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捎句話

　　那是一枚領章。

　　說來也巧，這是在上次段良玉給她那一包零錢的書包裡發現的，下次記得問問他哪來的，封華暗道。

　　梁青山拿著領章仔細看著，這是一枚陸軍中尉領章:紅底，一杠，兩星。

　　紅底表示陸軍，一杠表示尉官，兩星表示中尉。

　　還真有這麼個人？梁青山一開始以為是封華從蔡家拿的，後來反應過來不可能。蔡家三個兒子死了好多年了，那時候的領章還不是這樣的。

　　這種帶杠帶星表示軍銜的領章，是58年才開始實施的。

　　梁青山看著封華，這種東西出現了，那就表示封華說的是真的。不然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怎麼會得到？

　　「那人好像也聽到了馬大炮和他奶奶的對話，所以才打了人，打了人又怕放在原地凍死了，就扔到了大路上，我都看見了。」封華打了個補丁。

　　「原來如此，果然是解放軍同志，真善良。」有人贊道。

　　「要我說馬大炮這種人就應該讓他凍死。」

　　「對對對！大隊長，這次決不能放過他了！太可怕了！」

　　所有人都附和著。

　　梁青山又看看封華。雖然所有證據都表明封華說的是真的，但他怎麼就是不信呢……

　　不過不管真假，這結局他也是滿意的。

　　「去把馬大炮和馬老太太帶過來！」

　　民兵隊長帶著幾個人呼呼啦啦走了，不一會，馬大炮和他奶奶就被推搡過來。

　　之後就是各種混亂，各種對質，馬大炮和馬老太太聲嘶力竭地喊冤。看著封華的眼神恨不得喝她血吃她肉！只有他們知道，封華說的都是假的！用的還是老一套！

　　「我沒說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馬大炮心裡都要委屈死了，他是真的沒說啊！上次沒說，這次也沒說！

　　馬老太太也深刻體會了孫子的冤屈，這種啞巴吃的黃連，是真苦！但是再苦也得吃，他們總不能說出真相，那種缺德事說出來，他們就要完。

　　而吃人什麼的，只要不承認就什麼事都沒有！

　　還是那句話，證據不足，封華一個小孩子說的話，不算數。就算算數，這件事的最終結果也是沒人受傷，沒人死。

　　那就沒人管。

　　現在的制度就是這樣，不死人出動不了員警，一切都是大隊說了算。

　　梁青山想管，但也就是罰個幹活完事了。

　　封華有些遺憾。這時候還不流行「批鬥」，那是wg專用術語，不然馬大炮和他奶奶倒是可以拉出去批鬥一下，滋味保證酸爽。

　　封美華在眾人的擁簇下，有些激動地往家走，她的清白保住了！多虧了封華……

　　封美華回頭尋找著封華的身影，她咋從沒發現封華這麼好呢？

　　封華默默地跟在隊伍後面，看到封美華欲言又止又帶著點感激的表情，什麼反應都沒有。

　　所有的姐妹情，在她倒在封家門口無人問津的時候就散得一乾二淨了。

　　她今天出手，完全是因為這件事因她而起，她不想連累任何人。

　　封華跟著人群一塊回了封家，她自然是不想來的，但是不來不行，那句「一個兩個」的帳還沒算呢！

　　這種帶著強烈暗示的話語，封華也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看來長時間沒在封老太太面前晃，「許多老頭」的威脅有些不給力了，那她就回去刷新一下。

　　院子裡亂糟糟地，大家爭著跟封家人說剛才發生的事。一邊說著，眼裡還帶著鄙夷。

　　自家孩子出了那麼大的事，這封家人也是夠可以的，一個人都沒去聽聽看！要不是封華出來說了真相，這封美華指不定怎麼樣了呢！

　　馬老太太說的真是大實話，這封家閨女不值錢，沒一個兩個真是沒人管。

　　封家人能躲的都躲進屋了，只有封老太太被人拉住不讓走，被動聽著這些人夾槍帶棒地損她。

　　但是她現在也顧不得跟這些人掰扯，封華一直似笑非笑都看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記性好著呢，「許多老頭」的威脅一直沒忘。今天那句話也是故意說的，她實在是憋不住了，不敢明說，那暗說還不行嗎？反正，封華也聽不見。

　　誰知道那麼寸，讓那死丫頭聽個正著！

　　封老太太難得地老實聽訓，一聲不吭，那些說得人反而沒意思了。再加上午休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們還沒吃飯呢！眾人沒勁地離開了封家，院子裡只剩下封老太太和封華。

　　封美華早就躲進屋了，有封老太太的地方，除非必要，她們姐妹從來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封老太太低著頭，就想進屋。

　　「奶奶，別走啊，孫老頭讓我給你捎個話，說他想你了。」封華笑著道。

　　封老太太一抖，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

　　封華靠近她，幽幽道：「你說這一、個、兩、個、的，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

　　封老太太嘴唇抖了抖，想說什麼，最終也沒說出來。

　　封華也不想聽：「我不管你明說暗說怎麼說，反正要是還有我和方遠什麼話傳出來，你就別想好。」

　　封華冷冷道，說完看了一眼封老太太，轉身離開了封家。

　　封美華悄悄從窗戶裡往外看著，看到封華走了，想追出去，又害怕站在院子裡的封老太太，到底沒敢出去。

　　不過封華跟奶奶說了什麼？奶奶竟然沒揍她？連罵都沒有，就讓她這麼輕易走了？奇怪。

　　不過她這方面腦回路向來比較直，估計一輩子也猜不到原因。倒是同樣從窗戶裡往外看的封榮華皺皺眉，若有所思。

　　奶奶見了封華不但不打不罵，似乎，還有些怕她？這是，被抓到什麼把柄了嗎？奶奶有什麼把柄？這麼管用……

　　封榮華眼睛裡有亮光閃過。

　　「大姐，這下你不用嫁給馬大炮了吧？」老四封招娣突然問道。

　　封美華嚇了一跳：「你說什麼呢！誰要嫁給他！鬼才要嫁給他！我跟他一分錢關係都沒有！」封美華氣得跳起來，就要跟封招娣打架。

　　封招娣不願意了：「又不是我說的，村裡人都這麼說！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