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清楚

　楊甦兒晚上回去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就看到楊大樹已經在等著了。

　他站在門口，不知是不是有些緊張，還有侷促，眼神都飄忽不定的，神色更是憔悴了不少。

　“爹，怎麼在外面站著？”楊甦兒跳下馬車就將他給請進去。

　“哎，就，就想著在這兒等你回來。”楊大樹隨著楊甦兒進屋去。

　楊甦兒就去給他泡熱茶，傅允將屋裡的火爐子給燃起來，這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就被烘熱乎了，楊大樹神色卻似乎還沒有半點放鬆，嘴唇動了動，卻也還是說不出話來。

　楊甦兒看著他這般，便有些無奈的輕嘆一聲，道︰“爹，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楊大樹這才總算開口了︰“甦兒，爹覺得‧‧‧‧‧‧你是不是還是幫幫你爺奶？現在他們這也不好過，四百兩銀子是有些多，爹也知道是為為難你了，但是‧‧‧‧‧‧”

　但是了半天，卻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楊大樹自己都覺得臉紅，他們那些人，害他女兒至此，他這個當爹的，事到如今卻還要幫著他們說話，讓女兒寬容，他怎麼說出口呢？

　這可是他疼了一輩子的親閨女啊！

　楊甦兒道︰“爹，爺奶他們跟你說了什麼了？你昨兒晚上才答應我絕對不會心軟的，我不信我爹會願意幫著女兒的仇家說話，我和花兒都沒娘，只有爹疼我們，爹不會這樣的，對不對？”

　這一句沒娘，算是說到了楊大樹的心坎兒上，心口都跟著酸澀了幾分，這兩個可憐孩子，跟著他受了一輩子的苦，還沒娘，楊大樹怎麼能連她們最後一點兒的希望都磨滅？

　“爹當然不會！”楊大樹幾乎是脫口而出。

　楊甦兒便接著道︰“那爹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因為娘嗎？”

　楊大樹聞言便是大驚失色，直接站了起來︰“你，你，你怎麼‧‧‧‧‧‧”

　楊甦兒抬眸看著他︰“我娘還活著，是不是？”

　“這，這，這‧‧‧‧‧‧”楊大樹不知該如何說才好，最後只能挫敗的小心翼翼的看著楊甦兒︰“原來你都知道了，你怪我嗎？”

　楊甦兒搖了搖頭︰“這沒什麼可怪的，只是我很想知道，爹到底還隱瞞了我和花兒什麼事情，我娘為什麼還活著，卻離開我們了，爹你應該告訴我。”

　楊大樹有些頹圮的坐回了椅子裡，長嘆一聲，才緩緩的道︰“爹其實也並不想瞞著你的，只是當年的那些事情，我其實‧‧‧‧‧也說不大清楚。”

　楊甦兒定定的看著他，楊大樹緩了許久，才終於緩緩的開口了︰“你娘不是我們玉帶村的人，是我半路撿來的。”

　楊甦兒驚的瞪圓了眼楮︰“撿來的？！”

　“她‧‧‧‧‧好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奴婢，在主家受盡折磨，不堪承受，所以才偷跑了出來，但是因為她滿身傷痕，體力不支，所以跑到明安鎮附近的荒郊處的時候，就跑不動了，那會兒我正巧去鎮上採買物件，路過那邊，就踫到了她。”楊大樹回想著，原本黯然的眸子此時都似乎閃爍起了些許的光彩。

　楊甦兒看的明白，楊大樹對她娘，很深情。

　“她求我救救她，她不能被抓回去，否則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主家一定要打死她的，我心裡不忍，便將她帶回去了，可她到了楊家，沒名沒分的，根本不是辦法，別說你爺奶不同意，就是這村裡的規矩，也不能容忍隨隨便便一個外來女子呆著的。”

　楊大樹說著，便頓了頓︰“我也是個沒用的，沒辦法長久護著她，就說‧‧‧‧‧‧若是她不介意，我可以娶她，這樣，她便是玉帶村的人，是楊家的人了，有她的容身之地了，不然她隻身一人無依無靠的，又能去哪？”

　這個時代的女子，的確艱難，隻身一人，無權無勢沒有家族的保護，那就是浮萍，恐怕出門走兩步就能被人直接拉去賣了。

　楊甦兒曾經想過很多關於她母親的身世，卻沒想到，竟是個奴婢。

　“所以，我娘答應了？”

　這種情況下，這也的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楊大樹點點頭，輕嘆一聲︰“她哭了一宿，第二天就答應了我了，其實你奶那會兒也沒多不喜歡她，她就這麼嫁進來，還能省下彩禮錢，況且你娘生的好看，你和花兒的容貌就是隨了你們娘，不然若是隨了我，哪能有這麼好看。”

　楊大樹說著，木然的眸子裡多了幾分笑意︰“就是干活兒不怎麼利索，想來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奴婢，也很少做粗活的。”

　所以他就不讓她幹活，什麼活兒都他來做，他不怕辛苦，他就想讓她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不受委屈，那是他那些年一直以來的想法，後來她走了，楊大樹就想著讓自家閨女不受委屈，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總會讓兩個閨女受委屈，他便乾脆冒著絕後的風險再也不娶。

　“你娘，嫁給我，其實挺委屈的。”楊大樹低低的道。

　楊甦兒卻掀了掀唇︰“哪裡委屈？這世上一定再沒有比爹更疼媳婦的男人了。”

　楊大樹笑著搖了搖頭︰“後來這十年，我其實過的挺滿足的，有你娘，還有你，後來還又生了花兒，我覺得挺好，可沒想到‧‧‧‧‧‧”

　楊大樹有些黯然的道︰“她還是走了。”

　“我娘為什麼走？是因為爺奶的緣故嗎？”楊甦兒問道。

　楊大樹搖了搖頭︰“應該不是的，你爺向來不參合家裡的事兒，你奶脾氣一直那個樣兒，這些年她大概也都習慣了，我想著娃都生了兩個了，應該不會這樣的，可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我也不知道，她其實性子一直都很孤僻，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她嫁給我就是委屈了，她不應該就嫁我這麼個沒出息的。”

　“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娘突然離開，總得有個什麼契機吧？那陣子，當真就沒有發生任何事？”楊甦兒鍥而不捨的問。

　她覺得，總是有契機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就走了。

　楊大樹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