月眨了眨眼。
“為什麼,要九隻田蛙?”男人又問。
為什麼?因為抓多了吃不完啊。
但男人問完問題,卻不等蘇白月回答,徑直轉身便走了。
趁著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喘息空間,蘇白月穿戴好衣物,也出了屋子。
自上次從自己的葬禮上回來以後,金轍易見蘇白月那般乖巧,便不再鎖著她了。蘇白月難得能自己蹦躂出去。
夏日的午後灼熱的很,蘇白月提裙跨下石階,繞出院子,往後花園子的方向走去。
後花園子裡,金飄柔正跟另外一個女婢在說話。
“我聽說那秦玉柔,秦姑娘現下還沒過門,卻是已經住在府上了?”
“秦姑娘自幼喪母,父親幾年前也去了,旁的親戚無人照拂,如今孤身一人,自然是住在咱們府上了。”那小丫鬟是蘇白月院子裡頭伺候的,說話時難免趾高氣昂一些。
畢竟蘇白月的院子可是個好地方。雖然她只是個掃院子的,但依舊不能磨滅她小小年紀便能伺候上未來主家夫人的榮耀感。
金飄柔沉吟半刻,“我還聽說那秦姑娘是四皇子的表妹,身子不大好,從小便病弱。”
“確實是身子不好,平常也不出門,都是咱們大人去瞧她。”小丫鬟沒什麼心機,跟金飄柔一副很聊得來的樣子。
其實劇情進行到這裡,才是這本書男女主真正的開端,只是金清柔的劇情卻是已經行到尾處。
金清柔被金轍易幽禁時,金轍易尚帶幾分情意,並未趕盡殺絕,甚至因為金清柔身子不好,還帶她去避暑山莊養病。但變故也就是出在那裡。
金清柔受李暮楚蠱惑,被金飄柔挑撥離間,在避暑山莊時,居然對金轍易下毒。
而一直派人監視金清柔的金轍易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可是他卻冷眼旁觀,看著金清柔一步一步的自己走向絕境。
這是金轍易給金清柔的最後一次機會。金清柔沒有抓住。自此,金轍易才算是真正對她歇了那一份雛鳥之情。
對,原書中金轍易對金清柔的感情更多的只是雛鳥情節,也許是存有幾分男女之愛,但那也很稀薄。用金飄柔跟金轍易的話來說,就是他混淆了男女之愛跟姐弟情深。
金轍易知道他不是金清柔的親弟弟,所以在兩人親密的互動之間難免迷失方向。再加上金清柔又是一個十分溫柔,長相好看的美人,故此,少年心性的金轍易就更加難以抑制的對其產生肖想。
這份情,只有金轍易一個人知道,是愛情還是親情。
“柔柔?”正當蘇白月聽著金飄柔和那女婢說話的時候,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訝的呼喚。
蘇白月轉身,看到疾奔過來的李暮楚,稍稍蹙眉,轉身欲走,卻是正好被李暮楚擋住了路。
“柔柔,你沒死?”李暮楚的臉上滿是驚愕。
金清柔略顯慌張的抬手遮了遮臉。那邊金飄柔聽到李暮楚的聲音,也尋聲走過來,然後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大姐?”金飄柔驚呼一聲。
那站在金飄柔身邊的女婢道:“這是我們秦姑娘。”說完,她嫌棄的看一眼金飄柔。
一個刷馬桶的居然還敢跟她們未來的主子夫人套近乎。
“秦姑娘?她就是秦玉柔?”金飄柔大張著嘴,毫無規矩的指向金清柔,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
蘇白月側了側身,語調輕緩道:“我並不認識你們。”說完,她徑直轉身便走。
李暮楚趕緊上前要去抓她,那邊金飄柔也不甘示弱的要去扯蘇白月的羅袖。
正是午後熱烈的時候,蘇白月被那日頭照的晃不開眼。她稍稍眯起眼,看到前頭小池塘那裡蹲著的男人。
那些匆匆跟著蘇白月從院子裡頭出來的丫鬟、婆子們一臉急色的攔住李暮楚和金飄柔,然後請蘇白月戴上帷帽,回院子。
蘇白月戴上帷帽,卻也沒有回院子,只是走到金轍易身邊,看他抓田蛙。
男人臉上都是熱汗,衣衫半濕,赤著腳站在池塘邊,簍子裡已經有三隻田蛙了。
蘇白月知道,男人是故意放她從院子裡出來的,就是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現在他已經看到了。
昨日,金轍易特意帶金清柔來看李暮楚和金飄柔,也就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今天,一切已經揭曉。
她這個女人,居然還想舊情複燃!
男人捏著手裡的田蛙,那只可憐的田蛙被他強勁的手攥著,翻著白眼,早已魂兮歸天。
蘇白月蹲在他旁邊,聲音輕輕道:“別抓了,這麼熱當心中暑。”
這是金轍易渴望聽到的關心語調,讓他有一瞬間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少年時。可是剛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此刻這話從蘇白月嘴裡說出來,卻是帶上了幾分難掩的心虛意味。
起碼金轍易是這樣認為的。
男人沒有答話,固執的繼續抓田蛙。
蘇白月蹲在旁邊,側眸看一眼被婆子們趕走的金飄柔和李暮楚,悄悄歎了口氣。
那邊金轍易又抓到一隻田蛙,“啪”的一聲扔進竹簍子裡,然後轉身看向蘇白月道:“天氣熱,明日我帶柔柔去避暑山莊呆幾日。待天氣涼爽些了再回來。”
金清柔顯出猶豫。
男人突然便笑了,神態溫柔到不可思議,“柔柔不願去嗎?”
蘇白月一怔,不明白男人這陡然變換的態度是什麼意思。她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在金轍易那雙越來越沉的黑眸中,緩慢點了點頭。
男人終於又重展笑顏。
只是這笑怎麼看怎麼瘮人。
蘇白月一邊啃著田蛙,一邊偷摸摸的往金轍易看過去。
他似乎很忙,每次都有一大堆帳目要看。蘇白月看不懂,金轍易又不讓她看話本子。被剝奪了唯一樂趣的蘇白月就只能一臉生無可戀的趴在窗戶旁邊拔芭蕉葉了。
那棵原本蔥翠的芭蕉被蘇白月辣手摧殘,現在只剩下一些根禿禿了。
“替秦姑娘將芭蕉換了。”
男人剛剛吩咐完,勤勞的女僕們立刻動手,窗下立刻又被重新移上了一棵蔥翠的芭蕉。
看著那青嫩嫩的芭蕉,蘇白月還真不太好意思下手。
男人的手從蘇白月身後伸出來,似留戀又親昵的蹭著她的後背。蘇白月能感覺到他濕漉漉的呼吸聲。混雜著夏天特有的味道,黏在她身上。
“姐姐真香,好甜。”
蘇白月現在被迫每天早晚一盅奶,那股子隱隱的奶香氣就算是金轍易不說,她也能自己聞到。
夏天很熱,蘇白月穿的單薄,金轍易能看到她藕粉色的外衫裡頭那件杏色乳白的小衣,系著帶著繞過粉頸,兜到胸前。
“姐姐的背真美。”
這麼美的背,不拔罐可惜了是?
蘇白月剛剛扯住一根芭蕉葉,還沒拔,身子一翻,就被人給壓在了窗戶口。
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一雙小細腿翹起來抵住男人的腰。唯一的支撐點就是男人掐在她腰上的手。
蘇白月瞪圓了一雙眼,發出雞叫,下意識伸手環住金轍易的脖子。
男人埋首,語氣帶笑,“姐姐沒有胸。”
蘇白月:……真是對不住,光長腦子忘長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