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再凶惡的厲鬼,遇到唐寧齊,那就是羊碰到了狼,只能哭唧唧的被捏成團子一口吞下,連爲小夥伴報仇的心都不敢有--如果他們間的塑料友誼能稱爲小夥伴的話。
「堯堯,在哪裡?」
小鬼戰戰兢兢的指向村子,顫巍巍道:「在、在之前被獻祭的木、木屋裡。」
「你,跟我走。」
小孩兒一把將嬰兒模樣的鬼魂捏在手裡,快速的朝村子裡跑去,明明前不久才下過一場暴雨,泥土地泥濘不堪,到處都是小水坑,他走到村子時,身上竟然一個泥點兒都沒有。
幹乾淨淨,整整齊齊。
是個好孩子~
被捏住了命運脖頸的小鬼安靜如鶏,心裡駡娘一萬遍,恨自己話多,只能祈禱怪物見了媳婦後心情好,能够放了它,就像是之前出車禍死亡的中年男人一樣。
「就……就在那裡。」
「前面帶路。」
他一把將小鬼頭扔出去,它圓潤的身子像個皮球一樣在地上打了個滾,抖了抖身子,抬起小胖腿就往村子後面走。
小鬼吹捧:「大、大人,你媳婦真好看。」
「……」
「溫柔又心善。」
「……」
「聰慧又勇敢。」
「……」小孩兒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金色的雙眸不含一絲感情,冷冰冰的,「所以你想和我搶人?」
小鬼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就算給它一百萬個熊膽,它也不敢啊。
馬屁拍到馬腿上,小鬼心焦的啃著手指尖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口大尖牙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嚇死個人了:「大人您誤會了,我是說只有像您這樣實力强大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小孩兒滿意的點頭。
嬰兒鬼鬆了一口氣,不敢再瞎比比了,老老實實的在前面帶路。
又走了一段,蘇溪堯居住的房子近在眼前。
小孩兒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嬰兒鬼不解的目光中,他有些遲疑的開口:「媳婦……是什麼?」
嬰兒鬼:「???!!!」
不是!你丫的都不懂,全程竟然就這麽點頭附和,合適嗎??
實力强的是老大,心中有槽不敢吐,只能默默瞎比比。
嬰兒鬼看起來年齡小,實際上已經活了上百年,在這個村子裡經常和一群老鬼混在一塊兒--彼此都吃不掉對方,只能這樣僵持著,知曉了不少男女之事。
而唐神……
得了吧,一個沒受過好教育的十三歲死宅,走出去都是一臉懵。
嬰兒鬼解釋了'媳婦'的意思,小孩兒越聽眼睛越亮:「我懂了,我的媳婦--我的,是我的東西。」
鬼:「????」
這怕不是個腦補帝哦!
不敢惹,閉嘴了。
得瞭解釋的小孩兒很開心,興致勃勃的想找少女分享,他快步的往前面走,脚尖剛剛踏入院子,就如同一滴水滴入熱油,整個空間瞬間沸騰起來。
無數蒼白僵硬的人手,從墻壁內伸出,妄圖撕扯著小孩兒的身體,將他拉入墻壁。
小孩兒煩躁的皺起眉頭,像捏雜碎一樣,將手臂扯下來捏斷。
可人手的數量太多了,他捏不完,對方也奈何不了他。
一來一往,彼此僵持著,誰也不肯服軟。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怕光的嬰兒鬼早就趁小孩兒不注意跑掉了,雙方的動作越發的大了起來,哢嚓哢嚓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夜未眠,睡不安慰的咳嗽男,透過髒兮兮的玻璃,就看到了這麽一副場景。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和一群怪手相互僵持著。
雙方皆煞氣衝天,隔著房子,都刺的他眼睛疼。
咳嗽男:「……」
他們到底來了一個什麽樣的奇葩地方??
男人的視線很隱蔽,可小孩兒的感覺卻更加敏銳,幾乎是瞬間,他便扭頭看向窗戶,金燦燦的雙眸映入對方的眼眸,殘酷、冷血、宛如野獸。
咳嗽男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理智叫囂著快逃,可手腳卻完全不聽使喚。
要……死了嗎?
他想著。
此時,天邊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樣著僻靜的村落,原本凶狠的蒼白手臂,就像是遇到了剋星,慢慢的軟化下去,被小孩兒凶狠的全都撤掉了。
至此,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它入內。
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金色的眸中似有暖意正在流淌。
想見的人,就在裡面。
他輕輕的往前面踏出一步。
啪嗒!
踩入水坑。
乾淨的鞋子和褲子染上污漬,像是兩團化不開的濃墨。小孩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就像是馬上要拿到喜歡的冰淇淋,却眼睜睜的看著它掉在地上一樣。
日月無光,生無可戀。
還有一絲小委屈。
他這一路上,真的超級、超級、超級注意走路了,爲什麽最後一刻……要成爲這樣的結果。
於是--
原本以爲自己死定了的咳嗽男,就看著小孩兒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
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醒來,各種聲音不絕於耳,客廳的門被推開,短髮女走到客廳,笑眯眯的回頭,殷勤的招呼道:「堯堯你今天早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都可以,我不挑食。」少女的嗓音響起。
明明隔著房屋,小孩兒應該聽不到才對。
可就像是一顆驚雷砸下,他如同受了驚的兔子,猛地蹦起來,扭頭就跑。
咳嗽男:「???」
懵!
這年頭的大佬都這麽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嗎?
「哎?」短髮女像是剛剛才發現咳嗽男一樣,發出局促的驚呼聲,「林綠你起的這麽早??」
「睡不著。」
男人抽了抽嘴角,起的太早,結果差點就交代在這兒了。
短髮女順著他的目光往前面看:「那兒怎麽了?」
「晚點說。」
「好。」
王語的手藝不錯,根據現有的食材下了個鶏蛋麵--當然,唯二的兩個鶏蛋都進了蘇溪堯一個人的獨肚子,其餘的人只能吃清湯的,可即使如此,也比村長送來的乾巴巴的饅頭鹹菜要好多了。
早餐之後,短髮女幾人故意鬧矛盾,演了一場戲給群主看,分散開想要逃出村子。
這地方危險性太高,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蘇溪堯:「走不掉的。」
「別這麽說……萬一成了呢?」短髮女不死心。
「那我們就去看看。」
「好。」
四個人約好在入村的界碑處見面,短髮女把蘇溪堯帶上,咳嗽男則把至今還懵逼的眼鏡男帶上了,六個人站在界碑處,體魄最好的壯碩男去探路。
傻白甜·眼鏡男:「咱們要走,是不是該把群主叫上?」
娃娃臉:「事情比較複雜,出去後再和你解釋。」
青年點頭,沒再多問。
他傻,卻又不至於蠢,來這個村子後,他就總是感覺不舒服,精神時時刻刻的綳緊著,再加上又沒找打表哥的綫索,現在能離開,再好不過了。
二人說話間,壯碩男的脚終於碰上界碑了。
就像是上次蘇溪堯被唐寧齊帶過來時一模一樣,軟噠噠、粘糊糊,看起來就十分噁心的觸手從界碑上伸出,妄圖將壯碩男撕碎,幸虧幾人早有準備,及時避開。
壯碩男:「怎麼辦?」
「讓我試試。」
咳嗽男看起來弱不禁風,實力却是幾人中最强大的,他捏著符咒,一來一往的和觸手較量起來,約莫一刻鐘後,他捂著小臂上的傷口後退,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不行!整個村子的結界,是一個整體,出不去。」
「臥槽!那是什麼東西??」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眼鏡男精神恍惚的扭頭,「難道我還在做夢……」用力掐自己一把,疼的眼泪都出來了。
不……不是夢。
事情貌似變得更恐怖了。
蘇溪堯:「冷靜點。」
眼鏡男:「這不符合核心社會主義價值觀啊,你讓我怎麽冷靜??」
「繼續叫,把周圍的厲鬼都叫過來。」
「還有鬼???」
青年虛弱的靠在身側的娃娃臉身上,摀住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
咳嗽男下令:「我們一起攻擊,看看能不能破出一個洞。」
「是。」
四個人同時拿出武器,朝一個方向攻擊。
***
另一邊,村子裡--
村長家扔掉的小怪物,又回來了,還明目張膽的拽了一套新衣服,把村長氣的半死,他陰沉著臉,踏入房間,搖籃裡的嬰兒正低聲啜泣著。
他安撫的拍著孩子的背部,低聲哄著。
「小寶兒乖,不哭,爸爸抱抱。」
房間方向朝東,常年沒有陽光射入,顯得昏暗又逼仄,上面供奉著一個土觀音,臉上明明帶著慈悲的笑容,却莫名的讓人瘮得慌。
「祭品逃跑了。」
「去抓回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屋子的四面八方響起,仿佛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