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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鏢師實錄》第177章
第177章 送別

  半個月後。

  宴席上觥籌交錯,山珍海味擺滿桌子,人們頻頻舉杯,臉上掛著舒心的笑容,誰也看不出他們中的許多人即將開拔海外,去完成一趟艱辛的任務,或許不再能回來。

  卓陽走到百里旬身旁坐了下來,後者正在自斟自飲,臉上掛著有些吊兒郎當的笑容。看到卓陽走來,他便騰出一隻手舉了舉杯,卓陽湊過去,和他碰了一下。

  百里旬說:「你還真是長大了,我走的時候你連喝一小杯啤酒都會倒。」

  卓陽面不改色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你身上有血腥味,白天你幹什麼去了?」

  百里旬聞言竟然真的聞了聞自己身上,隨後道:「真的?我還以為已經洗掉了。」

  卓陽笑了笑:「血腥味是最難洗掉的東西,我們這種人身上的血腥味又格外難洗。」

  百里旬哈哈一笑:「我倒不知道你現在成了一個哲學家。」

  「所以,你下午去殺誰了?」卓陽如今已經知道了百里旬的身份,他隸屬國安部特別行動小組,並且有一個特別中的特別身份,他是清道夫,負責清除一切需要清除的人。

  百里旬頓了頓:「蔡知臨。」

  卓陽驚訝地看著他:「蔡知臨?」

  「我們中間有奸細,你已經知道了。」百里旬邊說邊自顧自切著他的小羊排。羊排烤得很嫩,一刀切下去流出香濃的肉汁,叫人聞了食指大動。他說,「我們既然得到了葛順的消息,A國自然也注意到了,這次搞這個鏢師選拔賽,也是我們想要看看對方在我們這裡都埋了些什麼眼線。」

  「萬玨和蔡知臨?」

  「萬玨基本已經排除嫌疑,有問題的是蔡知臨和他背後的人。你還記得那個存在感很低的人質皮埃爾嗎?他本來就是蔡知臨特意安插進來的眼線,當時我們的人裝出幹掉你們的時候特意放過了他,這小子逃了出去,我們這半個月順藤摸瓜,終於在今天把蔡知臨那批人一網打盡。」百里旬看了卓陽一眼,「說起來暫時你們也要忍一忍,你們現在是黑市戶口。」

  卓陽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現在明面上,我們是一群死人?」

  「對。」百里旬說,「有一批鏢師在出任務的途中無意間遇上了一群犯罪分子,不幸罹難,消息已經放出去一陣子了。」他說,「怎麼,這個事情你不習慣了?我看你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

  卓陽改了個話題,問:「這次我們去A國,你不去嗎?」

  百里旬吐出一塊骨頭,乾脆用手抓著羊排的兩邊邊撕邊啃起來:「我不去,我另外有任務。」

  卓陽頓了頓問他:「百里叔,你打算一輩子這麼下去嗎?」

  「什麼叫一輩子這麼下去?」

  「居無定所,四處涉險。」卓陽說,「我沒記錯的話,我16歲的時候,你27歲,我今年已經29了,快到而立之年,而你已經過了不惑之年。」

  百里旬的手微微停了停,隨後苦笑起來:「這羊排烤得火候不夠,好像沒以前那麼好吃了。」他拿過一旁的餐巾紙擦了擦手,而後端起酒杯,自顧自倒滿了跟卓陽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他說,「在國家讓我退下來之前,我就必須一直走下去。我也沒那麼偉大,你別以為我是話本小說裡忠君報國的那種英雄,我只是覺得做這一行也挺好的,好吃好穿還有很多錢花,而且很刺激。」

  然而每吃一口美食都要擔心其中有沒有下毒,有再多的錢也未必能夠保證自己一定看得到明天的太陽,如果光靠物質享受的誘惑,很少有人能夠在這條路上一直勇敢無畏地走下去。卓揚看著百里旬,默默地替男人又斟滿了杯中酒。

  時間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曾經百里旬是一個成年人,卓陽是一個稚嫩的少年,他們兩人間存在著不僅是年紀上,還有閱歷上、經驗上、眼界上種種的差距,可以說,一個未成年的少年和一個成年男人幾乎如同兩個物種,而現在,時光匆匆而過,他們兩人如今已經可以平起平坐,做一樣的事,喝一樣的酒,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喝過對方,就像百里旬再也沒法在卓陽面前擺出長輩的樣子,後者也已經不再是那個會乖乖聽他說鬼故事的小孩了。

  卓陽說:「我想安定下來了,嘗過了平凡生活的甜美,人就很難再走回以前那條殺機重重的單行道上去。」

  百里旬看了他一眼,也給他杯中斟滿了酒,他說:「你這樣有點危險啊。」男人感嘆著,「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生出貪圖安逸的思想,動畫片裡都知道說『打完這一場仗我就回老家結婚』是在立FLAG。」

  卓陽詫異地看了百里旬一眼說:「你居然還看動畫片?」

  百里旬的手在空中停住了,過了會,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曾經。」他說,「有過一個女兒。」

  卓陽愣住了,百里旬既然說是曾經,那麼現在這個女兒必然已經離開他了,這還是往好的地方想,離婚,或是別的什麼,但還有一種可能,或許那女孩已經不在人世。卓陽默默地舉起杯子:「我自罰。」

  百里旬一把遮住了卓陽的酒杯:「胡說什麼,人沒死。」他道,「就是她媽不想跟我過了,幹我們這行的,家裡人太遭罪了。」

  「什麼遭罪不遭罪的?」兩個男人同時抬起頭來,正看到陸鎣一端著酒杯淺笑盈盈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藍戎。

  卓陽這邊眉頭才微微一皺,那頭便立即丟來了一個挑釁的目光。

  陸鎣一無語地看了看這兩個藍家的男人,或許酒真的是個好東西,它讓人們在那種飄飄然的感覺中,脫下偽裝,卸下防備,做回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卓陽說:「我們在說幹我們這行的家裡人跟著擔驚受怕,比較遭罪。」

  陸鎣一哈哈一笑:「我倒另有一種看法。」

  百里旬讓出一個位置,讓陸鎣一坐到卓陽身邊,藍戎則捏著酒杯靠牆站著,看起來也喝得有點多了,眉目之間更添了一份豔麗。真的很奇怪,他和卓陽其實長得有點像,眉目神情,如果拆開看或許還不覺得,但是放到一起便真的會讓人有一種他們兩人有血緣關係的直觀感受。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正如他和卓陽的身份一般,他們兩人給人的感覺也是兩極化的,卓陽是明亮的、陽光的、正的一面,而藍戎是陰冷的、影子般的、負的一面。陸鎣一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知道藍戎是天性如此,還是因為被藍家當成卓陽的影子培養才變得如此,不管怎麼說,二十多年下來,也許比起他和陸琢邇,卓陽和藍戎才更像是一對雙生子,同樣的出色,卻又那麼截然相反。

  百里旬說:「陸總有什麼高見,百里洗耳恭聽。」

  陸鎣一卻舉起手中酒杯與百里旬小小碰了一下,乾脆俐落並且絕對不要臉皮地說:「百里叔,你別喊我陸總嘛,我是卓陽的人,他喊你什麼我就喊你什麼唄,你叫我小陸就可以啦。」

  百里旬正仰起脖子喝酒,被陸鎣一這故作嬌嗔的一番話說得一口酒噴上了天空,周圍人不由紛紛躲閃,陸鎣一更是早就在說完話後就拉起卓陽的領子閃到了一邊,於是,只有,也僅僅只有還靠著牆在那兒「獨孤求敗」裝孤傲的藍戎被噴了個正著。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陸鎣一望著藍戎被噴了一臉酒的面孔和那張面孔上複雜的表情笑得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卓陽拉著,估計已經滾到地上去了,就連卓陽自己,這時候也是在勉強忍著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說:「擦擦吧,手帕是乾淨的。」

  陸鎣一不由得睨了卓陽一眼,想當初他就是被吃完餅後卓陽隨手遞過來的一塊手帕給……多少攻陷了一點心防,怎麼這傢伙對藍戎也有興趣嗎?陸鎣一這麼一想,又忍不住噗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藍戎臉都臭了。

  「不用。」藍戎說。

  卓陽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說:「好吧。」

  於是藍戎就更惱怒起來,他伸手從口袋裡也摸出了一塊手帕說:「我自己有。」還衝著卓陽揚了揚。卓陽的手帕是特別樸素的那種,藍戎的手帕就精緻很多,一看就是高檔貨。陸鎣一左右看看,「噗」的一聲,笑得再也站不住了,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說:「哎喲媽呀,你們倆這是手帕交呀!」

  卓陽:「……」

  藍戎:「……」

  兩個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針鋒相對的男人頭一次有了共識,這傢伙怎麼就那麼欠揍呢?不,這麼說起來,一起喜歡上這個欠揍的傢伙的他們倆豈不是更加欠揍?兩人面面相覷,場面實在尷尬。終於,那個更更欠揍的、已經跟欠揍的傢伙翻雲覆雨了許多次的男人蹲下身鄭重地警告道:「小陸,你再這麼笑下去,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陸鎣一愣了一下,隨後爽快地一把勾住了卓陽的脖子說:「來嘛來嘛,來做點什麼事嘛!」

  卓陽:「………………」卓陽現在確信,雖然陸鎣一看起來挺清醒的,這傢伙果然還是喝醉了。於是他一把將陸鎣一打橫抱起,不顧後者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地掙扎,吵著要發表高見,他對著百里旬和藍戎微微一點頭:「失陪了。」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會場。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藍戎的神色漸漸地黯淡下來,最終歸為沉寂。

  百里旬本來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最後卻搖了搖頭,他和藍戎碰了杯,仰脖子一飲而盡,然後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走開了。

  藍戎靠在牆上,看著宴會廳裡來來去去的人們。此地沒有高官大人,或許是為了讓他們這些即將赴湯蹈火的人能安心地享受這頓踐行的美酒佳餚吧,只有日日保全和他的人以及其他一些相關的出任務的人在這裡享受。每個人都在笑,碰杯聲、聊天聲,似乎這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酒宴,但是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明天踏出這片國土,或許不一定再有回來的機會。青山處處可埋忠骨,只是畢竟月是故鄉明。

  每個人都有在等著他回來的人,但是他沒有,因為他只是一個影子。

  藍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走出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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