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是敵是友

　　「燕老弟好運氣！這麼大的孔雀鮑可是很難得的！」

　　樓掌櫃眼裡有驚喜卻無貪婪，另外幾人看的清楚，頓時放心不少。說起來他們只是普通小漁民，若真碰上起了貪心的，還真是難弄。

　　燕喬哪裡會不知兄弟們在想什麽，一眼掃過去，每人賞了一記眼光。

　　他會是那麼不謹慎的人嘛，是個人就往船上帶。

　　這樓掌櫃雖是個二掌櫃，卻是老掌櫃，在城中也是頗有口碑的。

　　他自然是打聽清楚了才敢帶回來的。

　　「樓掌櫃可以仔細瞧瞧，這是返航的時候才弄起來的，新鮮的很。」

　　看好了趕緊給個好價錢。

　　這幾個字仿佛就寫在了幾個人的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樓掌櫃就喜歡和這樣沒心眼的人打交道。笑眯眯的伸手拿了一個鮑魚起來。

　　入手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夠份量。

　　白褐色的外殼上一條條紋路像極了孔雀開屏的樣子，漂亮的很。吃了裡頭的肉，殼子還能轉手賣到琳琅閣裡。那些女眷最是喜歡這樣的稀罕物。

　　再看這肉，樓掌櫃伸手捏了捏，肉質柔軟，觸碰間躲閃靈敏，鮮活有力。

　　是極品鮮鮑無疑。

　　「燕老弟果然沒騙我，的確是上好的孔雀鮑。我也不跟你繞圈子，這兜孔雀鮑我很滿意，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賣？」

　　燕喬低頭想了想。

　　「這東西，咱們以前沒有賣過，所以還請樓掌櫃出價吧。」

　　樓掌櫃半瞇著眼，半開玩笑的問道：「你就不怕我坑你？」

　　「樓掌櫃說笑了，我若是怕你坑我，就不會請你上船了。」

　　樓掌櫃聽完低頭笑了笑，點點頭道：「你這麽說，我倒真是不好坑你了。一隻我給你四兩，如何？」

　　燕喬：「……」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燕安：「……」

　　看著幾人都怔住沒有說話，樓掌櫃心頭打鼓，問道：「可是覺得價低了？」

　　幾人齊齊搖頭。

　　不是價太低了，而是價太高了。

　　但他們轉念一想，一兩銀子是前年的價錢，現下漲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是這漲得也太嚇人了些。

　　那頭樓掌櫃見他們不說話，一咬牙，又加了二錢。

　　「這孔雀鮑雖是個稀罕物，但到底是沒什麼靈氣的，全憑著這個稀才能賣上四兩。四兩二錢已經是個不錯的價格了，你們可以商量商量，考慮考慮。」

　　其實他的心裡最高價位是八兩，但，他怎麽可能一上來就把底綫露出來。

　　燕喬對四兩就已經是很滿意了，沒想到樓掌櫃又加了二錢，當下立刻點了頭。

　　「四兩二錢成交。樓掌櫃你點點數兒，一共二十七顆。」

　　樓掌櫃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人就這麽答應了？

　　不再講講價了？

　　「樓掌櫃？」

　　「哦！哦！點數兒！」

　　樓掌櫃壓下心頭的怪异之感，認真點起了鮑魚。每拿起一隻都要在心頭感嘆一聲，真真是極品。

　　「剛好二十七隻，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兩四錢。」

　　聽完樓掌櫃報的數字，連燕喬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一百一十三兩呢，這麼大一筆錢！

　　樓掌櫃一邊走出去招呼了夥計拿了特製的水箱過來裝鮑魚，一邊數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十三兩四錢銀子遞給了燕喬。心情仿佛很是不錯，笑得臉上的肉都在抖。

　　「燕老弟，以後有什麽好東西記得還來找我啊，保管給你個好價錢。」

　　「一定一定，樓掌櫃慢走！」

　　兄弟幾個一起把人送下了船，回頭正想關上門好好說會兒話，突然聽到隔壁船有人叫。

　　「燕兄弟，你這會兒忙完了吧？」

　　燕喬回頭應了一聲，見是老鄉錢有爲，便朝隔壁船走了過去。

　　「忙完了，有啥事嗎？」

　　兩船捱的很近，不過三尺距離。錢有為動作利索的跳過船。

　　「你們才回來恐怕還不知道，那天你們剛出海沒多久，碼頭就來了兩人男人，到處打聽一個六歲的女娃娃。」

　　燕喬心頭一凜，手不自覺得抓了抓衣服。

　　「打聽六歲的女娃娃？是哪戶人家在打聽？」

　　錢有為搖頭說不知道。

　　「不過他們都是練家子，上了船站的穩穩噹噹的，再大的浪都紋絲不動。他們手上還有個册子，我偷偷瞧了一眼，記錄的好像都是有女娃娃的船號。你家……」

　　他話沒說完，但燕喬還是明白的。

　　「他們打聽過我家了？」

　　「嗯，不過你剛搬來不久，他們隻打聽到你家燕寧不是親生的，別的就不清楚了。那兩人像是來者不善，你自己小心些。」

　　燕喬點頭，感激的拍了拍錢有爲的肩。

　　「錢兄弟，多謝相告！」

　　「客氣什麽，咱兩說起來也是老鄉，應該的。一會兒我那船就得出海，先不跟你說了，日後有空一起喝酒。」

　　「好咧！」

　　笑著送走了錢有爲，一轉頭燕喬臉上便肅穆起來。

　　打聽六歲的女娃娃。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種直覺，那些人是衝福寶兒來的。

　　是福寶兒的親生爹娘找來了？還是仇家找來了？

　　燕喬更傾向於是第二種。

　　畢竟當年福寶是剛出生就被扔了的，親生爹娘要找也不會晚這麽些年吧。

　　燕宏出來就看到自家哥哥一臉凝重的樣子，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大哥，出什麽事了？」

　　燕喬擺擺手，有氣無力道：「進屋再說。」

　　屋裡的另外幾人都還在爲今日賣出去的那兜鮑魚興奮著，看到兩人進來的神色，嘴裡要慶祝的話頓時給咽了回去。

　　「老大，錢有為找你幹啥的？」

　　葉誠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燕喬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灌了一大壺茶才開了口。

　　「方才錢有爲跟我說，咱們剛出海那天，碼頭上來了兩人男人打聽六歲的女娃娃。」

　　「六歲女娃娃……」

　　所有人都想到了福寶兒。

　　「雖然不知道那兩個人是哪家的，但都是練家子，一時間也分不清是敵是友。所以你們看著點兒福寶，最好不要讓她下船。等明日我和老二去城裡探探風回來再說。」

　　幾個人沒有异議，說完就各自散開回了屋。

　　這樣一個消息，無疑是有些沉重的。

　　燕安擔心妹妹，沒回自已屋，溜去了他爹房間。

　　「爹，你說是不是妹妹的爹娘找來了？」

　　燕宏懶懶的躺在床上，半闔著眼，連眼風都沒給他。

　　「怎麼？你很想福寶兒她爹娘來找她？」

　　「也不是，可若不是她親生爹娘，那找她的會是誰？」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福寶兒的事自有我和你大伯去處理。你趕緊給我想想你的婚事。別他娘的又這個不喜歡，那個看不上。就你這個條件，難道還想娶天仙不成？若再不挑個出來成親，我便親自幫你選了。到時候可別怨我。」

　　燕安：「……」

　　萬沒想到只是擔心妹妹來問兩句，結果居然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啊，爹我好困，有事明兒再說。」

　　不等他爹反應過來，燕安脚底抹油，溜的比兔子還快。

　　「臭小子。」

　　燕宏看了眼門口，雙手枕到腦後，想起自家大哥，嘆了口氣。

　　「麻煩咯……」

　　若找來的是福寶兒的家人，那福寶兒便很有可能會被接回去。大哥掏心掏肺的養了這些年，要是福寶兒走了，只怕要傷心死。

　　若找來的是福寶兒的仇家，那更麻煩。他們兄弟幾個雖然因爲常年勞作手上有些力氣，却如何能敵過那些練家子。

　　倒時候只怕要搭上一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