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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經紀人良心不會痛》第176章
第176章 水

 又一天大雨, 拍攝進度因此拖延。就愛上 。。

 畢竟在電影場景中, 那是個細雪飄零的冬天, 而不是在大雨傾盆的盛夏。

 “原本的佈景下過雨之後得重新調整, 就算明天雨停了,估計也拍不了什麼。”

 這又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肖景深穿著雨衣站在江邊上, 看著雨水源源不斷地砸進江面。

 空氣中有濕潤泥土氣息, 還有屬於江水的氣味,它們縈繞於青山綠樹還有那些雨中矗立的人。

 此時此刻, 男人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今天已經是第十三天, 按照原定的拍攝計畫, 今天要拍攝路長河突然爆發的戲份。

 現在當然是不行了,不止今天不行,也許明天后天都不行。

 可是對肖景深來說,這意味著他要繼續與路長河這個角色不為人知地糾纏在一起,做他做的夢, 想他想的事,忍受著他經歷的痛苦。

 說忍受……也許不太對。

 男人笑了一下。

 他想起來, 很久很久之前, 他被小黃毛逼著做暑假作業。

 “時間還早啦, 假期才剛開始。”拎著自己滑板只想出門的大男孩兒噘著嘴, 故意扮著可憐的樣子。

 小黃毛兒舉著他的書包面無表情地說:“下定決心不做作業不容易,可是從今天拖到明天很簡單,拖來拖去無可拖延了, 就成了不做作業。一天都不讓你拖,這叫防微杜漸。”

 防微杜漸。

 還有,水滴石穿,還有,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一開始的時候還是主動去進入角色,後來為了拍戲的感覺更加順暢,就不想再走出來了,多入戲一天就是一天,起先還知道警醒,習慣了就成了享受,到現在,他在思考“肖景深”的事情時注意力總是難以集中,去想“路長河”倒是能想很多,想很遠。

 路長河是個錚錚鐵骨的軍人,當敵人無可戰勝,自己的身後再無援軍的時候,他成了個逃兵。往西行進的路上,那個在前行的人不是他,而是一具靈魂毀滅後的行尸。

 曾經的肖景深是個懷揣夢想的演員,從小就夢想站在舞台上,站在電視機裡面,去扮演一個又一個的角色。可是他終於把那樣的自己毀了——十幾年前,他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國內最知名的話劇團,卻又為了區區三十萬,把自己的名額賣掉了。

 只招收五個人的劇團,第一名棄權,第六名遞進。

 肖景深還記得那天他站在話劇團的辦公室裡,一向對他極好的馮教授問他說:“排話劇耽誤你當明星,你就不干了?”

 那語氣,是何等地痛心疾首。

 他又是如何回答的呢?帶著愧疚,帶著坦然,帶著他最好的演技說:

 “是。”

 親手打斷自己的脊樑是什麼感覺?轉身離開自己應該堅守的戰場是什麼感覺?

 就是你的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一切都被毀得一乾二淨。

 站在雨裡的肖景深又笑了一下,一條無歸之路上,路長河最終找回了自己的魂,可是他到現在,連面對這件事情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他的心已經成了個自我毀滅後的墓場,他希望這件事就是被掩藏最深的石碑,永遠不會被桑杉發現。

 這麼想來,其實成為路長河也不錯,他比自己更有勇氣,更嬉笑怒罵,更值得活下去。

 肖景深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很危險,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這場雨讓他這種入戲的狀態還要再堅持三天,可他現在考慮的事情,是不想跟這個角色“告別”。

 風從江上吹來,吹掉了他雨衣上的帽子,男人一動不動,再度進入到了路長河的精神世界中。

 “從遠處看,我還以為你是個水文測量儀。”

 頭頂的雨被什麼東西遮掩住了,肖景深慢慢回頭,看見一個女人舉著傘站在他身後,眉目間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和鋒利。

 “桑杉?”

 男人的聲音很輕,語速也很慢。

 被叫了名字的女人面無表情,上下打量著他,說:

 “你是嫌腦子裡的水不夠多?”

 “桑杉。”

 肖景深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抬起手,握住了她舉著傘的那隻手。

 “泡太多水所以腦電波短路了?”

 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桑杉的穿著很隨意,白色t恤配牛仔短褲,腳上還有一雙水鞋。

 長發梳成一個馬尾,額頭上的碎髮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緣故濕濕地沾在一起。

 肖景深抬起另一隻手,手指小心翼翼地把那幾點碎髮都撥開。

 “工作期間主動跑出來淋雨,還不讓羅正跟著,你這種給團隊製造麻煩的做法是要扣錢的。”

 “好。”

 “嘴上總是答應得很好,可是屢教不改,愉快再犯,你的工作作風和你的學渣屬性很匹配。”

 “桑杉。”

 肖景深的手指還在一點點地描摹著女人臉龐的輪廓,嘴裡又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桑杉垂下眼睛說:“我帶了一些東西來探班,先回去吧。”

 她握著雨傘,肖景深握著她的手,這個總是太過溫暖的男人,現在手掌的溫度竟然和她一樣。

 男人一動也不動,他的眼神似乎沒有什麼焦距,在看著桑杉,似乎又沒有,唯有雙手,戀戀不捨,輾轉流連。

 女人嘆了口氣,低聲說:

 “肖景深,我們回去吧。”

 之前的不祥預感現在成真了,桑杉光是看著肖景深的背影就察覺到了異常,現在他這幅傻子似的模樣完全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想

 ——肖景深扮演的角色對他造成了太大的影響。

 如何讓一個知道,這個世界上,他的存在並不孤單又毫無意義,就是當他身處絕境的時候,有人能拉著他,告訴他這世上他還有歸處。

 桑杉深知這一點,於是她淺淺言語,就如同破窗錘,一擊即中,擊碎了肖景深心裡與這世界的一層薄殼。

 男人的目光清明了起來,他看著桑杉,露出了慣常的笑容。

 “好,我們回去吧。”

 屬於肖景深的那隻手,劃過桑杉的眉頭,垂了下去,另一隻手也立刻鬆開了。

 “雨衣的帽子戴好。”

 “哦。”

 看一眼肖景深身後的江水,桑杉撐著傘轉身就走,她對這樣的地方沒有什麼好感。

 女人的雨鞋後面沾著不知道從何處濺上的泥點子,也許是走過很多路,也許是去過很多地方。

 肖景深的目光落在那雙一看就是到了當地後現買的廉價水鞋上,猛地一把抓住了桑杉的手臂。

 一直以來的訓練讓肖景深的力氣變大,動作也變得更加敏捷和矯健,桑杉猛地轉身,直接撞在了他被雨衣包裹的胸膛上。

 女人皺了一下眉,雨衣上的水都沾在了她的身上,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物。

 江風被雨水反覆降溫,從相擁的兩人身旁吹過。

 “謝謝你來找我。”

 肖景深附在桑杉的耳邊輕聲說,他雨衣上的水伴著他的話語落在了桑杉的耳朵上,涼涼的。

 可空氣在之後卻變得炙熱起來,因為肖景深的目光變得深情又熱烈。

 “你在這裡秀恩愛是給魚看麼?”

 肖景深沒回答,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桑杉的嘴。

 這個世界上,與自己距離最近又最遠的靈魂,你是否知道,我對你愛著也欺騙著,我對你依戀又畏懼,我害怕你看見我身後荒蕪的廢墟,我將自己的生命視為你腳下台階的青苔。

 我想哭著對你說請你離我近一點,你的一個笑容就能滋養我的人生。我也想跪在地上求你離我遠一點,你的智慧和一切鑄成了鏡子,讓我知道自己多麼醜陋和卑劣。

 世上沒有美貌無雙的白雪公主,只有一個又一個女巫,她們尋找自己的魔鏡來證明自己的美貌,真正找到之後,卻只想跪在地上嚎啕。

 桑杉的一隻手還撐著雨傘,肖景深的手臂環繞著她纖細的腰肢,帶著水的濕冷和黏著。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卻終究沒有掙扎,空餘的那隻手伸進了肖景深雨衣的帽子裡,輕輕地撫摸著他冰涼的頸項。

 《無歸之路》裡,喬衛對路長河說:“你是逃兵,我也是逃兵,今天我站在這兒,是為了以後不再當逃兵,可是你呢,路長河,你是要跑一輩子麼?!”

 路長河是怎麼回答的?

 “就算我不跑,我又是為什麼去死呢?”

 導演康延曾經說,無人能為路長河的榮耀加冕。

 大雨傾盆中的肖景深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一個吻,一個輕輕的撫摸,就讓他有了戴上皇冠的錯覺。

 他的臉上有水流下。

 涼的。

 也有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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