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日記本
King住的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這個酒店也是虹威的產業。
清歡進門的時候看了一圈,點頭:「挺不錯的。」
「他,」King指的是樓兆:「要我住他家裡,我拒絕了。」
「哦,」清歡表示理解: 「你確實不適合住到人家家裡去,萬一嚇到人家家人怎麽辦?」
King抓住清歡的手:「那歡,我住你家好不好?」
「不好,」清歡拒絕得很快:「我不習慣和人家住在一起。」
「可是你以前住在我家……」King馬上反駁--中文雖然沒有清歡的英文好,可是這些基本的意思表達出來完全沒有問題。
「那是因為我在那裡沒有別的選擇。」比起住在酒店裡和一堆人接觸當然那還是住在King的「家裡」好。
King皺著眉一臉受傷。
清歡輕咳一聲:「這個以後再說,反正我現在還沒準備好接受人同住。」
清歡轉過身去倒水,冷不防King從身後突然撲到他身上,清歡的手一抖,那骨瓷茶壺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清歡忙蹲下身去撿碎片,一邊嘟囔著:「這是酒店的東西,不知道要賠多少呢……」
King也跟著他蹲下去,卻沒有動手去撿碎片,而是盯著清歡素白的手在那動作,在看到碎片劃破清歡的手指時,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後把受傷的手指含進嘴裡--
清歡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會這樣……
一直到清歡的手指傷口愈合了,King才拿出他的手指,一邊舔了舔嘴唇說:「果然還是歡你的鮮血最美味。」
對於手指上沾著的透明津液清歡嫌弃地拿紙巾擦了才說:「真是自虐狂,明明每次喝了我的血都會腹痛,還是不放弃。」
「可是真的太美味了,光是想像就覺得受不了。」King深邃藍色的雙眸帶著某種誘惑的東西。
「你看,我就更不能和你住一起了,」清歡幽幽道:「萬一你把我的血吸乾我變成人乾怎麼辦?」
「我會克制的。」King的眼神無比真誠。
清歡的嘴角抽了抽,繼續收拾地上的碎片,扔進了垃圾桶,而King就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清歡轉個身,兩人又貼在了一起,清歡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King,把他推開一些--
「太近了。」
King卻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腰:「歡,sleep with me,我會讓你舒服的。」他的聲音性感低沉,有極大的誘惑力。
「no。」清歡再次拒絕,抽回手,把人給推開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還是找別人吧。」
「歡,」King嘟囔著:「你已經拒絕我一百零三次了。」
「……」拒絕那麽多次還沒有放弃,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想當初,如果不是他時不時地求歡,自己的歐洲之旅可能也不會結束得那麽快了--清歡轉移話題:「你一個人來的嗎?隨從呢?」
「應該……還在船上吧。」 King無所謂地說。
「m呢?沒有和你一起來?」
King聞言臉色就變了,摀住自己的心口,說:「我知道,你的最愛還是m……」
清歡按了按眉心:「拜托,我只是順口一提……如果是m來了,你沒來我肯定也會問起你的啊。」
「那個傢夥怎麽可能離開他的那個房子……」King盯著清歡:「歡,你不會真的想他了吧?」
清歡一想起那個總是陰陽怪氣行事詭异的傢夥,鶏皮疙瘩都起了--
「怎麼可能……」
最好還是不要見了,m是個極其不可控的「人」。
「我也不喜歡那傢夥,他……」 King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原本就蒼白的臉更加啊白了,他摀住自己的腹部,擰緊了眉頭,仔細看,可以看到他的手指還在微微發顫……
清歡無奈地嘆氣:「不是說了你在自討苦吃嗎?去床上躺著吧。」
「歡……你終於願意和我上床了… …」
清歡無語:「這個時候你還耍貧嘴……」
「貧嘴……什麼意思?」
「就是你的嘴太賤了。」
「……」「賤」這個字King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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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樓家--
「查不到?」樓兆坐在書桌前翹著腿打電話,聽到那頭的回復臉色陰沉下來。
「少總,真的查不到……就知道他在第一中學唸書,其他的資料根本拿不到。」
「在學校裡念書,學校那邊,教育局那邊難道都沒有資料?他以前總要上學的吧?」
「都、都查過了……」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弱:「沒人知道這白清歡的個人檔案封在哪裡……」
「行了,你們繼續查,查到爲止。」
「是,少總。」
樓兆挂了電話,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放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眉頭深鎖。
「白清歡……白清歡……」
倏地,他從抽屜裡拿了一把舊式的鑰匙,站起身來,然後出了門,一路上了閣樓,用鑰匙打開門,燈亮了以後可以看到裡面堆放著很多舊時的東西,但是很整齊乾淨,看得出經常在打掃收拾。
樓兆熟門熟路地走到最裡面,把一個紅木雕鏤著山茶花的箱子拿了出來,打開,都是一些陳年的東西,極具時代感,與現在是格格不入了。最上面是一本泛黃的日記,厚厚的一本。
翻看日記本--
10月23日星期三晴
今天照鏡子,突然發現,我已經這麽老了。坐在薔薇園裡,看著自己家的猫和鄰居家的猫打架,突然想起了那個少年,明明那麽多年過去了,仍然會心痛,我想即使進了棺材我也會帶著遺憾離去。清歡,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的摯愛,我始終忘不掉他。如果當年真的帶他一起離開多好,這樣現在坐在薔薇園裡的就是我們兩個人了吧。我以爲等我學成歸國,可以讓他真正接受我,接受這段感情,可是,我沒有想到他還沒等到我回去就死了,我甚至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
我曾經以為那是姐姐騙我的謊話,可是連我覺得在騙我的姐姐也死了。那場殘酷的戰爭,鐵骨錚錚的軍人都拋血戰場,如果清歡還活著,即使他還活著,他能躲得過去嗎?中英再次通船以後,每年我都會派人回國找尋他的踪迹,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或者是空歡喜一場……如果清歡還活著,他也和我一般年紀了……可是他,仍然會活著嗎?
我只能欺騙自己,或許他還活著,躲過了戰爭,躲過了內亂,活在一個世外桃源裡,過著幸福的生活。
……
11月初七星期六陰
按照外國的日曆來,今天是12月25日,耶誕節。從公爵家裡出來,在倫敦街上的時候,我以爲自己看到了清歡。即使過去了那麽多年,他的音容相貌依舊在我腦海中很清晰。那個男孩子真的很像他,穿著白色的燕尾服和靴子,戴著黑色的高帽,像是一位尊貴的小王子。可是他很快就過去了,被幾個人簇擁著……我馬上下了車去追趕他,可是街上人太多了,我也確實是老了,竟然跌倒了。
等我清醒過來,已經在醫院裡了。現在想想,真的是看花眼了吧,或許是哪個華人富商家的孩子,出來玩的,怎麽可能是清歡呢?他就算在世也和我一般老了吧,那只是一個小孩子,况且,清歡怎麽會來倫敦呢……
我真的是老了,或許,我太想他了吧。
……
12月25日星期二小雪
我要死了,我自己知道,儘管醫生和家人都在安慰我只是感冒而已。
我並不害怕死亡,我反而覺得很輕鬆。我的這一輩子,看似很成功,在异國闖蕩,掙下這麽大一份家業,臨老了也有人給我送終……可是,我心裡始終有些不滿足的。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寧願把現在獲得一切去換當年那個少年的相伴,可惜,沒有從頭來的機會。
我想,真的一切都要結束了。那些名聲、財富壓在我身上大半輩子,終於解脫了。而我,也要離開這裡,去見我想要見的人。
清歡,你會在那裡等我嗎?
這是最後一篇日記。
這個日記本,還有這箱子的東西,都是來自同一個人,樓兆的舅姥爺樓暮雲。毫無疑問,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不,應該說是企業家,一個在英國扎根發展的企業家,後來樓家的事業轉向國內也是因爲他的遺志--他的遺言一個是回國投資創業,另一個就是帶著他的骨灰回來埋葬。樓暮雲去世的時候,樓兆還沒有出生,他是在第二年出生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舅姥爺却頗有好感,他的那些舊東西也都是樓兆在保存,包括這箱子舊物。
反復翻著那本日記,樓兆發現了架在日記書皮裡的一封信,打開一看,那上面的字秀麗端方,字如其人,可以想像寫信的人是怎樣別具風華的一個人……
樓暮雲:
我知道你肯定會怨恨我,是我欺騙了你,對不起。我還是離不開這裡的……
很想看看到時候你會是什麽樣子,也許那時我只能仰望你了吧,我會等著那一天的。願君如願以償。
落款是:白清歡。
白清歡……白清歡……白清歡……
樓兆只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