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夜驚學園55

　“燕南瑞，對，他從未對我做過什麼。可是，高高在上的他，明明就看見我被別人踩在腳底下欺負取樂，卻依然能夠淡定地從我身邊走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你知道嗎，他的態度讓我覺得……”董非的手指戳著自己的心口：“他讓我覺得自己卑微極了，卑微進了塵埃裡！甚至臉塵埃都不如！別人的鞋底踏在我的臉上，而他卻帶著光芒路過！他真的無辜嗎？”

　“還有其他的人，或多或少的，不是參與者就是冷漠者。其實在十年前，在人工湖邊，那個卑微的董非就已經被他們共同‘殺’死了！有誰無辜？”

　董非大聲地質問著齊思元。

　齊思元抿嘴沉默著。站在旁人的角度，或許覺得大家都罪不至死，但是，所有曾經的參與者，或許都沒有資格說出“罪不至死”這句話吧。齊思元體諒董非的心境，所以他也沒有說。

　刻在心裡的傷痕往往比刻在肉體上的沉痛無數倍，這種疼痛，能令人變成魔鬼。那麼當魔鬼誕生，是誰的錯呢？

　“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停手了。”齊思元有些失落地說。為董非心裡的傷痕，也為其他人今夜的命運。

　“齊思元，也許你並不知道，為了今晚的這場遊戲，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董非激動的情緒開始逐漸趨於平靜。

　“去找肖莫航吧，因為你也不知道，他今夜為了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記住，在系統那裡，很多東西是可以進行等價交換的。至於‘等價’的定義，系統說了算。”

　齊思元知道，他再待在這裡，或許真的沒有太大的意義了，他還能夠努力的，就是在這種規則之下，看看還能夠救下來多少人吧。

　更重要的是——去找肖莫航，問清楚，董非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代價又是什麼！

　齊思元默默地轉身離開，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此時，一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馬小露，卻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幽幽地醒了過來。

　“你醒啦！”董非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他望著齊思元離去的背影卻是對著馬小露說：“起來吧，又到了幫你繼續攢積分的時候了。”

　第一教學樓的天臺上。

　方之俞揮舞著軍刺，正在同林珊珊進行一場極其激烈的打鬥。

　一開始的時候。林珊珊和吳宣美只是追著方之俞問話，大體就是“為什麼不救我”之類的。可是追逐到最後，她們就逐漸開始露出猙獰的面目來。

　她們的指甲開始變長甚至變得異常的堅硬，最後林珊珊幾乎是咆哮著揮舞著利刃一般的指甲撲向方之俞，口中還大喊著“為什麼殺我！”

　最令方之俞感到無奈的還是吳宣美，明明就是林珊珊害死她的，自己殺了林珊珊算是給她報了仇，結果連她也追著自己問“你不是說會保護我的嗎？”

　問得方之俞直想連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叫你隨便亂承諾別人一些有的沒的！

　方之俞一個人招架兩人實在是招架不住了，拿軍刺捅她們也沒有用，她們依舊生龍活虎，而方之俞已經被她們的指甲劃得鮮血淋漓。之前孫倩倩給他包紮的傷口，算是全白費功夫了。

　好在肖莫航沒有離開，此情此景，也只能逮著東西就往兩個女鬼身上招呼，企圖轉移她們的注意力，分擔一些方之俞那頭的負擔。

　這種方法對吳宣美倒是湊效，畢竟她對方之俞仇恨並不大，倒是真的把目標轉向了一直試圖激怒她的肖莫航身上。

　肖莫航借機就引著吳宣美朝樓下跑了。

　方之俞這邊壓力頓減，見肖莫航帶著吳宣美朝樓下跑去，於是他便找了機會把林珊珊往樓頂上引，企圖以此分開她們，免得吳宣美忽然回頭，自己需要再次遭受雙面夾擊。

　然而，也就是因為這樣，方之俞做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決定。

　等到一人一鬼打到了天臺，方之俞才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林珊珊越來越強了！甚至是越戰越勇。

　她出招的速度在不斷變快，也越來越有章法、越來越狠厲，甚至，連她的身體都在變得更加堅硬。之前方之俞手裡的軍刺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卻還能輕易刺穿林珊珊的身體，可如今，卻已經很難再紮進林珊珊身體了。

　如今，方之俞也已經明白了，本場制裁者最可怕的地方不僅僅在於他們都是本場中原本已經死去的熟人，更可怕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會變得越來越強悍、仇恨值越來越高，並且，人類這邊每死去一個人，這個人就會加入對方的陣營。

　這簡直就是一個死局！

　打鬥中，方之俞已經被林珊珊逼到了天臺的邊緣，他的體力逐漸透支，林珊珊尖銳的指甲已經第二次刺穿了他的肩膀！

　身前是強悍的敵人，身後是六層樓高的天臺邊緣，無法脫身，無路可退！

　方之俞心中歎息了一聲，他頑強地活過了四輪遊戲，第五輪一路順利，但最後卻死在了曾經是同班同學的女人手裡！並且，他曾經殺死這個女人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這個女人的威脅！最後依然逃不脫命運嗎？也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是丟盡了老玩家的臉？

　方之俞的心裡才這樣想著，耳邊卻忽然聽到熟悉的“叮”的一聲。

　這是手機發出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手機發出這樣的聲音就代表著，本場的制裁者時間結束了！

　方之俞大喜過望，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露出笑容，就看見林珊珊的指甲帶著她的手掌，直接穿透了自己的心臟。

　方之俞只覺得胸口一空，他甚至都還沒有感受到心臟被掏空的疼痛，整個人就往樓下墜去。他下墜的時候還在想著，制裁者時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林珊珊怎麼還是殺了他？

　出了小樹林就又快速奔回第一教學樓的齊思元，在快到第一教學樓樓下的時候，也聽到了手機的聲音。

　只是，他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去拿出手機來看。不知道為什麼，從本場制裁者時間開始，他就一直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此刻，這種不詳的感覺愈發地強烈，這致使齊思元無論如何也無法停下腳步。

　他甚至不顧安危執拗地決定，一定要上樓去確認肖莫航和方之俞的狀況。

　可是，當齊思元奔跑到樓前的時候，一個黑影快速地從空中墜落，然後“啪”地一聲直接掉在了齊思元的面前。

　時間，仿佛就在那一瞬間凝滯了！

　即使這個人面朝著地，即使這個人身上的血已經浸染了外套，齊思元也依然知道他是誰。那是曾經肖莫航丟給方之俞的外套，方之俞不情不願地穿上了的外套。

　死了？方之俞就這麼死了？

　齊思元在原地足足愣了五秒，無論今晚發生了多麼恐怖殘酷的事情，但這卻是齊思元第一次這麼直接地直面同伴的死亡。

　很多思緒在齊思元的腦袋裡快速飛過，五秒後回神過來的齊思元，第一反應就是上前去扛起方之俞的屍體，然後用盡全力朝小賣部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齊思元只能在心裡祈禱著，方之俞，希望你是死在制裁者手裡的！你可千萬不要是摔死的！

　齊思元現在已經完全弄明白了董非的套路。所謂的制裁者豁免權指的是，你必須是被制裁者殺死的才算！這要是自己摔死的，一定不會在系統的制裁者豁免結算裡！

　齊思元沒有忘記方之俞是擁有一次制裁豁免的。然而目前的情況，他無法準確地分辨方之俞的死因，他只能先帶著他的屍體去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萬一他能醒過來呢？

　第二教學樓，高三一班教室。

　當程帥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衛國強卻已經倒在那裡一動不動了。最後，依然是程帥贏了。

　此刻，程帥的眼神已經完全改變了，不再有恐懼，並且居然還帶了一絲絲的興奮。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強大過。

　他扭頭看了一眼原本韓璦和李文濤所在的位置，不由得感到懊悔和惋惜，他當時其實應該先解決李文濤的，可惜他失誤了，在衛國強的身上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不過，沒有關係，他現在就出去尋找他們！一個積分已經到手，剩下的兩個積分還會遠嗎？

　興奮中的程帥，似乎完全都沒有注意手機響起的聲音，他興致勃勃地沖出了教室，他要離開第二教學樓，去尋找其他人。

　原來，離開了燕南瑞，他也並不是什麼都不行的！或許，他連燕南瑞都可以拿下！想到這個，程帥的心底湧起的是無比強烈的興奮！

　只要想到，燕南瑞那顆曾經高傲無比的頭顱會對自己垂下，甚至苦苦哀求，想想就令人感到無比的高興。

　他已經蛻變了！他已經煥然一新了！他再也不是從前的自己了！程帥揮了揮手中的小手斧，興高采烈地沖出了第二教學樓……

　然而，剛沖出第二教學樓的程帥，迎面撞就撞上了幾個黑漆漆的人影。確實是黑漆漆的而並非是因為看不見。

　他們是從圖書館裡出來的，他們在操場上兜了一圈，又去小樹林兜了一圈，似乎沒有找到什麼目標，於是便往第二教學樓來了。

　當肖莫航甩脫了吳宣美之後，就立刻返回了第一教學樓。一來是去確認一下方之俞的情況，二來是擔心齊思元萬一再回到那裡去尋找自己。

　他猜的還挺對，他剛回到操場上，就遠遠地瞧見了第一教學樓附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