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川皺眉,他再次眼神詢問梁季澤且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便伸手將電話掛斷了。
“我是讓你不要接,沒讓你掛斷……”
“有什麽區別?”
梁季澤:“算了。”
他走過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吧?”
“嗯。”
“你覺得她為什麽要打電話過來?”
“有新情況要告訴我吧?”
“嗯,所以不能接。”梁季澤看一眼腕表,“半小時吧,半小時後你再接,問起來就說剛才有事不方便。”
周遠川沉默片刻:“我很少問別人為什麽,但你這個行為我確實無法理解。你應該知道現在時間很寶貴,多拖一分鍾,小喬就會多一分危險。”
“周教授。”梁季澤涼颼颼道,“你猜這位俞小姐告訴你新情況後的下一步是什麽?她會開始跟你談條件——所以為了你不用真的必須睡了她才能辦成這件事,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交給你?”
“對。”梁季澤晃晃周遠川的手機,“接下來你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按我的意思來,我會代替你跟她文字聊天,這樣你也有時間繼續看你的書,我們各司其職,雙贏。”
周遠川抿嘴,不做聲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把俞子欣交給梁季澤確實是最優解,周遠川需要時間消化這幾天吃進的大量知識,沒法浪費心力在其他事上了。
而且談判方面,他空有理論,梁季澤卻是熟練的實踐者。
“如果被發現了——”
梁季澤笑笑:“你在懷疑我的演技?”
周遠川:“……”
這時,樓下傳來入戶門開關的聲音,是宋祁言回來了。
很快,男人的腳步聲便在樓梯上響起,他推門走了進來。
梁季澤:“辦好了?”
宋祁言點頭,略帶疲憊地坐進另一張單人沙發:“嗯,公司交給其他人暫理了。”
周遠川:“梁季澤挑了樓上第二個房間。”
“我無所謂,睡哪個都一樣。”
“那就睡樓上第四間吧,我今天讓人收拾出來。”
“好,謝謝。”宋祁言停頓片刻:“我查到了視頻拍攝的位置。”
屋裡另兩個男人一時都被震住了,梁季澤低聲道:“你確定?”
“嗯,順著天堂島這根線查的,本來沒報多大希望,但竟然真找到了。”
周遠川:“小喬真在天堂島上?”
“不止。”宋祁言平靜道,“她還參加了鬥蟲大賽,視頻裡的背景是第二場比賽——迷宮。”
書房內徹底安靜下來,一時誰也沒說話。
“為什麽?”梁季澤咬牙。
“沒人知道,只能根據已有的信息推斷。”宋祁言眼神冷峻,“如果她是被梅棠逼迫——”
宋祁言沒繼續說下去,但在場的三人全都明白話中未盡的意思。
“小喬曾向我要過一個U盤。”周遠川說,“一個插入後能拷貝電腦信息的U盤,她當時的理由是工作需要,但從時間線上捋的話,那時候她應該在梅棠家。”
梁季澤皺眉,“嗯,我想起另一件事,梅家前陣子在私下追查一個女人的下落,說是偷了梅家一件古董跑了,算來跟小喬失蹤的日期對得上。”
“恐怕偷的不是古董,是梅家電腦裡的東西。”宋祁言接話,“可見梅棠跟喬橋不是同機出境,梅棠應該是追著喬橋去了天堂島。”
周遠川輕歎:“我以為我足夠了解她了,可現在看來,我還差的遠。”
“還是得回到梅家。”梁季澤搖頭,“搞不清楚喬橋的動機,我們只能在這些問題裡兜圈子。”
宋祁言想了想:“我記得梅家跟秦家關系匪淺,會不會跟秦瑞成有關?”
“我也想到了,但秦瑞成好好的在國內待著呢,而且自從秦家換了家主之後,梅家跟他們來往就很少了。”
“不……”宋祁言輕輕摁著太陽穴,“這裡面很奇怪,還是不要貿然下定論。我再找人去秦家確認一下。”
他話鋒一轉,看向周遠川:“你那邊怎麽樣?”
周遠川用下巴指指梁季澤:“在等消息,剩下的他接手了。”
梁季澤配合得晃了晃手裡周遠川的手機:“你的身體屬於小喬,小喬屬於我,我保護你不被別的女人睡,等於保護我自己的財產,不用太感動。”
周遠川:“……”
他真的應付不來這個人,各種意義上的。
迷宮。
“什麽聲音?”喬橋停下腳步,身後的阿青和張潔也停了下來,阿青下意識地握緊匕首,三人背靠背迅速聚攏到一起。
很快,頭頂上方便傳來悅耳的女聲:“迷宮出口已被玩家發現,將在36小時後開啟,開啟6小時後關閉,本輪遊戲結束。”
這段話重複了三遍,聲音在寂靜的迷宮中回蕩,久久才散去。
“已經有人發現出口了?!”阿青倒抽一口氣,“太快了吧?糟了,我們連出口的方位都不知道,36個小時內還找不到的話,咱們就全完了!”
“別急,還有時間。”喬橋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冷汗,“我們摸著牆走,總歸能找到的。”
張潔低聲道:“小喬姐,電池快用光了。”
喬橋沒吭聲,但她心裡火急火燎地燒灼。
昨天睡了一覺醒來,她們開始一路走霉運。露水只收集了一點點,連每人分一口都不夠,只能輪流潤潤嗓子完事,而一路上幾乎所有抽獎機都被玩家守了起來,三人勢單力薄,只能避其鋒芒,找一些獎勵特別垃圾,冷卻時間特別長的機器,走了一上午也只找到了一台,抽了一包壓縮餅乾,連點含水量都沒有。
撐到這時候,幾乎已經彈盡糧絕,如果今天再找不到水源,可能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我有個建議。”喬橋停下腳步,水分的快速流失導致她聲音聽起來格外沙啞,“減重。”
阿青面目扭曲,立刻抱住自己腰間的金條:“我今天就是死在這兒我也不扔下它們!”
喬橋耐心解釋:“不是扔掉,是暫時藏起來。這金條太沉了,帶著很不方便。”
張潔也附和:“是呀,揣著這東西,走兩步就要出汗,本來就口渴,一出汗感覺要變人幹了。”
阿青:“連你也不支持我!”
喬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有氣無力道:“不要吵,口水也要節省著用,直接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同意的舉手。”
她和張潔都舉起手,二比一,阿青完敗。
阿青仍不死心:“藏起來可以,可藏哪兒呢?在迷宮裡藏東西,你確定還能找得到?”
“做記號就好了,等找到出口我們再回來取。”
阿青無話可說了,隻好交出金條,喬橋把所有金條用一塊破布包了,找了個比較隱蔽的角落,塞到了一條死胡同的牆根底下。
大部分人看到死胡同就會直接折返,不走近是發現不了這裡有包東西的,大體上還算安全。
“好了,我們可以輕裝上陣了。”喬橋說,“接下來36小時可能覺都沒法睡,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
阿青盯著那鼓囊囊的一包,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要不然我帶在身上,不累你們。”
“不行。”喬橋一口否決,“為了金子你連命都不要了?”
阿青嘟噥:“跟金子比起來命算什麽啊,一看你就沒過過苦日子……”
“你錯了,我從小寄人籬下,苦日子過得不會比你少。”喬橋拽著阿青離開,“只是我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三人剛走出死胡同,就迎面撞上了一支六人小隊。
對面是四男二女的組合,兩個女性特別漂亮,衣著髮型都很整潔,跟喬橋這邊蓬頭垢面的樣子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依附著四位男性生存的。
這種情況也不少見,畢竟鬥蟲大賽自由度很高,獲勝的方法也有很多種,有的女性在劣勢時會選擇跟一些男性合作,用肉體換取庇護。
雖然男性看起來是佔便宜的一方,但其實風險也不小,因為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反咬一口。
不過喬橋挺喜歡跟這種隊伍接觸的,這些男人都定期發泄欲望,不會把主意打到她們三個身上,危險系數會小一點。
喬橋友善地衝他們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釋放‘我不想惹你,也請不要惹我’的信號。
“等一下。”
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喊住了她,喬橋立刻緊張起來,不過他隻問了一句:“有東西換嗎?”
喬橋搖頭,“食物和水都沒有,電也不多了,沒什麽能換的。”
“好吧。”男人態度還挺好,“那你們知道‘出口’的消息嗎?”
喬橋依舊搖頭,男人也不再說什麽,兩隊擦肩而過。
阿青緊張地盯著那幾個人,因為這支隊伍正是往她們藏金條的死胡同裡去。
喬橋拽了她一下,但阿青的腳就跟生根了似的怎麽都不挪窩。喬橋急了,這才是關心則亂呢,你表現出這個樣子,人家不起疑心就怪了!
果然,那支隊伍的人發現不對勁兒了,一個人問:“你看什麽呢?”
阿青支支吾吾:“那邊是死胡同,你們換條路吧。”
喬橋:“……”
得,此地無銀三百兩,現實版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