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表妹多嫵媚(重生)》第61章
第61章 終於愛情

  郭嬈抱著兔子回營帳,讓香雲香葉準備了清水、紗布還有止血藥替兔子包紮。

  箭矢擦過的傷口太大,因長時間沒有進行包紮,周圍血液有些乾涸,毛皮和傷口幾乎凝固在一起,外翻的血肉上混著沙子草屑,上面粘稠的鮮紅還在隱隱流動。

  郭嬈只是看著都心裡發緊,努力控制著顫抖的手,擦得小心翼翼。

  剛開始兔子掙扎得厲害,後來好像察覺出了人類的好意,亂動的小短腿也縮了回去,乖乖躺在小桌上。偶爾疼得狠了,珍珠眼瞪得老大,一雙長耳垂了又直,身子卻乖巧地一動不動,看得郭嬈的心又軟又好笑。

  她吩咐香葉到外面拿了一些蔬菜,待幫兔子纏好了紗布,就抱著它坐在軟榻上,給它選吃食。

  也許是小野兔長得太弱小,外表太可憐,以至於郭嬈發現它青菜,胡蘿蔔,豆芽來者不拒,一頓猛吃時,有些咂舌。

  見它小肚子都撐得圓滾滾了,還抱著胡蘿蔔不鬆手,她忍俊不禁,動手收了它的胡蘿蔔,邊摸著它的小腦袋道:“你受傷了,不能吃那麼多,而且,吃多了會撐得難受的。”

  香雲正收拾桌上的汙血紗布,見小姐笑得開心,隨口道:“小姐這麼喜歡它,不如給它取個名字吧。”

  郭嬈一聽,心中微動。忖著下巴瞥過懷裡的小野兔,它的嘴巴還在咂咂動著,像是在回味剛剛的美食,她想了想,莞爾道:“既然它這麼能吃,就叫它菜菜吧。”

  郭嬈捏著它的耳朵,不停逗它:“小吃貨,你有名字了!”

  “小吃貨?誰是小吃貨啊?”好奇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下一刻帳簾被人掀開,季連欣鑽進來,她道:“姐姐,剛剛你去哪裡了,怎麼我都沒看到你――咦,你手上抱的什麼?”

  她三兩步湊過來,打量郭嬈懷裡的小東西,接著眼睛一亮,驚訝道:“小兔子?!”

  勿怪季連欣沒一眼認出來,實在是小野兔傷得太重,郭嬈幾乎將它整個身子都纏在白紗布下,亮眼部位就是一雙尖尖的長耳和一對珍珠眼。

  剛剛主獵場上,因與季瑜有約,郭嬈藉口頭暈回帳撇下了季連欣,現在她來追問,郭嬈正愁沒理由,見她被懷裡的小東西吸引,連忙說:“我回帳的時候,正巧遇見受了傷的菜菜,所以找它去了,剛剛才回呢,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怪不得沒見著你。”季連欣點點頭,也沒多想,又回,“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大家正在打馬球,我想帶你去看看。”

  她到郭嬈身邊坐下,現在貌似對這只小野兔的興趣更大:“你說它叫菜菜?”

  見她不再追問,郭嬈鬆了一口氣,笑著點頭,將怎麼追著救的菜菜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救靖王那一段。

  兩人淺聊了一會兒,期間季連欣坐不住,對小東西動手動腳,小東西對陌生人很抗拒,不但不理她,在她一個溫柔的摸頭殺中還呲牙咧嘴要咬人,嚇了季連欣一跳,一人一兔四目相對,眼睛瞪得銅鈴大。

  直到季連欣的貼身丫鬟采兒前來,季連欣才想起自己是從馬場溜出來找人的。馬球已經過了兩輪,馬上就是她上場,好友林吟月正派人到處找她。

  朝歌民風開放,在擅武的太.祖皇帝影響下,不僅男子崇尚騎馬射箭等武藝活動,連向來只習琴棋書畫的閨閣女子也深受影響,以和皇宮深觸的貴族女子尤甚。縱使她們身形不如男子矯健,體力也不如男子,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對騎馬射箭的熱愛。

  她們將男性範疇中一些高難度的射箭騎馬弱化,轉變成類似娛樂消遣的遊戲活動,譬如打馬球,男女通玩的遊戲,一度深受貴族少男少女的喜愛。

  打馬球是京城興起的,而郭嬈從小生活在離之千里的鳳陽,鳳陽女子偏柔,多是溫柔嫺靜,喜歡彈琴看書。

  郭嬈每次和好友出遊,頂多騎騎馬,射箭沒學過,彈弓倒是玩過幾次,馬球更不用說,這些在南邊都是不興的。

  不過她對這個挺好奇的,所以撇了丫鬟,也興致勃勃跟著季連欣去了主獵場。

  主獵場十分寬闊,風有些大,裡面卻絲毫不顯蕭瑟清冷,場內正騎馬打球的幾個女子俱是英姿勃勃,唇角掛的是自信張揚的笑。

  有人駕著馬如疾風而馳,馬蹄所過處黃沙飛揚,女子眉目不轉,朝球而去,手握三尺球杆,一傾身,一揮力,一招中的,引得滿場歡呼。

  郭嬈一來,正趕上了這滿座沸騰的場景,不由也被這氛圍感染,她看著場中比拼,心生讚歎。

  “怎麼樣,是不是很精彩?”季連欣見她目不轉睛,頗為自豪,“這才只是狩獵第一日,後面還有打獵,抓魚,鬥舞這些,都是我們女子可以玩的。”

  來京城大半年,郭嬈對京城女子的印象,除了規矩嚴謹些,與鳳陽女子無異,但今日看來,她覺得兩者終究是不一樣的。

  鳳陽女子大多溫柔小意,以才情為首,京城女子雖也是這般,但她們還有另一面,那就是內心的一種傲氣從容,這種氣質是貴族家族裡從小嚴格培養出來的,到長大自然而然由內而外散發,彰顯的是一種獨特的矜貴張揚。

  看著她們那種張揚自信的笑容,郭嬈垂著眼想,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不過片刻,心頭失落散去,她唇輕揚,回季連欣:“嗯,她們都很厲害。”

  忽然有人走過來,悠悠停在郭嬈面前,面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郭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卻是柳如宛。

  她道:“上次醫館一遇,郭姑娘好像對如宛有些誤會。郭姑娘坦蕩正義的性子如宛很是喜歡,但奈何家中瑣事纏身,便一直沒去拜訪,心中本有些惋惜。今日在這裡相遇,如宛心中歡喜,想邀郭姑娘在馬球場上比試一番,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季連欣一聽柳如宛聲音,就暗道不好,柳如宛向來清高,從來只有別人巴結攀附她,她哪曾主動開口結交過別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不是她想將人往壞處想,但還是小心為妙。

  再說,姐姐和她哥哥已經在一起了,柳如宛又喜歡她哥哥,現在她要和姐姐交朋友,情敵和情敵能成朋友嗎?

  季連欣一下子想到林姝棠,她與林姝棠無冤無仇,但她喜歡柳玉廷,以她內心的感受出發,她是做不到對林姝棠不心懷芥蒂的。

  季連欣眯著眼看了眼柳如宛,腦子卻轉得飛快,不過轉瞬間便有了對策。她立馬換了張笑臉,在郭嬈回話之前,對柳如宛嘻嘻道:“柳姐姐這可是為難我表姐了,我表姐是南方人,那邊不興這個的,你要實在想打,連欣馬上就要上場了,咱們來一局怎麼樣?”

  看出季連欣的維護,柳如宛笑容凝了下,轉瞬消失不見,似乎只是錯覺,她笑著:“我只是想借打球和郭姑娘交個朋友,她既是不會,那就算了,連欣妹妹球術有多好,我還是曉得的,就不丟那個臉了。”

  她看向郭嬈,語帶誠懇,“郭姑娘,既然約不了馬球,待過了秋狩,咱們一起去如意樓逛逛如何?”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郭嬈,面前的女人不簡單,郭嬈經過醫館一遇,更因為季瑜,對她沒什麼好感。

  雖然柳如宛有潛在威脅,但只要季瑜站在她這邊,她就不會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不怕她。郭嬈扯唇一笑:“隨時恭候。”

  林吟月一直在找季連欣,見她來了,連忙撥開人群擠過去。

  “連欣,你去哪裡了,到處找你不著,那邊馬匹已經備好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季連欣‘哎呀’一聲,一拍腦袋,一下子想起正事,立馬轉身對郭嬈自誇兩句,讓她好好觀賽,就隨林吟月離開。

  路過一處,瞥見場外的永樂,她一抿嘴,也不說話,高抬著下巴走過去。

  林吟月也瞧見了永樂,她不清楚兩人鬧了彆扭,所以問了句:“永樂,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打嗎?”

  這打馬球在秋狩之前幾個人就已經約好了的,今早林吟月托人來問的時候,永樂剛和連欣吵完架,哪裡還會和她笑著打馬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那時一時嘴快,直到看著別人打,心裡又泛起癢癢,但又拉不下面子自己跑過去,林吟月一句邀請,永樂正雀躍著要答應,結果轉眼就瞥見旁邊的季連欣嫌棄的眼神,她哪裡受得了,頓時欣喜蕩然無存。

  “不去,本公主才不玩這些幼稚的遊戲!”

  林吟月:“……”

  不懂這位嬌公主又在鬧什麼脾氣,下一場比賽已經快開始,確定她不去,於是自己和季連欣並肩離開。

  場中新一輪的比賽如火如荼,郭嬈看得入神,大多時候目光都被古靈精怪的連欣吸引。

  一旁柳如宛不時盯著郭嬈,見她笑得開心,一張白嫩的臉如花綻放,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儼然就是這塊場地的第二焦點,想起那倆姐妹的話,心中愈發嫉恨起來。

  “碧秋,幫我做件事。”

  她附耳到碧秋身旁,吩咐了幾句。

  一直在場中看馬球的季連柔也不時注視著柳如宛的情緒,見她與丫鬟私語就知道自己的刺激可能起作用了,她古怪一笑,拉了季連玉偷偷跟在碧秋身後。

  季連玉本只想給郭嬈找些不痛快,所以當時嫡姐提議說在柳如宛面前挑撥是非,她一下子就答應了。但現在看碧秋,鬼鬼祟祟的,明顯是要動手做些什麼,而嫡姐,看她行為怕是要跟在身後推波助瀾。

  大哥是什麼人她太瞭解,要是郭嬈真出點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嫡姐腦子拎不清,她心裡卻明白,這趟渾水一定不能沾。

  她扯住季連柔,小聲道:“三姐,你要做什麼?”

  季連柔見她那慌張模樣,輕嗤了聲:“瞧你那點膽子,放心,我就是想知道她要做什麼而已,怎麼,你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

  她說得隨意,可季連玉卻聽出了其中藏著的威脅。

  父親基本不管事,她和姨娘在二房一直看嫡母臉色過活,若此時惹了嫡姐不高興,以後日子怕是又要難上一陣。縱使心中不甘也沒辦法,這就是命,季連玉心中又恨又無力,最後屈服地跟了上去。

  ……

  碧秋端著託盤出現,看了眼坐在場外的小姐與郭嬈,猶豫一陣後,還是走了過去。

  “小姐,茶沏好了。”

  柳如宛聽見聲音,目光從球場轉回,吩咐:“替我和郭姑娘都倒一杯。”

  說罷笑盈盈看向郭嬈,已是親切喚,“阿嬈,這是我特地從家中帶來的碧螺春,香味清怡,味道鮮爽生津。看了這麼久馬球,應也渴了,你也嘗嘗吧。”

  兩人正對球場,柳如宛坐左,郭嬈坐右,碧秋替兩人擺好杯具,正要倒茶,不知怎的,右腕忽然一痛,一股力量將她提著紫砂壺的手往右一帶。她手一抖,一下子沒握緊。

  壺柄溜了出去,慣性向右,旁邊還坐著個人,她驚呼:“小心――”

  出於禮貌,郭嬈一直靜待著丫鬟倒茶,卻不想丫鬟突然失手,茶壺朝她飛過來,她心一跳。千鈞一髮之際,已動作迅速提了裙擺,一步閃開。

  紫砂壺磕在桌子右沿,壺蓋彈開,滾燙的茶水從壺口傾瀉噴出,連同壺呈抛物線重重落地,砸在郭嬈腳邊。

  幸而郭嬈今日穿的是長裙,沒有像連欣她們穿簡練的褲服,震出的茶水如浪花,都濺在了裙擺上,沒挨到肌膚。

  雖然如此,碧秋面上仍是一白,趕忙低頭道歉:“郭姑娘恕罪!”

  柳如宛臉色難看不下她,但轉瞬不見,立即從椅上起身,到郭嬈身邊關心賠罪:“阿嬈,對不起,都是我的丫鬟笨手笨腳,你沒燙著吧?”

  郭嬈拉開了些濕透的裙擺,搖頭:“沒事,幸虧逃開得快,茶水全濺在了衣擺上。”

  她沒打算為這點小事去生個丫鬟的氣,站在這獵場上的夫人小姐,都是見慣了後宅手段的,大多是人精。

  柳如宛不會這麼傻,當眾使這麼幼稚的手段來讓她出醜,那樣只會顛覆她自己清高才女的形象,她更相信這只是個意外。

  再者,大庭廣眾之下,為一杯茶和個丫鬟使臉色發脾氣,只會顯得她既刻薄又沒氣度。

  不遠處一角落,蹲著的三人,將一切盡收眼底。

  季連柔轉頭,面色泛紅看著男子,語帶感激:“宋哥哥,謝謝你還肯幫柔兒。”

  韓宋一臉正氣:“舉手之勞,這算什麼。枉我看走了眼,以前還真以為柳三小姐是個高潔清傲之人,卻原來她比普通女子還不如,竟連下藥害人這種下三濫手段都使得出來!”

  “宋哥哥,你真勇敢。”

  “柔兒,還是你善良,要是我,直接就上前戳穿柳如宛那副蛇蠍心腸,哪還會管是否折了她面子。”

  季連玉聽著兩人你來我往,語氣裡的郎情妾意,裙角都快捏爛了。

  “三姐,宋大哥,我們快離開吧,萬一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一句話提醒了季連柔,想起那藥的藥性,此地的確不宜久留,於是點點頭,三人起身離開。

  豈料剛轉身,就見了一人。

  ……

  郭嬈沒有喝到那茶,柳如宛非常可惜。

  見郭嬈低頭整理衣裙,露出半截潔白頸項,向上側臉弧度美好,一臉柔婉嫺靜,頓時對計畫落空的可惜轉變成了氣悶,憋在心裡不發出來難受,最後全撒在丫鬟身上。

  她剜碧秋一眼,呵斥:“倒個茶都不會,我還留你在身邊做什麼,還不趕緊收拾乾淨!”

  碧秋身為柳如宛的貼身大丫鬟,平日很是體面,此刻卻被當著眾人面訓斥,面色漲得通紅,心中有委屈卻也不敢言,慌忙蹲下身,拾起地上茶壺碎片。

  這番動靜引起了周圍人注意,眾人紛紛投來好奇目光,交頭接耳詢問發生了什麼,半晌卻忽聞一聲嘶吼:

  “籲――”

  聲音響徹雲霄。

  卻是球場入口的一隻高頭大馬,不知為何癲狂起來,仰天長鳴一聲後,瘋了般朝場外狂奔。

  不知誰高喊了一聲:“馬受驚了――大家快躲開――”

  眾人一聽,哪還有心情探聽閒事,剛聚過來的一群人立即做鳥獸散,慌亂逃命。

  郭嬈本欲回營帳換衣服,聽聞喊叫,回頭看了眼。

  就見球場上,一匹高壯大馬腿腳高揚,鐵蹄過處濺起黃沙漫天,朝她這邊沖來。

  她眉心突突一跳。柳如宛也發現了,這馬像是帶有目的性,明顯是沖郭嬈而去,她當即後退幾步,與她拉開距離。

  永樂急忙朝駐地士兵大喊:“馬受驚了,不能讓它傷人,快射箭――”

  郭嬈回過神來,轉身就跑,只是不管她跑得多快,那重重的蹄音還是愈漸逼近,外界的一切就像被劃隔開,只餘蹄音在耳中無限放大。

  一步一步,現在仿佛就在身後,巨大的恐懼湮沒過來,就像厲鬼要攀上她的肩頭。

  忽然,肩頭仿佛真的被什麼重物按住,觸感真實,郭嬈心中的恐懼不安完全跌出,‘啊’地一聲失控尖叫。

  接著身子就被人掰轉過來,腰間被人一把攬住,她額上沁出細汗,害怕得緊閉了眼,伸出手去不停垂打桎梏住她的人。

  “放開,放開――”

  “嬈兒別怕,是我。”聲線熟悉,曾在她耳畔依偎淺笑過的,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腦中浮現那人的臉,郭嬈按下咚咚的心慌,不由自主睜開了眼。

  雋美的臉龐映入眼簾,對方向來幽深無瀾的鳳眸,此刻像帶了緊張。

  于郭嬈來說,這一刻無疑就像是在深淵看見了曙光,巨大的喜悅籠罩過來,她咽了咽乾澀的嗓子,恐懼卸去,手緊緊抓著季瑜的衣襟,哽咽著險些哭出來。

  “你終於來了,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季瑜扯出一抹笑,強自鎮定地輕拍她肩頭寬慰,手卻有些顫抖,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晚一刻趕到,她會發生什麼。

  孟安幾招制服瘋馬,將它殺死,陷入恐慌的獵場才恢復平靜。

  危險散去,一些人又逐漸聚攏過來,小聲談論猜測著這場陡然變故。季瑜確認了郭嬈無礙,眉間轉厲,凜冽劃過眾人,最後視線定在趕來的馬廄管事身上:“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馬會突然發狂?”

  他聲音滿是戾氣,目光森冷。

  管事如芒刺在背,冷汗涔涔。他也是聽見有人喊馬驚了才趕忙跑過來,如今也是一頭霧水,哪知道發生了什麼。

  “……回……回世子,小人馬上去查……”

  “世子,事發時我正與阿嬈說話,所以看得最清楚。”

  說話的是柳如宛,她從人群中站出來,走到季瑜身邊。

  “當時大家都在看馬球,突然就聽那馬中了邪似的嘶鳴起來,接著不知道怎的,癲狂狂奔,往阿嬈直沖去,若不是世子及時趕到,那惡馬怕是就要要了阿嬈的命去。世子,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查清楚替阿嬈做主啊。”

  她臉色還有些發白,語氣也帶著劫後餘生的驚嚇,卻仿若不知,只一心一意想先替郭嬈查明真相。

  季瑜瞥她一眼,沒回話,轉頭對管事淡淡道:“給你一刻鐘,查不出原因,就去陪那匹馬。”

  管事一聽,嚇得腿一軟,哪敢再耽擱,狗腿強笑後,飛似的到了死馬身邊,兢兢查看。

  郭嬈也正要過去,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原來季瑜的手還緊緊箍在她腰間。她面上一紅,趕緊四顧,發現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匹馬上時,鬆了口氣。

  她扭動身子,小聲催促:“你快放開我。”

  季瑜目光沉沉,沉默著,緊盯她半晌。這目光太深沉,裡面各種情緒摻雜,就像一個幽深翻騰的漩渦,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郭嬈隱隱察覺他散發出的強烈佔有欲,若不是人多,他怕是會重重吻下來,憶起他私下裡的親密霸道,她呼吸一頓,慌亂撇開眼。

  “如果有一天……”季瑜聲音喑啞,後續頓住,郭嬈疑惑看向他,季瑜唇上卻勾了笑,“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陪著你。”人間陰間,至死不休。

  郭嬈咬著唇,眼睫一顫。

  柳如宛看著親昵的兩人,心裡聽季連柔姐妹對話時的最後一絲懷疑散去,眼神抑鬱。

  管事在馬身上按壓察看一番,瞭解大致情況,回季瑜道:“世子,依小人判斷,這馬是中了烈藥。”

  馬雖然已死,但從屍體也可以看出蛛絲馬跡。它的全身肌肉賁張,雙眼布血,明顯是體內神經高度興奮,特別是身上散發的那股濃重異味,他在馬廄這麼多年,不會聞錯,那是公馬在想交.配時才會散發的。

  只是,那馬陷入癲狂,正常情況下是毫無目的四處亂竄,它為何卻獨追魏國公府表小姐?

  管事目光疑惑投向郭嬈,視線在她身上逡巡,落在濕透的裙擺上時,目光微動。

  “郭姑娘,請問您裙擺上的水漬是從何處來?”

  這話一出,郭嬈一怔,柳如宛一滯,碧秋一驚,其餘人皆看向郭嬈的裙上。

  “這是方才柳小姐請我喝茶時,小丫鬟不小心灑上去的,難道……馬獨追我與這茶水有關?”眾目睽睽之下加害她,柳如宛應該不會這麼蠢。

  管事已猜到一種可能,故不置可否,只出聲詢問:“奴才可否聞一聞郭姑娘裙擺?”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她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遂點頭。

  得了應允,管事跪在郭嬈腳邊,掀起一角濕潤裙擺,放在鼻下。

  季瑜見男人捏著郭嬈衣裙,閉眼沉醉的模樣,臉一黑:“這般掀女子衣裙,成何體統!”他一轉頭,喝道,“孟安,去將表小姐喝茶的茶壺拿來!”

  管事正凝神嗅辨著茶水氣味,突聞一聲大喝,手一抖,差點嚇得神經衰弱。又聽世子如是道,再一看自己托著女子裙擺的手,頓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眾人亦是被這一聲怒喝,嚇得心頭一跳。

  碧秋哆嗦著引孟安去拾了茶壺碎片,眾人一看茶壺變碎片,看向柳如宛的目光霎時就變得意味深長。後者卻脊背直挺,一臉自然,也不知是真的坦蕩還是佯裝鎮定。

  管事站出來,道:“大家不必擔心,小人已經猜到是何種藥物,致使那馬只攻擊郭姑娘。小人要求聞茶水氣味,只是想確定而已。茶壺雖然已碎,但茶水曾在壺中浸潤,壺壁必然有茶水氣味殘留,有無那物,小人一聞便知。”

  說罷,他從孟安手中拿起一枚碎片,細細嗅聞。

  眾人屏息以待。

  半晌,只見他臉上露出一抹了然於胸的笑,還帶有不用死的如釋重負,他恭敬回道:“回世子,奴才已查出真相。”

  “這茶水中果真摻了銀葛根。”

  銀葛根?那是什麼東西?

  柳如宛緊緊蹙起了眉,她讓碧秋下的,明明不是這個!

  不知怎的,她左眼忽然跳得厲害,拿著帕子的手也輕顫起來,一種未知的恐懼席捲全身。

  “什麼是銀葛根?”有人代表大眾,問出了聲。

  “銀葛根是一種常用于母馬身上,吸引公馬交.配的藥物。母馬都有發情期,在那一段時間,它身上會分泌一種獨特的氣味,那種氣味非常厲害,份量雖少,也能遠飄百里,並吸引公馬來交.配,而銀葛根,生而具有類似于母馬分泌的那種氣味。”

  “銀葛根無毒,在高溫下無色無味,唯有恢復常溫,才會顯出本味。郭姑娘沒有飲茶,可她裙擺上卻沾了銀葛根,且溫度早變冷卻,故而會驚動球場上的公馬。因死去的那匹公馬中了烈藥,所以反應會比之平常馬匹,激烈數十倍,這也是為何它會發狂,並且獨奔郭姑娘而去。”

  他說完,不由心下唏噓,也不知何人竟是如此狠毒,手段這般縝密又毒辣,竟想出用銀葛根害人。若是今日這場馬驚沒有被制止,那這郭姑娘怕是會死無全屍啊。

  柳如宛聽完,不由得倒退一步,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害她的那個人不是與她有怨,就是與郭嬈有仇,前者是為了陷害她,損壞她名聲,後者是為了借她之手,置郭嬈於死地。

  但現在不管哪種情況,都對她非常不利。

  因為銀葛根是從她的碧螺春裡找到的,而她的丫鬟摔碎茶壺,在外人猜來,無非兩點,一,將氣味弄到郭嬈衣裙上,二,妄圖消滅證據。

  她承受著眾人的異樣目光,屈辱的感覺由心底裡升起,她不斷告訴自己冷靜,而後看向季瑜,含淚辯解:“……不是我……世子,你與我哥哥交好多年,肯定是瞭解如宛的,如宛根本就不知道那銀葛根是什麼東西,況且如宛與阿嬈無冤無仇,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季瑜面無表情,只問:“紫砂壺怎麼碎的?茶水又為何獨獨濺在我表妹身上?”

  碧秋心慌,撲通一聲跪下:“……回世子……是……是奴婢突然手疼,不小心……不小心摔了茶壺……當時郭姑娘正好在身旁……”

  季瑜皮笑肉不笑:“不小心?既然連杯茶都端不穩,還要這雙手做什麼!來人,將她的雙手砍了。”

  手砍了?碧秋腦子裡劃過亮晃晃的大刀,血淋淋的殘肢,兩眼一翻,險些暈厥,頓時痛哭大喊:“世子饒命啊,奴婢真的只是突然手抖,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世子饒命啊!”

  眼角餘光瞥到自家小姐,頓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爬過去,討饒模樣好不狼狽,“小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小姐――”

  柳如宛也在被人懷疑中,自身難保,但碧秋是她的丫鬟,若放任不管折的也是她的面子,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說理:“世子,碧秋說過,倒茶時她手腕是突然一疼,才會鬆了茶壺,這其中定然有人搗鬼,要陷害我們。碧秋服侍如宛多年,她斷斷不會做出下藥害人之事,如宛以性命擔保,此事與我們主僕二人無關。但阿嬈因我們而受到驚嚇是真,如宛心中也很愧疚,待秋狩一過,回到京城,如宛一定親自登門謝罪,求世子看在我們相識多年,還有哥哥的面上,勿要遷怒,饒碧秋一回。”

  季瑜掃她一眼,眼中情緒不明:“我與你哥哥相交多年,素聞你性情清雅大方,自是不信你會使這般下作手段。”

  他的聲音清冷磁性,說出的話如潺涓溪流,悅耳又動聽,她素來喜歡他的聲音。

  此刻一聽這話,心中更是歡喜,隨之湧起汩汩暖流,她在他心中果然還是有些份量的。

  只是,接著就聽他話鋒一轉,“但是,你的丫鬟我卻不能輕易放過,畢竟茶是她所沏,銀葛根之事必與她脫不了干係。來人,將她帶下去,嚴加拷問。”

  竟是毫不留情。

  碧秋驚恐大哭,還沒來得及喊叫就被人捂著嘴拖了下去。

  轉折不過眨眼間,柳如宛呆呆站在原地,張著嘴的求情再也說不出半句來。因為她突然發現,季瑜的眼神很冷,比寒冰下的湖水還冰,帶著刺透肌骨的寒意,她身子忍不住抖了下。

  見這主僕倆狼狽模樣,永樂有些看不下去了。她雖然不喜歡柳如宛故作清高的性子,但人家才學才藝的確讓人心服口服,在她們這些不愛讀書的人眼裡,她除了性子不討喜,簡直堪稱完美,這樣清高的人又怎麼會去害人?

  表哥讓人將柳如宛身邊的丫鬟帶下去審問,這不就是間接告訴別人下藥之事與柳如宛這個主子有關嗎?那日後就算查明了真相,也還是會有人說閒話的。

  於是開口求情:“表哥,反正現在也沒人受傷,此事慢慢查不急,若是誤傷了人就不好了,你先放了那丫鬟吧。”

  季瑜不為所動,淡淡開口:“這是家事,公主請勿多管。”

  當眾駁了她,根本絲毫不給她面子。

  以前他也總是這樣冷淡,永樂沒覺得怎麼,因為他對誰都那樣,而現在,或許是有了對比,見過他溫柔的樣子,所以也妄圖他的溫言軟語。

  永樂心中不甘與委屈交織。

  她緊緊盯著那個她從小仰慕著的男子,他正低頭與身旁女子說著什麼,眼神蘊情,側臉柔和,女子仰著臉看他,笑著點了頭,而後兩人並肩離開。

  原來他真的可以這樣溫柔。

  她和郭嬈都是他的表妹,卻終究是不同的,她在他心中,從來都不是特殊。

  一紅一白的背影,看得眼裡都刺出了水光,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很相配。

  大戲落場,眾人一一散去。

  偌大獵場,只剩下她,大風刮來,吹疼了臉,卻也為她擦乾了淚。

  終於,如夢初醒,轉身跑開。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