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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鏢師實錄》第225章
第225章 番外二.瘋子和藥(6)

  藍戎看著扎克朝自己走近,後者的臉上掛著一個鄙視的笑容。

  「還以為鼎鼎大名的蛟是多厲害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

  藍戎靜靜地看著扎克,聽著他對自己的嘲諷,腦子在飛快地轉動。陸琢邇剛剛宣判了他的死刑,而現在他是赤條條地被綁在這兒,很顯然這並不是因為陸琢邇真的對他有什麼旖旎心思,而是因為對一個頂級殺手而言,任何外物都可能成為殺人工具。

  看來陸琢邇很熟悉他。

  有那麼一瞬,藍戎的心因為這個結論動搖了一下,而後又安靜下來。陸琢邇當然熟悉他,聽他的口氣,他曾經是C國派駐此處的臥底,然而現在卻為了個人利益背叛了國家和組織,還把血刃對準了曾經的同胞與同僚。陸氏雙璧,最後竟走上如此黑白分明的道路,也算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了。然而這些現在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藍戎要活下去。

  扎克拔出別在腰間的鋒利軍刀,明晃晃的刀身反射出寒光,他示威般地將刀刃對準了藍戎的心臟:「你說如果我把殺了你的過程在網上直播,會有什麼結果?那些到處找你的人,試圖尋找蛟的真面目的人,想要殺你的或是崇拜你的,如果看到……對了,你們國家有一種酷刑叫凌遲對不對,King教過我那個,你說如果我在全世界面前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來……」似乎是為了製造恐怖氣氛,扎克將軍刀在手上拋甩玩弄,寒光飛舞,讓人看著頭皮發麻。

  「那你離死期也就不遠了。」藍戎卻淡淡地道。

  「哦?」扎克並未被藍戎激怒,別有興趣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的King剛剛才規定了我的死法。」正是因為陸琢邇那句惡魔異教徒的話,讓藍戎確信扎克不會在這裡輕易地殺死自己。他需要將他轉移,然後需要用特定的方法在特定的地點取他性命。這就很好,藍戎想,只要還有時間,他就有餘地想辦法脫身。

  果然,扎克手上的動作停了,他有些無趣地挑了挑眉毛:「你可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傢伙!」

  藍戎說:「彼此彼此。」

  扎克突然笑了起來:「老實說,如果咱倆不是敵人,我懷疑我會挺喜歡你。」他這麼說著,突然走上來一把狠狠地捏住了藍戎的臉頰。鋼鉗一般堅硬的手指將藍戎的嘴巴強行扳開,然後飛快地往裡面倒了什麼東西後將他的嘴牢牢閉合。

  「唔噗——咳咳——」一股辛辣味道的味道直嗆鼻端,藍戎猛然咳嗽起來,嘴裡噴出了一股股粉末。因為被捆得緊,他根本沒法扭頭,咳出來的粉末星星點點地落回他的臉上,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淚水。

  扎克就在旁邊看著他咳,等到藍戎咳得滿臉通紅胸脯飛快起伏的時候才再次掰開他的嘴,往裡面胡亂倒了一大杯水。藍戎被那涼水激得一個激靈,然而只能被動地咽下去。

  灌完水,扎克又捏開藍戎的嘴看了看,這才滿意了:「乾淨了。」他說。

  藍戎頓時明白過來,哈馬福仍然不信任陸琢邇,他以為剛才陸琢邇打他耳光的時候給他留了什麼防身的東西。例如,藏在舌頭底下的刀片之類。

  藍戎頓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陸琢邇在自由聯盟裡是僅次於哈馬福的第二號人物,難道這只是假像?還是說,正因為他儼然已經有了趕超哈馬福聲望的趨勢,所以自由聯盟的這兩位大人物之間產生了嫌隙?

  正在藍戎這麼想的時候,扎克已經乾脆俐落地將他的手鏈腳鐐都從床上取了下來,改為扣在一起。藍戎靜靜地任他動作,一來是陸琢邇給他用的某種藥還在發揮效力,二來則是因為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在這個房間裡看起來只有扎克一個人,但是外面不可能沒有守衛。

  扎克摸著下巴,瞇著眼睛看著藍戎,對於這位對手的鎮定也有點欽佩。他扔了塊布給藍戎:「自己遮一下。」

  藍戎卻看了那塊布一眼:「不用了,C國有句老話,赤條條來,赤條條去,這沒什麼不好。」他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站著,任由自己渾身上下都露在外面。有那麼一瞬間,扎克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在山林裡天生天養的一頭猛獸。

  他低低罵了一聲,隨後朝外面喊:「來人。」

  從外面飛快地跑進來一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藍戎看了眼那名士兵攜帶的武器便明白自己如果此時發難,恐怕會被打成一個篩子。還不到時候,他想,還要找機會。

  在扎克的命令下,士兵給藍戎穿起了衣服,原來那是一件當地的民族服飾,藍戎記得自己在資料裡看到過,這種「布」是專給祭品穿的。

  很好,他們要拿他祭神。

  「走吧。」扎克狠狠推了一把藍戎,藍戎踉蹌了一下,拖著腳鐐往外走。

  出門是一條走道,比起藍戎預想中更為守衛森嚴,幾乎已經達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這些看守全都穿著統一的服飾,站立的姿勢十分標準,藍戎一打眼看過去還以為是進了部隊。

  恐怖分子大多是一些激進團夥,以宗教作為核心紐帶,雖然既瘋又狠,卻往往缺乏紀律性,像這種近似軍隊的隊伍並不多見。藍戎想起之前陸琢邇跟哈馬福吵架時無意中漏出來的消息,他在替哈馬福練兵……藍戎心裡微微打了個突,陸琢邇到底在想什麼,該不會真的想弄個什麼教主國王當當?

  「走快點!」扎克又推了藍戎一把說,「怎麼,殺起人來心狠手辣的蛟居然也會怕死怕到走不動嗎?」

  藍戎冷笑了一聲:「你們的腳鐐就這麼點長度,我能邁多大的步子,有種給我把腳鐐解開,我保你跟我跟得能扯疼蛋。」

  「操!」扎克狠狠踹了藍戎一腳,此處剛好是個下坡路,藍戎被踹得站立不住,一路滾了下去。儘管他盡力護住要害,還是被石壁磕得眼冒金星。

  扎克大搖大擺地走下來說:「這不就快了嗎?」

  藍戎擦掉嘴角的血,慢慢坐起身來。他跟著扎克在這守衛森嚴宛如碉堡的建築中左轉右轉,走了有好大一會兒,現在應該是進入到地下空間了。藍戎豎起耳朵,依稀聽到了細細的水聲。綠洲之所以叫作綠洲正是因為在這一片沙漠中,只有綠洲附近有一汪叫作女神之淚的湖泊,那是地下水冒出來露在地表的部分,即便是每年夏季也並不會完全乾涸。

  如此說來,這座建築物離女神之淚很近。離女神之淚很近,並且有著地上地下的建築,能夠容納這麼多人數的衛兵還不引人注意的……藍戎猛然瞇了瞇眼睛,是哈森神廟。這座神廟歷史悠久,據說是某王朝的遺跡,綠洲雖然是三不管地帶,畢竟人們在沙漠中穿行還需要神祇保佑,不管是為了獲得生命安全還是心靈安寧,不管那份不安是因為殺了人還是因為殺不到人,神廟對於這些窮凶極惡的歹徒來說仍然是一個不容褻瀆的存在,即便是最極端的宗教分子都不敢在此造次。

  藍戎越來越覺得自由聯盟似乎隱隱有些脫離宗教團體的性質了。他覺得這一點十分奇怪,然而還不待細想,就被扎克一把提了起來。這一次不勞他自己走,扎克仗著人高馬大,直接將他提著就拎到了「行刑台」前。

  藍戎先看到一汪湖,然後是一根固定在鐵臺上的又粗又黑的鐵柱子,柱子上雕刻著蠻荒圖騰,上下皆有固定鐐銬的鐵環。

  藍戎被扎克推過去,不情不願地登上了鐵台。扎克蹲下身,替他解開兩腳間剛剛扣在一起的鎖扣:「別亂動。」藍戎僅僅只是晃了一下,扎克便冷冷道,他身後跟著的四個士兵便端起手中的槍,對準了藍戎。

  扎克飛快地將藍戎雙手雙腳上的鎖扣解開,分別扣入了柱子上的鐵環內。他做這些的時候,柱身與藍戎身上的鐐銬相撞發出了空空的聲響。

  一根空柱子。藍戎看著不遠處隱隱泛著光的地下水面,明白過來,所謂處理異教徒的方式竟然是類似炮烙的刑罰。儘管中世紀開始便流行以火刑來處死邪惡的女巫異教徒,因為狂熱的宗教徒認為火可以淨化一切,但是這個刑罰顯然更接近C國商朝的炮烙之刑。藍戎猜測當祭品被捆在這根柱子上以後,柱子內部便會開始迅速加熱,而被執行刑罰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的地下水,感受著自己一點、一點被煮熟燒焦的痛苦。

  藍戎轉過頭,看到了一小塊黏在圖騰上的焦黑的東西,想必那就是上一個亡魂的殘留物。藍戎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陸琢邇,這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似乎在不經意間,他已經漸漸瓦解了自由聯盟原本的信仰,巧妙地摻雜和融入了一些屬於C國歷史遺留的東西。物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扎克幹完了能幹的事,對著藍戎興奮地吹了聲口哨:「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藍戎懶得理他,時間不夠了,他要快點尋到出路。如果這些端槍的士兵不走,他很難來得及反擊,好在扎克突然揮退了這幾個人。他說:「這叫做炮烙,是一種……」

  藍戎在扎克喋喋不休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活動著自己的手腕腳踝。一、二、三、四……藍戎在心裡數數,那頭扎克已經準備按下行刑台的開關。

  「扎克,」藍戎說,「我的義眼眼珠是塊上好的紅寶石,我送給你,你放我走。」

  藍戎一面說著,一面眨了眨他那經過偽裝的眼睛,那隻眼睛是紅色的。

  扎克笑了起來:「好石頭燒不壞,等你死了,一樣是我的。」

  藍戎似乎開始急了,額頭滲出了一層汗:「扎克,別這樣,如果你今天放我一馬,往後我會想辦法報答你的。你難道想一輩子在這裡當個小嘍囉嗎,我可以答應你,回去跟我的頂頭上司報告,我們國家有錢,你要什麼都能談。」

  扎克收斂了笑意,走上行刑台,突然狠狠地給了藍戎一拳,藍戎被打得反射性地想要縮起身體,卻因為被四肢大開地綁住了,只是揪得鐐銬叮噹亂響。

  扎克冷冷地說:「錢?別做夢了,你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對King的忠誠!」他說著,狠狠地按下了行刑台的開關。一陣隆隆聲響起,他說道,「你就等著聞自己燒熟的……」

  然而話還未說完,藍戎突然猛地大喝一聲,但聽一陣叫人頭皮發麻的剮蹭聲,他竟然硬生生折斷了拇指骨,刮去兩層皮肉,將自己的手從鐐銬裡強行拽了出來。藍戎一拳狠狠揍在扎克的鼻樑上,血肉模糊的手背因為這劇烈的擊打噴出了更多的鮮血,濺進了扎克的眼睛。

  扎克想要拔出腰間的軍刀,藍戎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的活動範圍有限,只能緊緊靠單手夾住扎克的腦袋,張嘴狠狠咬住扎克的頸動脈。扎克發出慘叫聲,拼命用拳頭擊打藍戎的腰部,另一隻手則和藍戎爭奪拔出軍刀的空間。

  行刑台已經啟動,升溫的速度極快,很快藍戎就感到自己腳下踩著的鐵台率先燙了起來。他比扎克要被動許多,他赤著腳還被牢牢綁著腳踝,根本沒法移動,很快他就聞到了一股蛋白質的焦糊味。

  身後的鐵柱子也開始發燙了,如果再不想到辦法,他就算不被扎克捅死也會被很快燙死。更為倒楣的是,或許是聽到了裡頭的響動,兩名持槍的守衛衝了進來,見狀立刻端槍對準了藍戎。藍戎只能改為將扎克擋在自己身前,不讓守衛打中他。

  高溫炙烤令汗水唰地冒了出來,藍戎迅速感到頭暈腦脹。失血、中暑、燒傷和中彈的危機同時向他逼來,即便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藍戎仍然覺得這可能真的是他最後的時間了。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他藐視死亡,死亡總有一天也會藐視他。

  藍戎猛然一使勁,扎克嘴裡發出「荷荷」的聲音,動脈血飆起三尺,人瞬間軟了下來。藍戎飛快地將他扔在地上,站在了他的屍首上。那具屍體立時發出滋滋的聲音,活像是鐵板燒上的烤肉,兩名守衛都被這殘酷的一幕給震到了,愣了一下,先後扣動扳機。但聽噗噗兩聲,藍戎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卻發現哪兒都沒中槍。

  「快下來!」又是兩聲槍響,藍戎感到自己的雙腿獲得了自由,頓時飛快地踩著扎克跳下了行刑台。

  「你是……」

  前來救援自己的人似曾相識,藍戎記起來那是不久前在集市上被黑蛇幫追殺,跟陸琢邇相撞過的男人。

  「先走!」此人拉著藍戎直接跳入了地下湖泊,原來那裡頭有條水道,藍戎忍著疼痛,跟著這人游出去很久,終於沖出了水面。抬頭看去,竟然已是綠洲外的女神之淚湖畔了。

  藍戎筋疲力盡地爬上岸,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此地不宜久留,車子和機票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今晚就走,明早可以坐飛機回國。」這人話還沒說完便發現藍戎手中寒光一閃,剛剛還屬於扎克的軍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自己人!」他立刻叫道,跟著喊出了藍戎出發前記下的會合暗語,「S國特別行動小組稻草人小分隊張信上士。」他行了個軍禮,「藍上校,您的任務已經順利完成,請您跟我立刻離開此地。」

  藍戎呆呆地看著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聽不懂人話:「我的任務?完成了?」他完成了什麼,除了刺殺King/陸琢邇失敗,他什麼也沒幹。等一等,陸琢邇曾經掩護過這個張信?

  藍戎的腦子裡簡直亂成一鍋粥,他將刀刃又往裡推了一寸,那鋒利的兇器劃破了張信的皮膚,幾縷血絲滲了出來。聞著那血腥味,藍戎的腦海裡許多線索開始旋轉組合。

  陸琢邇曾是C國特別行動小組的人,現在是自由聯盟的二當家;自由聯盟橫掃了數個老牌恐怖集團,自由聯盟的信仰變得有些不一樣;哈馬福一懷疑陸琢邇,國家就派人暗殺King……一個結論呼之欲出。

  陸琢邇說:「潛龍至少還是人,死了能夠骨灰還鄉,我們是陰溝裡的臭蟲,下水道的蟑螂糞坑裡的蛆蟲……」

  「你剛才說你們的小組代號是什麼?」藍戎問,聲音不知為什麼既沙啞又打顫。

  「稻草人小組。」張信說。

  稻草人,立在稻田裡的標靶,代替農作物承受害蟲和烏鴉的啄食。

  恐怖分子之所以難於收拾,有兩大因素,一是因為他們狂熱,二是因為他們幫派眾多,山頭林立,按下葫蘆浮起瓢,還愛打遊擊戰。

  既然狂熱的信仰是凝聚力,那就滲透文化改變他們的信仰;既然毒蟲眾多,那就讓他們互相蠶食,直到剩下一隻蠱王。

  自由聯盟橫空出世,尤其是陸琢邇進入其中以來,勢不可擋,一統天下,但是同時,因為這支隊伍高度的組織性和紀律性,使得周邊地區的老百姓受到的騷擾反而要少了許多。陸琢邇無疑正是一個稻田裡的稻草人,藍戎幾乎可以想像,他日夜殫精竭慮,慢慢收穫擁躉,逐漸架空哈馬福,最終接過哈馬福手裡的位子,坐上自由聯盟的頭把交椅。由他創造的組織,再由他親手毀壞,無疑會方便許多。

  陸琢邇不是臥底,臥底總有回家的時候,而他,也許會伴隨著這個組織一起死在這片土地上,誰也不會希望自由聯盟這樣的組織還有餘孽存活。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最後帶著這個組織一同毀滅!

  藍戎回想起自己醒來的那一刻陸琢邇坐在窗前看著外面夕陽的冷漠的身影,想起他吹奏的思鄉曲。

  「就算周圍滿是黑暗,只要抬起頭始終往前跑,你就能看到希望的光。」

  藍戎猛然睜大了眼睛,他一把揪住張信的衣領:「你說什麼!」他幾乎是咆哮著吼了出來。

  「這是我們小組的座右銘,是陸教給我們的話。」

  藍戎猛地站起來,在張信的喊聲中,重新跳入了女神之淚。

  陸琢邇,你這個王八蛋,我要把你帶回去!藍戎憤怒地想著,眼眶裡滑出了滾燙的液體,那液體迅速融入了異國他鄉的女神淚水之中,如溪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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