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回望
陳梓然去哪裡了呢?他被人綁架了--就在自己家門口被綁架……也真是諷刺。其實他知道綁架他的人是誰……能够在他家門口把他綁架走的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他也知道……無外乎爲了錢,爲了這份家産……
是他太過大意了……也是他太心軟……
現在他就被關在一個狹窄閉塞的空間裡,他們給他打了針,導致他一直昏昏沉沉,全身沒有力氣,別說逃跑了,就是多動幾下都做不到……
「卡擦。」他聽到了開門聲,抬起頭,隨著門打開,光綫進來了,因爲背光的關係,那兩個人看不清容貌,可是身影却很清晰… …
「啊……他的眼罩怎麼沒戴?」一個男人驚呼起來。
「閉嘴!」另一個男人喝住他。
「果然是你們,」陳梓然望著他們:「二叔,還有姑父……」
因爲被認出來,其中比較膽小的那個有些畏縮,而另一個强自鎮定:「你現在在我們手上,最好老實點。」
「那我也不廢話了,」陳梓然面無表情:「你們想要怎麼樣?」
「我們要你手上50%的股份。」
另一個接著說:「或者拿出五千萬來也可以。」
「50%的股份?五千萬?」陳梓然冷笑:「憑什麼?」
「小然,都這個地步了,你怎麽還學不乖?」
「就是,我們只是……只是要回我們應得的……小然,你也太貪心了,一個人把所有的産業都拽得緊緊的,我們都是你唯一的親人,你却一點都不爲我們考慮……」
「唯一的親人?」陳梓然冷哼;「綁架自己的親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小然,你可要搞清楚,你現在一點籌碼都沒有,不是我們求你,是你要求我們。」
「我為什麼要求……唔……」
被一脚踢中了肩膀,陳梓然倒在了地上,身體太沒力一時間還起不來,然後就被揪住領子逼問--
「說,你的保險箱密碼是多少?」
陳梓然眼底閃過一抹陰冷,但是轉念一想,原來要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道:「5688**********。」
「什麼?」那兩人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痛快地說出口,一時間反應不迭。
「5688**********。」陳梓然重複了一遍。
「等……等等……我記一下……」
一直等記好,陳梓然的姑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你該不會隨便編了一個數字騙我們吧?」
陳梓然淡淡道:「是不是騙你們的試試不就知道了?」
「對啊,我們去試一試……」
那兩人起身剛要走--
「等等,差點忘了。」二叔又返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原來是針筒:「今天的份不能忘了。」
說完他就蹲在陳梓然面前,把那針頭扎進陳梓然的手臂,然後往裡面推--
「注意一點,不要都注射進去了……」
「啊……我已經……」二叔忙把針頭抽出來:「不會有事吧……」
「應該……沒事吧。」姑父催促他:「別管了,我們先走吧,反正給他注射了藥,他跑不掉的。」
「嗯。」
陳梓然目送他們離開,一直等那道門關上了,他才支撑不住地臥倒在地--真是狼狽啊。他竟然落到這種境地……
那藥反應好快……加上之前的分量,現在他感覺從被注射的手臂開始,那種麻木感開始在全身蔓延,直到心臟的部位……却不是麻痹的感覺……而是抽搐……即使他忍耐性強,那種心臟的抽搐也讓他承受不住……
剛才姑父說不要注射太多……如果注射太多會怎麽樣……總不會死掉吧……如果這樣死掉的話……
這個時候,陳梓然的心裡只想到了一個人……
清歡……
不甘心……他不應該這樣死掉的……他還沒有……他總覺得,他應該和清歡有一個結果的,這輩子……
可是,即使不甘,陳梓然的雙眼還是慢慢合上了。
……
'神殷氏,神殷氏……神殷氏……'
有人在叫他,那個聲音……好熟悉。
他慢慢睜開眼睛,然後看到了一張凑近却不减精緻的臉龐。
'你……'
'神殷氏,你終於醒了。'他的神情放鬆了:'我們下棋下到一半,你就睡著了,睡了好久……我想你也到了巡視的時辰了,才把你叫醒的。'
陳梓然坐直身子,才發現自己是趴在棋局上睡著的,周圍是雲霧繚繞的山峰,遠處傳來不知名的鳥鳴聲--這個地方透著詭异,可是却莫名熟悉。
'神殷氏,今天下了兩盤半的棋,我們一輸一贏,最後未分出勝負,明日繼續吧。'
面前的人一臉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他下意識地點頭:'好。'
可是,陳梓然並不知道他口中的'神殷氏'是誰,他只是認出了面前的這個人--是清歡……可是……却又不像他……
他一身素白的衣衫,頭上却無寸發,面容祥和平靜得仿佛不食人間烟火。總覺得,他雖然在自己面前,可是,却離得很遠……
'神殷氏,還有一日是不是?'那人突然開口問。
陳梓然楞了下:'什麼?'
'離我魂飛魄散之日,還有一日。'他緩緩道:'我算過了,我……只剩下一日了。'
'不,'他的腦子裡還有一個聲音,他幾乎和這個聲音一起說出這句話:'我不會讓你魂飛魄散的。'
那人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天命如此,我的大限將至……神殷氏,這段日子,謝謝你陪著我……讓我不至於在最後的日子太過孤苦……'
陳梓然望著那人,他的神情有著超脫塵世的感覺,可是,卻也帶著些許悲哀--
'……可惜,直到最後,我也沒有等到我要等的人… …'
陳梓然幷不知道他要等的是誰,他只知道無論是白清歡還是眼前這個人,他都沒有辦法做到放手--陳梓然抓住他放在棋盤上的手,冰冷的:'不要等了好不好?'
兩人四目交接,眼前這個人的身影突然模糊了,然後一道白光劈過來,陳梓然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的場景已經變了--
他置身於一個巍峨高大的宮殿裡,不,應該說,他是跪在裡面的--面前站著一個人,華服高冠,天生的威嚴和尊貴,他扶著長須--
'殷氏,你可知錯?'
陳梓然還未開口就聽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發聲了:'我知錯了。'
'你即已知錯,只要你誠心悔過,本君可以從輕發落……'
'帝君,我並不悔。'
那帝君一甩袖子:'混賬!你違逆天命,可知道是犯了多大的過錯?爲了一縷孤魂,值得嗎?'
'帝君,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千年道行毀於一旦也甘願?'
'千年道行算什麽?帝君,從前,我幷不知,何爲悲何爲喜,現在我知道了,原來,世間能有一個人讓你牽挂是多美妙的一件事……'他對著那帝君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我甘願接受所以的懲罰……我只想要帝君一句話?'
帝君冷哼:'什麼話?'
'他……沒事吧?'
帝君頗有些咬牙切齒道:'他……好得很。'
'那就好。'他露出笑容:'帝君,我已經別無所求。'
帝君背過身:'殷氏,你真是無藥可救……你們……冤孽啊……'
他再次叩首,深深的,'帝君,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