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霉

　又等了半個小時，攤子依然冷冷清清。甚至因為過了晚上九點，街上行人都開始變少。

　看著周圍攤主賺的盆滿缽滿，興高采烈地收拾收拾準備回家，瑞雪越發覺得自己處境淒慘。

　“這是要逼我出絕招啊……”她嘴裡念叨著，“實在不行，只能帶著生鮮去大飯店推銷了。”

　生意好的飯店對生鮮的需求量很大，尤其是品質好的生鮮，向來供不應求。只不過高品質生鮮數量提供少了，人家可能不太願意搭理她。要是數量提供多了，怕是會有人起疑，進而暗中調查。

　瑞雪原本想低調行事，賺錢保命兩不誤。可現在……

　“不管了。再過兩天生意要還是起不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瑞雪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絲異樣。飛快轉過頭，瑞雪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有只小貓在她身後端坐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

　那隻貓大部分毛髮雪白，少部分毛髮灰黑色。白底黑紋，再配上藍色的眼睛，整隻貓看起來非常漂亮。只不過它只有拳頭大，身形纖細極了。

　瑞雪跟貓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半天后嘆了口氣，“你找錯主子了。我馬上就要養不起自己，更別說再養一隻貓。”

　黑白貓專注地看著瑞雪，眼睛一眨也不眨。

　“再見啦！”說完，瑞雪開始收拾，準備回家。流浪貓雖然可憐，然而她連自己都管不過來，根本沒有餘力多管閒事。

　誰知她剛騎上三輪車，一道黑影閃過，再然後一道淒厲的貓叫聲響起。

　瑞雪一驚，心說該不會是貓跑到她三輪車輪子下、被撞到了吧？她慌忙下車檢查。

　只見在昏暗的燈光下，黑白貓躺在地上掙扎，不時發出虛弱的喵喵叫，似乎受到重傷。

　瑞雪呆住，整個人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她很窮，窮到連貓的醫療費都掏不出來……

　黑白貓執著地看著某個方向，鼻子翕動，不自覺舔了舔嘴巴，眼中帶著無限的留戀。

　瑞雪秒懂，這貓根本不是想跟她回家，而是聞著蝦的味道，才會跟過來的吧？

　她嘆了口氣，用一次性餐盒裝了碗蝦餃放在貓的嘴邊，“不管怎麼樣，做個飽死鬼。下輩子投胎記得找戶好人家，別再做野貓，一隻貓在外流浪太辛苦。”

　到了最後，她愧疚地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都怪她太窮，出不起醫藥費。要不然的話還能帶貓去趟醫務所，做個急救什麼的。如今能做的，似乎只有給貓端一碗蝦餃，讓它吃飽了再死。

　很快，吧嗒吧嗒地咀嚼聲響起。

　瑞雪低著頭，不想看見貓臨死前的慘狀。可過了會兒，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這吃飯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些？

　抬頭一看，瑞雪石化。黑白貓站立在餐盒旁狼吞虎嚥，精神奕奕的模樣一點不像是受過重傷！

　黑白貓警覺性很高，邊吃邊打量四周。等察覺到它的行徑敗露，立即一口咬住最後兩隻餃子，腮幫子鼓起，然後飛奔逃離。

　看它身手矯捷的模樣，分明行動正常！

　瑞雪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她被一隻貓碰瓷了#

　#本命年沒有結束，換行並不能轉運，霉運依然愛她愛的深沉#

　#那貓怕是戲精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過了好久，情緒穩定了點，瑞雪走到貓躺下的地方進一步檢查。結果不出意料，四周果然一丁點血跡都找不到。

　瑞雪扶額，苦笑道，“倒霉到這個程度，也是件很神奇的事……”

　**

　王大媽拎了米飯、蝦餃回家，就見女兒王巧巧抱著一大疊資料正打算進書房。

　“又要加班吶？”王大媽心疼壞了。

　王巧巧嘆息了一聲，“誰叫我當年一時腦抽，進了設計公司呢？”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年腦子裡進的水。

　“那你考公務員呀！你瞧隔壁家的小錢，只比你小一歲。自從考上了公務員，生活多輕鬆？”王大媽忍不住勸道。

　“如果是當公務員，我還不如就這麼幹著呢，起碼每月拿的錢多。”王巧巧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媽，你都嘮叨過多少次了？我說過，對公務員不感興趣。”

　“你當初選專業不肯聽我的，現在不是後悔了麼？”王大媽抱怨。

　“沒有。”王巧巧果斷道，“並不後悔當年學了設計，只是覺得找錯了工作。不過如果三五年後能熬到主管的位置，應該就輕鬆多了。凡事只要指派手底下的小弟干，空閒時間多的很。”

　“我怕你還沒熬成主管，就先得了一身病。”王大媽苦口婆心地勸道，“錢是好東西，可命也很要緊。”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王巧巧服了，不管聊什麼，最後老媽都能扯到考公務員上。她怕再被嘮叨，迅速轉移話題，“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一碗蝦餃，還有碗米飯。”想到遇見的年輕攤主，王大媽搖了搖頭，感慨道，“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的年輕人太不安分，哪像我們以前那時候？考個公務員，抱個鐵飯碗，安安穩穩過日子多好！”

　“蝦餃拿給我當夜宵吧，指不定得加班到什麼時候呢。”王巧巧隨口道。

　王大媽把東西遞了過去。

　夜宵到手，王巧巧趕緊溜進書房，“我還有事，先去忙了。你早點休息。”

　“這孩子，也不怕熬夜把身體熬壞了。”對於女兒的頑固，王大媽很是頭疼。

　入夜，四週一片寂靜，王巧巧全神貫注做設計。等到擱下筆的時候，她才發現已經晚上11點了，肚子餓的咕咕響。

　“設計狗太苦逼了，永遠在改方案，幸好有夜宵吃。”王巧巧伸了個懶腰，加熱蝦餃的同時順便稍作休息。

　不一會兒，蝦餃熱好了。她取來筷子，開始吃宵夜。結果餃子一入口，她立即瞪大了眼睛。

　餃子裡面的蝦仁鮮嫩順滑，超級好吃！！

　王巧巧當即一口一個，筷子夾的飛快。一邊吃，她一邊幸福地眯起眼，覺得腦子裡彷彿不斷有煙花在炸開。

　“這餃子是怎麼做的？怎麼會這麼好吃！”王巧巧非常震驚。

　然而就在這時，她筷子一伸，什麼都沒夾到，餃子已經吃完了。

　“怎麼就沒了！！”王巧巧悲痛欲絕，“我還沒吃過癮呢！”

　可是餃子就是吃光了……沒辦法，王巧巧只能開始喝湯。

　誰知剛喝一口，她就忍不住淚流滿面，“就連湯都這麼好喝！喝完一口還想繼續喝第二口！做蝦餃的到底往裡面加了什麼？！”

　豪邁地將湯一飲而盡，王巧巧靠在椅背上愜意地閉上眼，覺得人生圓滿了。她想，明天一定要問老媽是在哪裡買的餃子，好想再吃一份。

　摸了摸下巴，王巧巧改了主意，心說要不乾脆明天早中晚飯都吃餃子得了？

　休息片刻，她收斂起繁雜的思緒，繼續奮戰。也不知怎的，平常做設計要硬擠，今天靈感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她很輕鬆地就完成了後續工作。

　全部工作搞定，王巧巧抬頭看了眼時間，發現還差五分鐘就到晚上12點。

　王巧巧幾乎喜極而泣，“已經大半年沒能這麼早睡覺了！今天這是怎麼了？神佛庇佑嗎！”

　她迅速洗漱完畢倒在床上，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王大媽起床嚇了一跳。往常女兒熬夜加班，第二天頭髮總是亂糟糟的，還容易臉上冒痘。可今天她剛起床，就見女兒容光煥發地坐在餐桌旁，精神抖擻的不像是熬過夜的人。

　“你該不會昨晚上睡過去了吧？”王大媽有些擔憂。雖然沒熬夜是好事，但要是工作做不完，估計會被公司領導嚴肅批評。

　“昨晚上不知道怎麼了，進度特別順利。”王巧巧喜滋滋道，“難得睡了個好覺，今早上爬起來，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特別精神！”

　“那就好。”王大媽鬆了口氣。

　王巧巧繼續說，“我起得早，就用你昨天帶回來的飯做了蛋炒飯。媽，飯和蝦餃都是哪買的？太好吃了！用那家的飯跟其他材料隨便拌一拌，味道都跟一般炒飯不一樣。”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激動起來。

　王大媽愣了愣。自己女兒有多挑食，她是知道的。

　“真有那麼好吃？”王大媽半信半疑。

　“不信你親自嘗嘗。”王巧巧端來炒飯。

　“我就不用了。”王大媽擺擺手，“既然你喜歡，今晚上我再去買一份回來。”

　王巧巧立即開心地笑起來。

　**

　晚上，瑞雪遵照大媽指點，五點剛過就開始擺攤。

　大媽說的是對的，這次來詢問的人果然多了起來。然而一聽見一碗蝦餃四十元，大多數人扭頭就走。

　瑞雪抓狂，貴什麼貴！食材送進大飯店裡，菜品價格後面起碼能添一個零！

　嘆了口氣，她忍不住想，幸好今天只做了五十隻蝦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