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我的長官是禁欲高冷劍宗護法9
“我說, 怎麽又是你啊?”湘柳打開門劈頭就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嫌棄。
“我才想問呢,你這條蛇精怎麽還在這里?”回應她的女聲清脆嬌軟,語氣卻十分倨傲, 正是日前不久才來找過麻煩的姜郁馨。
“我作為徒弟負責看守洞府, 憑什麽不能待在這兒?”
“徒弟?就憑你這條小蛇?”姜郁馨一臉不屑斜睨著她, “檀期佳莫不是真瘋魔了,什麽玩意兒都往洞府里撿。”
湘柳聽了這話自然是氣極,但是一來在沒有檀期佳授意之下,不敢貿然跟對方交手, 二來就算真的交上了手,她也自知打不過。只得識時務地憋下這口氣。
“我師父在洞府里愛養些什麽東西你管得著嗎?你前番敵我師父不過, 這次又想來幹什麽?難道非得逼得我師父出手好好教訓你一頓,才知道自己的斤兩?”湘柳擡高了下巴道。
即便真動起手來敵不過,她嘴上狐假虎威挫挫對方銳氣也好泄憤。
姜郁馨與湘柳針鋒相對,正想回嘴。張開口來才想起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暫時按捺住怒氣。
“我此次來訪無意與檀期佳交手,只想問他一件事情。”
“哦?上次來的時候氣勢洶洶,把我養在瓶子里的花都給砸了,這次有求於我師父,倒變得規矩起來了?”湘柳一看姜郁馨放低了姿態,情不自禁拿起喬來。
她故作不經意堵在洞府入口,就是不讓姜郁馨進門。眼看對方差點暴起發作,又不得不耐著性子的模樣, 心中一陣陣快慰。
可惜好景不常,湘柳還沒得意多久,就聽見書房的方向傳來一陣腳步聲。
“湘柳,讓她進來。”檀期佳慢悠悠開了口。
師父既然發話,湘柳也不能再擅作主張攔著人家,只得氣乎乎按待客之禮將姜郁馨讓進外廳,不甘不願地拂袖入內給兩人烹茶去了。
面對姜郁馨欲言又止的神色,檀期佳也不急著開口,只管在她對面悠然坐下,有一搭沒一搭把玩地火劍上的劍穗。
姜郁馨幾次想先招呼,面對眼前這個魔尊卻說不出什麽客套的開場白來。一直到湘柳捧著茶盞上來,她才抿了口熱茶,深吸一口氣,單刀直入。
“最近宗門內有些傳言,說是有名弟子,在南臨洞見到你與我三師兄同行。他說的可是實話?”
姜郁馨口稱的弟子,便是當初封望殷與檀期佳從赤眼毒蛙巢穴中,救下的那名藥童。
檀期佳早在那名弟子入門前就遭到驅逐,而封望殷身為左護法,大多待在門內主峰,與長老及掌門共同打理門派事務,自然不認識那名小道童。
可是那個小弟子卻識得封望殷的長相,回到門內後,還將自己的遭遇全盤照實托出。
於是明逍宗內一時之間風言四起。
封望殷其實並沒有死,悄悄蟄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養好了傷,與明夷魔君在南臨洞進行殊死決鬥。
封望殷不只沒有死,還受到檀期佳的蠱惑,入了魔道。
封望殷的元神遭到檀期佳禁錮,被煉成了只能聽命行事的傀儡。
無論哪種說法,似乎都有點道理,但又都跟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只想找你要個準話,你告訴我,我三師兄究竟死了還是沒有?”姜郁馨捏著衣角,略有些不安地說。
“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檀期佳皺起眉,“若我說你師兄真的死了,你該當如何?若我說他已經由道入魔,你又待如何?”
“不會的,以我師兄的性子,他寧可玉碎,也萬不可能傻到踏上魔道!”姜郁馨咬牙道。
檀期佳頓時覺得有種被指桑罵槐,膝蓋中箭的感覺。捧著茶盞默然不語,沒有答話。
他本來一見到姜郁馨上門,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讓她幫助自己找到金蠶絲蘿,正不知道用什麽說詞說服對方才好。現在被姜郁馨這麽一激,他不禁有股沖動想將所有事實來龍去脈一一說分明,好看看姜郁馨要是知道自己一向敬慕的師兄成了他的劍靈,會是什麽表情。
他還沒將壞主意付諸實踐,封望殷就阻止了他。
‘別將地火劍的事告訴我師妹。’低沈的聲音從手中傳出,只有檀期佳能夠聽見。
‘為什麽?難不成你是害怕丟人?封望殷,看不出來你是這麽好面子的人。’
‘不,若是讓她知道這事,勢必橫生枝節。到時我宗門當中有人藉機尋釁,我擔心你應付不了。’
話題繞了一圈,封望殷竟然是為了保護他?
‘你這是向著我,與我這個魔修站在同一陣線?若你師妹知道了,不知做何感想。’檀期佳咬了咬唇,心中譏道。
‘姜郁馨是我的師妹,你也是我的師弟。’封望殷沈默半晌,才緩緩說道。
眼前姜郁馨還在等檀期佳的答案,仿佛封望殷是生是死都在他一句話之間決定。
檀期佳嘆了口氣,放下茶盞。
“你來找我要準話,我卻不能夠給你個確切的說法。南臨洞一事,八成不是空穴來風,但是你若想知道關於你師兄的消息,盡可以隨我來。”
檀期佳轉身逕自入了內室。
姜郁馨連忙起身跟在他身後,卻見他走向臥房的方向。心下暗驚,難不成三師兄真如傳言所說,元神遭到了禁錮,還被囚禁在檀期佳的臥房之內?
以檀期佳的古怪性子,把師兄當成禁臠,似乎也不無可能……
姜郁馨胡思亂想間,只見檀期佳撩開一方紗帳,紗帳之後,赫然是一具石棺。
“師兄!”她驚呼出聲,“這里頭該不會是師兄的--”
不會是封望殷的屍體吧!?
“是,卻也不是。”檀期佳一把推開棺蓋,姜郁馨登時瞪大了雙目。
她一眼便見到面容沈靜的男人,浸泡在棺中幾乎滿溢的藥水中。緊接著她註意到藥汁流溢的彩光,以及攀附在血肉之上的各色植物。
“這、這是……五色靈草?”
靈草孕養肉身的法子,姜郁馨也略有耳聞。但是除了材料收集不易之外,這個方法還需要耗費大量真氣,是以鮮為少見。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更沒有想到檀期佳竟然會將這方法用在封望殷身上。
“你這是要替我師兄重塑凡體?可是……為什麽?你與我師兄,難道不是一直恨不能置對方於死地嗎?”
“你不也是恨不得置我於死地,卻三番兩次來尋我,渾不怕我對你出手嗎?”檀期佳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應道。
“那、那是因為你確實應了對師兄的諾言,並沒有傷過我。”姜郁馨一時語塞,越說聲音越小,“何況,那一日你雖然害我師兄,卻從那妖修手上救了我師妹,我才猜想,你或許並不如傳言中那般兇惡。”
“這便是了。我與你師兄不共戴天,不也只是傳言嗎?”
姜郁馨一時被他的話弄懵了。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對呀,這兩件事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當日檀期佳親手殺了封望殷,可是幾十雙眼睛有目共睹的,現在又來貓哭耗子,說要替封望殷重塑肉身?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姜郁馨想破了頭也楞是沒理清楚。
“……你與我師兄,究竟是什麽關系?”
“你不需要知道我倆的關系,”掌中的地火劍又開始發燙,檀期佳捏了捏眉心,“你只要知道,他既是你師兄,也是我的師兄,這便足夠了。”
“可是,你即使成功重塑了肉身,沒有元神,又有何用?”
“這你倒是不用煩惱。當日封望殷的元神從鎖魂陣中逃脫,不知所蹤。若是真的能將肉身修複,屆時再用招魂陣法將他召回便是。”檀期佳信口開河,現編劇情不帶眨眼。
姜郁馨聽得將信將疑,不予置評。
檀期佳只得下點猛藥。他深深嘆口氣,捂著心口道:“即使元神不能召回,有這具軀殼,好歹能讓我留點念想。”
姜郁馨的表情這下可說是五彩紛呈,很豐富了。
檀期佳任由她腦補了各種求而不得因愛生恨的狗血橋段,醞釀了一段時間的氣氛後,才低聲說:“可惜的是,距離肉身成功塑成,還差最後一樣靈藥。”
“你要尋金蠶絲蘿?”五行靈草之中只差這一樣,姜郁馨馬上反應過來。
“沒有錯,”檀期佳點頭道,“你若是能夠替我尋來,便再好不過。”
“金蠶絲蘿雖生長在我宗門之中,可是周圍有弟子看守,又有靈獸出沒,以我的修為,不是能夠輕易取得的。”姜郁馨咬了咬唇,“不過,你若是真的那麽在意我師兄,我倒是有一事可以奉告。”
“請講。”
“半個月後是我門內大比,屆時絕大多數弟子都會集合到主峰。你若是有意摘采靈草,不妨趁那個時候過去,好避人耳目。”
檀期佳臉色一下子便垮了下來,原本還期待姜郁馨一時同情,替他尋來材料,沒想到她如此不地道把難題又丟回到自己身上。
姜郁馨端詳他的臉色,又說:“你若真的在乎我師兄,想必不會在意這點險阻。”
“……自然不會。”檀期佳作戲需做到底,硬著頭皮說道,“過去所作所為,是我一時糊塗,我亦深覺後悔。現下對我而言,除了盡力彌補之外,沒有什麽更重要的事。”
“既是如此,我便再助你一臂。”姜郁馨眉目舒展,似是動容,她取下腰間一塊玉牌,交給檀期佳,“此為我門內弟子信物,可穿過部分禁制,不受攔阻。”
檀期佳盡管不甚情願,還是勉為其難接過了。不僅如此,還得做出十分感激的樣子。
姜郁馨臨走前,轉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希望你說的深感後悔,是真心誠意。你若有心悔過,欲歸正道,要我在掌門面前向你求情,也並無不可。”
檀期佳低著頭,靜靜佇立待她離去。他臉上確實寫滿了後悔,悔的卻不是殺了封望殷,而是演了半天戲,卻又把自己給搭進去。
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便是耳邊回蕩的系統提示。
S999:‘任務目標封望殷,當前同步率35%。’