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素描
清歡定定地看著眼前瞬間平靜無波的湖面,還有那仍舊蕩在耳畔的笛聲,他剛想要邁步過去的時候--
「哢噠」一聲,門被推開了。
夜色褪去,刺眼的白光過後,又是布置得高雅奢華的書房--清歡扭頭看到了走進來的樓兆。
樓兆的神情似乎有些緊張,他的目光從清歡的臉上移到了他手裡的笛子,擰眉道:「你剛才是不是吹響笛子了?」
「你聽到了?」其實清歡隻吹了一聲而已。
樓兆點頭:「你不是說不能吹響這笛子嗎……不過,你剛才吹的是什麼,調子有點奇怪……」
奇怪的調子……原來他也聽到了……
清歡猛地站起身,走向樓兆,神色嚴肅:「走。」
「去哪兒?」樓兆有些莫名其妙。
「回去那個現場。」
「你發現什麽了嗎?」樓兆很驚訝--他只是離開這麽一會兒,清歡就有什麽重大發現了不成?
「我想,那些骷髏集中出現在那裡幷不是意外。」
「那是因為什麼?」
「或許,那裡就是他們最終的葬身之處。」毫無選擇的葬身之處。
分割
清歡和樓兆回到那現場時,那一塊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綫,早上看到的那些骷髏已經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那些警察效率倒是快--不過想想也是,突然發現了一個這麽大的屍坑,還好這些屍體是過百年的「古物」,如果是新屍,那他們肯定要頭大了,別說上頭的壓力了,估計整個A城都要沸騰了。但是即便是古屍,在調查沒有個結果,確定「安全」之前,這個消息也不會散步開來。
清歡越過那些警戒綫,在那個大坑的周圍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睛一直盯著那中間的坑洞,樓兆就跟在他身後,看著清歡一臉凝重的模樣,却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突然清歡從上面跳了下去,然後做出一個更讓人意外的舉動,他直接躺在了那坑底,面無表情,眼睛直楞楞地盯著上方- -
樓兆一驚,也跟著跳了下去,可把後面的保鏢給嚇到了,不過樓兆沒有開口,他們也就隻敢在旁邊守著。樓兆蹲在清歡身旁,輕聲問:「清歡,你幹什麼?」
「我在想……躺在下面看上面會是什麽樣的感覺……」清歡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樓兆抬頭看了眼,正好對上那晃晃的夕陽,他轉過頭來:「你在想什麼呢?剛才我還以爲你中邪了呢。」
清歡坐起身來,徐徐道:「我們在地面上,而他們被長埋在地下,也許,他們躺在地下的時候也在看著上面,眼巴巴地在等待有一天有人可以讓他們重見天日……」
「你的想法……還真特別。 」樓兆總覺得清歡哪裡不對勁。
「你知道嗎?這裡原來並不是平地,而是一個湖。」
清歡的話讓樓兆有些吃驚:「湖?你怎麼知道這裡是湖?」即使是在此之前,這裡也是平坦一片的,別說湖,連水都沒。
清歡自顧自繼續說:「那些僵屍之所以能够被消滅乾淨,而是有人引著他們沉入湖底,然後以湖爲牢,把他們封在了湖底。而這湖與外界隔離,加上湖底怨氣衝天,最後慢慢枯竭,被泥沙覆蓋,日積月累,才變成今天我們看到的這個樣子。」
「那你說的這個人是什麼人?他能夠驅動這些殭屍,並把他們消滅,那他一定很厲害……」
清歡輕輕搖頭,語帶遺憾:「不,他幷不厲害,因爲他是以自己的命來作爲代價,他把這些僵屍引入湖中,自己也永遠陪著他們沉在了湖底。」清歡把那支玉笛拿了出來。
樓兆看著那笛子:「這支笛子……」
「這支笛子就是那個人的東西。」清歡話鋒一轉:「樓兆,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把他的屍骨拿回來。」
樓兆望著清歡半晌,才點頭:「好。」
他不會拒絕清歡的要求,或者說,他很難拒絕清歡的要求。
分割
樓兆的辦事效率真的沒話說,當天晚上,他就讓人把那副屍骨給取回來了。
「按照你說的,用米醋浸骨,只有這一副顯紅。」樓兆對一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的清歡說:「你看看,是這一副沒錯吧?」
清歡終於有了動作,他站起身來,走到那長桌前,看著桌上擺放的白骨--這副白骨目測有一米七多,骨架是正常男性的骨架大小。清歡伸出手來,放到那白骨的頭上,他閉上了眼,手由那頭骨的頭頂往下,緩慢仔細地觸摸,一直摸到了下顎骨,才停下了動作--他的腦子裡,那張臉也逐漸地緩緩成形。
「清歡……你在幹什麼?」對於他撫摸骷髏的動作樓兆幷沒有什麽异樣的感覺,只是好奇他這麽做的原因--他的動作幷不像是對一副白骨,倒像是那是一個人的軀體。
「我在摸骨……這個人死的時候年紀應該十七八歲,再多也不會超過二十歲。」
「你這樣摸摸就摸出了他的年紀,難道還能摸出他的樣貌嗎?」樓兆半開玩笑道。
「有何不可?」清歡收回了手,淡淡道:「拿紙筆過來。」
樓兆一怔,才明白他是認真的,遂讓人把紙筆送了過來,送到清歡面前。
清歡在一旁坐下,就在那白骨的旁邊開始描繪方才腦子裡出現的那張臉--他現在的素描技巧好了許多,十多分鐘一張大致的輪廓圖就畫好了,他把畫遞給樓兆:「畫好了。」
樓兆接過來一看,楞了下,然後挑眉:「你確實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因為那張圖上畫的……分明就是他自己……不,應該說是他現在的這張臉。儘管畫得比較粗糙,可是五官却很好認。
清歡把筆一丟,懶洋洋道:「就是和你開玩笑,誰讓你問題那麼多。」
樓兆笑看著他:「我只是想要多瞭解你的想法,如果你嫌煩可以不回答我。」
「不敢,」清歡撇嘴:「我現在還待在你的屋檐下呢。」
樓兆臉上的笑容更深,「其實你和我大可不必分得這麼清。好了,你餓不餓,我去樓下讓人給你做點吃的填肚子。」
「嗯,你去吧。」清歡伸了個懶腰,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
直到樓兆出去,清歡的目光再次投到那副白骨身上,定定地看了半晌,他拿起樓兆隨時放在桌上的那張紙,看著上面自己畫的那張臉,籲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畫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