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外訓
“記住了。”喬橋選擇睜眼說瞎話。
於是第二天理論課結束她又背上了五千米的債。
陳羽華幸災樂禍:“第二天交卷就是為了讓程修給你開小灶的,怎麼還錯了這些?”
喬橋:“……”
陳羽華:“程修的臉有那麼好看?”
喬橋蒼白地辯解:“我沒看。”
陳羽華:“哦,光聽他聲音你就不行了?”
陳羽華長著一副柔弱書生的樣子,但實際非常嘴賤和欠揍。好在喬橋已經習慣且學會了無視他,因為她發現只要自己敢反駁或者辯解,陳羽華就會像打了雞血一樣開啟瘋狂嘲諷模式,這讓喬橋不禁有點同情他,這是跟程修在一起憋成啥樣了才會不放過任何一個能說話的機會?
“今天出外訓,想不想跟著去看看?程修親自監訓,這場面可不多見。”
“外訓?”喬橋驚訝,“你們不怕被人發現嗎?”
陳羽華比她還驚訝:“為什麼會被發現?”
半小時後,喬橋才知道自己問了個多傻的問題,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幫人的外訓是先坐車去某軍區然後再轉軍區直升機,而直升機會把所有人乾淨利落地扔在某處深山老林裡。
參訓的只有三十號人,全是基地的精英,看喬橋的目光沒有一點波瀾,就像看到一個道具,毫無八卦熱情。喬橋不禁有點懷念以前住WAWA宿舍的時光,樓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幾小時之內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程修穿著一身深橄欖綠色的作訓服,腳上蹬著一雙黑色軍靴。衣服和鞋子都跟隊員們款式相同,只有領子處鑲了一圈藍邊,以示教官身份。
訓練地點是一處深譚,譚邊遍布一圈被水流沖刷得無比光滑的岩石,上面還附著著翠綠色的青苔,墨藍的潭水與青苔交相輝映,色彩很是絢麗。
所有隊員在岸邊站成一個方陣,昂首挺胸,等待著程修的檢閱。
不知道為什麼,喬橋似乎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恐懼。
程修不緊不慢地步入方陣之中。他走得很閒適,就像在逛公園,銳利的目光隨意地掃過方陣中的每個人,像是在評估他們的站姿,又好像僅僅是看一看。
而每個處在程修周身三米以內的隊員,臉上的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抽動,這是處於極度危險下人類的本能反應。
“第一個。”程修平靜地吐出一句話。
喬橋還在想這是什麼意思,就眼見一個隊員忽然像砲彈一樣飛了出去。她知道程修肯定對他做了什麼,但動作太快了,完全看不清楚。
隊員的身體騰空了足足好幾秒,然後才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摔進水潭里,一米八幾的高壯漢子,愣是半天才掙扎著浮上來,然後開始劇烈咳嗽,邊咳嗽鼻子裡邊往外淌水。
“哦,看來是被踹暈了。”陳羽華像在看戲,“反應還算快,被嗆醒後第一反應是上游,否則就要死在裡面了。”
喬橋:“如果死了呢?”
陳羽華聳聳肩:“基地有死亡名額的,佔一個唄。”
就兩人說話的功夫,又有幾名隊員飛了出去,可能是第一個的下場太慘,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點準備,甚至有個反應快的在空中就完成了轉體,以一個相對不那麼狼狽的姿勢落了水。
也只是相對而已。
程修只是在方陣裡轉了一圈,本來整整齊齊的隊伍就七零八落了。
這還不是結束,所有摔進水潭的都自覺排成一列去瀑布底下站著,忍受巨量水流的沖刷。山里溫度本來就低,地表水更涼,即便能以驚人的毅力堅持著不倒,體溫的流逝也讓任何一個恆溫動物無法忍受。
精英們都凍得嘴唇青紫渾身發抖,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臉上露出丁點不爽,都是一副痛并快樂,欲仙欲死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慘無人道的“折磨”才維持住了嘴角那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看見了沒有,我對你多麼仁慈了。”陳羽華揚揚下巴,這幫人最新的項目是脫光了外衣在在淺潭里練臥摔,肉體和水面撞擊的聲音厚實沉悶,聽著都疼。
“來,你下水試試。”陳羽華指指一處潭水堪堪沒過腳腕的地方,“帶你來可不是讓你站一邊觀賞的。”
喬橋以為他瘋了:“我哪能跟他們比?”
陳羽華嗤之以鼻:“我讓你跟他們一樣了嗎?你連他們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竟然無法反駁。
“過來。”陳羽華挽起褲腿率先下水潭,“教你點基礎的格鬥,有水緩衝省得把你摔傻了。”
“現在就教格鬥?太早了吧?”
陳羽華陰仄仄地笑:“不早了。”
事實證明還真是,因為這根本不是教格鬥,這只是喬橋在單方面挨打。
陳羽華下手不重,最多也只是把她摔進水里而已,刺骨的水先把她刷一遍,再穿著濕漉漉的衣服被山林中的過堂風一吹,別提多酸爽了。陳羽華教了她幾個格鬥的基本動作,但目前為止還只是花架子。
練體術沒有捷徑可走,只有單點重複,不停地練,讓它變成肌肉記憶,才能成為本能反應。
陳羽華沒有跟她藏著掖著,直言不諱地表示她這輩子想成為格鬥家是不可能的,年齡太大了,練得也太晚,最多也就比普通人強點。
喬橋倒無所謂,打不過她還可以跑嘛。
一次又一次地摔進水里,水流帶走僅存的一點體溫,因為太冷她甚至感覺不到手和腳的存在。
“你臉都紫了。”陳羽華停下動作,“要不要歇會兒?”
喬橋看一眼程修那邊,精英們其實也在暗中觀察她,畢竟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沒別的東西可看。
而且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看到她摔成那樣居然能忍著不笑出聲。
“繼續吧。”喬橋把前額的濕髮捋到腦後,“我還能撐住。”
陳羽華當然沒什麼意見,把喬橋從水里拉起來,擺好姿勢準備第二輪進攻。
“等等。”程修淌水過來,“我來。”
陳羽華很意外:“你不盯著他們了?”
“你去。”程修手掌不輕不重地搭著陳羽華一側肩膀,四兩撥千斤似的就把他推出去了。
陳羽華:至於麼程大校,我也沒下重手啊。
精英們都是一副“不敢相信有如此好運”的表情,雖然陳羽華也是個笑面虎,但跟程教官比起來簡直是天使好嗎!
因為這個他們看向喬橋的視線都熾熱了起來。
程修站在水里,言簡意賅道:“來吧。”
喬橋猶豫著不敢上前。
他跟陳羽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陳羽華很鋒利,氣勢都在外面,所以你會自然地避其鋒芒。但程修不同,他站在那裡的樣子是放鬆和不設防的,卻像這潭水一樣深不見底,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總要大過已知的。
喬橋按照陳羽華教的動作向他攻擊。
程修穩穩地接住她的右拳,向前一拉,腿微微一絆,喬橋就失去平衡頭朝下栽進水里了。
水潭另一頭的精英們眼睛瞪得彷彿大白天見到了鬼。
程教官你的鐵面無私呢?一腳把人踹飛的爆發力呢?你這反擊也太軟綿綿了吧,差別待遇要不要這麼明顯?
程修:“很好,繼續。”
只是揮一拳就能被誇獎,他們練得半條命都沒了也換不來程教官一句好話。人生真是艱難。
不知不覺練了一上午,到了吃飯時間,陳羽華便下令在潭邊空地上安營扎寨,準備野炊。這種外訓是不帶食物的,每人的背包裡只有500ML飲用水和必要的裝備,填飽肚子全靠自力更生。
按理說靠著水潭食物應該不難找,偏偏這潭是個倒口袋型,中間極深,四周極淺,淺水處只有些連塞牙縫都不夠的小蝦,中間的深水區又無人敢下。
“他們慘了。”陳羽華幸災樂禍地跟喬橋說,“只能抓蟲子充飢了。”
精英們也意識到了這點,顯然誰也不想吃蟲子,所以都賣力地在附近尋找各種小動物,但受限於地形和工具,三十個人也只抓到了兩條蛇和幾隻鳥,分都不夠分。
蟲子倒是很多,畢竟腳下是落葉腐殖層,一鏟子下去總會鑽出幾條。
“你呢?”喬橋看向陳羽華。
“我餓著。”陳羽華高深莫測地笑笑,“還不到能讓我吃這玩意兒的程度。”
喬橋也是這麼打算的,與其被噁心死,不如餓死更乾脆一點。
程修:“等我。”
他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匕,孤身一人鑽進密林,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陳羽華嘴角抽了抽。
喬橋:“你怎麼了?”
他垂頭喪氣:“為什麼程修要剝奪我唯一的樂趣?”
喬橋想問什麼才是你的樂趣,但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因為程修居然扛了一頭脖子還在冒血的成年雄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