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從來到渭南,蘇白月頓覺自己的生活品質嚴重下降。首先表現在吃食上。渭南地小,又有些偏,自然比不上皇城什麼都有,再加上渭南的經濟命脈給隔壁興元截斷了,又碰上匪患,真真是一團糟。
蘇白月雖然平日裡也不多吃幾口東西,但好歹也是個好美食的。尤其是在陸犴面前褪下了那層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皮囊後,蘇白月從一開始的惴惴不安到現在每日裡毫無負擔的在陸犴的眼皮子底下大飽口腹之欲。說起來真是一段求溫飽的心酸血淚史。
其次讓蘇白月不適應的就是那些品質嚴重下降的娛樂活動。皇城裡的新鮮玩意層出不窮的總會讓人尋著趣味兒,不會無聊。但這渭南裡頭就算是現下時興風靡的東西,也都是皇城裡頭玩剩下的,根本沒半點趣味兒。
蘇白月難免發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感歎。這就導致了她日日窩在屋子裡頭連出去逛逛的心思都沒了。
不過好在,現在的蘇白月能吃飽了。她一邊嘴裡照舊嫌棄著陸犴,一邊每日裡眼巴巴的盯著他帶來的吃食續命。
什麼鹿肉、羊肉、虎肉,山雞、兔子、野蘑菇……純天然無污染的素菜、葷菜每日裡變著法的出現在她的膳桌上。還有那些精緻小巧的花點心,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一個男人做的。
蘇白月掐著自己馬上就要變成雙層的下巴,想著就陸犴這手藝,擱到現代絕對的五星級大廚。蘇白月現在每日裡看到陸犴提著紅漆食盒過來,那雙眼睛都能亮成星星眼,恨不能把他當神一樣供起來。
男主如果沒有稱霸天下,以後做個廚子也能揚名立萬啊!
蘇白月吃著白中帶粉、酸甜美味的山藥棗泥糕,幸福的癱在床榻上,覺得做個廢人真開心。
“翁主,新帝登基,普天同慶,特差了使臣來請咱們渭南王府入皇城赴宴。”靜雯打開簾子進來,就看到自家翁主軟泥似得癱在床榻上。
姿勢雖不雅,但因著那張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高冷聖潔模樣的面容,所以就算是蘇白月做出這樣的舉動,依舊像是九天仙女似得好看。
靜雯看著蘇白月那張越發滋潤起來的小臉,臉上顯出了老母親一樣欣慰的笑意。
往常自家翁主什麼都不吃,直到嫁給了姑爺,才開始吃些五穀雜糧,不僅人精神了,這身子板也越發窈窕起來。所謂一物降一物,自家翁主還真是要姑爺這樣的才制得住啊。
這邊靜雯正感歎著,那邊蘇白月動了動嘴兒,裹著被褥翻了個身。
她已經被封建腐敗腐蝕的沒有自己的靈魂了。做什麼任務呀,吃吃喝喝一輩子做個快樂的肥宅不好嗎?嚶嚶嚶。
靜雯踩著白綢走上前來,將早就吃空的白瓷碟端起來,讓丫鬟收了下去。
蘇白月眼尖的瞧見靜雯的動作,冷哼一聲道:“那陸犴真是個饞嘴的,這種甜膩東西都吃得下去。”
靜雯捂嘴偷笑,突然覺得自家翁主真是只小可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傲嬌?
背鍋俠陸犴正巧打開簾子進來,聽到蘇白月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自己褪下了身上沾著雪水的大氅,然後走到洗漱架子前開始淨手洗面。
蘇白月躲在被褥裡,偷覷著瞧他。
這半年來,陸犴跟著渭南王和劉諶一道解決渭南匪患和朱砂礦的事。匪患的問題解決的很快,只是朱砂礦一事卻遲遲不能解決。
興元王府自陽石翁主當上太子妃後便氣勢漸盛,到如今,昔日的太子妃已是當朝皇后,興元王府更是盛上加盛,都快要趕超皇室了。正所謂樹大招風,如今的興元王府還不知收斂,遲早要出事。
而興元王府大亂出事的時候,就是陸犴的出頭之日。
只是現在的男主沉迷於“洗手作羹湯”這件事不能自拔,她要怎麼讓他去爭天下呢?
蘇白月突然想起離開皇城前,她在陸府裡頭跟陸犴說的話。她說她要天下,男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這是怎麼個意思?如今看來,一點子動靜都沒有,應該是不好了。
那既然是不好,就說明自己在男人心裡的地位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會娶她,定是要報當年的羞辱之仇。
想到這裡,蘇白月一陣心寬。既然如此,那她應該堅決將踐踏男主這條路走到底啊,指不定一個刺激就把人給刺激成秦始皇了呢?
這邊蘇白月一個人喜滋滋的想著,那邊陸犴早已收拾完畢。
他一向不喜旁人伺候,靜雯躬身退出去,一暫態,屋內只剩下蘇白月和陸犴兩人。
這小半年以來,陸犴跟蘇白月並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最多就是偶時蘇白月被實在沒忍住的陸犴迫著親個小嘴、牽個小手什麼的。然後蘇白月就會十分矜持的給陸犴撓出一臉貓爪子印,表現出自己的堅貞不渝。
看過小說的蘇白月非常清楚陸犴一夜馭七次的能力。她一方面擔驚受怕,一方面又捨不得陸犴的手藝,所以只能一邊怕一邊吃然後一邊怕。
怕了小半年,她的小膽子總算是稍稍大了些。覺得這陸犴對她可能真的只是存著報復心態。畢竟如果是真愛,可不每日每夜的變著法的想著將人往床上拐嘛。但陸犴並沒有對這檔子事表現出任何期待的苗頭來。
蘇白月便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測,更加的放心大膽。
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現在的蘇白月雖然沒有完全釋放天性,但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單單看她今日面對著靜雯和陸犴的做派,就知道她這個廢人形象可能是馬上就要根深蒂固了。
男人站到她面前,歪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子,然後攏袖坐到榻上。
雖然一開始蘇白月極力反對陸犴染指她的一床一被一地,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更何況現在的陸犴在渭南王府裡混的可比她這個翁主還開。渭南王和渭南王妃以及她的蠢哥哥怕是都忘記了她才是親生的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蘇白月照舊用兇狠的眼神想將敵人嚇退。
陸犴突然伸手捏了捏蘇白月的臉。
蘇白月立刻就瞪圓了一雙眼。
她的臉可不是麵團捏的!
“肥了。”男人身上尚帶著幾分從外頭隨進來的涼氣,涼颼颼的戳在蘇白月的臉上,就像是帶著冰渣子似得。但偏偏這樣的七尺男兒身上卻帶著一股糕點的甜膩味兒,讓蘇白月總是忍不住的往他寬袖暗袋裡頭瞥。
男人的寬袖暗袋就像是小叮噹的口袋,總能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來給蘇白月逗趣。
但介於他們兩個的立場不同,蘇白月當然不能跟敵人低頭。而且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胖!
蘇白月鼓起一口氣,用力的抓起身後的枕頭就往陸犴臉上砸。
軟綿綿的枕頭帶著女子身上的清冷幽香氣,根本就沒半點威力。
陸犴突然伸手一把攥住蘇白月的香肩,然後重重的將人壓回了被褥裡。
蘇白月被壓的一懵逼,腦袋晃暈暈的還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瞪圓了一雙濕漉漉的水眸,盯著面前的陸犴看。
氣氛一下就變了,周圍的空氣連帶著那股子甜膩的糕餅味都變的粘稠起來,黏黏糊糊的把蘇白月裹在裡頭,被陸犴制得牢牢的。
這小半年來,蘇白月對陸犴時不時的耍流氓已經十分淡定,但顯然,這次的流氓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你親就親了!這是要把她的魂給吸出來啊!
被吸得連氣都喘不上來的蘇白月使勁的蹬腳踹,總算是把男人給踹下去了。
兩人都急喘著氣,男人的手依舊按在蘇白月的肩上。他舔著唇,原本漆黑雙眸突兀亮了起來,就像是吃到了糖果子的小孩。
而顯然,蘇白月就是那顆糖。
看著面前男人那副蕩漾不止的表情,蘇白月心裡一驚,頓時生出一個震驚的想法。
這是要養肥了吃啊!
將身嬌體軟的翁主壓進懷裡,陸犴突然拱著腦袋動了動。
蘇白月被親的四肢酸軟無力,只掀了掀眼皮,任由男人作妖。
陸犴又拱了拱。
蘇白月實在是無奈,只能不耐煩的道:“幹,幹嘛?”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蘇白月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腦袋上。蘇白月一暫態了然,這是要摸摸頭哦。
蘇白月頓時起了興致,她推開陸犴,盤腿坐起來,然後雙手一捋寬袖,露出兩截纖細藕臂,玉手一揮,就將陸犴梳好的束髮給擼成了雞窩頭。
真是只乖狗狗,要是不咬人就好了。
蘇白月噘著自個兒給咬破的舌尖,“呲呲”的疼。
擼了小半刻,男人突然翻身又是一拱,從蘇白月的軟枕下抽出一張紙來,原本還算好看的面色頓時就跟上了一層黑漆似得難看。
蘇白月覷了一眼,頓時也是面色一變。這是太子爺,也就是當今新帝給她寫的情書,並著那些皇城裡頭的小玩意一道送過來的。裡頭的言辭真真是風花雪月,情意綿綿,除非陸犴是個傻子,不然不會看不懂。
男人霍然起身,捏著紙,面無表情的轉身出了屋子。
對於這種事,蘇白月早已經習慣,只是如今瞧著男人這副模樣,竟莫名的覺得這狗委屈的緊。攤上她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指定要頭頂一片青天了。
蘇白月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用了晚膳便安安生生的歇了。
只是這一覺睡得可沉,當蘇白月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下顛簸的緊。她使勁睜開雙眸,眼前晃晃悠悠的是一片綢緞面的布料,時不時露出外頭雨雪紛飛的天,卷著寒意往馬車廂裡頭鑽。
蘇白月一個機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馬車?她不是在屋子裡頭睡覺嗎?怎麼一下子就坐馬車出來了呢?難不成是在做夢?
蘇白月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疼的一個哆嗦,才驚覺她不是在做夢。真的有人趁著她睡覺把她給弄出來了!
蘇白月打開簾子往外頭看一眼,趕車的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見臉,看身型是個練家子。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蘇白月冷著一張臉,鼻尖被外頭的風雪凍得通紅,說話時聲音嗡嗡的被溯風吹散。
“翁主放心,咱家奉命行事,待翁主進了宮,日後榮華富貴,必享用不盡。”
蘇白月明白了,這是剛剛登基的新帝等不及,竟不顧她已婚婦女的身份,要跟她好好的享受一下背德的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