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起色3

　王大媽沒吭聲，她下意識覺得攤主是在糊弄自己。

　瑞雪也不介意，讓她在旁邊站著，自顧自開始擺攤。

　“那二十錢一碗還賣麼？”王大媽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試探著問。

　瑞雪笑了笑，回答的毫不猶豫，“每天賣得掉，不用搞促銷活動。”

　王大媽垮下臉。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四十塊錢太貴，沒辦法狠下心花錢買一碗。

　就在這時，蘇秀匆忙跑過來，把兩百塊錢拍在桌子上，大聲道，“老闆，來五碗！”

　“每人每天……”

　“知道規矩。”蘇秀笑嘻嘻搶答，“我只吃兩碗，另外三碗是幫別人帶的。一碗下午茶，一碗拿回去當晚飯，兩碗剛剛好。”

　“行。”瑞雪開始打包。

　“老闆，你這裡只有蝦餃？就沒點別的什麼嗎？”等待的時間裡，蘇秀開始閒聊。

　“還沒想好。”瑞雪老實回答。她出攤沒幾天，沒想過下一步做什麼，只盼著趕緊湊齊房租錢，下個月不至於淪落街頭。

　“要不做小龍蝦吧？5-9月是吃小龍蝦的季節嘛！”一想到麻辣小龍蝦，蘇秀口水直流，“我覺得你家要是做小龍蝦，肯定特別好吃！”

　小龍蝦麼？倒是可以考慮。瑞雪思索著，順便提醒，“好吃是好吃，不過價錢肯定不會便宜。”

　蘇秀哭喪著臉，“我知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東西是真好吃，價錢也是真貴，沒點家底還真吃不起。

　平常她喜歡把工資花在化妝品上，如今麼……蘇秀摸摸只塗了水乳霜的臉，覺得勉強也能見人。不就是沒化妝嗎？多大點事！

　“裝好了，給你。”瑞雪把五個餐盒放在一個塑料袋裡，然後遞給蘇秀。

　“等你的新品啊！”拋下一句後，蘇秀邁著大長腿走掉了。

　王大媽直接看懵了。居然真有人按照四十的價格買了蝦餃，還一口氣買五碗？？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是新顧客，人挺好的，經常過來捧場。”瑞雪笑著對王大媽說。

　王大媽張口欲言，忽然一個青年匆匆跑過來，“讓一讓，讓一讓。”

　王大媽不想擋著人家做生意，於是順勢讓開。

　“哎喲姑娘，你可算是過來擺攤了！我等了你半天，還以為你不來了！”來人正是王恆。

　“我下午五點開始擺攤，怎麼了？”瑞雪納悶。

　“給我來十碗餃子！”邊說，王恆邊開始掏錢。

　“可只剩下五碗了……”瑞雪表情無辜。

　王恆木住。

　“另外，在你前面還有位顧客。”瑞雪指了指王大媽。

　王恆木著臉想，也就是說，他可能連五碗都撈不到？

　就在這時，王大媽主動往後退了兩步，表示，“我不買，你要的話拿去吧。”

　同時她心中嗤笑，以為找兩個托來演戲，就能引得顧客哄搶？拜託，這套把戲早過時了！

　是的，王大媽根本不相信，短短兩天一路邊攤就能積攢起鐵桿粉絲！還出手闊綽，舉止土豪。

　不過面上她也不拆穿，只說，“我覺得貴了點，所以不買了。”一邊說，她一邊扭頭就走。只是步伐放的格外緩慢，似乎是在等攤主叫住她。

　然而這時，喜滋滋的男聲響起，“既然她不買，剩下的五碗我包了行不行？”

　“行啊，那就全給你了。”瑞雪答應的爽快。

　王大媽愣住，怎麼會是男的把剩下餃子全包了？難道不該是攤主喊住她，說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願意二十塊錢賣給她一碗？

　王大媽愣神時，王恆忍不住跟攤主搭話，“老闆，多做些餃子備著呀！就這麼點數量，根本不夠吃！”他一個人就能全部打包走。

　瑞雪安慰道，“明天開始會加數量，放心吧。”

　王恆這才滿意地笑起來，“老闆，你家餃子味道真是絕了！平常我家老頭子老太太對吃沒什麼執念，老說我花錢買吃的是在浪費。昨天我把餃子買回家，給他們一人嘗了一口。你猜怎麼著？他們居然說有些錢該花還得花，好東西不嘗一嘗太可惜了！”

　瑞雪失笑。想了想，她說，“既然剩下的餃子你都買了，我把湯都裝給你吧。”

　“行啊！”王恆應下。片刻後他接過塑料袋，歡天喜地的走了。

　於是出攤不到十五分鐘，瑞雪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王大媽受到極大衝擊，神情恍惚，渾渾噩噩地離開。

　瑞雪收拾收拾準備回家。然而……

　“喵。”某貓正大光明衝她打了聲招呼，聲音特別軟萌。

　瑞雪面無表情跟它對視，“你怎麼又來了，不怕被煮嗎？”

　“喵喵喵。”黑白貓仰起頭，尾巴尖左右輕輕搖動，眼睛亮閃閃。怕什麼？你不是不吃貓嘛～

　瑞雪聽不懂貓語。可光從某貓傲嬌的小表情，她就能看出某貓是多麼有恃無恐！

　她冷著臉，心想，早晚有一天我會為你破例，嘗嘗貓火鍋是什麼滋味！

　黑白貓乖巧坐好，一副等飯吃的模樣。

　瑞雪冷漠道，“先付錢，沒錢沒吃的。”

　黑白貓叫了一嗓子，聲音哀怨淒清，小眼神控訴般望著瑞雪。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瑞雪，“……”

　昨晚上回家的時候，這貓大概磕到了腦袋。她分明從頭到尾都是冷漠臉好嗎！！

　“蝦餃都賣完了，你擋路也沒用。”瑞雪繼續道。

　黑白貓壓根不信，一臉鄙夷地看著瑞雪，又想騙貓！貓可聰明了，才不會上當！

　“是真的。”瑞雪把木桶蓋子打開給它看。

　黑白貓湊上去，瞅了一眼，頓時僵住。別說蝦餃了，連湯都沒給貓剩下！！

　黑白貓傷心欲絕，泫然欲泣。

　趁它發呆的時候，瑞雪迅速收拾好，飛速跑路。等確定離開很遠後，她才松了口氣。

　黑白貓完全沒有要追趕的意思。它看著自己的影子發怔，彷彿生無可戀。

　瑞雪覺得吧，自己還是挺安全的。這貓明顯成精很久了，也沒見有人出來管管，可見祖訓裡所謂的靈異機構並不存在。

　**

　王大媽剛回到家，就見女兒立即發問，“怎麼樣？買到了嗎？”

　王大媽動作遲緩，反應遲鈍，“有貨，但是沒買。那攤主好像請了托，又好像沒有。”

　“你在說什麼？”王巧巧一臉的莫名其妙。

　王大媽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讓女兒幫忙分析。

　王巧巧木著臉，“也就是說，你第一個去，但是因為嫌價錢貴，所以沒有買。後面連續來了兩個顧客，餃子直接就賣光了。”

　“我覺得不是顧客，是攤主請的托。”王大媽認真道。

　王巧巧忍不住扶額。連續幾天加班忙工作，感覺身體已經被掏空。她只是想吃頓蝦餃改善下伙食，老媽卻死活不肯買！總覺得不是親生的……

　“你憑什麼說人家不是顧客，而是托？”王巧巧非常納悶。蝦餃那麼好吃，顧客多是很正常的事。

　沒辦法，王大媽說了實話，“一碗蝦餃四十塊錢，哪個冤大頭會肯買？我之前買是因為攤主打對折促銷。打折後價格還合適，就買了一碗。”

　“四十？”王巧巧驚訝。她可是第一次聽說蝦餃的價格，之前沒仔細問。

　“你也覺得有古怪對不對？！”王大媽企圖找聯軍。

　想了片刻，王巧巧搖搖頭，“貴是應該的，人家做的的確好吃。”

　王大媽噎住。

　王巧巧接著說，“超市大米活動的時候也打對折，可難道活動後恢復了原價，你就不買了麼？搶到優惠那是憑白賺的，沒有優惠就原價買唄。”

　“要是你不肯出這個錢，那就由我來出。我心心唸唸惦記了好幾天，就想吃一碗蝦餃，不過分吧？現在大街上隨便找個飯店吃飯，也得兩三百呢！夠我吃好幾碗蝦餃的了。”

　“再說了，我那麼辛苦地工作，不就是為了多賺點錢、買點好的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想吃的東西，那就買唄，緊摳摳的幹嘛呢！”

　猶豫了下，王巧巧忍不住改口，“算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買好了。”她深怕老媽又把事情辦砸。

　王大媽四顧茫然。不就是一碗蝦餃麼？吃不到就吃不到唄，女兒這是干嘛呢？

　**

　走在路上，王恆美美地盤算著。一共五碗餃子，家裡三個人，有兩人可以分到兩碗。老爹向來不愛吃餃子、餛飩，隨便給他塞一碗就行了。

　上回吃的太急太快，這回一定要細細品嚐才行。要是老娘胃口不好，只能吃的下一碗，他願意幫忙解決另一碗！

　可一回到家，王恆徹底傻眼了。七大姑、八大姨、幾個小豆丁都聚在他家裡是怎麼回事？！

　王老爹正跟親戚吹，“那餃子可好吃了，就是貴了點。不過沒關係，咱們村拆遷了嘛！咱也學學人家，買點好的吃。”

　王恆狂汗。老爹，這跟說好的不一樣！人太多了啊喂！

　“喲，阿恆回來了。”不知誰說了一句，眾人齊齊向王恆看去。

　王恆笑的比哭還難看，“爹，人家只剩五碗餃子，我全帶回來了……”然而這裡這麼多人，根本不夠分呀！

　王老爹很生氣，“讓你辦點小事都辦不好，太沒用了！”

　王恆狂翻白眼，他沒用？老爹，美食是誰發現的，您還記得不？

　最後，五十隻餃子大家分一分，每人得了三四隻。

　“哇！”

　“咦？”

　“怎麼會？”

　屋子裡，驚嘆聲不時響起。

　王恆尋了個角落，正打算享用美食，就見幾個小豆丁“噔噔噔”跑到他的面前，吮吸著手指頭，一副饞樣。

　“幹嘛？”王恆護住碗，警惕地打量四周。但事實上，他已經被敵軍包圍，無處可逃。

　“吃完了……”小豆丁們緊盯著王恆碗裡的餃子，視線不肯挪開。

　王恆淚流滿面，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就來搶他的？親戚家的小孩怎麼這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