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平生少見

　　馬老太太中午的時候回到了故家屯，直接去了封家，跟他們提把封榮華換成封華的事。

　　封榮華喜出望外，謝天謝地。

　　封老太太卻一反常態，堅決反對，任馬老太太把價錢開到10塊，封老太太都沒同意。

　　她怕啊！她這邊把封華賣給了馬大炮，那邊封華就得給她找許多老頭出來！10塊錢就想買她的命？想得美！

　　封家人和馬老太太都以為封老太太是想加價，都不奇怪。現在的封華確實今非昔比了，人家是城裡的學徒工了！再說那模樣也出挑了很多，封家人都是見過的。

　　10塊錢，是有點虧了。

　　封老頭張嘴要100。不但補償了之前損失的50，還能賺50.

　　馬老太太自然不同意，她家全部家當加起來都沒有100塊錢！但是她又誠心想娶，就坐在封家不走，開始磨價錢，中間順便還蹭了頓午飯。

　　下午封家人上工了，她都不肯走，追到地裡跟人家磨。

　　封老頭看她如此誠心，更是一分不肯降。

　　村裡人看到這種情況，一頓打聽，封華已經是城裡學徒的事就傳遍了，很多人家都動心了。

　　花些彩禮娶個可能會下金蛋的母雞回來確實非常划算。當然100塊錢是不可能的，沒有幾家人有100塊錢的存款。

　　有也沒人會花在「可能」會下金蛋的母雞身上，除非是已經開始下金蛋的……

　　村裡有家人，姓劉，家裡成分不好，是地主，但是人家有家底，找到封老頭，願意出30塊為家裡的孫子求娶封華。

　　馬老太太氣壞了：「也不看看你孫子那德行，一腿粗一腿細，小瘸子一個還想娶人家封華？地主老財一個，還30？你家有錢你出100啊！」

　　劉老頭的孫子有小兒麻痹。

　　老劉頭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別著急，你孫子回來了就是一腿長一腿短，小瘸子一個，不用羡慕別人。」

　　把馬老太太氣個倒仰。

　　眼看封老頭有些意動，馬老太太咬了咬牙：「我也出30！老封頭，我孫子可是個健全人，你是把孫女嫁給一個健全人還是賣給一個瘸子讓人講究，你看著辦！」

　　除了偷來的20塊，馬家也不是一分錢沒有，她兒子死的時候有幾十塊的撫恤金，馬老太太一直沒動，平時家裡花用都指著幾隻雞一隻豬。

　　馬老太太自己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只是有個敗家孫子，往年不是抽煙就是喝酒，偶爾還去黑市買塊肉，要不然還能攢下點錢。

　　是這兩年年成不好，雞也沒有了豬也沒有了，日子才不好過的。30塊也不是出不起。想到孫子看封華那眼神，馬老太太狠了狠心，30就30吧！

　　「我孫子身體不健全，心卻健全，不像某些人，還想著殺人吃肉呢！咋滴？要把封華拉回家燉了啊？」劉老頭也是個狠人，嘴狠。

　　「哈哈哈~」聽劉老頭說得有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笑了，不過心裡卻贊同劉老頭的話，馬大炮簡直不是人啊，之前還要殺人吃肉，現在卻想著娶人家？想啥呢這是？

　　不過老封家更不是人，啥火炕都敢往裡推。眾人等著看封老頭選哪個，沒想到封老頭卻搖了搖頭：「不行不行，少了100沒得談。」

　　「噢~~」周圍人開始起哄。

　　「你可見好就收吧，誰家出彩禮超過10塊了？30都沒聽過，你還真打算要100啊？」

　　「你家封華要是正式工，100就100吧，三四個月的工資就回來了，可是你家封華啥時候能當正式工啊？到底能不能當上？當不上那這錢不是打水漂了？你給退啊？」

　　沒用馬老太太和劉老頭說話，看熱鬧的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心裡都在感歎這封老頭現在也不要個臉了，啥話都敢說。

　　封老頭確實也不打算要了，反正都暴露了！再說，臉值多少錢？肯定不值100塊。

　　劉老頭看他那樣，就知道自己沒戲了，他家出30也是極限了，再多一分，他都出不起，也不想出。

　　他覺得自己剛才衝動了，封華要是真有傳言的那麼厲害，敢跟封老頭正面對抗，還把她媽媽送醫院治好了，那這麼厲害的媳婦，他孫子根本壓不住。

　　等他們這些老的一沒，他孫子幾天之後不得跟著下去啊？這麼厲害的媳婦，還是讓給馬大炮去消受吧，他孫子消受不起。

　　劉老頭退出了，馬老太太有些得意，無奈封老頭就是不鬆口，她只好先回醫院了，打算明天再來。

　　封老頭是真不同意了，沒想到封華這麼搶手了，他們村裡就能出到30塊彩禮了，那其他村呢？城裡呢？出的不得更多啊？他打算等等看，反正封華還小。

　　再說，封華要是真的當了正式工，那工資還不是交到家裡？那豈是100塊錢的事？可惜就是時間太長啊，不然他真能等等……

　　不管咋說，先把封華接回家再說。

　　封家從根上就是歪的，這個根就是封老頭了。極度的重男輕女就是在封老頭的潛移默化下造成的。

　　……

　　梁青山把下午的事說了一遍，封華一直沒吱聲。

　　上輩子封老頭都挺「老實」的，白臉都是封老太太唱，而封老太太的伎倆就那些，對付她很容易。

　　封老頭……「許多老太太」的招數對封老頭肯定沒有用，「打折腿」也不行，打折腿更得賣了她看病了！

　　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封老頭最怕什麼呢……

　　封華想了想，靠近梁青山輕聲說了幾句。

　　梁青山聽完一直有些發愣。

　　他還記得那一天，被方遠扶著走到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一身狼狽，滿臉血水，哭得不能自已，那個淒慘勁，不說平生僅見，也是平生少見。

　　再看現在，眼前的少女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梳著精緻秀氣的短髮，一雙眼裡澄淨無暇，笑起來陽光明媚，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能置人於死地。

　　一個人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這樣的？

　　不，梁青山搖了搖頭。她從來都沒變！怎麼忘了當初即便那麼狼狽那麼淒慘的情況下，她是怎麼三言兩語就扭轉乾坤，破解了自己的謠言，反而把馬大炮套進去的？

　　她從來都沒變，是他之前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