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寒柏從躺板上起來,身形顯得更高大有型,他把扳手放到桌子上,摘了滿是油污的手套,眼神銳利,看了看傅林。
傅林穿著乾淨,面容俊秀,站在亂兮兮的修車店裡,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
“有事?”
“我看到了你們門口的招聘啟事。”傅林說。
“你多大?”
“二十。”
“學生?”
傅林點頭:“想找個暑假工幹。”
季寒柏順手拿了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擰開蓋子:“我們這招的是洗車工。”
“我就是來應徵洗車工的。”
季寒柏聞言又看了他一眼,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喉頭很突出,吞咽的時候上下滑動,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臉,渾身都帶著荷爾蒙,有股男人的桀驁勁兒。
傅林喉頭也動了動,聽季寒柏說:“不適合你吧?”
“我喜歡跟車打交道。”
“喜歡車?”
傅林點點頭。
投其所好很重要。
果然,季寒柏態度就緩和了很多,面容俊美,略帶著些邪氣,問:“工資有要求麼?”
“工資多少我都無所謂。”傅林說:“就想體驗一下生活。”
“工資一個月三千,不包吃住。”
傅林點點頭,那麼熱的天,他仿佛天生就不出汗一樣,站在那裡,自帶一種乾淨清冽的氣場,但臉是真好看,季寒柏忍不住看了又看。
“家裡幹什麼的?”
“孤兒。”傅林淡淡地說,聲音冷冷的又很輕:“有個姨。”
季寒柏愣了一下,暑假勤工儉學的孤兒,跑到這店裡幹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的洗車工,他好像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外頭開來了一輛麵包車,一個胖子從車上下來,“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進來看見傅林,愣了一下,等看清傅林那張臉,更愣了一下,問季寒柏:“你家裡的?”
“咱們店新招的新員工,來頂小李的班。”季寒柏說:“該安排的你安排安排他把,不會的話教一下。”
他說完就又鑽到車底下去了。
胖子看了看傅林,見傅林朝他鞠了一躬,有點受寵若驚,再三打量了一番,把季寒柏剛問過的問題又都問了一遍。
比如多大了,是不是學生,怎麼想到找這個工作的之類的。
他發現傅林這人雖然看著清冷,但為人很和氣,特別乖巧懂事的樣子,長的實在是太帥了,翹鼻紅唇,白的發光,眼裡也有活,不嬌氣。
“你下次來來別穿白襯衫了,我們這髒,你最好穿深顏色的衣服,好洗。”胖子好心提醒。
“謝謝劉哥。”
劉胖子“嗯”了一聲,說:“你是今天就開始上班,還是明天過來?”
傅林摘了書包,捋起袖子說:“需要我幹什麼?”
季寒柏躺在車子底下,就瞥見了傅林半截小腿,穿的是黑色九分褲,露著腳踝,勁瘦纖細。
劉胖子就先讓傅林試著洗一下外頭的麵包車。
傅林看著白白淨淨的沒吃過苦的樣子,幹起活來倒是麻利,洗車也很在行。劉胖子在旁邊抽了根煙,翹著二郎腿瞅傅林。
難得現實裡見這麼帥的小鮮肉啊,他上一次被男人驚豔,還是陪女朋友逛商場,碰到頂流明星沈金台,都是男人,怎麼就有人長這麼帥,盤靚條順,沈金台是明豔掛,這個傅林,純!
天熱,劉胖子去冰箱拿了兩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要問季寒柏喝不喝,扭頭一看,見季寒柏躺在車底下,手拿著扳手,眼睛卻在看傅林。
他就伸腿假意朝季寒柏蹬了一下,季寒柏說:“滾。”
劉胖子喝著酒沖外頭喊:“擦乾淨了,等會我要檢查!”
傅林應了一聲,外頭熱,店鋪門口有棵樹,樹蔭只能蓋住一半車子,站到太陽底下的時候,曬的他臉都紅了,身上套了黑色的防水服,更熱。
抹布擦掉車身上的泡沫,他就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上面。
他也察覺了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依舊繼續幹自己的工作,既沒有因為這目光不好意思,也沒有因為有人注視,就搔首弄姿。
他要的是心,不是單純的肉體關係。
店裡沒什麼生意,洗完麵包車,劉胖子就讓傅林進來吹風扇。學生嘛,大家都會多憐愛一些。
“呐,”他遞給傅林一罐鳳梨啤:“嫌涼就自己去拿常溫的。”
“謝謝劉哥。”傅林接過來放到一邊,站在吊扇底下解開了襯衫,裡頭的T恤都濕透了,臉色和脖子都是潮紅的,冒著熱氣,像是剛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
“我們這店裡生意一般,來洗車的也不多,你以後主要就是負責給季哥打個下手。”劉胖子說。
傅林點點頭,打開那罐鳳梨啤,一邊喝一邊蹲了下來,看季寒柏在車底下擰底盤上的螺絲。
他忽然瞥到了季寒柏的腹部,腹部的肌肉繃緊了,隱約露出兩道遒勁的筋絡,看起來格外健壯,膚色還是白的,褲腰處沾染了油污,隨著動作蹭著皮膚,被汗水一浸,在肚臍眼下暈開一片。
傅林仰起頭,咕咚咕咚就喝了幾大口。
他有點打退堂鼓,他當初看季寒柏的照片,只看到人長的不錯,沒想到季寒柏本人身板這麼高這麼壯。他怕將來季寒柏發現真相會揍他,他打不過。
他掏出手機來,不著痕跡地用手機測距儀掃了一下季寒柏的兩條大長腿。
121釐米。
靠。
傅林心想,不光打不過,恐怕將來跑也跑不贏!
試用了一下午,傅林表現良好,下班的時候劉胖子問:“怎麼來的?要我送你麼?”
傅林說:“不用,我騎共用單車。”
他騎著車子一溜煙地消失在街口,解開扣子的襯衫被風吹起來,劉胖子抽了根煙,說:“年輕真好啊。”
回頭看季寒柏,季寒柏忽然對他說:“我家裡的事,不要跟他說。”
劉胖子說:“看上了?”
季寒柏叼了根煙:“真他媽純。”
不光長的純,人也純啊,又是孤兒又是勤工儉學的,從裡到外都像個純潔得需要人保護的小白花,全戳到他的審美上。
“媽的老子想想都要硬了。”季寒柏狠狠吸了一口煙。
“我日你個大尾巴狼,剛才還躲車底下裝幾把高冷。我說你今天怎麼悶葫蘆似的不說話呢。”劉胖子罵:“狗逼,學生都不放過。”
“都他媽成年兩年了,二十了沒聽見啊。老子要談戀愛,又不是玩他。”季寒柏去沖澡換衣服,準備回家。
如今太陽雖然已經西斜,但還是熱,熱浪翻滾著往人臉上撲,傅瑩開著車跟在他後頭,按了兩聲喇叭。
傅林趕緊把單車停到一邊,鑽進保時捷裡吹空調去了。
“我可能當不成1了。”傅林一上車就說。
傅瑩愣了一下,紅指甲抓著方向盤:“我知道啊,他一米九了吧?”
傅林:“那你還囑咐我那些有的沒的。”
“我說儘量呀,誰說一米九的就一定是1了。一米七的也有老爺們,一米九的也有老姐妹。”
倆人沉默了一會,傅瑩又說:“不過長的挺帥的哈,跟他那渣爹年輕時候一個樣。”
傅林說:“嗯,不虧。”
“想好怎麼勾搭他了麼?”傅瑩又問:“要不要我教你幾招?”
“你那幾招要是管用,你也不會栽到老男人頭上了。”傅林淡淡地說:“看我的吧。”
沒吃過豬肉,也看了很多年豬跑了。
“不過我覺得你有一點得改,太淡了,不夠甜。”也不是不愛笑,就是給人的感覺特別淡,衣服也都是黑白灰,她就很少看到傅林身上有多麼劇烈的感情起伏,或者濃烈的性張力,都沒有。
傅林哂笑一聲,顯然不以為意。
她就喜歡他身上這股自信的勁,可能從小到大被無數人誇過,追過,暗戀過。別人的愛慕滋養了他骨子裡的自信心。
傅瑩心想,也是,不夠甜算什麼,夠帥啊。
傅林忽然把手機遞了過來:“看看,值錢麼?”
傅瑩扭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一張圖,亂糟糟的桌子上擺著一塊表。
她也算是有錢人堆裡混過的女人,一眼就認出了那手錶的牌子。
理查米勒,外號“億萬富翁的入場券”,死貴死貴就是它最大特點,一隻表能買一輛超跑,何況這只還是限量版,估計價值千萬。
果然是有錢人啊,這麼貴的腕表也隨便放。
“估計是修車的時候戴著不方便,摘了放桌子上了。”
傅瑩:“不說廢話,拿、下、他!”
傅瑩把車子停到路邊的涼蔭底下,傅林問說:“怎麼不開了?”
“呐,”傅瑩下巴努了努:“季寒柏。”
他就看到他剛洗乾淨的那輛麵包車從後視鏡開了過來,不一會從他們身邊開了過去。
“帶你看看有錢人的怪癖。”傅瑩說著便開車遠遠地跟在後頭,轉了兩個彎,那輛麵包車就停了下來。
接著就看到季寒柏從麵包車上下來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清貴俊美,和當初那個躺在車底下的季寒柏,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旁邊停著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車門自動伸展開,像倆金屬翅膀,在夕陽下極具衝擊力,引得路邊的男男女女紛紛看過去。
女的看人,男的看車,全是豔羨。
季寒柏坐了進去,車門自動合上,跑車的轟鳴聲酷炫拉風,傅林坐在遠處的車裡,眼神深邃,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