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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深情》第107章
第107章 107:汪楚宴番外

 汪楚宴第一次見到蘇淺,是在學校餐廳。

 那天,秋高氣爽,正值學校的運動會。

 建校40周年,Z大附中兩個校區,東分與西分,難得有機會一起舉辦,兩個校區的參賽人員,訓練已久的啦啦隊,以及圍觀的學生呼啦啦地來了一群。

 汪楚宴對這種運動不感興趣,在老班的鼓動下,隨意填了兩個項目,定向與短跑。

 結束上午的比賽,跟著幾個哥們去東分餐廳。

 平日裡,汪楚宴是並不喜歡來餐廳用餐的,比起家裡那個方方面面都要求苛刻的變態表弟,他顯然顯得好相與多了。

 東分的伙食在一眾高中裡,算是上乘,可打小含著金湯勺出生,嘗遍了天下美食的汪楚宴,這裡的飯菜實在入不得眼。

 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天不知道哪根筋兒不對,被周鑫與韓東東叫住:“宴哥,餐廳走起,去不?”

 他從兜裡摸出一根煙,低頭咬住,偏頭看向周鑫,漫不經心問他,“有火嗎?”

 “有有有。”周鑫點頭如搗蒜。

 接過火機,點火,雲霧吞吐中,聽他們幾個在那頭瞎比比。

 “西分的校花?誰啊?”

 “馮煙唄,今兒的運動會上,她不是西分啦啦隊的代表嗎?沒瞧見她一出現,一堆裙下之臣為她打call。”

 “哦,你說的是36D的那妞啊。”韓東東笑,“身材不錯,臉應該做過,不是純天然。”

 周鑫瞠目結舌:“這你都看得出來?”

 “歷盡千帆之後,你也行。”

 “呵呵。”

 汪楚宴意興闌珊地聽他們議論,慢條斯理地抽著煙。

 這個年紀的男生,剛從初中那種中二的叛逆期過渡,荷爾蒙的時代,湊在一起討論的不外乎就是遊戲,女生。

 汪楚宴自中學時代就極受歡迎,得益于父母給予的一張英俊的臉,加上龐大的家庭背景支撐,前來示好的小姑娘們如同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他這人對什麼都秉持著不主動,不拒絕,不在意的三不原則。

 用林格的話來說,他就是渣而不自知。

 渣與不渣,他不清楚,對他來說,女生嘛,就那回事兒,像個擺設品,大夥兒一道出去玩,隨便帶帶,沒什麼實質性的發展,圖個新鮮。

 “宴哥,那誰來了。”

 他淡淡睨周鑫一眼,“誰?”

 “馮煙。”周鑫笑得賊兮兮,沖他努努嘴巴,“小姑娘在含情脈脈地盯著你,就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艸,我也想被大美女青睞。”

 汪楚宴隨意掃了一眼,小姑娘對他展顏一笑,長得還行,就是笑容一點都不純粹。

 汪楚宴嗤笑一聲,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譏誚。

 “是不是極品?”

 “她?”汪楚宴笑得輕蔑,拿掉嘴角的煙,往韓東東身上一歪,“算什麼極品?”

 說來奇怪,往常出去玩時,他喜歡帶能玩得起的女生,內心深處卻又瞧不起這類女生。

 有時候也會思考,究竟什麼樣的女生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思前想後,也沒得出個完美的結論。

 後來,他隱約有點感覺,大約是……純的吧。

 至於對“純”的定義,至今無解。

 一根煙燃盡,他將煙蒂掐滅,上午消耗不少體力,這會兒倒是真的餓了。

 琥珀色的眼睛逡巡著一溜的窗口,冷不防瞧見一抹身影,汪楚宴愣了下,視線短暫停留在那抹身影上。

 是個女孩子,穿著西分的啦啦隊制服,純白質地的短T,袖口滾著正紅色的邊,底下是過膝的百褶裙,裙子稍短,露出女孩子修長筆直的美.腿,晶瑩剔透,白得晃眼。

 女孩子側著身,瞧不清楚長相,從背影上瞧去,瘦弱嬌小,緊身短T箍著她的細腰,勾勒出絕妙的弧度。

 汪楚宴片刻失神間,女孩子已經打好餐。

 一顆饅頭,一小盤青椒炒土豆,一碗稀飯。

 跟東分的學生比起來,顯得尤為寒酸。

 早就聽說西分裡頭學霸多,加上西分校區是出了名的唯成績論,不看出身只看成績,是以招徠了許多家庭條件不好的所謂“讀書機器”。

 東分的學生日常開玩笑般地diss那群“學習機器”,西分的學生也不遑多讓,日常瞧不起他們這群靠家裡的“社會蛀蟲”。

 汪楚宴饒有興致地打量她,趕巧,她轉了過來。

 一頭蓬鬆的烏髮簡單地紮了馬尾,跟東分一票妝容精緻的女生完全不同,女孩子一張小臉乾乾淨淨,素面朝天脂粉未施,在一眾人裡頭,格外顯眼。

 即便如此,過於美麗的容顏並沒有因為妝容而落了下風,反而瞧上去清純的很。

 汪楚宴偏頭盯著她瞧了會兒,就見女孩子端著餐盤在餐廳裡轉悠來轉悠去,好一會兒,才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一個人坐在那裡低頭啃著饅頭。

 旁人都是結伴而行,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配合著她單薄的小體格,竟然讓人生出幾分憐惜來。

 “她是誰?”他挑挑眉,玩味兒地勾唇。

 “沒見過。”周鑫搖頭,“不過小姑娘長得不賴,真特麼的純。”

 韓東東笑,“跟一票流水線下來的蛇精臉比起來,這位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比內誰好看多了,宴哥是吧?”

 汪楚宴莞爾一笑,沒作聲。

 身邊的女孩子來來去去,記不得誰是誰,在他眼裡,像是批量定制一樣,毫無差別。

 剛才的驚鴻一瞥,也不過基於好奇,汪楚宴很快便挪開視線,幾個人吆喝著去六號視窗打餐。

 零零總總點了一堆菜,他不經意間往窗邊一瞥。

 女孩子整好看過來,瞬也不瞬地直視著自己,烏黑溫潤的眼睛像是某種小動物,澄淨又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個兒的錯覺,汪楚宴總覺得那雙烏黑的眼睛裡,像是飄了抹水霧,氤氳的水汽浮起時,汪楚宴心坎兒猝不及防地撞了下,酥麻的感覺沖上腦門,生平第一次感到無所適從。

 “宴哥?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他猛然回神,這才察覺自個兒失了態。

 視線重新落在女孩子身上時,她已經低下頭,回到了最初的狀態,靜悄悄地啃著半顆饅頭。

 餐廳的初遇,像是人生中無數個小插曲,不消多時,便被他拋諸腦後。

 下午的比賽結束,他每回宿舍,招呼著一票人去操場踢球。

 他沒料到,有些緣分來得莫名其妙,即便後來知道,只有自個兒覺得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而至於她,只是一段錯誤的初識。

 足球飛出去時,周鑫驚呼了句:“靠,宴哥,你砸到人家了!”

 他用護腕抹了把額際的汗水,遠遠睨了一眼被砸到的女孩子,錯愕了幾秒後,他忍不住哼笑出聲。

 這是什麼見鬼的緣分?

 當時他心想著。

 女孩子好像不太舒服,雙手捂住胃部,疼得直打顫。

 足球飛過去時,雖然有一定的衝擊,但過遠的距離中和掉了力度,雖然他的成績爛的一比,這種常識性問題他還是很清楚。

 不管怎樣,也不至於疼成這樣。

 聯想到中午她盯著自己看得專注,汪楚宴心下一沉,嘴角哂笑:是他高估她了,左不過也就跟外頭的女生一樣,興許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心裡頭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別的,他站在原地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才邁開長腿朝她走去。

 想要看看這齣戲,她打算怎樣演下去。

 摘下弄髒的護腕,隨手丟給周鑫,他稍稍俯.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嘴角勾了抹譏誚的笑,“抱歉啊,你還好麼?能站得起來麼?”

 女孩子純淨的小臉疼得煞白,近距離觀察她,倒不像是偽裝。

 他偏頭想了想,漫不經心地朝她伸出一掌,“需要幫忙麼?”

 女孩子聞言,抬起小臉,烏黑溫潤的眼睛像是兩顆上好的琉璃,瞬也不瞬地直視著自己。

 跟餐廳時的那個眼神像又不像,或許是因為疼痛,也或者是其他什麼,他總覺得她眼底的水霧迅速彌漫,有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他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以至於讓人家這麼瞧著自己。

 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他被自己不正常的反應氣笑了。

 斂了斂心神,他也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手腕勾著人家的細腰,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果然跟他想像的一樣,女孩子又輕又軟,抱在懷裡毫不費力。

 她似乎被嚇到了,奮力掙扎著。

 他在這上頭,向來紳士的很,從不強迫別人。

 可這會兒,抱著她,卻一點都不想放手。

 “喂,你沒吃飯麼?這麼輕,嗯?”

 那時候還不知道,墜入無法掙脫的情網,那麼難,卻又在某個瞬間,易如反掌。

 抱著她去醫務室,被她問名字時,他著實愣了愣,片刻後,才報出自己的名字。

 女孩子很快便回他:“我叫蘇淺。”

 最後兩個字,咬字很重,一雙水眸望著自己時,隱隱帶著期盼。

 當時,他還不懂,她眼睛裡的期盼意味著什麼,直到後來,清楚了她跟陸焰的事情,他失笑的同時,隱隱為自己感到可悲。

 在醫務室,被她下了逐客令,以他驕傲的性子,是不屑等一個女生的。

 然而,等隔簾拉起時,女孩子的睡顏隔著簾子若隱若現,他懶洋洋地癱在椅子上,視線去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落在她身上,便移不開。

 明明是很清純很無辜的一張臉,眼神卻偏偏冷清又疏離,跟他遇見的任何女生都不一樣。

 心底隱約覺得不妙,這會兒卻亂了分寸,聯想到校醫給她檢查時,她一身的傷,他好奇的同時,心頭竟然生出幾分莫名其妙的心疼。

 記不得聽誰說過,所有的感情,都來源於好奇與心疼。

 他猛然站起,推開醫務室的門,去外頭透氣。

 如果當時直接走掉就好了。

 曾不止一次這麼想過,然而,生理反應直接代替了理智。

 放心不下,折回室內,直到她醒來,他注視著她,沒留神便甩出一句承諾:“我說過要對你負責的,我不隨意給人承諾,考慮一下,嗯?”

 說完,便瞧見女孩子震驚地瞪著自己,而他也愣了片刻,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見鬼的負責,見鬼的承諾。

 他又沒把她怎麼樣。

 可是,說完後,意外地輕鬆,並不覺得後悔。

 末了,自己就被拒絕地徹徹底底。

 他自尊心受挫的同時,想的倒是很開。

 女生嘛,臉皮都薄,受不了他的直白也屬正常,來日方長,他不著急。

 很快,他就將她的資訊打聽的一清二楚,包括她父母之間的往事。

 心疼的情緒越發蔓延,他清楚地認識到,這回,可能是真的栽在了她手裡,徹徹底底,毫無保留。

 跟林格說了心事,被林格笑了好久。

 林格雙手托腮笑著看向他,“西分的那個女孩子,叫什麼來著?”

 “蘇淺。”

 林格點點頭,“我知道她。”

 他眼底蓄滿疑惑,“你知道?”

 “上次的競賽,我跟她一個考場,臨考前,人還在走廊裡認真複習呢,特用功。”林格笑,“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他跟林格打小認識,知道林格傲的很,少有人能入得她的眼,陸焰勉強算一個。

 而他,只有被吐槽的命。

 這會兒聽林格主動誇人,他目瞪口呆地瞪著她,“沒想到大魔頭也會主動誇獎別人,看來我眼光真好。”

 林格一個暴栗敲在他腦門,“少自戀了,我誇人家又不是你。”

 他危險地眯起眼睛,“林魔頭你想死是不是?”

 “呵呵。”林格不以為意,轉而問他,“你看上人女孩子了?”

 “嗯哼。”他聳聳肩。

 果不其然,林格推了推他,毫不客氣地吐槽,“替人女孩子默哀幾秒。”

 “……”

 日常被氣的沒脾氣,又本著好男不跟女鬥的原則,他決定繼續發揚他的紳士精神,不跟她這個小丫頭片子計較。

 等了半晌,林格很認真地問他,“汪楚楚,你這回是……認真的?”

 他沒好氣地回她,“什麼叫這回?你這語氣搞得我很渣一樣。”

 “你哪裡不渣了?上回不是還跟那個誰,咦,叫什麼來著。”林格一時間沒想起來,但這不重要,她索性略過,“總之你不是日常換女票嗎?”

 他咬牙辯解,“我眼光不至於那麼惡俗,不過就是個擺設品,一大群人出去玩,又不是單獨約會。”

 頓了頓,他耳尖發燙,甕聲甕氣地說,“這可是老子頭一次動心,看見她,就心跳加速,真特麼的沒出息。”

 “哦。”林格敷衍他。

 他已經不想跟她搭話了。

 起身欲走,又被林格叫住:“汪楚楚。”

 “幹嘛?”他頭也沒回,懶洋洋地蹭了她一句。

 “你自個兒想清楚,沒能力保護人家,就別去招惹人家。”

 他錯愕回頭,沒聽懂她的意思,眨眨眼睛,他吊兒郎當地笑了,“什麼意思?”

 林格聳聳肩,雙手一攤,“字面的意思。自己去悟。”

 他才不悟,總之林魔頭就是見不得他好,一天不吐槽他就過不去。

 而他這麼多年,竟然習慣了。

 他氣哼哼地想著,連續幾天,都沒搭理林格,自個兒這麼不開心了,林格卻跟沒事人一樣,看到他,也當他是空氣。

 忍耐了幾天,憋屈的不行,終於忍不住,他服了軟。

 根林格認識這麼多年,深知她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對自己認可的人,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拗不過他,林格總算同意幫他去約蘇淺。

 既然蘇淺說了要當朋友,ojbk,他可以從朋友做起,反正他有的是耐心,又有林格這個狗頭軍師在手。

 信心滿滿的出發,卻箭羽而歸。

 知道沒戲,卻又捨不得放棄,直到元旦那天,被蘇淺約在操場,他才驚覺,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有好結果。

 尤其對於感情來講。

 女孩子表情認真,語氣溫柔又殘忍,“汪楚宴,我不想騙你,我對你沒那種感覺。”

 如果她提及別的還好,偏偏是這樣坦誠的一句話,徹底將他判了死刑。

 從西分回去時,他整個人都恍惚了。

 林格難得沒有打擊他,默默跟著他,大冷的天,天空還飄著零星小雪,漫無目的遊蕩了許久,他聽到林格在他身後咳了幾聲。

 他腳步一頓,恍惚的心神稍稍回籠,回頭一看,才發現林格穿著單薄的外套跟著自己走了許久。她打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寵著,車接車送,哪裡受過凍。

 即便身體素質極好,畢竟是個女孩子,這麼冷的天,到底耐受不住。

 他怔了怔,二話不說就把大衣脫下,裹在她身上。

 “汪楚楚你——”

 “少囉嗦了,穿好。”這會兒沒空自怨自艾,好歹林魔頭講義氣,沒丟下他一個人在寒風瑟瑟裡獨自承受著酸楚,他覺得偶爾體貼一下,把她當個女孩子也沒什麼。

 幫她系好衣扣時,他不經意間一瞥,竟然瞧見林格很專注地直視著自己,他手上的動作一滯,頭一次仔細打量她。

 當時,才覺得,哦,原來她跟蘇淺一樣,也是個會怕冷,有情緒的女孩子。

 蘇淺跟陸焰結婚那天,他跟林格作為伴郎伴娘,提前到了場地。

 最近很麻煩,被一個小姑娘搞得頭都大了,那個小姑娘腦子不大好使,既然出現在片場,又無人認領,作為負責人,他沒法子,只好把小姑娘丟給林格照應。

 典禮前,大夥兒一起拍照,向來佔有欲爆棚,小心眼到天上去的陸焰,今天竟然格外大方,他被“獲准”跟蘇淺單獨拍照。

 這麼多年過去了,再面對蘇淺時,年少時的愛戀漸漸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割捨不下的友誼與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感情。

 拍照結束,他抱了抱蘇淺,帶著滿滿的真心,笑著祝福她:“小兔子,一定要幸福,知道麼?”

 婚禮結束沒多久,他便要回歸劇組,臨行前,蘇淺將他單獨叫道一邊。

 “汪楚宴。”她說。

 “嗯?幹嘛?”

 她笑笑,烏黑溫潤的眼睛寫滿真心,“偶爾,也記得回頭看看身邊的人,別等到錯過了才感到後悔,好嗎?”

 “??”他沒聽懂。

 劇組催得緊,他沒時間多問,蘇淺似乎也沒想要多說。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林格去非洲前夕,打電話跟他道別,隔著電波,林格聲音很輕,“汪楚宴,我有話對你說。”

 她這人從來都是汪楚楚,汪楚楚,少有這麼正式地叫他名字。被虐習慣了,頭一次被她叫名字,自個兒反而不習慣了。

 “突然這麼客氣,還真不習慣。”他雖然掛著笑容,心頭卻突突直跳,像是懼怕什麼,讓他頓時坐立難安起來。

 “是麼?”林格在手機那頭輕笑,“看來我以前很過分。”她停頓一下,才又開口,“不過,以後就不會了。”

 “以後不會是……什麼意思?”

 林格沒作聲,她的反常,反而讓他的心越發不安,剛才沒注意,這會兒安靜,他才察覺手機那頭的轟鳴聲。

 他心頭一緊,顫抖著聲音問她:“你在哪兒?”

 林格不回答。

 “林格,你特麼到底在哪兒?”

 他一惱,飆出一句髒話,林格靜默了一秒,忍不住笑出聲,她語氣很輕,“以後你自己一個人好好的,等你。”

 她的語氣越發輕了,“等你結婚了,不要告訴我,我不會參加的。”

 汪楚宴:“……”

 後來,林格說了什麼,他全都記不得了,直到掛了電話,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整顆心都空了。跟被蘇淺拒絕時完全不同,心臟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又是一年春,鶯飛草長,萬物滋生,下了飛機,便被南美洲的熱浪滾滾折騰的頭暈目眩。

 車子一路向西,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汪楚宴單手支頤擱在車窗上,放空大腦,望向車窗外。

 這裡雖然不像別處地廣人稀,農場卻不少,五個小時的車程後,總算抵達目的地。

 嚮導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堆,他全然沒聽進去,心裡頭惦記著一個人,以至於心神難以安寧。

 抵達農場沒多久,便在一片向日葵田地瞧見林格的身影。

 兩年不見,她瘦了點,經年累月的日照,皮膚不似往日冷豔的白皙,透著健康的蜜色,身材倒是跟以前一樣高挑。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忙碌的身影,片刻後,他緩步靠近。

 正在忙碌的林格,察覺到腳步聲,農場人手不多,這裡也不常有外人來訪,林格沒回頭,用英文講了句什麼。

 身後沒人回應。

 林格愣了愣,迷茫地回頭。

 觸及到男人幽深如琥珀般透亮的眼睛,林格呼吸一窒,不及開口,便被他捉著手腕猛然扯進懷裡。

 心裡慌得一比,面上依舊保持著淡定的笑容,林格只怔了一秒,大大方方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故作輕鬆地笑道:“兄弟,你怎麼跟以前一樣毛毛躁躁?”

 說話間,不著痕跡地微微掙扎。

 “林格。”男人的聲音沉沉的,像是一顆墜落星球的隕石,猝不及防地砸進心間。

 “怎麼?”

 “我要結婚了。”他說。

 她身子一僵,好半晌,才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恭喜。”

 推了推他,她說,“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你結婚時別告訴我,你這人怎麼從來都聽不懂別人說話的?”

 他靜默一秒,哼笑。

 “我提前說,我可不給你當伴娘,人都說伴娘當多了,自個兒就嫁不出去了,我還想著在你結婚前,早早把自己嫁……唔……”

 話音未落,被他低頭封緘住紅唇,所有的話都被盡數吞沒。

 最後的最後,她意識盡失,唯獨聽到他啞著嗓音在她唇上呢喃:“林格,嫁給我好嗎?”

 後來他想,有些人兜兜轉轉,輾轉尋覓,末了,才發現,那人不在遠方,唯在眼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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