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義女
嘖!渣男。
聽到皇帝的話,余微心裡暗自吐槽一聲。
她從皇帝出現就在觀察著皇帝,想仔細看看他和話本子裡的形象到底不符在哪些地方。
結果方才這麼一番觀察,再聯想到書中皇后在太后重病沒多久就瘋了的結局,她就大致知道了這個皇帝就是一個極為愛演的偽君子了。
不過皇后是怎麼回事,往些年她隨祖母進宮參加宮宴的時候,皇后還一副雍容大方的模樣,短短幾年,似乎大變了一個樣,精神看起來極差,人也變得有些瑟縮了,好像還有些怕皇帝?
和書中寫的因為有太后和娘家撐著,皇后為人善妒又陰.毒,經常藉故找元妃和蘇婉月的麻煩,恣意妄為,更是一點兒也不符。
余微蹙眉想著,又不自覺去瞥了眼元妃,元妃今日穿了身妃色宮裝,
三十多的婦人看起來卻似二八芳華一般的,眉梢眼角也盡是溫柔笑意,一派的雲淡風輕,似乎方才的事對她沒什麼影響。
這個倒是和話本子有那麼一些符合。
話本子裡,元妃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一貫的溫婉,便是她去針對女主蘇婉月,也能做到綿裡藏針。
蘇婉月曾在她手裡吃過兩次虧,才汲取了經驗怎麼對付這朵宮內大白蓮。
不過魏柔替嫁的事就這麼黃了,元妃應該要有下一步動作了吧。
余微推著魏翌回到位置上,正琢磨著,就見元妃捏著錦帕輕觸了觸唇角,嗓音輕柔的說道:“太后和陛下說的是,宮內確實許久沒有喜事了,姐姐和陛下還得多加努力才是,讓妹妹沾沾喜氣。”
“母妃,現在就有一樁喜事,你忘啦?”
這時,靜玉一貫天真的聲音響起,提醒了下元妃。
“嗯?”
元妃納悶的看一眼靜玉,隨即撫了撫額,輕笑一聲,“哦,是,瞧母妃這腦子,太后,臣妾這兒確實有樁喜事要對您說。”
“什麼事?”
太后余怒未消的回到位置上,聽到元妃的話,隱帶了幾分不耐的問道。
“是這樣,前段時日臣妾不是出宮去萬華寺了一趟,不曾想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當時情況危急,還好遇到了一對趕路的母女帶臣妾躲了起來才免於了危難。”
太后聞言擰了眉,“你去給哀家祈福遇到了刺客?怎麼回來沒聽你說起?”
“元妃不願母后您擔心,這事便沒聲張。”
皇帝見太后皺眉,忙出聲替元妃解釋,眼裡的在意真真切切,毫不作假,是生怕太后為難元妃。
“你這麼著急解釋做什麼,哀家可說了元妃的不是?”
太后面色不悅的嗆了皇帝一句,同時眼裡的疑慮越發重。
兩個兒子,一個在身邊教養長大,尚且能為了心愛女人不顧表妹親緣,她能指望自幼在先帝身邊長大學習帝王之策與權謀的大兒子顧念親緣?
作為君主,他比小兒子還要霸道自私且毒辣,他當真能容忍心愛的女人將來只能成為太妃屈居人下?
想到方才他對待皇后的態度,太后眉心擰得更緊,斂了斂眉又看向元妃問道,“可有受傷?”
“是臣妾不是,讓太后擔心了。”
元妃聽到太后的關心,臉上的神色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感激和動容,“臣妾倒是沒受傷,就是救了臣妾的蘇姐姐,為替臣妾引開刺客,被刺中一刀,蘇姐姐被刺中胸口,以為自己活不了了,昏迷前就拜託臣妾能夠照料她女兒。”
“救人要緊,臣妾便應下了將人帶回了宮裡,等人救回後,臣妾也依了諾言認下了蘇姐姐的女兒為義女,還望太后別怪罪臣妾。”
太后聽到這兒,眼眸閃了閃,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淡淡道,“知恩圖報,言而有信,元妃你做的對,哀家自然不會怪罪。”
“既然救了你,你又是為哀家祈福去的萬華寺,哀家也應當有一番表示,認下的那小丫頭在哪兒?”
“皇祖母,婉月姐姐就在這兒呢。”
靜玉聽到太后發問,趕緊接過了話,將她身後一直低垂著頭的蘇婉月拉了起來。
蘇婉月這才上前拜見太后道:“民女蘇婉月,拜見太后。”
太后之前來宴會時,因為蘇婉月身份被揭失敗,她見到太后就下意識躲了,也就沒讓太后見到她的面貌。
現在她以元妃義女的身份出現,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將臉露了出來。
太后一見蘇婉月的面貌,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冷冷的掃了眼皇帝和元妃,半響沒說一個字。
蘇婉月跪在地上久久沒得到起身的話,心裡漸漸有些慌了,她拽緊了衣角,背後一陣涼意。
場面就這般冷凝下來。
余微此時卻是一臉輕鬆。
嗯,看來蘇婉月的事,她不用太擔心了。
之前魏堯和靜玉沒在宴會前就將蘇婉月身份揭出來。
如今突然砸這麼大個雷,便是蘇婉月最後認親成了,蘇婉月也落不著好,還會讓太后對元妃和四皇子生出警惕。
嘖,也不知蘇婉月這一步是誰想的,好昏的招。
以為這樣就能表面離間她爹和瑞王府的關係?
卻不知道這樣只是更徹底的將她便宜爹推給她啊,要知道便宜爹一向吃軟不吃硬。
余微想著,從袖中摸了一塊糕點開始啃著。
一旁的魏翌見了,不由勾唇寵溺的笑了笑。
元妃對太后的反應卻是不意外的。
原本在得知蘇婉月沒能在宴會前認親成功後,她就捨棄蘇婉月這顆棋子的,可如今為了靜玉卻也是顧不得了。
至於太后那裡……元妃眼裡狠意一閃而逝,隨即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瞧婉月可像瑞王妃?”
“臣妾也是在認下婉月這丫頭後才見到婉月這般真容的,當時也是愣住了,天下竟有這般像的人。”
“你說你認下她的時候,沒發現她長得像微兒?”太后掀了掀眼皮,聲音冷然。
“是啊,太后您是不知道,婉月這丫頭,一手化妝術十分高超,當時臣妾瞧見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丫頭了,還是靜玉這丫頭發現婉月臉上的顏色和脖子處的不一樣後去驗證後,臣妾才發現那是她的偽裝。”
元妃說著還笑了,“當時臣妾已經將這丫頭當成居心叵測的人抓起來了,最後審問後才得知這丫頭也是不得已才隱了自己的相貌。”
“原來蘇姐姐是帶著女兒上京尋夫來的,不想路上遇到歹人追殺,才會和女兒一起變裝上京。”
“原本臣妾認下婉月的時候,婉月就打算和臣妾細說的,只是那時臣妾還忙著和姐姐一起操持元宵宴會,她們也就沒找到機會和臣妾解釋。”
這元妃完全可以去寫話本子啊,這麼能扯……
也不知道魏翌和她便宜父親料到這步沒。
余微手心裡的糕點有些吃不下去了,她將剩下的一半糕點放到桌上,悄悄的去拽了拽魏翌的手。
魏翌感覺到余微的動作,偏過頭看向她,就見她唇動了動,無聲的在問他:“不會有事吧”
魏翌沒說話,只反握住了她的手。
余微這才感覺到心安了些,繼續聽元妃編故事。
此時,宴會上稍微敏銳些的眾臣都察覺出了今晚元宵燈會的不簡單了,一個個都正襟危坐著,面色凝重。
只有一些不知其由的姑娘夫人正好整以暇的聽著,他們覺得這比看歌舞更有趣一些。
若不是顧忌著這是宮宴,估計都有那膽大的問元妃後續了。
“哦,是這樣啊。”太后聽了不鹹不淡的回了聲,眸中卻是一片暗冷。
她是久居深宮的人,面對過不知繁幾的爭鬥,若是此時還看不出什麼,她也不至於活到現在了。
也是她疏忽了,能將先帝教出來的兒子網羅住的女人,又豈是表面那般簡單。
只不知這事皇帝參與了多少?關於大位他……
太后瞥一眼自被她嗆過就沉默著的皇帝,尾指刮過桌沿冷淡道,“既然你認下了便認下吧,冊封和封賞什麼的,就按皇帝和你的意思辦。”
“是,臣妾知道了。”
元妃對太后的態度不置可否,只食指圈過杯沿看了眼靜玉。
靜玉一直注意著元妃這邊,一看到元妃的動作,她就立馬好奇的出了聲,“皇祖母,您都不好奇婉月為何和大堂嫂長得像嗎?”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人有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太后瞥了眼靜玉,眸中神色越發沉。
“才不是呢,婉月姐姐和大堂嫂長得像的原因,明明是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父親!”
“靜玉!”
這時,皇帝突然出聲斥責了靜玉。
靜玉被這麼一喝,似是嚇到了,不敢再出聲了。
可她的話卻是已經落入了宴會所有人的耳中,眾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終於來了啊。
余微捏了捏手指,又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斜對面,見她爹面對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竟還是一副穩坐泰然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好奇她爹會怎麼處理這事。
太后已經許多年沒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過,眸中怒色籠罩,面上卻越發平靜,也沒說話,只眼神冷淡的掠過元妃和皇帝。
“靜玉倒是知道得多,哀家從未聽過余大人還另有一妻和一女,難不成是在哪養得外室不成?余大人可在?”
“臣在。”余文海出列到了太后和皇帝跟前,不悲不坑的跪下行禮。
“母后,這事余愛卿還不知情,還是由朕先和愛卿說吧?”皇帝一副擔心太后為難自己臣子的樣子,和太后說道。
“說來這事還和朕有幾分關係。”
皇帝輕歎一口氣看向了跪在正中的余文海,眸中卻是神色不定,有惱怒也有痛惜。
余文海曾經是他最為中意的臣子,加以重用,甚至很多次用人都是用了和余文海走得近的臣子。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自認為對他最忠心的臣子,卻不肯站隊他最中意的兒子,當真是冥頑不靈,也怪不得他不顧君臣之義了。
“愛卿可還記得當年和朕出行,愛卿為救朕失蹤一事?”
“臣不敢忘,亡妻當年便是因臣的失蹤,才心疾越發嚴重,在臣回來後沒多久便去了。”
余文海說著已經掩了面,帶著泣聲,“臣,臣實在對不起亡妻,愧對亡妻,多年來,臣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若是當年臣沒有重傷失憶,及時趕了回來,或許亡妻也不會去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