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句悄悄話

　　「唉，我表姐說加一下你們的微信。」

　　飯後回宿舍的路上，秦雪旋突然說，「她說下次來請你們吃飯。」

　　何璐月和薑瑩姗都沒有异議，一邊加微信還一邊誇江雯雯人美心善。

　　程音沒說話，但是她的微信也接到了好友申請，但是程音沒有立刻通過。

　　到了晚上睡覺前，程音躺在床上看手機，才想起這麼一件事。

　　大概是夜裡總容易多想，情敵之間又容易有那麼些微妙的較勁感，所以程音通過了好友申請。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點進江雯雯的朋友圈，但真令人失望，這又是一個隻展示三天朋友圈的人。

　　兩人都微信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對方的好友列表裡，誰也沒跟誰說話。

　　直到七天後，程音和程聲坐在回家的飛機上。

　　她利用最後的時間開著手機流量看最後一場比賽。

　　隨著屏幕上的分數變化，這場比賽終於在程音起飛前落下帷幕。

　　團體賽的奪冠也意味著本屆擊劍錦標賽結束。

　　程音興奮地拍小桌板，打開微信準備給陳燃發消息祝賀他。

　　手機界面還停留在一個小時前程音刷完朋友圈退出來的時候。

　　她看到朋友圈右上角跳出一個小頭像，正是江雯雯的。

　　好奇心趨勢程音點進去，發現江雯雯就在剛剛發了個九宮格。

　　「陪你參加的第二十四場比賽。」

　　圖片是一張張拼接的比賽現場照片，從橫幅上可以看到時間跨度十年。

　　雖然圖片裡沒有出現陳燃的身影，但是程音很清楚地get到了江雯雯想表達什麽。

　　她退出朋友圈，給陳燃發了「恭喜」兩個字，等了幾分鐘沒有等到回復，便在空姐的催促下關了手機。

　　她撑著下巴看著窗外，心裡一股股泛酸。

　　雖然她相信陳燃和江雯雯肯定沒什麼，但江雯雯很明顯對陳燃有很深的念想。

　　之前她覺得沒什麽，還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聰明。

　　可是看到這幾張照片，她才恍然大會。

　　江雯雯是相伴陳燃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還可以陪他去參加比賽。

　　程音想，他們認識的時候，自己可能還在玩泥巴；江雯雯喜歡上陳燃的時候，她可能還沒開始發育。

　　說到底，程音最最難過的還是這種高光時刻，陪伴在陳燃身邊的是江雯雯。

　　程音從未得到過任何定心丸，又有這麼一個佔盡優勢的強勁情敵。

　　即便陳燃不喜歡江雯雯，她這樣時常陪在他身邊，也足够程音膈應到極致。

　　近三個小時後，夜色降臨，飛機落地，程音一打開網路就看到了陳燃回復的消息。

　　「到家了嗎？」

　　程音一邊起身排隊，一邊回復。

　　「到了。」

　　若是往常，程音的回復大概是「到啦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累死了，飛機餐也很難吃，我一會兒到家要吃一頓火鍋！」

　　片刻後，陳燃的電話打了過來。

　　程音正跟程聲幷肩走在在甬道裡，看到來電，程音放慢了脚步，和程聲形成一段差距後才接起電話。

　　「什麼事？」

　　陳燃那頭很安靜。

　　「今天坐飛機是不是累了？」

　　其實也沒有很累。

　　可能也很累吧。

　　反正程音就是說不出話，感覺沒什麽力氣。

　　「嗯。」

　　陳燃頓了下，又說：「那你回家早點休息。」

　　程音：「哦，那我挂了哦。」

　　「等等--」陳燃還想說什麼，但程音聽到他那邊想起江雯雯的聲音。

　　「陳燃，你要喝什麼水？」

　　一股難受勁兒涌上心頭，程音立刻挂了電話埋著頭往前走，幷很快超過了程聲。

　　「阿音！」程聲從後面拉住她，「你走那麽快乾什麽？」

　　「沒什麽，想早點回家。」

　　程音和程聲在轉盤前等了好一會兒才拿到行李，又在路上堵了會兒，回到家裡已經快十點了。

　　家裡阿姨準備了宵夜，但是程音一口沒吃，洗了個澡就回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一閉眼腦子裡就是江雯雯今天發的朋友圈。

　　像一根刺，卡在心裡，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隻徒增煩悶。

　　國慶假期接連兩天謝穎約她出門逛街她都沒有去，成天也不想幹什麽，就躺在床上看會兒電影刷會兒漫畫，一直穿著睡衣，做什麽事兒都提不起勁兒。

　　第三天下午，謝穎來了她家。

　　「你怎麽突然來了？」程音打開門時，詫異地問，「你今天不是要跟初中同學去看電影嗎？」

　　「看完了回來了。」

　　謝穎手裡拎著許多東西，繞過程音走到客廳，把東西拿了出來。

　　有炸鶏有可樂還有好幾串烤蝎子。

　　「你這幾天怎麽回事啊？悶悶不樂的。」

　　程音盤腿坐在地毯上，沒說話，拿了一串烤蝎子開始啃。

　　謝穎就靜靜地看著她。

　　吃了一串烤蝎子程音就打開可樂喝了大一口，這才打開話匣子。

　　她把自己這幾天煩的事情說出來，雖然謝穎也沒能發表什麽建設性意見，但總歸心情舒暢了不少，至少不用自己一個人憋著了。

　　「那也沒辦法。」謝穎說，「你不可能要求除了你別人都對陳燃沒興趣，這不現實，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音埋著腦袋，許久才點了點頭。

　　然後謝穎就跟她說，聶南也沒出去旅游，於是他攢了個聚會，把高中班裡假期在家的朋友約起來，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唱個歌。

　　程音本來沒心情去，但架不住謝穎纏她，只得答應。

　　第二天晚上，班裡十幾個人聚在一起大吃一頓又轉場去ktv。

　　到底是擺脫了高中生的身份，男生們放開了玩兒，啤酒叫了一打又一打。

　　到後來他們嫌不過癮，慫恿在場的幾個女生也喝點酒。

　　到場的女生只有程音、謝穎還有王昭昭她們幾個，平時都是乖乖女，誰也沒沾過酒。

　　聶南慫恿了一圈，見沒有成效，又繞回謝穎身邊。

　　「老同桌，咱們感情深來一杯，要是醉了有我把你扛回家。」

　　謝穎甩了他一個白眼。

　　聶南又說：「你不喝我不喝，中國好酒往哪兒擱？」

　　謝穎繼續甩白眼。

　　聶南還不死心，又繼續道：「你不醉我不醉，馬路牙子誰來睡？」

　　「神經病啊你！」謝穎被聶南逗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立即「呸呸」兩下，「太難喝了！」

　　「啤酒不能慢慢品，要一口悶。」聶南一口吞下一杯，示意謝穎學他。

　　謝穎將信將疑地一口喝下去，味道還沒品出來，一群男生就開始起哄。

　　氛圍起來了，其他幾個女生也陸陸續續開始喝酒。

　　程音先是嘗了一杯，雖然也覺得啤酒難喝，但是不至於像白酒那樣辣嗓子難以下咽。

　　初生牛犢不怕虎，第一次喝酒的人向來對酒的威力也沒認知，男生們一喊「碰一個」程音就老老實實的幹下去大半杯，不知不覺倆小時過去，她感覺腦子暈乎乎的，靠在沙發上看著同學們玩鬧，人人都成了重影。

　　這會兒聶南跑過來把話筒遞給她讓她唱歌。

　　程音接過話筒，唱了兩句發現自己調子都是跑的，字幕也是花的，乾脆就不唱了。

　　音響裡智能地響起了原唱。

　　歌是女孩子唱的歌，又沒人叫切，所以沒人來搶話筒，大家都坐著聊天喝酒。

　　程音眼睛快睜不開了，耳邊溫柔的歌聲却很清晰。

　　「

　　讀書想著你，

　　聽歌想著你，

　　大地和藍天，

　　出現的全是你。」

　　她腦子裡冒出的全是陳燃，越排斥越揮之不去。

　　「謝長星去英國玩了。」聶南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他說他要去英國讀研究生，爸媽都很支持，還讓他寒暑假就去英國那邊的舅舅家裡住，唉，以後就很難見上一面了。」

　　耳邊的聊天聲漸漸遠去，程音的注意力又被歌曲吸走。

　　「你聽一聽我的心跳，

　　你看一看我睡得不好，

　　喝水想著你，

　　搭車想著你，

　　合眼閉眼間，

　　出現的全是你。」

　　程音閉上眼睛，想就這麼睡過去，卻又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撓似的。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微信，看著陳燃的對話框。

　　說是鬼使神差，却也是有意識引導--她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在哪兒啊？」

　　這是這幾天程音第一次主動給陳燃發消息。

　　陳燃回得很快。

　　「在家裡，你在哪兒？」

　　「我在麥動ktv，和同學唱歌。」

　　直到這條消息發出去，程音才想明白她爲什麽這麽說。

　　她就是想見陳燃了。

　　特別特別想見他。

　　想問一問他，到底喜不喜歡她。

　　「房間號？」

　　也不知道是誰又點了一打酒，還有人點了燒烤外賣，大有不醉不歸的意思。

　　但是聶南已經不行了，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程音起身去上廁所，站起來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頭暈目眩，路都走不穩。

　　她慢悠悠地走著8字進了衛生間，再出來時，陳燃正推門進來。

　　這個時候喝倒地喝倒，還清醒的人都坐在一起吃燒烤喝酒，音樂聲音又吵，燈光也昏暗，根本沒人注意到包厢裡多了一個人。

　　而且一個男生端著一杯酒想去點歌，却脚下不穩，一整杯酒都倒在了陳燃身上。

　　他嫌弃地皺眉，把那個男生推開，然後徑直走向程音。

　　眼前的女孩眼睛不似以往清亮水靈，在ktv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朦朦朧朧地，目測是看不清兩米外的事物。

　　「怎麼喝這麼多？」

　　陳燃問。

　　音樂這麽吵，程音其實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嗯嗯啊啊了兩句就扶著墻往沙發走。

　　手突然被人拉住，陳燃扶著她，一步步回到沙發。

　　程音失去了重心，猛地坐在沙發上，任憑天花板飛速轉動，隻平視著前方巋然不動。

　　陳燃坐在程音身邊，倒了一杯礦泉水，喂到她嘴巴。

　　「喝點水。」

　　程音就著他的手隻抿了一口就說：「我不喝了，我醉了。」

　　「這是水，不是酒。」

　　「哦。」

　　程音又埋頭喝。

　　隨著水量的减少，陳燃慢慢抬起杯子，但是他沒把握好度，水沿著程音的下巴流了下來滴在胸前。

　　忽然地凉意襲來，程音猛地一退，一整杯水就這麽倒在了程音身上。

　　「……」

　　「你幹什麼呀！」

　　陳燃很懊惱，也沒辯解，俯身從桌上抽出一大把紙巾，轉身就要給程音擦水。

　　然而看到她胸前的隆起，陳燃頓住，隨即把紙巾扔給她。

　　「自己擦。」

　　程音拿著紙巾隨便地擦了兩下，然後發氣般把紙巾扔出去。

　　當然她不是在生陳燃的氣，她就是在氣自己。

　　「陳燃。」

　　「嗯？」

　　程音靠在沙發上，轉頭看著他。

　　眼前的陳燃變成了兩個。

　　「你過來，我跟你說句悄悄話。」

　　陳燃慢慢地靠了過來。

　　「你說。」

　　程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還能聽到他呼吸的聲音。

　　程音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臉。

　　但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程音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好煩啊！」

　　陳燃按住她的手，沒在意那一巴掌。

　　「我怎麽了？」

　　程音亂動著抽回自己的手，然後瘋狂地拍打他的肩膀。

　　「你就是很煩很煩很討厭！討厭死了！」

　　陳燃任由她打著，反正她用再大的力氣也跟撓癢癢似的。

　　程音打累了，喘了會兒氣，只覺得頭更暈了。

　　「打完了？」陳燃又靠過來，「你要說的悄悄話就是你討厭我？」

　　程音沒理他，盯著前方的屏幕，胸口卻劇烈欺負著。

　　過一會兒她又想跟陳燃說話，側頭看著他，卻沒有開口。

　　陳燃也回望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有什麼東西在空氣裡湧動著，卻又虛無縹緲撲捉不到。

　　程音吸了吸鼻子，主動避開了視綫。

　　「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說我喜歡你。

　　還想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程音不知怎麼的，心裡越發煩悶，酒勁兒好像也越來越大，耳邊的聲音忽進忽悠，腦子裡是不是嗡嗡作響。

　　眼前的陳燃變成了兩個、三個……

　　程音迷了迷眼睛，想伸手去抓住他。

　　但是她視綫模糊，根本知道自己手指正直直地朝著陳燃眼睛戳去。

　　陳燃下意識躲開。

　　這個細小的動作讓程音心裡更是五味陳雜。

　　不讓我碰是吧？

　　我偏要碰。

　　她什麽也不管了，兩隻手齊上，要去抓陳燃。

　　陳燃躲了兩下，忽的捉住她的手，僵持在兩人之間，「別鬧了。」

　　程音掙扎著說：「我就要我就要！」

　　「那你過來，我也跟你說句悄悄話。」

　　程音倏地一怔，腦海裡浮現出過往的種種。

　　這就導致，她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褲子。

　　ok，拉煉拉上了。

　　程音好奇他要說什麼，緩緩靠過去，卻依然保持著一個手掌那麼長的安全距離。

　　「什麼？」

　　手腕被人一扯，程音整個人被陳燃拉進懷裡。

　　他身上的味道不容分說地霸道襲來，比酒精還讓人上頭。

　　程音還沒反應過來這一突然的親密，陳燃就貼近她的耳邊，說道：「我也喜歡你。」

　　腦子裡像突然出現十萬隻蜜蜂，除了爆炸般地「嗡嗡」聲，程音什麽都聽不到了。

　　「哪、哪種喜歡？」

　　緊接著又是一次心跳挑戰。

　　陳燃微微低頭，輕吻她的耳垂，蜻蜓點水般戛然而止，那那一刻的吻卻纏綿輾轉，一瞬間讓程音全身過電。

　　「這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