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唯一的生路

　　吳九是吳家的老僕，他的任務本來就是看好老宅，守好地下室。

　　但是大雨下了三天的時候，吳老頭就把他叫了下來，讓他在家住。他覺得心裡不踏實，山上有些危險。

　　但是吳九看了一輩子老宅，住在別的地方心裡也不踏實，就怕地下室有個閃失，所以即便現在天天下雨，他也一天上去看好幾趟。

　　這次來就發現有間地下室進水了，他就忙著往外淘，結果越淘越多……

　　吳老頭進到老宅的時候，吳九還在忙著。

　　這個地下室本來就是當幌子用的，建造的時候就有那麼一丁丁不走心，現在牆壁上面裂了個縫，外面的雨水都倒灌了進來。

　　吳老頭看到他沒事，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傻！外邊還下著雨，你清它有什麼用？你還能一天24小時啥也不幹了就清理它？趕明等雨停了再說吧！」吳老頭道。

　　吳九呵呵笑了起來，幾十歲的人了，竟然發出了憨笑。

　　他跟吳老頭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知道吳老頭是在擔心他。

　　「快別整了別整了，趕緊下山。」吳老頭催促道。

　　吳九看著清理了半天，還是淹過了腳面的水，無奈地放下了手裡的水桶。

　　「塌了怎麼辦？」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塌了就塌了，反正裡面也沒東西，就是有，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哪個重要？」吳老頭瞪了吳九一眼。

　　這話說得，讓吳九心裡滾燙。他一個下人，被老爺看得比財寶都重要，他這一輩子，值了！

　　兩個人踩著地下室狹窄的樓梯，結伴往上走。

　　突然，外面轟隆聲響，似有千軍萬馬咆哮而過。

　　整個地下室都開始震動。

　　好在再不上心的地下室，也不是泥土的，而是青石建的，並沒有倒塌。

　　地震了？

　　「快走快走！」吳九扔下水桶，在後面拼命推著吳老頭。

　　吳老頭也來不及說話，拼命朝上爬去。無奈這個地下室之前是為了裝傢俱開闢的，比較高，曾經覺得短短的三四米臺階，現在卻成了天塹，似乎怎麼也爬不到頭。

　　等吳老頭剛剛看到頭頂的出口，只聽轟隆一聲響，外面不知道是牆壁還是房梁，砸了下來，堵住了出口。

　　吳老頭甚至被那震盪的氣勁震落了臺階，砸在吳九身上。

　　兩個人滾落跌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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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手電筒一路狂追的吳光明，一不小心就摔了個大跟頭，疼得他半天沒爬起來。

　　這可是山路，都是石頭。吳光明伸手一摸，腿上都見血了。

　　他在地上等了一會兒，試了一下站了起來，還好，腿並沒有斷，那就還得繼續追啊，萬一爺爺也在前面摔倒了怎麼辦？他有手電筒都摔了，爺爺可沒有手電筒！

　　但是腿實在是疼，雖然心裡插了翅膀，但是實際上他只能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剛爬到一半，吳光明就聽見了轟隆隆的咆哮聲，他有些奇怪這是什麼聲音，長這麼大，他就沒聽過這種聲音。

　　但是鋪天蓋地的呼嘯聲砸著他的耳膜，帶著一股不祥的氣息，讓他的心都在顫抖。

　　吳光明拿著手電筒朝遠處照去，微弱的手電筒一點作用都沒有，除了眼前，什麼都看不清。

　　但是接著，他就聽見了房屋倒塌的聲音。一間接著一間，一座接著一座，似乎有很多房子，接二連三倒塌了。

　　這個聲音耳熟，他聽過很多次，絕不會認錯！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詞，泥石流。

　　「爺爺！」吳光明大喊一聲，批命朝老宅跑去。

　　但是呼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終於，他聽見了老宅的方向，也傳來了房梁斷裂，牆壁倒塌的聲音。

　　黑暗中，吳光明絕望了。

　　但是沒有時間讓他絕望。吳光明愣了兩秒鐘，忍著淚，拼命朝左側的山上跑去。

　　附近的山區也有發生泥石流的，他看過，多發生在兩山之間的山坳中，兩側的高地，相對安全一些。

　　咆哮聲追在身後，就像死神在逼近，吳光明腦子空白一片，只能機械地奔跑著。

　　但是還是來不及，他已經可以清楚地聽見砂石滾動的聲音，感受到石子迸濺在腳後跟上尖銳的疼痛。

　　突然，吳光明一個躲閃不及，撞在一棵大樹上。整個人都懵了一瞬，但是，他接著就反應過來，抱住大樹，一口氣爬到了樹梢。

　　他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是唯一的生路。如果大樹也倒了，那就，死吧。

　　吳光明望望老宅的方向，再望望山下，多虧他們已經搬家了，不然他連上樹的機會都沒有。

　　只可惜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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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還在繼續，但是已經弱了很多。吳老頭扶起吳九：「你有沒有事？」

　　吳九揉揉胳膊揉揉腰，除了疼一點，沒什麼事情。

　　「我身體比你好著呢，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吳老頭說完，在地上摸了起來，吳九也靈通，知道他在找手電筒。兩個人摸了一頓，在不遠處抹出了吳九之前拿下來的手電筒。

　　結果手電筒進了水，不亮了。

　　「沒手電筒也沒事，這屋子方方正正，啥也沒有，閉著眼睛我都知道它啥樣。」吳老頭說道。

　　吳九卻突然跪了下來，狠狠地打著自己：「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連累了老爺！要不是為了我，老爺也不至於……」

　　「不至於個屁！我還沒死呢，別哭喪！」吳老頭斥道。

　　吳九立刻閉上嘴。

　　「不就是房子塌了嗎？等明天，孩子們就找過來了，就把我們救出去了，多大點事！」吳老頭道：「不對，不用明天，一會兒他們找不到我，就得過來尋……」

　　說道這裡，吳老頭的心狠狠痛了起來，他想到了吳光明，以吳光明的性子，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上山來的，他肯定是回屋拿手電然後跟在他身後了。

　　那現在……他的孫子啊！

　　還有山下那些人，一會兒找不到他，會不會也出來尋，碰到危險怎麼辦？

　　不過好在，出來尋的也是男人們，女人和孩子應該都在家，他們吳家，還是有火種在！

　　謝謝方家啊，謝謝方華，謝謝方顏，如果不是有他們，他們吳家，他們吳家莊，沒准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