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顆檸檬

　　蘇淺被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擊得暈頭轉向，唇齒間是巧克力的香氣，混合著陸焰的氣息，曖昧極了。

　　她怔然望著他，回過神時，雙手抵在他胸口，推搡著他。

　　儘管想要保持鎮定，可臉上的熱度還是出賣了自己。

　　陸焰這回沒攔，任由她掙開自己，他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頭盔，幫她帶好。

　　“抱緊。”

　　跨上機車，捉著她的小手，陸焰漫不經心地吩咐。

　　“我不——”

　　“我不要，我不想，我不會，對嗎？”

　　他嗤笑一聲，握牢她的雙手，環在自己腰間，打斷她的抗議。

　　咬字間尾音上揚，明明是很平常的話，可這會兒聽來，特別的曖昧。

　　蘇淺被噎得無話可說，陸焰回頭睨了她一眼，沒忍住，又湊過去。

　　蘇淺這次有了防備，飛快地用手背擋在唇間，捍衛自己的領土。

　　陸焰見狀，微微一怔，黑漆漆的眼睛閃了閃，然後，他低頭吻在她潔白柔軟的掌心。

　　掌心溫潤的觸感，像是一股電流，從掌心蔓延至心尖。

　　過近的距離，讓她直直地撞進他漆黑朦朧的眼瞳裡，蘇淺心裡慌得不得了，甚至做不出應有的反應，所幸，陸焰很快就移開嘴唇。

　　“乖一點。”重新捉著她的手，牢牢環在自己腰間，他丟下一句，拿過自個兒的頭盔，戴了上去。

　　蘇淺掙扎了幾下，他驀然加速，她本能般地緊緊抱著他，以防自己掉下來。

　　陸焰烏黑深邃的眼眸不著痕跡地彎了彎。

　　……

　　蘇淺第一次聽說大溪地，是在宿舍。

　　舍友討論著將來度蜜月的場所，海島一直是榜上有名，馬爾地夫，巴厘島，以及貴的離譜卻被稱作遺落在南太平洋上的大溪地。

　　蘇淺不追星，也不關注這些八卦，恰巧有一次，聽閆萌談起，語氣裡頗為嚮往。

　　一直以為這就是個特別美麗的海灘，沒想到，島上的山峰也挺拔險峻。

　　山路崎嶇，幾乎沒什麼硬化的地面，才過雨季沒多久，茂密的植被還滲著水珠，棕紅色的土壤略顯泥濘，幾輛車子一前一後行駛著，並不算順暢。

　　蘇淺穿著長裙，坐姿限制，一路被迫抱著他，透過單薄的襯衫，似乎能感受到他灼熱的體溫。

　　雖說沒少親親，可兩人之間的擁抱卻少之又少。

　　他好像不太喜歡抱別人，親人時，也是簡單粗暴，神情冷靜，眼神冷清，偶爾生氣，帶著幾分發洩，肆意作弄，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車子上行中，不斷顛簸，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車子開得七拐八拐，狹窄又泥濘的小路下頭，便是懸崖峭壁。

　　蘇淺一路心驚膽戰，起初還很矜持地保持著距離，儘量使自己不去觸碰他，到了後來，索性也不理會其他，手臂纏得越來越緊。

　　“纏得這麼緊，想纏死我麼？”冷不防聽到他開口，一貫冷清的嗓音裡，融了幾抹沙啞。

　　蘇淺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緊接著，聽他輕笑了一聲，“放鬆一點。”

　　這次，再傻也能聽出來他的戲謔。

　　蘇淺呼吸一滯，真想罵一句“流氓”，即便早就知道他這人壓根就不是禁欲系，可他以往都是超級行動派，只做不說，從不打嘴炮。

　　眼下……

　　看來，她以為的對他瞭解，全是表像。

　　蘇淺雖然羞惱得不行，想了想，還是不跟他一般見識。

　　蘇淺鬆開手臂，從他腰間退開，轉而攥著他的襯衫。

　　車子忽而晃了晃，一個急刹車，蘇淺“啊”地低呼出聲，想也不想，毫不猶豫地又一次緊緊抱著他。

　　陸焰停了下來，拿掉頭盔，低頭望著死死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腕。

　　女孩子的手臂纖細修長，膚質細膩，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就連青色的脈絡都瞧得一清二楚。

　　陸焰伸手捉住她細白的手腕，拇指不輕不重地摩挲著，帶著些微醺的癢意。

　　“這麼喜歡抱我？”他漫不經心地問她。

　　蘇淺渾身一僵，就要掙脫，“我沒有。”

　　“我沒有，我不是，你胡說，嗯？”

　　刻意壓低的嗓音，學著她平時的腔調，蘇淺氣得不行，又說不過他，乾脆裝死不理他。

　　“陸哥，車子就停在這吧，上頭走不動了，只能步行。”

　　段幾許他們先停好了車子，從後座上取下行李包，沖陸焰喊了聲，以示提醒。

　　陸焰淡淡地應了聲，對蘇淺說：“下來。”

　　車子一歸位，蘇淺便趕緊跳下車子，沒留意腳下，一下車，便跳進了一隻小泥坑。

　　坑裡有積水，不多，卻足以淹沒她的運動鞋，奶白色的運動鞋立即被浸濕，水紅色的裙擺也被泥水沾染了些污漬。

　　蘇淺無語地望著自個兒濕噠噠的運動鞋，彎腰去拎裙擺。才彎腰，就見陸焰在自個兒面前蹲下來，揪住她的長裙。

　　“撕拉”一聲，幾乎曳地的長裙頃刻間，被他撕扯去了一截，原本過膝的長裙，這會兒，只剩下到膝蓋上方的布料。

　　一雙晶瑩剔透的美腿，登時呈現在他面前。

　　蘇淺：“……”

　　足足愣了幾秒，蘇淺才爆紅著一張臉，氣惱指控：“陸焰，你幹嘛？”

　　“我不喜歡髒掉的東西。”

　　一本正經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蘇淺被氣笑了，眼見他低頭去碰她的鞋子，蘇淺忙不迭地後退幾步，生怕自己的鞋子也跟著遭殃，嘴巴振振有詞地阻止他：“你別亂來！”

　　陸焰沒理會她，何清媛走過來，疑惑地接了句：“亂來什麼？”

　　瞟見蘇淺的裙子，又見蘇淺臉上浮著兩抹紅暈，何清媛先是愣了下，立即明白了什麼，不知怎麼回事，她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何清媛第二次跟陸焰一起登山，上回還是在美國，當時這人一臉冷漠，對誰都不屑一顧，不組隊，不合群。

　　甭說調戲別人，一起結伴的有兩個美國妞跟他搭訕，被他嗆得不行，何清媛他也有不冷清的一面。

　　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到底是跟著父母常年混跡在各種場合，見慣了世面的，何清媛很快就調整過來。

　　親熱地挽著蘇淺的手臂，何清媛笑著說：“段段和顧准已經找了合適的地方，將行李帶過去了。學姐你是第一次露營嗎？我帶了兩個睡袋，特意挑選了最舒適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謝。”蘇淺沒想到她這麼周到。

　　“學姐太客氣了。”何清媛說：“等會兒他們搭好帳篷，我們去參觀一下。”

　　蘇淺沒什麼興趣，見人家這麼熱情，自己只好笑了笑，應了聲。

　　運動鞋進了水，走了幾步，極不舒服，似乎有污水滲出來。

　　蘇淺停了下來，陸焰原本走在她們前面，察覺到她們腳步慢了下來，陸焰頓足，往後一瞧。

　　濃黑的眉輕蹙，他只考慮了一秒，便折回來。

　　“陸焰？”

　　何清媛見他朝她們走來，不由自主地喚了他一聲。

　　陸焰沒搭腔，視線定格在蘇淺淌著水的運動鞋上，蘇淺正在為腳底的粘膩感犯愁，腳下一輕，被他輕而易舉地打橫抱起。

　　蘇淺嚇了一跳，“喂，陸焰你幹……唔……”

　　被他低頭封住嘴唇。

　　她睜大雙眼，呆呆地瞪著他。

　　“別吵。”他只是輕啄了一口，面無表情地說，“乖一點。”

　　蘇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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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露營地點，男生們負責搭帳篷，蘇淺瞧陸焰技術老練，一看就是老手。隱約從林格口中得知，陸焰在國外時，日常放飛自我，放了假，滿世界跑。

　　最離譜的是，聽說他十幾歲時，去沙特玩，還養了頭獅子……

　　蘇淺見過他擼貓的樣子，但是把乖巧的貓咪換成獅子……

　　總覺得畫風意外的詭異……

　　神遊天外之際，聽到何清媛說：“學姐，我們要不去摘點水果吧？這裡有許多野生香蕉和木瓜，我以前來過幾次，味道很棒，跟市面上賣的味道截然不同。”

　　反正閑著無事，蘇淺點點頭，隨著何清媛去了。

　　山路不好走，到處是岔路，怕迷路，兩人不敢跑太遠。

　　約莫走了半個小時，總算瞧見一片野生木瓜樹，木瓜還未完全成熟，色澤泛青。

　　何清媛說：“來得早了，時間不對，木瓜沒熟，不過，也可以摘幾個嘗嘗。”

　　樹不高，四處都是藤蔓，何清媛寒暑假就跟著小夥伴到處冒險，蘇淺看著她俐落地爬上樹，摘了幾顆木瓜，丟給她。

　　摘完木瓜，兩人又往林中走了走，去找野生香蕉。

　　第一次見到香蕉樹，難免好奇，蘇淺放下木瓜，去摘香蕉。

　　冷不防地，就聽見何清媛在她身後問：“蘇學姐，陸焰有只叫做西西的貓，學姐應該知道吧？”

　　蘇淺手下一頓，回頭看她。

　　何清媛笑靨如花，像是不經意間說起這個話題，“聽說陸焰特別寶貝西西，那學姐有沒有聽說過西西原來的主人呢？”

　　“原來的主人？”

　　“對啊。”何清媛放下木瓜，隨手撥開一根藤蔓，“西西原來是一個女孩子養的寵物，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就叫做‘西西’。只可惜，西西在陸焰十幾歲時就不在了，上次段段也提過，陸焰十幾歲時，為了西西，在國外一槍爆了別人的頭，學姐知道的吧？”

　　何清媛的聲音和善極了，可聽在蘇淺耳中，卻像是一種挑釁。

　　不，也許不是像，或許，她的意圖就是如此。

　　蘇淺沒作聲，靜靜地注視著她。

　　“蘇學姐，雖然我說這些可能會讓你不舒服，可是為了你好，我還是要提醒你。”何清媛輕笑，“永遠不要試圖取代一個死人在他心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