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終於愛情
太子營帳。
季瑜將遇刺一事講出來,最後對太子道:“他們是信陽餘孽,若不立馬找出來,在這獵場上,始終是個禍患。”
太子卻搖搖頭,笑道:“我已查清他們兩人目的,他們不足為懼。”
季瑜蹙了蹙眉。
太子解釋:“這兩人一直效力于靖王,為他做了不少事,上次信陽一案,他們卻不知怎的就起了嫌隙。據說是靖王為了殺人滅口,派人殺了他們的家人和兄弟。他們這次入京,是為了復仇,所以目標不是我們,而是他們的主子,靖王。”
他淡淡道:“上次靖王被虎抓傷,秘而不宣,就是因為要殺他的是他曾經的心腹。安插在那邊的眼線已經打探到,貴妃打算讓人喬扮信陽餘孽,魚目混珠取我性命。”
見他神態自若,季瑜就知他已有了應對政策,因此沒再多問,只靜待太子下文。
太子微微一笑:“既然貴妃如此為本宮操心,本宮又怎能辜負她的一番好意?玄琅,你說是不是?”
兩廂對視,季瑜道:“殿下是想將計就計?”
太子笑得意味深長。
皇后帳中。
皇后正靜靜翻閱一本前朝女官傳記,侍女掌月卻突然進來,神色凝重。
“娘娘,那位少年的身份查到了。”她福了福身,即刻附耳在皇后身邊說了幾句什麼。
皇后皺著眉,放了書在桌上,問:“皇上現在在哪裡?”
“在東獵場,正要召集太子殿下與靖王一起校驗軍隊。”
“將果石青帶到東獵場。”
……
季瑜從太子營帳出來,就往郭嬈那邊而去,還未到目的地,半路就有人擋住了去路。
柳如宛一身藕荷色襦裙,清淡優雅,她嫋娜轉身,笑著走近他。
“世子。”
季瑜面色淡淡:“何事?”
縱使見慣了他的疏離冷淡,柳如宛心中還是有些難過,這是她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但他還是對她不屑一顧。
又想起他在郭嬈面前眉眼含笑的模樣,是那樣的好看。
可要她因那樣一個空有樣貌的低賤商戶女,就放棄執著了這麼久的人,她實在不甘心,她想再搏一搏。
柳如宛從袖中拿出一個繡了很久的竹葉香囊,鼓起勇氣遞給他:“世子……如宛心悅世子。”
郭嬈那個女人,始終讓她有一種莫大的危機感。她想了很久,覺得自己不能再乾等了,她必須主動。
雖然她早就費盡心思討好了他母親和季老夫人,可這遠遠不夠。她要嫁的是他,所以最後還得看他的態度。
季瑜垂眼看著香囊,卻一動不動,他笑著:“柳姑娘抬愛,季某之幸,但季某已心有所屬。”
柳如宛拿著香囊的手一顫,但並未收回,顯然早有準備,她問:“是郭姑娘嗎?”
季瑜笑而不語。
這表情就是默認了,柳如宛忍著心中妒忌,迫使自己露出一絲笑意:“若世子願意娶如宛,如宛可以幫忙,助世子將郭姑娘納為貴妾,如宛也願意與她以姐妹相稱,定不讓她受絲毫委屈。”
郭嬈那樣的銅臭出身,又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她,太傅之女,京城第一才女,出身名聲都有,郭嬈如何能和自己相提並論?更遑論做堂堂魏國公府嫡長子的貴妾。
她這樣抬舉她,算是給足了她面子。
柳如宛看著面前的男子,眼底閃過酸澀,但卻不會後悔。她有傲氣,但在這樣優秀的男人面前,她願意低頭,甚至委曲求全。
那個郭嬈,不過就一張面皮好看,盡會使些狐媚手段,遲早有一天,她會讓她後悔勾引這個男人!
柳如宛能說出這番話,倒是讓季瑜有些驚訝,他重新審視這個柳玉廷向來誇讚有加的單純好妹妹,只是還沒說什麼,眼角餘光就偶然瞥見不遠處大樹旁,一紅一藍兩道身影,似乎相談甚歡。
他眉目一斂,說出的話也帶了敷衍:“季某並非你想像中完美無缺之人,京城好男兒無數,你不必如此。”說完,竟是要走。
柳如宛不敢置信,她都這樣退步了,他為什麼還是不肯答應?
那個郭嬈有什麼好?一個暖床的工具而已啊!
想也不想她就一把拉住他,竟是連女子矜持都拋下了:“世子,你懂我的意思麼?我願意與郭姑娘共侍一夫。”
季瑜見緊緊抓著他衣袖不放的女人,徹底皺了眉,毫不猶豫甩開她,語氣不耐,連客套也沒有了:“柳姑娘,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上次的事情我不計較,是因為她並未受傷,也因為看在你兄長面子上。但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得寸進尺,繼續挑戰我的底線!”
柳如宛猝不及防,被他甩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又聽他那樣說,她臉色霎時慘白。
眼看人就要走遠,她紅了眼眶,做最後掙扎:“既然你那麼喜歡她,那你為什麼不將你們的關係公之於眾,我若將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她們呢?”
季瑜腳步一頓,轉頭看她,“你若是想,可以試試。”
說罷頭也不回,逕自離去。
柳如宛被人追捧慣了,向來自視甚高,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對待,尤其是在她將姿態放得這麼低的時候。
她望著遠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地捂著嘴哭出來,含淚看著那身影愈行愈遠。
可在看清他迫不及待離了她是去找誰時,哭泣戛然而止,她一雙眼茫然睜著,緊緊盯著,喃喃自語:“明明是我們先相識的,而她只是個到京城還未過一載的落魄孤女啊,她怎麼配得到你這樣的愛?”
……
郭嬈醒來時渾身無力,被人輪流關心後吃了點清淡早膳,受不住帳裡揮之不散的藥味兒,所以就讓香葉扶著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腳踝上的上已經上了藥包紮,但站起來時還是有些疼,所以郭嬈走得很慢,香葉攙扶得也格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得,像是扶個八.九十歲邁不動步的老媼。
想到此,郭嬈不由噗嗤笑起來,心情不錯。
閑閑走了大半圈,有些累了,正打算回去,卻恰好看見前面樹旁穿過一個藍衣身影,看方向像是要去東獵場。
她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瘸著蹦了幾步,喊住他:“陳公子?”
陳驍蘭聽見有人喊,轉頭,果然是那道身影。他轉過身來,淺淺一笑:“郭姑娘。”
郭嬈面上有些糾結,躑躅了一會兒,才問:“……陳公子能否告訴我,你昨日的變戲法是從哪裡學的?”
她的語氣含著些不知名的期待,陳驍蘭眼裡閃過複雜,轉瞬即逝。他斂好神色,淡笑回:“是我一個堂弟。他從小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際,這變戲法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我瞧著有趣,便也學了些。”
他瞥郭嬈一眼,問:“怎麼,郭姑娘也想學?”
“沒……只是好奇,所以才問一問。”郭嬈回,殘存的希冀徹底煙消雲散。
小攸是孤兒,他沒有堂兄弟的,他是真的死了。
陳驍蘭見她眼中浮上悲傷,就要轉身離開,他卻忽然道:“眉眉。”
郭嬈腳步一頓,驚訝看他,似乎在問,他怎麼知道她的小名。
陳驍蘭看著她,“你果真不記得我了。”
“我叫陳驍蘭,曾經有個女孩,叫我蘭蘭。”
“女孩四歲生辰時,我帶她去看花燈,她吵著要吃糖葫蘆,我一時大意,獨自撇了她一人去買,結果害得她差點被人販子拐跑。”
他笑著:“你記起來了嗎?”
在他說蘭蘭時,郭嬈腦子裡就劃過什麼,隨即嘴微張,雙眼大睜,愣愣吃驚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好笑。她上下打量面前人一番,有些不可置信,試探似地脫口而出了個暗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難以想像這話從一個看似溫婉大家閨秀的嘴裡說出來。
陳驍蘭嘴角抽了抽,雖然憶起了某些不忍直視的回憶,但還是禮貌點點頭。
“居然是你!”
郭嬈又驚又喜,沒有什麼比孤身一人在外然後遇到了個幼時鄰居更來得親切了。
她提著裙擺就想靠近他再問些什麼,卻忘了腳踝還傷著,向前用力一邁腳,疼得整個人一趔趄,眼看就要撲倒。
陳驍蘭急忙伸手去扶,卻有人比他更快。
季瑜橫插進來,攬了郭嬈的腰身將她穩穩攙扶住,兩人站在一起,男俊女俏,異樣亮眼。
陳驍蘭的手半路頓住,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後對來人客氣一笑:“魏世子。”
季瑜表情淡淡,嗯了聲,目光就轉向郭嬈,“怎麼傷沒好就出來了?”語氣雖是輕斥,但其中親昵難掩。
陳驍蘭看向郭嬈。
後者有些驚訝他的突然出現,但卻並不懼怕,相反眸子漸漸染上了愉悅,被他輕摟著也沒什麼不適,還仰頭朝他嬌嬌一笑:“帳篷裡悶,就想出來走走,現在有些累了,正準備回去。”
兩人幾句交談間,郭嬈才想起還有旁人,她很高興,就要告訴季瑜陳驍蘭是誰,可一轉頭卻發現陳驍蘭人不見了。
“咦,他人呢?”
“早走了。”季瑜冷淡回,瞧見她略顯失落的模樣,又想起剛剛她看著別的男人雙眼亮晶晶的樣子,心中非常不舒服。
他掰過她的臉,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你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什麼意思?”
他倒是小看她了,柔柔弱弱一姑娘家,居然能對個男人說出這種話來,還眼也不帶眨的。
他語氣陰惻惻的,郭嬈嚇得脖子一縮,卻也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剛剛對陳驍蘭說了什麼,她臉蹭地迅速泛紅,“我……我……”
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季瑜見她模樣,哼笑:“那話哪兒學來的?今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想我放過你!”
說罷,竟一下子將她打橫抱起。
郭嬈沒想到他突然動作,嚇得一聲驚呼,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頸,雙頰也頓時染了紅。
季瑜抱著人穿過樹林,往營帳而去。剛剛曖昧的場地忽然就變得冷清起來,不久,一道藕色身影從樹後現出。
柳如宛盯著那抹紅色,目光怨毒無比,精心保養的白嫩手指扣在樹幹上,指甲折斷,都滲出了血來。
季瑜進了營帳,將人放在榻上,彎腰就要去脫她的鞋子。
他們雖然親密過,但從未過界,眼下他的舉動像是要……
這把郭嬈嚇得不輕,她腳猛地一縮,兔子似地退到了矮榻角落:“……季……季瑜,你不能亂來!”
季瑜手上落了空,看著避他如蛇蠍的人,也沒生氣,反而是笑了。
他雙手俯撐在榻上,傾身湊近她,戲謔中帶著認真,說:“我還是喜歡你像昨天那樣叫我,現在再叫一聲,我就放過你,嗯?”
氣息逼近,滿是強勢,郭嬈雙手緊攥著衣裙,緊張又害怕,內心還有一種隱秘的刺激。腦子裡他的深笑淺笑不斷交織,忽然間,一些夢境般的親密交纏也如潮湧至。
畫面中女子髮絲汗濕,面頰潮紅,她眉間輕蹙,正難耐地嚶嚀扭動,男子俯在她身上,動也不動,卻聲帶喘息:“乖,再叫一聲,我就給你。”
郭嬈恍如夢中,脫口而出:“琅哥哥。”說完自己一愣。
更遑論正在調侃她的季瑜。
帳內刹時陷入沉寂。
季瑜手還撐在她兩側,目光灼灼盯她半晌,良久才低頭彎了眉眼,沉沉笑出聲。
郭嬈登時雙頰漲紅。
季瑜捏了捏她的紅臉蛋,鳳眼中笑意湧動:“真乖。”緊接著卻話鋒一轉,“不過,討巧賣乖也沒用,你必須老老實實交代你和那個陳驍蘭的關係,當然——”他一挑眉,“還有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說完就下了榻,還是要去脫她的繡鞋,郭嬈從沒被一個男子摸過腳,心裡有些異樣,腳本能地後縮,像是害羞。
她的腳很小,他一隻手足以握住,季瑜握著不放,撩開她一角裙擺,輕輕道:“乖,別動,你昨天的腳傷還沒好,讓我看看剛才扭到了哪裡。”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突然抱著她進來,是她錯怪他了。郭嬈咬著唇看他。
“別這樣直勾勾看我,我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季瑜摸了摸她的頭,繼續給她看傷口,邊道,“開始說吧。”
郭嬈抿了抿唇,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三言兩語說了與陳驍蘭的往事。
那是她三歲的時候,某日坐在園子裡蕩秋千,忽然聽見隔壁傳來呼呼哈哈的笑聲,心下好奇,於是就讓下人搬來了梯子爬上去,然後就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和小廝踢蹴鞠踢得不亦樂乎,她也玩心大起,當天就慫恿著父親陪她去隔壁玩。
隔壁人家姓陳,家裡挺有錢。後來兩家交好,她天天往陳家跑。
一日在後院,她和陳驍蘭比背詩,陳驍蘭不會,她正背在興頭,恰好陳母端了點心來,陳父也陪著,陳父見她倒背如流,就對陳驍蘭道:“蘭蘭,你看阿嬈比你小三歲就這麼會背書,你也露一手,背兩句給為父聽聽。”
陳驍蘭從小就怕他那個溫文儒雅打他卻狠的爹,頓時急得滿頭大汗,頻頻向她使眼色,她卻雙手環繞,翹著嘴巴看好戲。
陳父見他久久不背,力氣十足地“嗯?”了聲,陳驍蘭立馬脫口而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陳父一口茶噴出來,黑著臉,下一刻就站起來提起他的衣領子一頓狠抽,“你這混帳,六歲就學來這些淫詞穢語,長大還得了!看我不打死你。”
陳驍蘭被打得一陣猛哭,抽噎著向他爹說那句詩是從他二叔那學的。他二叔是陳父的庶弟,整日流連於花街柳巷,一日陳驍蘭路過假山撿蹴鞠,聽見假山那傳來陣陣喘息,好奇去看,發現他二叔趴在一個丫鬟身上動著,還有他二叔的一句調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也許場景太香豔,陳驍蘭對那句低吼意外深刻。
陳父一聽,立馬將他二叔趕出家門,還罰了陳驍蘭抄詩五百遍,後來沒多久,不知為什麼,陳家就搬走了,她還為此難過了好久。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對男人也是一樣的真理,陳驍蘭小時候性子活潑,頑皮好動,還總喜歡揪她辮子,勿怪她這次見到彬彬有禮的同名之人,沒有聯想到他身上去。
郭嬈坐在榻上,敘述時一直看著季瑜低垂的眼睫,沉靜的眉眼,一說完,她就稍彎了腰去勾他衣袖。
季瑜抬眼,面露疑惑:“怎麼了?”
郭嬈不語,下一刻卻朝他撲了過去,季瑜一時不防,被她撞倒在了榻上,滿懷香軟。郭嬈壓在他身上,攥著他的衣襟,伸著脖子去吻他的唇,她親得很急,又不得章法,就像咬一樣。
季瑜吃驚,得了空隙,說:“你的傷——”
話未說完,郭嬈又攻進來,悶悶道,“不用管了,我不疼。”
溫香軟玉親自投懷送抱,真拒絕他就不是季瑜了。
怕她著涼,還特意掀開了軟被,蓋住了她一雙亂蹬的白嫩蓮足。兩人呼吸紊亂交錯間,他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