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眼看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寧曉把現場封鎖起來等待妖管局負責清理的人過來:“你的傷沒事吧?一起坐局裡的車回局裡處理吧。”
今天的妖怪是只豹妖, 特別難對付, 追蹤了大半夜,後來一番激戰, 她一時大意, 差點被豹妖從後面襲擊,翟靳聿為了替她解圍, 手臂上生挨了豹妖一爪, 估計傷的不輕。
翟靳聿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已經五點半了,又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 輕皺眉頭,對寧曉說:“我沒事, 這點傷我可以回去處理。那這邊我就交給你了, 我先走一步。”
甯曉知道翟靳聿做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也不再勸,單手維持屏障點點頭:“你先走吧, 這裡交給我。”
翟靳聿就轉身走了。
姜蘇聽到外面的聲響,知道是翟靳聿回來了,她原本不打算起床,卻忽然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於是起床去看。
翟靳聿正好從陽臺外面走進來,帶著一身肅殺和半身的血。
“你受傷了?”姜蘇看到他手臂上被劃開了三道口子,連衣服帶肉都翻卷起來,像是被什麼猛獸的利爪割的, 血順著袖管往下滴。
“我沒事,身上大半都不是我的血。”翟靳聿用手捂住傷口,不讓姜蘇看到,走到主臥,從床下面拉出來一個小箱子,拎起來走出去對姜蘇說:“現在還早,你還可以再睡會兒,吃早餐的時候我再叫你。”然後就拎著那只小箱子去了次臥。
關上門,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把外套脫了隨手丟到一邊,低頭看了一眼傷口,然後坐在地板上,把箱子打開,這是一個醫藥箱,裡面擺滿了瓶瓶罐罐和各種小工具。
姜蘇沒敲門,直接扭開門把手走了進來。
翟靳聿捂住手臂上猙獰的傷口,抬頭看她。
“別捂了,又不是沒見過。”姜蘇說,然後蹲下來把他的手撥開,果然是某種妖獸爪子傷的,傷口很深,最深的那道隱約見骨,她抬眼看了翟靳聿一眼:“你們妖管局都不管治傷的?”
“只是小傷。”翟靳聿擰眉說。
姜蘇伸手往傷口邊上一按,翟靳聿頓時悶哼了一聲,擰眉抬眼看她。
姜蘇起身走了出去。
翟靳聿看著她走出去,然後低頭把藥箱裡他需要的藥從藥箱裡拿出來。
姜蘇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隻毛筆,蹲下來把毛筆咬在嘴裡,伸手把翟靳聿的短袖卷上去,然後把毛筆從嘴裡拿出來,在他靠近肩膀的手臂上畫了一道符,翟靳聿就這麼低頭看著,不知道她是想幹什麼。
“還疼嗎?”畫好以後,姜蘇拿著筆抬眼問。
翟靳聿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才發現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他如實的搖搖頭,面上帶了幾分驚奇,然後他問:“你身上的傷……”
姜蘇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傷太重了,沒用。”
翟靳聿抬眼看她。
“用這個藥嗎?”姜蘇拿起被翟靳聿拿出來放在地上的藥粉問他。
翟靳聿說:“嗯。”
姜蘇揭開蓋子,一點一點的抖在翟靳聿的傷口上,她用了止痛符,從符以下的部位,翟靳聿都是沒有感覺的,把藥粉灑上,就從藥箱裡拿出繃帶,然後一圈一圈的纏上去。
翟靳聿情不自禁的盯著她看,似乎現在才發現她長得極漂亮,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她的睫毛濃密纖長,像是蝴蝶的翅膀,似乎輕輕扇動一下都會有風,臉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皮膚白白的。此前,他對姜蘇的印象大概就是北城高中那個晚上,她燃起符的時候,她的眼睛被火光照亮,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力量。
姜蘇纏好繃帶,用剪刀剪斷,然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好了。”
“謝謝。”翟靳聿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垂下手。
姜蘇問:“你今天還要去上班?”
“只是一點小傷,還不到請假的時候。”翟靳聿把藥和其他東西都收回藥箱,蓋上蓋子,然後發現胳膊上剛才還鮮豔如血的符顏色淡了不少。
姜蘇解釋說:“再過幾分鐘,效用就過了。”說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翟靳聿看了她一眼,把藥箱推到牆邊,說:“你先去睡吧。待會兒我買早餐回來再叫你。”
姜蘇對翟靳聿這種受傷了還不忘給她買早餐的行為十分滿意,點點頭就起身走了,她一晚上被吵醒兩次,剛剛還特地給他包紮了傷口,希望他能記住她對他的好。
翟靳聿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往浴室清理身體上的血跡,鏡子裡他胳膊上的繃帶很不嚴肅的紮了個蝴蝶結,綁在他的胳膊上,有些違和,避開傷口,把手上的血跡都擦拭乾淨,又換了身衣服,回到房間發現時間還早,於是躺下想再睡會兒,雖然一晚上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但是翟靳聿此時卻毫無睡意,也不知道姜蘇傷恢復的怎麼樣了,看她臉色還是很蒼白,那天她流了那麼多血……
想著想著,翟靳聿就睡過去了。
——
買好早餐回來,又把姜蘇叫起來吃早餐。
翟靳聿把給姜蘇買的睡衣拿了出來,拿出了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最近天氣還是很冷,我看你穿的睡衣都很薄,給你買了兩套,在家你就穿這個吧。”
“你給我買的?”姜蘇接過睡衣,詫異的問。
翟靳聿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撒了謊:“我讓同事去商場隨便買的。”
姜蘇興趣立刻減半:“哦。”
然後隨手搭在椅背上,準備吃早餐。
翟靳聿忍不住問:“你不去試試嗎?”
姜蘇說:“睡衣有什麼好試的。”
翟靳聿:“……我覺得料子挺舒服的,你可以去試穿看看。”
姜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翟靳聿補充:“要是不能穿,我讓同事去退。”
“你不是已經洗過了嗎?還能退?”
“……”
姜蘇還是去房間換上了那條粉粉嫩嫩的粉色睡裙,穿上才發現還有個帽子,帽子上還有兩條長長的兔耳朵……姜蘇戴上帽子,長長的兔耳朵就垂在兩側,忍不住嘖了一聲,原來翟靳聿的口味是這種型?
姜蘇換好睡衣還沒出去。
翟靳聿就敲門說他先走了。
等姜蘇跑去開門,翟靳聿已經走了。
姜蘇失望的撇撇嘴,回到餐廳繼續吃早餐。
——
上午十點:
會議室。
程岩打開電腦和投影儀,電腦上的內容投影到了幕布上,他開始介紹這次的案子:“我們昨天接到報案,報警的是她的朋友。失蹤人叫張文蓮,G市人,目前已經失蹤一個星期。是G市來北城打工的年輕女性,二十三歲,出身農村,在本地沒有親戚,和家人聯繫較少。之前在一家制衣廠打工,上個月無故突然辭職,並搬出宿舍租了一個單間自己居住。”
“報案人是她在制衣廠打工時認識的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因為一直聯繫不到她,而且去她家幾次都不見人,才報警。昨天到她的出租屋內查看,她的衣物和隨身物品都沒有動過,手機處於關機狀態,無法追蹤,□□及支付寶微信帳戶在這一個星期內都沒有消費記錄,飛機高鐵火車大巴,都沒有張文蓮的售票記錄。”
“有目擊證人曾經看到不止一次她和一名年輕男性結伴回家,舉止親密。但是我們詢問其親友,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而且我們也沒有查到關於李文蓮這個男性朋友的任何存在痕跡,因為李文蓮居住的地方是廉租房,附近都沒有監控,所以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查到這個男人的身份。現在我們這邊什麼線索都”程岩最後做總結:“這個案子的偵破難度很大。”
會開完以後。
周小魚突然想起姜蘇了。
要是姜蘇沒死,說不定還能找她測一下這個李文蓮死沒死,現在在哪兒。
想到姜蘇,他就下意識的看了翟隊一眼,發現翟隊今天的臉色有點不大好,不會是和他一樣想到姜蘇了吧?
中午食堂吃飯。
程岩突然用手肘拐了一下翟靳聿,正好撞在翟靳聿受傷的胳膊上,翟靳聿頓時臉色一變。
“怎麼?沒事兒吧?”程岩問道。
翟靳聿淡淡的說:“沒事,今天出門不小心撞了一下。你剛剛準備說什麼?”
程岩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問:“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對面的舒雅突然抬眼看了過來。
翟靳聿面不改色:“你聽誰說的?”
程岩毫不猶豫的把出外勤的周小魚賣了:“周小魚說在你車裡看到一個送給女孩子的禮品盒,不是送女朋友的?”
翟靳聿淡淡的:“我看起來像是有時間交女朋友嗎?”
程岩想想覺得也是。
翟靳聿每天就是家裡和局裡兩點一線,局裡事又那麼多,哪裡有空找女朋友。
“那你買的禮物給誰的?”程岩問。
“秘密。”翟靳聿喝了口湯,然後端著餐盤淡定的起身走了。
“翟隊有女朋友了?”舒雅問。
“沒有。周小魚胡說八道的。”程岩說:“他哪兒有時間交什麼女朋友啊。”
沒看到舒雅嘴角偷偷揚起的樣子。
——
晚上翟靳聿在薑蘇醒來之前就回來了。
他一回來,姜蘇就醒了。
“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姜蘇從臥室走出來。
翟靳聿愣了一下。
姜蘇身上穿著那件他買的粉紅色睡衣,毛絨絨粉粉嫩嫩的,襯的姜蘇猶如粉雕玉琢,可愛的冒泡。
翟靳聿移開目光,嗯了下,然後拿出手機來問:“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來訂餐。”
姜蘇只報了幾個想吃的菜,其他都隨便。
翟靳聿熟練的點好餐,然後對姜蘇點點頭,就直接回了次臥,把門關上了。
姜蘇走過去,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不用換藥嗎?”
翟靳聿禮貌拒絕:“不用了,謝謝。”
姜蘇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出去了。
翟靳聿起身,把門反鎖。
姜蘇聽到反鎖門的那一聲響,頓時不爽起來。
她都沒反鎖門,他反鎖是個什麼意思?
翟靳聿反鎖門後,把外套脫掉,把藥箱拿過來打開開始換藥,動作很熟練。
等到外賣按門鈴,翟靳聿才從臥室出去。
姜蘇盤腿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電視。
翟靳聿開門前下意識往這邊看了一眼,就看到姜蘇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盯著電視,他走去開門,把外賣拿進來,姜蘇依舊坐在那兒,菩薩一樣,一動不動。
“吃飯了。”
姜蘇沒應聲,直接穿上拖鞋往餐廳走。
翟靳聿感覺到姜蘇正在生氣,但是他想了想,他好像沒有惹到她。
姜蘇冷著臉坐在餐椅上。
突然房間裡傳來了一道鈴聲。
她起身去拿手機。
來電顯示是趙雲川。
她直接接通了,聲音甜甜的:“喂,雲川哥哥。”
餐廳。
翟靳聿拆外賣盒子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乍一聽到姜蘇的聲音,趙雲川自己都有些訝異他的心情在聽到她聲音的瞬間開始雀躍起來,他的嘴角微微往上輕揚:“嗯,是我。”
“找我有事嗎?”姜蘇一邊講電話一邊往餐廳走。
趙雲川說:“是這樣的。之前成宇的案子那個殺人犯已經認罪了,成文他很感謝你,想請你出來吃個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姜蘇已經坐回了餐椅上,看了正在擺放外賣沒有看她的翟靳聿一眼,然後問:“什麼時候?”
“按照你的時間定,你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時候去吃。”
這時候翟靳聿忽然看過來,淡淡的說:“你最近最好不要在外露面。”
姜蘇不看他,說:“好啊,那我到時候再給你打電話。”
趙雲川說:“好。我等你電話。”
掛斷電話,姜蘇就拆了筷子開始吃飯,也不和翟靳聿說話。
翟靳聿坐下來,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在生我的氣?”
姜蘇抬頭看他,似笑非笑:“你惹我生氣了嗎?”
翟靳聿仔細想了想:“沒有。”
姜蘇繼續吃飯。
吃完飯就起身離開餐廳去了客廳看電視。
翟靳聿起身默默地把一桌子的狼藉全都收拾乾淨。
收拾完準備回房間,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客廳走去。
“你的傷怎麼樣了?”他關心的問,雖然看到姜蘇像個正常人一樣,但是她的臉色卻一直很蒼白,偶爾也會突然皺眉,像是疼的。
然而他這句關心聽到姜蘇耳朵裡卻不是那個意思,她斜睨著他:“怎麼?我才住了兩天就想讓我走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翟靳聿說。
“哦。”姜蘇的目光又回到了電視上。
翟靳聿罕見的有些局促。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乾脆直接走回房間了。
——
姜蘇第二天中午,接到了許久沒聯繫的張太太電話。
她和張奇豐準備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